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註:當時想寫的內容太多了,不過整理過後只公開放出的段落。
因此如果覺得有些細節不合理,請別見怪(被在下狠下心去貝消失了QQ~


  /4/  司莉那 
  另一方面的故事要從前天開始說起。
  再度醒來時,已經是隔天的傍晚時分了。
  觸碰魔道書後,體力流失極快。竟然一覺就睡了這麼久,真是令人意外。
  雖然空腹,當前更大的議題使我忘記這等難受。
  接下來才是真正的難題……最後不留一人的洋房中只剩下我的氣息。




  內部被破壞得相當徹底。
  雖然牆壁撕裂而剝落的痕跡僅止於客廳邊緣,不過以餐廳為中心被擠壓的地面,其影響傳遍整個房屋。走到二樓仍能感受些微的歪斜。
  之前不小心聽到支撐這個家的法術的相關系統。
  原則上是以「遮蔽」為要點,為了確實禁錮魔道書的邪氣而製作的多重牢籠。
鋼骨的表面也劃上了聖痕,在製作的每一階段都為重現太極與五行,而重複佈下特殊素材。
  因為父親本身就是建築學顧問,因此安插這種手腳也不過是小事一樁。
  總之,最後完成的這個「家」--------的確有別於其他房屋。
  隨著建築的進度進行的所有布置,構成某種意義…….用常人聽得懂的說法來說,就是弄得和千層派一樣,慎密而紮實的緊緊相繫。
  在這裡面就算發生什麼事都能隱藏,畢竟和外界隔離了。
  話雖如此.…..在爬滿裂痕的樓梯上坐下後,立刻發出今天不知是第幾次的嘆息:




  「接下來.....要怎麼辦啊?」
  不管怎麼解釋,我的擔憂都不會消失。
  沒錯,對於今後,對於未來......面臨如此突然的轉變,究竟該如何應對?
  那天晚上,一口氣發生太多事了。
  從頭到尾我幾乎都在震驚狀態,所以一點狀況都沒掌握到。唯一能確認的就只有......
  灰塵飄揚的蕭條景色被窗口照入的陽光整片打亮。
  過去那溫暖親情的味道已經溶解了。
  那片景色不可能回來了。
  光是說出口就相當困難,然而事實就是無法跨越。
  在那個時候......




  「沒錯,都已經死了啊......」
  就是在這裡,母親死了。
  父親和姊姊......多半也被解決掉了吧?畢竟雙方戰力真的懸殊到無法比啊。
  不管如何,都先做好最壞的設想吧......自暴自棄化作毒素,緩緩癱瘓了我的思緒。
  回過神來,臉頰被沾濕了。在暈眩的景色中,淚水忽然滑落。
  當我明白自己哭泣的理由後,情緒才如同洩洪般一口氣越過最後的防線。
  「嗚...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悲愴的嚎叫,彷彿視野只剩下死路。
  沒錯。我無法承受,在看到希望之前就先支撐不住.......為什麼呢?那還用說......
  ---------因為,又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最後的這句話,打散了所有感觸。
  腦中殘存的唯一聲音,淹蓋了其他雜音。
  一片空白。
  在唐突而無法逆轉的毒素中掙扎、漸漸轉向失控。
  或許因為疲憊又湧上來了,讓我再度不支倒地。




  在這片廢墟中,就像是被神遺棄的失敗品般,頹然臥倒。
  這副景象或許是畫家不錯的素材,此刻在悲壯的特效下也十分奇妙。
  那股惆悵與自嘲的念頭越來越強大,最終我甚至失去了移動手腳的意願。
  乾脆就在這裡了結吧......反正我也...不想動了。
  顛倒的視野,被翻覆的餐廳。
  失去的日常,潰散的平衡。
  不知為何,心中的混亂被一掃而空。就像是被一陣風輕輕吹過似的。
  ......何必緊握不放?
