2月13日— —

得知阿靜原來只剩下最後的二十八小時,我的心有如晴天霹靂。

那種不安之餘帶點難捨難離的感情,就好像我愛上一個癌症病人一樣,分別在於,癌症病人可以餘下更多的時間,而我,只剩下最後二十八小時。

腦海裡一片空白,我不知如何是好,應該怎樣做。

我在這一刻,開始有點怨教育局,為什麼不在學生的必修課程上,增設一課,教導我們什麼為「愛」。



「阿靜,唔好諗咁多啦,就算你變成點,即使你會消失,你依然係我個心度,直到永遠。」

既然阿靜心裡充滿不安,那麼我就更加要振作起來,好好地過我們最後的美好時光。

阿靜的臉已經佈滿淚水,我微笑地替阿靜抹一抹眼淚道:「一直以黎,都係你睇住我訓,然後幫我準備所有野,今日就等我好好地睇住你訓,等到就黎日出果陣,我就叫醒你,好唔好?」

「但是…」阿靜依然不太願意再浪費任何時間,我雙手按了在阿靜的胸部,漸漸地,阿靜合上雙眼。

對不起,阿靜,令你強制進入休眠狀態,是我現在唯一可以做的事情。



阿靜酣睡的樣子,真的好美…好吸引。那張臉就如童話裡的睡公主一樣,有點傻氣,又帶一點非凡。

我在浪費著時間嗎?不…雖然與阿靜可以相處的時間所剩無幾,但我還是希望她過得好好的,不會因為我的一時自私,而令她失去休息的時間。

不久,我的眼皮,開始慢慢垂下,睡意已經漸漸侵蝕我的精神,我看了看時鐘,現在才12點半…但是要堅持!我可不能睡啊!

要找點什麼來做才可以,但這裡是長洲,該做什麼好呢……

我的眼掃視一下房間,一部螢幕很大的電視掛在牆上。



打開電視,電視播著情人節獻禮精選電影:我的機械人女友。

他媽的三色台,難道你永遠只會播膠劇和在這種節日播催淚電影贈慶嗎?

但我又不想轉到亞視看陳啟泰,只好看一下這套與我的情況有點相似的電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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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在世界的一個角落,Peter Yau正與鬍子男在對奕。

「丫,估唔到原來中國象棋都幾好玩。」鬍子男說,Peter Yau的腦袋飛快轉了一圈,拿起一枚「炮」,把鬍子男的「士」吃了。

「仲記唔記得我地之間既賭局!?我諗你應該要輸喇喎,輸左你不如都係返去練箭喇,唔好捉棋啦。」鬍子男反過來利用「帥」,將「炮」吃掉。

「輸!?佢兩個考驗都過唔到喎。」Peter Yau冷冷的說,鬍子男搖了搖頭道:「有d野,唔好睇表面,用心去感受,先可以睇到事情既真相。」



Peter Yau似乎已經談得有點火了,索性一手將所有棋子撥到地上說:「我做左依個位已經幾千年,每一個比我選中既男人,有邊個唔係一樣?天下烏鴉一樣黑,男人永遠只會睇好表面既野,反正都只係贈品,d男人就唔會珍惜,當佢地係洩慾工具,反正送上門既肥肉唔食絕對係罪過。我已經睇得太多,從古到今,根本冇一個人會突破到依個法則,真心愛一個假人!?唔好講笑喇,男人係著重新鮮感既人,玩厭左,佢地就會拋棄。」

「以偏蓋全。」鬍子男說著,彈了彈指頭說:「你太固執喇,的確,幾千年黎做同一個實驗,得出同一個結果,自然就會將依個實驗結果當成法則;但係我想講既係,依個沈俊佢同以前你選中既人有太多唔同。佢直到而家,雖然係偶然會做左d錯事,令個女仔傷心,但佢會反省,會後悔,會為左個明知係假既人付出、改變,咁就證明佢係真心愛依個『假人』,既然係咁,你倒不如比個機會沈俊,同時面對現實?一條用左幾百年既數學公式都可以比人搵到漏洞啦,你又何必要執著於一個諗法呢?」

「你同我講咁多都冇用,因為我既條款上已經寫得好清楚,無論點都好,最遲係2月14號,我一樣會回收返,依個係我既職責。況且佢仲令到個試用期倒扣,我唔係冇比過機會呢d所謂既情侶、男人,我係條款入面寫得好清楚所有野,係佢地冇認真去細味,當愛情係一餐便飯,埋木台就食。有幾多人面對愛人,會先真心了解對方?就算對方將自己既野好似使用說明書咁講晒出黎都係冇用,冇人試過真心去睇去感受,呢d就係人!」

