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 商善就約了 RICHARD 見面,  將白天發生和瞭解到的事情逐一仔細地向他敘述了一遍, 同時也坦誠地提出一些自己認為并不太成熟的觀點供 RICHARD 參考.

“第一次聽 VIVIAN 說起這宗凶案的時候, 我就意識到是螞蟻幹的好事, 因為能在短時間將人體的肌肉全部啃去的東西唯有螞蟻,  或者是什麽外星人, 外星生物, 又或者是用什麽腐蝕劑, 但腐蝕劑不可能只腐蝕掉肉體而沒有腐蝕掉指甲和毛髮. 這個現象比較容易判別. 當時我就和 VIVIVAN提起過兇器, 或者是兇手不難被發現, 但事件的動機, 如何緝拿兇手, 則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聽完商善的陳述後, RICHARD 感嘆地說道. “如今不要説緝拿兇手, 只是發現它們如何逃跑的也不是那麽容易啊!”

“香港就這麽大一個地方, 慢慢找總可以找到狩獵蟻的蟻穴, 到時候放火, 放水, 或者施放殺蟲劑, 總可以消滅的, 以前滅蟲, 滅蟻不都是那麽做的嗎?” 

“不行啊, 如果要是這樣簡單我就不會説找到動機, 消滅兇手有難度了.”

“對了, 找到兇手, 抓到犯人這點我明白, 但在這個案子上動機有什麽重要, 螞蟻殺人會有動機嗎?” 商善忽然覺得 RICHARD 言語中反複提到 ”動機” 這兩個字, 有些不解地問道.





“絕大多數情況下, 狩獵蟻是分散以小群體生活的, 只有在食物缺乏的季節, 特別是春季, 也不知道什麽原因會突然形成超級群體, 全家老小一起出動, 遇神殺神, 遇佛殺佛, 而且似乎是沒有目的性的, 同時也沒有具體的目的地. 但這次有點不同, 好像是定點出擊的, 受害者仿佛是這個超級群體的唯一攻擊目標. 如果不瞭解這個事件背後的動機, 我們就無法預防, 或者是無法避免同類事情的發生.”

“那就是説這次事件不是誤殺, 而是會有謀殺的成份?” 商善忽然覺得有些爾恐怖, 這不就是説這些殺人蟻會是有智能的生物, 有計劃, 有預謀地為了某個目的而殺人. 這也太過於匪夷所思了罷.

“是啊, 這也是我最擔心的地方, 以前你寫過一個故事説有人利用殺人蜂謀殺他人, 那麽會不會是有人利用螞蟻去殺人呢? 問題是受害者不是什麽政治名人, 也不是什麽富商, 也有聽說過有什麽錢債糾紛, 感情孽債, 哪有人會設計如何複雜精緻的殺人方法啊.” 

“這故事也不是通過你的教誨才設計出來的, 就是什麽死亡費洛蒙啊.” 商善謙虛地答道.

“就是啊, 黃蜂和螞蟻有著共同的祖先, 它們都是依賴費洛蒙進行溝通的, 比如說一小群螞蟻走動的時候會一隻緊跟一隻的, 形成一個單行線的隊形, 就是因為後面那隻螞蟻是靠前面那隻螞蟻, 或者是以前哪隻螞蟻留下的費洛蒙印記而形成的.” RICHARD 接著說道: “美國最近發現一種黃色的螞蟻專門咬電腦內部的電線, 或者是供電的電線, 黃顔色的螞蟻 据觀察是由於咬電線的螞蟻被電死後會發出一種死亡費洛蒙, 從而吸引其它的同類蜂擁而來為它報仇, 更多的螞蟻被電死, 更多的死亡費洛蒙就會發出, 更加多的螞蟻就會前來, 最后導致斷電火災.”





“是啊, 我當時寫殺人蜂的故事就是引用這個事實, 殺手將殺人蜂的死亡費洛蒙放在被害人的身上導致被害人被殺人蜂攻擊而喪命. 為實地觀察黃蜂的行為, 我們還一大早去鳳凰山去看蜂巢呢.”  商善由衷地說道.

“但殺人蜂好比較控制, 狩獵蟻就根本無法控制, 即使將所謂的狩獵蟻的死亡費洛蒙放在受害人身上, 螞蟻要花多少時間才發現到這個人. 而且只是去攻擊單一個人, 沿途也不攻擊任何遇到的生物, 攻擊之後就變得無影無蹤, 真的有些說不太通.”

“我想我們先不要糾纏狩獵蟻攻擊人的動機, 這事情還得一步步來, 首先你能不能分析出來這螞蟻攻擊人以後去了那裡?” 