  「--------」單以嘴型送出這句話後,閉上雙眼。
  封閉聯繫世界的窗口,將意識埋入更深層。
  我是打算放棄了,不過絕境並沒有到來。
  在這個霎那,突然的轉折打斷我的決定。
  首先,在感應淡薄的客廳一方,估計大概是逼近玄關的地帶。
  即使傳出什麼東西被破壞的聲響,我也豪不在意。
  覆蓋石灰味的地板,漸漸地承接了重量。




  從遠處靠近,直立生物的步伐。
  雖然不知為何似乎很憤慨,不過確定那是人類沒錯。
  ......算了,也許是幻覺吧......正當我這麼想時,一直隨著腳步聲緩緩碰撞的金屬聲停住了。
  在我耳邊,從來沒聽過聲音靜靜地笑了:
  「在這種地方睡著...真的不太好唷?」
  「?!!」
  --------搞什麼!詫異令我連忙回神,反射性後退的瞬間,背部感到痠痛。
  不是幻覺啊!心中傳出這陣驚呼,然而我無視了。我沒有敵意,只是用打量的眼神看著對方。
  修女呢。
  五官端正,留著一頭長髮的女性,給人的柔和印象與這身打扮相當登對,沒人會懷疑她是仿造的修女吧。
  不過不管怎樣,現在的狀況都很麻煩。
  即使最壞的情況是對方就是敵對魔法師,我也豪不在意的開口了......
  在這種時候還在意這種細節,總覺得有點奇怪?
  「那個......這裡是民宅喔?」
  將這個家中只能說是「混亂」的場面擱在一旁,質問對方破壞大門入侵這點。而這點刺探......竟然當場令室內濺滿殺氣......




  暗示非法入侵的玩笑,讓女性持續不到一分鐘的溫柔笑容當場崩掉。
  「這種事情------根本就不重要吧?」嬌柔的輕音,發自那張完全沒有笑意的天使笑容讓我不經也認真起來。
  ......真是令人毛故悚然......我差點說出這句話,並對自己的失言後悔。
  「總之,就算強硬我也要把妳帶走呢。不然妳那令人困擾的姊姊可能永遠都是那副樣子了------」
  「款......?」
  這句話中斷滿心的猜忌,同時打響短暫的驚呼。
   ◇ 
修女的名字是希霍莉爾,職責是掌控分支於K市的教會。
  據說處理魔法師世界的事務的,除了她還有另一位教會人員。
  不過比起負責情報操作、分析及隱匿魔法的另一人,莉爾所承擔的工作------直接戰鬥及偵查明顯較為著重。
  對教會而言「魔物祭祀錄」是不可忽視的存在。或許對大多數的魔法師來說都是如此。
  所以目前雖然獲得短暫的援助,也不代表莉爾他們會永遠都站在這一邊......必須先做好心理準備。
  目前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經歷同塊地獄的姊姊了。
  和姊姊的重逢使我萬分感動。
  我們彷彿看到復活的死者般詫異,並在微妙氛圍浮沉之下一口氣說了好多話。




  細節已經不清楚了。
  不過相當暢快。
  像是一談自己的壓力、甚至過去的事、以及現狀、再度確認父母的死與我們的生......不曾間斷的話題持續超過一個小時。
  之後才看到莉爾出現,她向我們簡單確認幾件問題後,提供了今後的方針。
  也許是顧慮到我們的疲憊,感覺話還沒說完就打住了。
  莉爾挖苦似的話有好幾句都是針對姊姊,天知道在我之前兩人有過如何的火花?
  看著這股和平的氣氛就覺得無比欣慰。
  在莉爾離開後,只聽見姊姊抱怨似的喃言:
  「明明是修女,卻還陰險又精明呢。」
  我也露出苦笑,並無來由地深感認同。
   ◇ 
深夜來臨,在樸素的一餐結束後,我們在禮拜堂一旁新建的房屋中就寢。
  雖然相當疲倦,我仍然試著回憶用餐時獲得的情報。
  照莉爾的計畫,希望我和姊姊暫時住在教會裡。
  畢竟目前敵人未知,狀況也無法掌控。
  所以究竟照顧我們是最佳的方法。
  而且……魔物祭祀錄也需要受到監視。
  莉爾在發現我的當下就將魔道書拿去,謹慎地保管於某處。
  雖然我姑且能信任她,不過有種預感……構成災厄之源的它才會是我最後能依靠的事物。
  雖然對這樣的自覺毫無自信,不過一股奇妙的感覺正悄悄自內部侵蝕自己。
  彷彿在提醒暗面的某種事物即將運轉,自從我觸碰「書」,這股疙瘩就變得明確不已。
  過去的不安彷彿一口氣增幅,消去其他雜訊變得明確。
  硬是改變我能接聽的範圍,轉到只有魔道書呢喃聲響的頻率。
  即使將意識趕入空無之境,那股氣息仍然窮追不捨。
  光是深深壓抑情緒、沉入睡眠,還是無法擺脫那股熟悉而怪異的氣味。
  ……怎麼會這樣?心中徘徊的疑問,明知這是無解的問題,仍然清楚將其重複。
  令我恐慌的原因是它的力量。
  才不過一夜之間,就已經深深埋入意識的隙縫,像是病菌一般窩藏在體內,無法感應位置,卻如影隨形。
  或許真如父母所言,它的力量已經達到人類知性之外的境界。再度感受這種可能性,不經令我背脊發涼。
  在電影或小說中時常出現的情節,如存在特殊的物品或力量漸漸侵蝕人類的精神……非得是當事人方能抵會的物事,到底蘊含多麼龐大的絕望?