Peter Yau別過頭去,鬍子男嘆了口氣後說:「如果令一對經歷過考驗都依然保持真愛既情侶不幸,係你既職責既,你就回收啦。」

完全沒有給予回答,Peter Yau只是拿出弓箭,氣得一箭又一箭射在箭靶上,不得不提,他的箭與他的眼光一樣精準,每一箭都破開前一箭命中紅心。

只是當他想起這個沈俊,終於有一箭射偏了。

「拿!朋友,你都有失準既時候。」



「哼!沈俊,仲有二十四個鐘,比我睇你所謂既真愛,究竟有幾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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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劇情建議聽住依首歌睇http://soundcloud.com/justine-meloniaka/mai-kuraki-1000-1000-mankai-no)

凌晨四點了。

《我的機械人女友》已經播完,我雖然不會看得老淚縱橫,但心裡卻無限感觸,感到不是味兒,面上無淚水,但心中卻酸溜溜的。

愛神邱比特,總是很喜歡胡亂放箭,事前又不與月老商量,兩老自己不和便算,怎麼要讓世上無數真心相愛的情侶受到傷害。

即使阿靜只是淘寶回來的,不是真人,那又如何?我不會介意被人說我變態,喜歡一個假人、機械人,因為我知道阿靜有她自己的個人感情,而且我再她雙眼中看得出自己的樣子,能感受到她「心」中的感受。

我真的很愛她,我知道我心中的空間都只充斥阿靜的所有。



我看看時鐘,快四時半,搖了搖阿靜,在她耳邊叫了三聲:「阿靜。」

阿靜漸漸張開雙眼,當她注意到原來我一直在她身邊的時候,感動得抱著我說:「阿俊,我剛才做了個夢,夢見有個叫Peter Yau的人與一個鬍子男在對話…他們好像拿阿俊你在做賭注…」

「傻豬!愛情唔可能係一場賭注,發夢黎架姐,唔使咁在意。」我說罷,關掉了電視,牽著阿靜的小手,十指雙扣走出房間。

黎明破曉前的天空,依然是一片漆黑。

但我知道,每一件美妙的事,都是需要時間去醞釀,要耐心等待,而且需要一個機遇。

就如阿靜一樣,我等了十八年,終於等到這個時刻和機遇…但卻又偏偏浪費了,錯失了很多與阿靜相處的時間。

有人說,人生苦短,阿靜的「人生」,更短。



但在這短短的十四日,阿靜的出現,改變了我的生活。

是妳,在這情人節的十四天,告訴我什麼是愛的感覺。

不經不覺,我和阿靜已經到了長洲的張保仔洞附近。

如果大家有到過長洲,就會知道我為什麼選擇那裡。

太陽,漸漸升起。

我將阿靜抱在自己大腿上,我倆都沒有說話,因為語言,已經不能形容我們的心情。

既然如此,倒不如好好地讓我們感受對方的心跳,細味彼此的體溫,欣賞美麗的日出。

煦煦陽光照耀在我們身上,很溫暖,亦很舒服。

一剎那光輝絕對無法永恆,但這十四天對我來說就是與阿靜的永恆,真想把永恆留住,好好緊握著這份幸福的永恆。

想到這裡,我想到一個留住永恆的方法。

「阿靜,不如我地係度影張相丫。」我說著,有位行山人士剛好經過,我叫停了他:「唔該!唔該!可唔可以幫我地影張相?」

行山人士點了點頭,我近望這個男人,滿臉鬍子,還真有鄧不利多的影子。

我與阿靜背向日出,合照了一張照片。

這張照片,應該會是我和阿靜之間最漂亮的一張相吧。夾雜著喜悅與沉痛的回憶,這樣的照片,雖然有著不同的感情,但卻無可否認,是最值得紀念的。

「你同你女朋友好襯。」男人說罷,將相機交回給我就走了。

「阿俊…答應我,即使我被回收了,也不要喜歡上別的女生!」

「識左你之後,我諗我應該再搵唔到一個女仔,可以同你一樣,比到我愛既感覺。阿靜,你係無其他女仔可以取代到。」我與阿靜對望,嘴唇的距離越來越近,最後,我們在這美麗的日出,留下深情一吻。

