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原點.深淵: Light-to-Hollowness~Closing~/19
/19/ 司莉那
相隔那場衝突兩天之後，忽然產生的變化持續紛亂作動。
原本與鈴櫻相約逛街的計畫迫不得已取消，我在半路上打通電話告知後，因誤忽然增大的雨勢只好奔進車站附近的騎樓。
隨後找了一間咖啡店休息，我極為認真的打算當前的問題。
點了杯飲料，一坐下後呼吸就洩洪似的迅速加重……一時間捲起的酷寒壓過我的氣息，看來體力正以超乎想像的速度流失。
不過真正的原因當然不是氣溫，體溫失調只是基於司莉那這名個體的內側迎面損壞罷了……簡單來說，就是反彈的力量，或稱越界的代價，毫無預警地顯現這樣。
氣管內部彷彿被一陣超乎想像的黑濁濃流沖壞，那道淒涼而恐怖的力量貫穿全身，屏除意識的空白中卻響起了細胞顫動與畏懼的躁動怪音。
釀成災厄的原油我大致預料到了。或者該說，除此之外沒別的可能，過於確信反而招致龐大而不必的質疑。
「嗚…...」
是的，在拂曉後的隔日，異變唐突降臨。
我與魔道書的共鳴越加強烈，已經強壯到能隨時感受那股氣息盤纏於靈魂深處...我的靈魂極度排斥這塊穢物，卻又無法將其分離...反而有股近似依賴的曖昧變化悄然交遞於彼此間......複雜化與單一化同時運行，似乎有某些未知的部分被明顯提升，又有些鏡像模糊埋沒......「我們」之間的契約似乎以某種形式正式建立了。
今天早上我向莉爾商量，得到的是早有預料的答覆。當初對它的「強烈呼喚」似乎就是完成原始契約的關鍵。
據說原初的魔法帶有灌入意念進行操縱的特質，或許連所有魔法隱約自淵源傳承的特性也一併繼承，沒想到光是這樣就能正式成為魔物祭祀錄的契約者。
美名是如此，實際上契約者等同遭受束縛、靈魂於彼此的核心情報體上留下刻印，深深植入事物本質、就算經歷多少時光或是物質上的摧殘都不會消失的聯繫......除非存在特殊規格的瘋狂(理論上不允許，後果嚴重的禁忌)術式，否則無人拿將其左右。
這件事還具有另一個意思...儘管我不願語出，也無法逃避...這墨色鮮明的殘酷句詞。
是的，這麼一來我將脫離旁觀者的身分。自此時此刻，我就已經融入殺戮圈的一角，化作無數沉浮其中、乾燥風景中的區區砂礫。
觀感切換。角度改變。
我萬分錯愕，不過莉爾卻表示我太過冷靜的態度反而奇怪-----------不過這些在意都不過是多餘的添加物。
我的目的清楚。
洗滌思緒的雨，另那段決心平靜而確實地覆誦意義。紛落的水如塵屑般空中迸落，不消而散。指頭末端停竭的飢餓感蠢動，令我憶起徒然被嚴冬吞去的熱量。
嚥下一口虛息的我，冷冷望著窗框。
體內的冰冷，與魂魄炯炯的燃火相抵，肩頭的震顫斷續不意。
我理應明白，孤獨的心核透出的真情。
......以及伴隨的代價。......以及將其貫徹的勇氣。
事態已經加速到無可退步，選項的前後皆是厚壁，再進追究根本沒意義。
一閉上眼，除了昔日的殘像外，濃密的異味傾倒平衡、浮動的血腥流動吞噬視野......可說是惡夢的超現實光景令我畏懼睡意，堅韌抵抗恐懼之影。
「---------」
在得到詛咒的同時我的末路就已經能料想了，莉爾不留情的指證反而讓我輕鬆許多。
沒錯，儘管令人無奈忿怒，機能停止的一天還是會來臨。
每次向新的一天踏足，死亡便會更是靠近。以生命作代價，交換到的卻是不會使任何人幸福的力量。
在漫畫小說中經常看到，作為災厄存在的某人將自身的力量運用在正途，因此未來得到轉機。
--------然而，現實真的是這樣嗎?
人們矛盾的價值觀實在令人難耐。像是青少年取向的小說、遊戲多半會用奇蹟般的歡樂場面圓滿收場、文學性質月是濃烈的書則是越發綻放悲嘆的氛圍……也許因為將會思考的靈魂浸泡在殘酷世界中就是這麼回事。
我們渴望美好的結局，同時也喜愛著悲劇。
生命的精隨，在於對夢的追求以及那真實確切的感動。
世界本身就容許著正向連鎖與負向連鎖並存。
然而導向何處就是機率問題了。
完全就只有這樣而已。
我能做的僅有執行當下的「啟示」……
不論世界貸給我如何的未來，我都不會批評。
以一己之力奮鬥、並將對來世的祈願與歌詠接埋入心中最深處的焦土。
碎葉染紅天幕，粗曠而非現實的紅色盈滿……黑暗釋放吸力，附著我的意識。
意象為血、人類無法理解的邪惡反而刺激了腦部的運轉。
魔道書的惡意猶若興奮劑，漸漸衝滅我的多慮，唯留最後的執著。
浮現眼前的事對我而言過於輕鬆的荊棘之路，閃現的流光、記憶的塵埃結織成的道路。
路途坎坷不已、冰冷透光，朦朧消盡的感知徐徐奔散，卻能實在接到引導。
胸中怦然的悲愴雲消霧散。
「啊啊，浩瀚的孤寂卻是莫名的舒暢呢……」
獨自一人，說給自己。
屬於自身的矛盾，因其建立的信念。最後，在交融一切的呼息中:
「我發誓一定會守護最為寶貴的家人!」
所有的思緒就在這裡被打散，回響的餘聲吹飛剝離的碎骸。
疼痛遠去，視野開闊。
貫穿萬象陰影，光芒湧現。
我微微彎起疲乏的食指，透過掌心凝視軟弱的自我，為無力感慨。
……可是這就是我能做的事。
即便這條道路的盡頭是孤身一人、是人間煉獄，也無所謂。
似黑而濁的聯繫顯現，
延展立足處。這分自信隱約燃燒不安，彷彿某種暗示，與這片風景結為一體-------
……往返深淵的線接上了，虛空的嘆息頹然環響，不知去向的擴散，同雨音續奏。
【Light to Hollowness】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