  常理不可考,無法置信的強大傷害。
  對於這樣的存在,我畏懼了。
  然而當時做出的選擇卻沒有改變。
  不管為何-------我都需要力量。
  在人工光源熄滅的夜晚,唯獨窗口輪廓外的方形空間帶有不同的光芒。
  星群散發微弱光輝,竄過空洞的風伴隨黑暗無聲降臨,漸漸壓迫沉睡的大地。
  與人造物的色彩不同,出於大自然的寧靜閃爍未知光芒。
  即使只是一片黑暗,卻因此帶有吸引力。讓視線不經無法動彈,深深被神造之所那優秀的雌性捕捉。
  天空是遙不可及,卻能憑想像接近的存在。
  就站在地面的人類而言,宛若一幅巨大的幻影。
  無法碰觸,只能單方面感受其威嚴,燜熱滾動的黑潮、凝聚所有希望的繁星被濃縮在夜空的畫布中,猶若記錄傳說與歷史的老舊濕壁畫,這面觀看人類生活數千年的飄渺虛像,正依其威嚴向我們高歌。
  那些星星,是人類的心靈。
  星夜是魔性的鏡子,狡猾而多變,會映照觀測者的內心世界。
  看著這面景色,無論作何聯想、無論啟發什麼,呼嘯的風都一律不管。在這裡盡情思考、盡情追求……自內心托出之物最終也將回歸心靈。
  幻影不帶走任何事物,留給我們的是更廣大的視野。這點相當恐怖,因為那幾乎與並存於平行空間夾縫的事物無異,將會帶來的改變是無量的。
  平靜的心靈之海,在吹起細沙的側鋒下龐然翻捲。
  一點一滴的變化,雖然不實但又因此美麗的浪花,激起被隱匿的解放感。
  血脈舒張、臉頰卸下力道。更清楚感受疲憊、我輕輕地翻了身。無瑕的光芒灑落,美景甚至不需多言讚嘆……此時視野滑過一道影子,令我稍稍回神。
  同步落下的清晰聲響,來自被掀起。不,是被手掌抓住、誇張扯向一邊的棉被。
  似乎是受不了夜裡的燥熱,少女整理起微亂長髮,並在坐起後微微吐氣。
  「怎麼了?」我出聲,問向動作突然的姊姊。
  「總覺得……難以入眠呢。」
  「是嗎?」
  我不感到意外,但總是不願提起話題。因為這個時候思考禍因簡直是糟蹋心裡這片感慨。
  「我覺得這幾天…大概都會做惡夢吧。」
  「真的?我還以為如果是姐姐,一定能豪不在乎的睡著呢。」於是我這麼回。
  「怎麼可能。說到底…這種事情還是難以接受。」
  透入的星輝照亮房間,彷彿這是阻止一切消沉在黑暗中的最後一道保險。
  「是啊。姊姊因該也遇到不少事吧。」雖然感到懶散,我還是做聲回應。
  「即使向前看了,曾經的景色、新鮮的挫折感還是難以平復呢。」
  她微聳著肩頭,接著以苦笑表示認同。
  「哈哈,用詞還是這麼有深度,妳倒是說對了呢。」
  少女氛圍中那種單純的痛,確實令人啞然。
  隨著光芒黯淡,虛空中的躁鬱漸漸明朗。
  這樣的星夜裡彷彿存在什麼奇蹟,我還不經這麼想。
  天真的,因為那分童稚而搏得欣喜。
  「吶。」
  姐姐已經離開床邊,同樣放眼無憂的風景。
  「去解解悶吧?」
  聲音彷彿傳到星空的另一端,莫名帶有寂寥。
  我則對這番話不解,有點開玩笑地回應:
  「不好意思,總覺得不是能理解。」
  「唉呀我指的是出去夜遊啦。我們已經很久沒這樣聊天了吧?」
  氣氛是不錯,可是我不想動。話尚有脫口。
  「不,我就是無法理解這種情趣……其實沒必要吧?想講的都講完了。」
  接著一股力道用力攀住我的手臂,讓我發覺自己正要被拉下床。
  這個時候找支點撐住可能來得及,不過散漫的思緒慢了一拍。
  ……款?總覺得這種模式哪裡怪怪的。
  吐槽的前一刻整個人被拖出被窩了。畢竟我對運動沒自信,當下也沒意識到反抗這個選項。更加抱歉的是,這個事實竟然是之後才發現。
  總之姊姊莫名的興奮,我除了奉陪外似乎也沒辦法呢。