熱吻中,我依稀聽到阿靜說了一句:「我好鍾意你。艾笠于(I Love You)!」

呵!誰說國產的就不會說好聽的廣東話!不會說英語!真的很好聽…

不知覺間,忍不住的淚水由心中湧向眼窩,沿淚線將我的感情帶到面頰上。

「阿靜,我都笠妳。」

我與阿靜,就像日出的海洋與太陽一般,沒有阿靜這太陽的映照,我這個大海,是不會有生機的。

然而,有日出必有日落之時,我這個大海,亦將因為阿靜的消失,再次沉寂於黑暗的孤獨。

大自然,日落後不久就有日出;但我會再有日出的一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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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之時,一切都沒怎樣變。

昨天阿靜撞跌的東西依然散落滿地,但我卻不想將這些東西收拾,因為…是阿靜撞跌的,這些東西有阿靜的氣息,有阿靜的記憶。

「係呢,聽日就係情人節,不如我地一齊整朱古力丫。」

我只希望,阿靜可以好好享受這段最後的時光…不再讓一些似有若無的命運規限著自己,令自己不開心。

「好是好的…但…只有我們…好像有點悶吧?」阿靜言下之意…是想讓阿樂、Kelvin、Kelly和Macy一起來過情人節?

「咁我通知佢地啦。」

有時侯,當人與人之間已經相處了一段時間,他們就會彼此知道對方的想法,無需要用語言溝通,只憑心靈感應就可以。

我通知其他人後,總感覺今年的情人節有點不一樣。

以往的情人節,我都是自己一個人過的,沒有任何人陪我,有的,只是一間空洞洞的房子,和充斥憤青的高登。

但今年…一切都不一樣。我認識了新朋友Kelly,亦結識到我最愛的戀人阿靜。

想到這裡,負能量一掃而空,我決定要給阿靜一個開心的情人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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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樂、Kelvin、Kelly、Macy到我家的時候,買了很多袋東西,本以為只來弄朱古力,但他們卻連肥牛、芝士腸、生菜等火鍋必備的材料都帶來了。

「喂,你地當我屋企真係聚腳地咩…」我笑罵道,阿樂走到阿靜身邊說:「我地係想黎帶個美好回憶比阿靜架。」

「你地…」

什麼!?原來阿樂他們早已經知道阿靜的事了嗎?那即是說…阿樂當初氣得要打我,是因為他知道阿靜的時間不多…

兄弟,我怪錯你了。

我搶過他們手中的火鍋配料說:「好!咁等我整返個無敵湯底先。」

我進入廚房後,停下腳步來。

口裡、心裡,都表示要高高興興的過,但實際上做到嗎?我做不到。

我拿出雪櫃中的李錦記極速火鍋湯底,加上蔥花、蒜泥等的配料,不一會,整個鍋已經香氣四溢。

湯底,已經煲得沸騰。

我的心就好像湯底一樣,有無數氣泡沖擊,將我的心弄得非常痛。

我靠著牆壁,坐了下來,將這些天的回憶再想一次,我的眼淚,又再一次不自控地湧出來。

外面的嘩鬼,依然在興奮的笑著。

而在廚房裡面的,卻哭得快要崩潰。

我忍著不讓自己叫出聲來,但太辛苦了,我嗚咽的吞了幾次吐沫,弄得咳了起來。

這一刻,我的臉應該一團糟吧?就像胡杏兒在電視劇中哭喪的樣子。

突然,外面的笑聲停住了。

我看了看廚房外,他們全都看著我,但卻不說任何話。

阿靜走到我身邊說:「不要哭了~難得人家今天想開開心心的過,不要哭啦~」

「黎,啤啤佢,今晚實行飲住藍妹睇架妹!」Kelvin遞了一罐藍妹給我。

我一抹眼淚,回復笑容說:「好!」

雖然我的心,依然很痛苦,但每當我看到阿靜的笑臉,就不期然地平靜下來。也許酒精的作用吧,我也變得開朗起來。

大家同在一個鍋涮肉,你搶我的肥牛,我夾你的牛丸,我可以說,這是我人生最開心的一天。

「不如一齊影張合照啦。」Kelvin提議道,所有人一致同意,我從房間裡拿出相機來,調至十秒自拍模式。

我將相機放到一個適合的位置,十秒後,拍下了屬於我們的專屬照片。

不經不覺,時間已到到了十二點。

阿靜,今晚,我、阿樂、Kelly、Kelvin、Macy,將會與你渡過最後的四小時。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