“看樣子也只好如此, 從目前掌握到得資料來看狩獵蟻是在地面活動的. 你分析得對, 如果是上天與入地兩者只能二選一的話, 它們入地的可能性會大得多. 但狩獵蟻本身是不會挖地洞的, 因此, 那裡要麽本來就有什麽地下隧道, 或者是利用別的什麽通道, 就像你認為它們是利用切葉蟻修建的地下高速公路.”

“是我, VIVIAN有事嗎?” 這時候 RICHARD 接到 VIVIAN 來電. “不會罷! 這樣, 電話裡說不清楚, 有些情況可以見面聊.” 商善聽 RICHARD 說道. “我們就在上次見面的皇冠酒店頂樓酒吧. 一會兒見.” 





“VIVIAN 説他們研究後認為這個事件的主角不是人類, 就決定今後重案組就跟進這個案件了, 而是交由魚護處負責. 我覺得我們和 VIVIAN合作比較暢順, 另外, 這案件也不一定能排除不是人為的啊. 反正這種事情在電話裡也說不清楚, 因此提議她如果方便的話就過來當面聊. 她現在還在警局, 下班後就過來.” RICHARD 滑稽地做了一個鬼臉. 

“你覺得人為的可能性大嗎?” 商善問道.

“基本沒有可能, 但我真的覺得警方應該瞭解更多不同的犯案模式.” 商善覺得 RICHARD 有些牽強, 是不是 RICHARD有點喜歡 VIVIAN? 

不久 VIVIAN 就到了. RICHARD 將剛才關於殺人蜂例子簡單地敘說了一遍, 雖然在當前這個案子上基本不會有人為的可能性, 單依舊希望重案組能繼續跟進這個案子.

“費洛蒙是什麽東西?”  VIVIAN問道.

“這是一種被稱為外激素, 和人體的荷爾蒙同樣的東西, 荷爾蒙是內激素, 屬於身體內部的激素. 費洛蒙是一種信息素, 由生物體某種腺體分泌出來, 其它生物通過某種嗅覺收集器官可以進行採樣, 等同人類的語言一樣, 發音就等於是施放費洛蒙, 耳朵收聽語音就等於是採集費洛蒙. 以螞蟻為例, 它們頭上的觸角就是一種嗅覺器官.” 

“目前發現昆蟲能分泌和採集多種不同的費洛蒙, 比如有死亡費洛蒙, 行蹤費洛蒙, 性費洛蒙, 警報費洛蒙等等. 昆蟲, 螞蟻一般是通過分泌和採集不同的費洛蒙來進行溝通的.” 

“這個案件目前主要的疑點分別是做案的動機, 兇手目前匿藏的地方, 以及如何徹底地消滅它們.” RICHARD 又簡單地向 VIVIAN 介紹了關於動機的一些科學依據. 最後說, “我個人希望林警官可以繼續參與這個案子的偵破工作.”





“另外, 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們協助, 魚護署的歐陽主任想請你們明天列席他們舉辦的跨部門會議, 研究這個事件下一步的工作方向與步驟. 

“你會去嗎?” RICHARD 問道.

“我回去請示一下, 明天見到我去的話就表示上頭批准我繼續參與, 否則, 手頭還有其它的案子. 但不論如何, 我先代表警方感謝你們這一段時間提供的協助, 并希望你們可以協助偵破這個案件, 找到兇手. 我先走了, 你們繼續聊, 回頭我將會議的時間與地點信息發到你的手機上.”

“你剛才提議找到蟻穴, 然後用各種方式去消滅狩獵蟻, 其實這不可行.” 等 VIVIAN走後 RICHARD繼續說道: “首先我們不知道蟻穴在那裡, 過往的研究稱狩獵蟻是沒有固定的巢穴. 其次不知道目前我們面對的是一窩狩獵蟻, 還是不知道多少窩的螞蟻. 即使發現了蟻穴, 狩獵蟻也不是那麽容易被一舉殲滅的, 如果將其隊形打亂, 到處亂跑的狩獵蟻所造成的危害更加大, 一旦進入人類居住的社區必將後悔無窮. 唯一的辦法就是將它們聚集在一起然後一網打盡, 但問題是這些螞蟻是會亂跑的.” 

“等 VIVIAN 發來通知再說罷, 我對魚護署的能力表示嚴重的懷疑. 其實不僅僅是魚護部門, 香港政府的官員就懂得執行, 上頭安排什麽就做什麽, 要是沒有安排而讓他們想出辦法來做, 我看就是天方夜譚. ” 臨別前 RICHARD 不以為然地說道.


翌日下午到了位於長沙灣的漁農自然護理署會議室, RICHARD 和商善驚奇地發現 VIVIAN也在那裡. 見到他們進來, 就起身為他們介紹了負責跟進案子的歐陽主任, 並告訴他們説今天上午回警署向上頭簡報了昨晚討論的意見, 上頭覺得很有啟發, 也就讓自己繼續跟進一段時間看看再説.