  簡單整頓心境後,遇到了狀況。
  在教會的門口,擋在那裏的伶俐修女,希霍莉爾以兇惡的御起勸阻。
  「想在深夜跑到車站打撞球。甚至忘記目前的處境。妳們是哪種白癡啊?」
  修女強硬的態度讓姐姐只能放棄。
  此時的我為其他事物新奇,直接無視那兩人的交惡與喪氣。
  除了睡意的繁重外,心中攀附著另外一股惆悵。
  縹緲的幸福感,與心中那段璀璨的時光重疊。
  沒錯,就是這股和諧的色彩。
  ---------不知能持續至何時,我所珍重的寶物。
   5 
  -------而後,他們的軌跡在同一天會合……片段的紀錄重新連繫,回歸系統樹的主幹。
  這是在12月26日,也就是聖誕節剛過時,繼續下去的事。
  參與這場戰役的魔法師紛紛準備再度襲擊。
  在戰端之前的和平日子,將迎接各種出奇不異的「造訪」。
  司優奈輕易地下定決心。或許是因為負擔沉重,導致抉擇過程太過乾脆。
  用餐時間,她忘記準備便當,也沒有因此煩心的跡象。要說她最直接的行動,大概就是交代好友有機會多買一份麵包、然後丟下雜物衝出教室。
  鎖定那塊區域尋找,最後終於遇到某人。
  「唉呀?沒想到妳會來找我呢?」
  「不,我也沒想到妳會在學校。只是既然這樣就更好,我有事想請教妳。」
  雖然極不想和他溝通,可是對下定決心的自己而言,這個人的援助是必要的。
  因此優奈驅趕心中的反駁,認真地開始追求。
  為了關於校內活動(八成是富有宗教性)的會議,希霍莉爾代表教會出席。然而會議在上午就結束,離開之前遇上的少女,令她嗅到一股「有趣之事」的氣味……
  莉爾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靜靜地聽著優奈的說詞。
  「----------我認為現在相當緊急。所以拜託教導我們魔法!」
  這段話雖然稱得上是修女意義上的有趣,不過仍讓她震驚了一下。   ◇  在半天的課程結束後,一如往常的鬆懈感佔據身體。
  由於生活輔導老師發火了,好幾名同學被叫到辦公室去,教室內顯
得缺少一分活力。
  「只剩下我們了?」
  「呃,好像是耶……」
  司莉那身邊的朋友,幾乎都因為填寫表格的輕率而付出代價。如今只剩下鈴櫻一人。
  得到好友的回覆後,繼續著小團體間的對話。
  如此普遍的光景好像不久前得殺戮只是一場惡夢,儘管內心疙瘩不消,莉那仍努力演出最自然的態度。就連這位洞察力佳的好友,都無法識破這道掩飾,內心崩裂的悲鳴無人發覺。
  平常五人吃飯時總是會佔據一個角落。而今天只有兩人,所以莉那移動到鈴櫻前方的座位,餐具就位後展開了暢談。
  「總覺得最近很不平靜呢。」
  「妳是說昨天發生的殺人事件?」下意識的一句回應,讓好友聯想到那起案件。
  莉那顯然知道細節,不過仍刻意避開思考。
  「沒錯。據說現場有夠誇張,難以置信會發生這種事。」
  「不過這世上應該沒有什麼是難以發聲的吧?就奇人的數量來講,就算全是些怪事也不稀奇。」
  「哦,這麼說鈴櫻周遭也有那種傢伙嗎?」微妙的轉過了話題,莉那的筷子插入便當中。
  「有是有。不過相當令人頭痛呢。」
  「恩。該不會是妳之前提到的那個人吧?」
  便當的配菜只有小菜、煎蛋、醃蘿蔔與肉片等傳統組合,是趁著修女不注意的空檔,衝到附近的快餐店買的。雖然有點對不起姐姐,不過重視生活格調的莉那當下實在沒想太多。
  總之,筷子戳入米飯的感覺有點生疏。不太平坦的手感,就同呼吸一樣自然。
  「沒錯。他真的是個怪人。」
  鈴櫻將營養午餐的湯放回桌上,嚥入一口後才動口說話。
  她的回答有些遺憾,就像是在眺望無法看到的事物,那種孤獨不經另莉那感同身受。