會議開始的時候先由歐陽主任介紹與會的各個部門, 交待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然後請林警官代表警方介紹案件的詳細情況. RICHARD 他們留意到 VIVIAN 的照片和案件的推測將這些只懂得在辦公室內看文件的官老爺們嚇得不清,  現實的殘酷不是那些在玻璃屋內歎冷氣喝咖啡的人能夠想象的到的. 真不明白政府是如何推廣普選工作的, 怪不得學院裡的學生教員要佔中. 海關的關員關心的是今後如何堵截外來生物, 醫務衛生署的大佬們關心的是如何提供治療和預防. 這人都給啃成白骨了, 還怎麽治療, 商善想想都覺得有點可笑. 魚護署關心的是如何消滅防止蟻患, 能提供那些的工具, 那些設備,人力怎樣去配合等等. 商善想消滅狩獵蟻的前提是發現它們的行蹤, 如果發現不了如何去談消滅啊, 商善忽然覺得 RICHARD 力邀林警官參與是有深意的, 至少, 還有人可以配合, 去發現問題. 而不是要求別人將各種調料都準備好了, 才由這幫大佬動手炒菜. 哪誰去買菜, 切菜, 準備調料呢? 總有人要做具體的事情的啊.





“至於如何尋找狩獵蟻的行蹤, 我們希望聽聽警方的建議.” 果然, 到了實質性的問題時候, 這幫大佬就不知道如何去應付了, 真是說的時候是無所不能, 但一落實到具體問題上就變得無能為力了. “這個現象我們也是頭一次遇到, 這也是我們邀請自然科學專家, 姜博士與他同事參加這次會議的原因, 不如我們先讓姜博士從科學層面介紹一下我們目前面對的到底是怎樣的可怕生物”.  VIVIAN 無奈之下也只好將皮球交到 RICHARD 這邊.

“這樣罷, 我先放幾段 Video給大家看看, 讓大家比較直觀地瞭解狩獵蟻是什麽東西, 然後群策群力, 拿出確實可行的解決方案來.” RICHARD 對商善擠擠眼, 站起來說道. 商善知道 RICHARD的意思, 這幫只懂得執行的大佬們肯定不會自己提出什麽解決方案的, 正好印證了昨晚上 RICHARD 的說法.

RICHARD 給大家播放了一段大約三分鐘關於狩獵蟻行軍和獵食的視頻. 又播出他自己準備用來講授社會昆蟲習性的試驗視頻. 其中一個試驗就是將螞蟻放在一邊, 另一邊放的是食物, 兩者之間有三條長短不一的路徑. 開始的時候螞蟻會到處亂走, 偶爾一隻螞蟻下會通過其中一個路徑走過去發現食物, 然後會從原路返回用觸角和另外一些螞蟻進行溝通, 很快一些螞蟻跟著這隻螞蟻或自行沿發現食物螞蟻的路徑去食物那裡, 然後取回食物沿過來的路迴去. 隨著時間的推迻, 也有其它的螞蟻通過其它的路徑發現了食物, 結果在很短的時間內, 絕大多數的螞蟻會從三個路徑中最短的那個路徑往返食物與巢穴, 而當最短的哪一條路徑發生堵塞的情況下, 第二位捷徑的通道上螞蟻的數量開始增多, 與次類推. 看完了試驗, RICHARD解釋説.

“螞蟻是靠被稱為外激素的費洛蒙進行交流的, 第一隻螞蟻發現食物就會迴去用食物費洛蒙告知其它螞蟻關於食物的信息, 其次會在經過的地方留下追蹤費洛蒙, 其餘的螞蟻就會通過自身的嗅覺器官去發現和跟蹤這些信息素到食物那端, 以及返回巢穴. 同時, 蟻群會發佈最快捷往返食物與巢穴的路徑信息, 並會動態地平衡堵塞的情況, 自發地進行調整從而達到最佳的平衡流量. 科學家認為這些信息的發佈也是通過費洛蒙來實現的, 但具體是如何動態地公佈信息, 目前還不得而知. 但螞蟻互聯網的效率明顯高於人類互聯網. 國外有專家開始研究如何利用螞蟻這一特性去管理互聯網的流量, 讓互聯網能更好地調節和分配流量. 也有的科學家利用來設計智能交通管理系統, 比如說如何解決上下班時道路堵塞的情況, 如何象螞蟻那樣能盡快達致交通流量的平衡, 提高交通整體的效率.” 

“因此, 我的結論就是受害者由於沾上了螞蟻的死亡費洛蒙而導致其受到狩獵蟻的攻擊, 至於受害人是如何沾上死亡費洛蒙的, 是自身沾上的, 還是什麽其它原因比如說是人為的, 就不好説了. 當然, 我認為人為的可能性不高, 我的朋友商善老師就認為如果這次是殺人蜂做的案, 人為的可能性就會大很多.” RICHARD 一邊介紹, 還不忘記吹捧一下自己的朋友.