  「現在想想其實也沒什麼,真是一段莫名其妙的往事。」
  鈴櫻的話側露出對那個人的想念與不解。
  話中描述的人是少女的哥哥。曾經數度提過這個人的存在,不過鈴櫻不想提及故事本身,於是大夥每次都放棄追究。
  生活在都市,受到規則保障的人們,鮮少會散發這種可說是異樣的氣場。看來她的煩惱比一般人的經歷還要不同。這點引起了莉那的興趣。
  室外的風照進冷清的教室,彷彿在催促她說下去。
  「其實呢,我哥哥他……從以前就相當排斥人群。」
  「哥哥他是個善良的人,但在溝通方面完全碰壁,時常被他人排除在外。」語氣帶有相當的懷念。
  莉那咀嚼著粗食,靜靜聆聽那段遙遠的追憶。
  簡單來說,君鈴櫻和哥哥小時候的感情並非要好。
  不過卻醞釀著一股奇妙氛圍。兩人雖然看到的事物不同,卻又不時視線交會、彼此的世界在那一刻相互凝視……隔著一段距離,卻彷彿悉知對方帶有別意的眼神。
  能洞察出某種事實,不過也僅只潛意識面。要憑意識解讀形狀模糊的意象完全白費工夫。
  眼神會不時在空中交會,這並非愛慕,就只是原因不明的在意。
  然後在長大過程中還是有些交談機會,雖然兄妹間的對話有些僵硬,不過卻基於上述的微妙好感(?)而迅速要好起來。
  建立信賴關係前後,哥哥卻忽然變了個人。
  就是看自己的眼神不同了,態度也微微的轉變。
  彷彿在害怕某種事物,卻又充滿焦躁與氣憤。
  自己變得有點害怕他,所以漸漸疏遠。
  這是色彩剝落、奇特卻莫名澀苦的故事。
  隔年因為家裡的事,哥哥被迫搬出去。
  那件事需要人力,除了表親與叔父,哥哥也被納入那個計劃。
  家族在當地無人不曉,似乎同時控制經營各種行業,並擁有令人難以撼動的威望與絕對性。就算哥哥被命令離開家人,也沒得商量的餘地。接著又基於什麼原因,當家以及直系的親屬遷移至K市,其中成員也包括鈴櫻。
  雖然令人在意,不過哥哥沒有被納入名單。大人也沒再提起這個人,少女感覺這個人好像被忙碌的世俗淹沒一般,無人在意的消失。
  很遺憾,這個世界很無情。不過為命運所敵的人,才是更不能框架的。
  不過某一天,那個人找到K市的家。
  看起來哥哥經過許多鍛鍊,給人的感覺截然不同。
  從與人保持距離的野生動物,轉為氣息壓迫使人止步的怪物。
  相當意外的變化。沒錯,那個時候的哥哥確實給人難以接近的感覺。不過導致決裂的是當時的對話。
  老實說鈴櫻也記不清是怎樣的內容,總之很莫名其妙。完全是胡言亂語、不過兄長身上的強大壓迫卻又令人無法視之為玩笑。
  然後鈴櫻終於按耐不住,混亂的情緒作用下受到挑撥。
  總之在自己一陣莫名其妙的發怒下,莫名其妙的接觸結束了。
  唯獨在哥哥離去時的最後一句話他記得特別清楚。
  不可能忘記。那種過分真摯而沉重的字句,勢必留下無可抹消的印象。
  「『--------我一定要救妳。』……他是這麼說的喔。」
  的確,聽完之後不會覺得是段愉快的回憶。莉那如此評價。
  就像是帶有神話色彩的民間故事那樣,虛實間的分界不甚清楚。
  莉那的反應平淡,只是露出笑容帶過這段對話。
  氛圍中有股冷清,隨即就被下個話題所覆蓋……
  這個故事就這樣掠過耳邊,不留痕跡,也豪不會去在意。
  不過卻種下了某種因素。
  莉那對現實的反感,可能從中催生出另一種變化。   ◇  同一時間,另一段緊要的對話也在持續。
  「這是妳們最後的決定嗎?」
  「不,雖然只是我的獨斷,不過請務必這麼做。」
  優奈嚴肅的對莉爾說到,也許是因為對方的眼神太多誠懇,使莉爾不經別過視線。
  「這道路可不好走。」
  「沒差,反正我們已經被牽連了。」
  「……」
  被震攝於這股氣魄下,修女最後點頭以示承諾。
  「這樣啊。」
  雖然語氣無奈,夾雜反感卻不顯排斥。
  -------畢竟少女已經有所覺悟了。
  是經歷何等險峻的歷程,才擁有這份決心。
  毫不猶疑地正視這一邊的世界,追求、抵達那道門扇。
  而自己的工作正是為她準備通向深淵的入口。
  因此莉爾才興味索然的,連肩膀都垮了下來。
  「……唉。」
  坦若是心術不正的人、別有謀圖的人道是還好。
  這類的人她不知看過多少了。畢竟魔法師就是依照慾望行動、在社會邊緣妄為行事的人……這個世界什麼樣的人都有,不管動力為何,像優奈這種意志堅定而明確的人反而罕見。
  雖然身為修女,不過也好久沒遇過這樣的孩子。
  那份凜然而高貴的信念造成的反差足以令自身措手不及。
  這個客觀事實以希霍莉爾的主觀思考,只會覺得滑稽,因此自嘲而已。
  「好吧。既然這就是妳的願望……」
  雖然對優奈的印象更加改觀,不過修女仍掩飾內心的變化,輕輕地撥弄長髮起身。
  「我就會讓妳如願以償--------」
  斜射的視線相交,希霍莉爾起身後留下這句話。   ◇  司優奈在告別莉爾後,從原本的通路離去。
  在少女對面的建築物二樓,站著靜靜監視她一舉一動的人影。
  打扮成學生模樣混進來的韻,已經換上振奮的神色,專注執行這場任務。
  過去自己受他人委託,必須在這座城市內巡邏。
  似乎是數年前遷移至K市的尊貴魔道一族--------君家,於此設立了會妨礙社會運作的魔法。
  這種實驗其實相當常見,重點是雇主所提出的數據相當不凡。
  先不論那些人有何意圖,韻街道的任務就是要前往消滅由那些術式所引起的副產物。
  簡單來說是些擁有自我意識,可能對人們的意識產生影響的存在。
  在深夜狩獵這些存在,變成相當自然的運動。
  不過不同於那個任務,現在鞭策韻行動的是鬥志與決心。
  即使放任司優奈的安全不管,也沒任何損失。
  就算插手了,也得不到報酬。
  如此的單純,擺脫受利益推動的模式,單純順從自身意志而奮戰。
  在司優奈再次得到安穩前,在事情的真相弄明白前,他都不會鬆懈。
  雖然如此……
  「看來短期間內不會有下一波攻擊。」如此判斷後他離開那層樓。
  這名高挑而纖細的白髮身影,就這麼失去蹤影。誰也沒察覺他曾經到過這裡。
   ◇ 
「會為了『魔物祭祀錄』而來的人們…『神蹟崇拜』以及......『刺客』。」
  在冬日獨有的酷寒盤桓不散的街道之間,有道人影無視寒風的直立在街道中。
  與因寒冷而加快腳步或臉色難堪的人們相差甚遠,那是一副極其自然的站姿。
  好像身處在不同的空間一般,這個人絲毫不受嚴冬影響,泰若自然的模樣十分特異。
  「這個國家的天氣......還是很熱呢。」
  男人咀嚼這書信上的文字,漫步中下意識的低聲喃言。
  這名男人稍稍回憶自己來到這裡的理由。
  事實上也同樣是為了傳說中的魔道書,不過具體上並非打算掠奪還是如何。
  沒錯,四處旅行見聞廣大的他,根本沒有需要這種力量的理由。
  之所以最後停駐於此,是為了確認真相………
  男人從小就擁有相當龐大的魔力與天賦,成為魔法師的潛能更為優秀。如此的他在年少時下定決心要離開家鄉,四處旅行、行善。
  「在遙遠的東方,由司族的家主傳承持有的-------『魔物祭祀錄』。」
  那是在他出發之前所遇見的男子,告知他的答案。
  想要另善盈滿,就必須消滅相對的「惡」…出於這樣的思索追求的答案,便是這本萬惡的魔道書。
  ------假如將之消滅,真的有辦法阻止惡的擴張?