與會的大佬們看完了 Video并聽了 Richard 的介紹, 開始覺得有些兒恐怖了, 似乎這才明白事件的嚴重性, 或許他們不是為百姓的生存環境而感到擔憂, 更多的是為自己會不會被人陷害, 被人塗上什麽死亡費洛蒙而導致自己受到什麽異型生物的攻擊, 死得不明不白.

“哪現在這些螞蟻去了那裡呢? 如何找到它們呢? 他們的蟻穴是怎樣的? ..” 似乎這些人終於醒過來了, 知道問問題.





“按照目前科學的發現狩獵蟻是沒有固定的巢穴, 他們就像吉普賽人那樣, 屬於螞蟻裡的遊牧民族, 到處遊蕩, 行蹤不定. 既然沒有固定的巢穴, 也就是説通過發現其聚居地然後一舉消滅的可能性不大. 還有一點是要警告大家的, 聚居在一起還好辦, 要是蟻群四散的話, 有些誤入居民點後擴大形成新的蟻群的話, 哪才是後患無窮了.”

“哪如果發現不了蟻巢的話, 哪我們魚護署也無從消滅它們啊, 零五年消滅入侵紅火蟻的時候我們就是通過巡查或者是市民舉報, 發現一個蟻穴清除一個. 但如果沒有蟻穴, 我們也沒有什麽好辦法.” 歐陽主任無奈地說道.

“警方的蒐索犬追蹤發現的區域在離開受害者居住的地方不遠, 姜教授和他的朋友也確定狩獵蟻很有可能鑽到地下去了. 這是我們能發現蟻群的最后所在地.” VIVIAN 補充道.

“哪好辦了, 挖地三尺, 找到什麽狩獵蟻, 打死螞蟻還不容易.”有人說道.

“第一, 地下蟻穴的範圍之大恐怕大家不一定可以想象得到的, 有時候會連綿幾公里, 甚至是幾十公里的範圍, 深度也可以是十米, 二十米, 甚至更深. 況且如姜教授所言, 驚動了蟻群, 一舉消滅還好, 否則蟻群被驚動後四散逃竄, 附近就是民居點, 後果可以變得很嚴重.”商善也忍不住插了幾句.

“這樣罷, 我們還想和受害人的同事朋友瞭解更多的情況, 林警官你和我們一齊去調查一下罷. 有進一步的方法再帶回來給大家審議, 歐陽主任, 你看如何?” RICHARD 覺得這樣下去也不會有什麽結果, 還不如去做一些有益有建設性的事情.

“你是不是已經有了解決方案?” 剛離開會場, 商善就不懷好意地問道. 以他對老友的認識, RICHARD 一定會有比較周全的方案. 

“實在看不慣這些只會紙上談兵的大佬們, 他們就知道把螞蟻找來給他們消滅, 就等於美國政府希望誰把拉登給他們找出來一樣. 如此強大的美國也花了十年才擊斃拉登, 而關鍵的不是擊斃, 而是找到. 況且, 推翻了薩達姆, 出現了拉登, 擊斃了拉登, 還不知道會出現一個什麽更狠的角色. 這螞蟻就等於是恐怖分子, 殺的不徹底, 還不知道會有多少後患呢.” RICHARD 滿腹牢騷地抱怨道.





“方法肯定是有的, 但還沒有確定是不是一定可行, 我還需要和那些最近受害者一齊行山的朋友聊聊. 討厭這幫大佬是一件事, 但確實要去需要確認一些東西.”RICHARD 笑着說道. “剛才會議也不是白開, 我也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Vivian 你能聯繫一下受害人的朋友嗎?”

“大約是出事前十來天左右, 我們一齊去行山, 就在他家附近, 受害人發現了一些背着樹葉的螞蟻, 受害人就跟蹤它們, 直到它們鑽入地下. 他然後就用一個枯樹榦挖地, 大約挖到了兩三尺深的地方, 就發現有一隻很大的螞蟻, 估計是蟻后. 然後他就撒尿將它們水葬了. 挖開後哪螞蟻可多了, 滿地亂串, 有些都爬到了鞋上, 蠻嚇人的.” 見到受害人的朋友後, RICHARD問他們受害人最近和螞蟻的過節.

“當時你們有沒有被螞蟻咬到?”

“沒有, 肯定沒有.”

“受害人呢?”

“也沒有罷,他以前有蟻酸過敏症, 如果有的話他一定會說的, 不說我們也會知道. 那天行完山記得我們一起去他家打邊爐, 臨別也沒有見到他有問題, 第二天他依然是按時當班的, 有說有笑, 一切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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