  如此一來,延續答案的疑問接二連三湧來----------而魔物祭祀錄是否屬實?坦若屬實,真的具備那樣的力量?而他極其不信任詭異男子的言行。
  據母親所言,在她懷胎之前對方也曾經出現,期充滿幻惑之力的容貌一如言詞中的形容……不會錯的。這個人就是當初出現在母親面前的人。
  如此確認後,更多的疑問產生。
  彷彿永不終止的螺旋,得到答案的同時會窺見更多無解之處。越是追求,越會發現自身的渺小。
  因此踏上旅途是正確的--------及時行善、拯救多人性命的他------維德菲.弗昂.斯奇利卡回過神來已經深受人們憧憬。
  他的背影,象徵著英雄,有多少人因而懷抱希望、立下期待與目標。
  當然,曾數度被捲入大規模廝殺的維德菲,之所以存活到最後也證實了他的身手強大。
  那些地獄般的戰場所磨練的,就是這麼一名最強的武人。
  那時維德菲曾一度陷入低潮--------不論拯救多少人,都還是有更多人被殘害。無論在怎麼消滅惡徒,他們都會如同水面上的泡沫般飛快產生。
  這麼下來,一切都是徒勞無功。
  如果放著不管,現在的惡徒也會自我毀滅、然後新的惡徒將遞補而上。世界維持著蠻橫的平衡,放縱他們撒下破壞之種。
  坦若什麼都不做,那麼沒有人會得救------正義感重大的他立刻理解這點。
  因此,如果想要拯救世界,只能靠確實的效率,將災禍之源一併破壞。
  因此,假若要打造理想鄉,只能深入根源,矯正世界納不合理的平衡。
  那時候,維德菲想起了旅程前的那番話,因而來到名為台灣的小小島國。
-------我要親眼詳細確認,並做出正確的抉擇。
  為了告別世界上所有的惡,為了讓正確的時代來臨,真正的奮鬥才正要開始。
  維德菲在十四個月前來到台灣,為戰場做考察、同時繼續在這片土地上行善。
  這名正義使者的救援對象沒有種族、宗教、政治立場的分別。只要同身為人類,皆受到他責任感及正義感的庇護。
  正因為這樣,他才認出了某名少女。想起來真是奇妙的際遇,令人難言的緣分。
  維德菲在其中一次行動中曾經救起的少女,沒料到會以這種方式重逢。
  「司族……嗎?」
  從12月24日那一夜的騷動便說起了,魔物祭祀錄並非偽物的虛像、也非幻想,而是確實存在的物品。
  而且追求它的人們顯然不是能輕易溝通,果不其然的,無法避免一戰。
  維德菲想到這裡,面色忽然染上陰鬱。
  「相當麻煩呢.。那些傢伙,竟然為了這種理由殺紅了眼,連一名少女都不放過。」
  …尤其是「神蹟崇拜」伊爾汀,實際打過照面發現那傢伙的瘋狂根本無法令人放心。心中補上這句話的同時,想起那毫無破綻的強悍戰鬼,不經另維德菲感到頭疼。
  在只容惡人存在的這場戰爭,維德菲終於確定了方向。
  他必須拯救的對象......就是被牽扯至其中的可憐少女。
  維德菲心中的某種芥蒂被稍稍平復,就像是平衡終於恢復一般,焦急與紛亂都隨著風聲遠去。
  外在要素漸漸剝落,接下來是刻不容緩的作業。
  像是要貫徹始終似的,男人施力緊握掌中的空氣。
  同時心裡的某塊部分被悄悄推動,形成有別於決心的壓迫感……
  各自面對心中豎立的矛盾,在追求正解的過程彼此摩擦。只為了得到相接至下個階段的那道關鍵。
  ---------最後,在謎團的「點」遷繫成「線」後,最初的故事展開了。(待續)

下回會進行設定說明,請安心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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