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與周家庭的愛情故事》: 第二章──來不及的愛，想哭
第二章──來不及的愛，想哭
「周瑜同學！？你走咗去邊啊？」樓梯間開始傳出老師的叫聲。
「我要番去啦。」周家庭虛聲細氣地說。
「洗唔洗打俾你家人，叫佢哋嚟接你？」
「千其唔好…佢哋知道我偷走出嚟一定會罵我…」她看似真的很不願給家人知道。
「咁我送你番屋企。」我慢慢鬆開她，並拖住她的手走到學校放單車的地方。
「我自己番啦，你咁樣既話學校會當你逃學架…」她被我拖著手跑，就像我們回
到那次我們為了找美式足球隊員，她拖住我的手跑落去操場一樣。
「傻瓜，上車。」我坐到單車上。
「同學……周瑜同學！你做咩私自離開禮堂！」全校最惡的陳訓導發現了我。
「家庭，上車。」我再次看著她。
不知道什麼原因，她決定了坐上來。
而當我用力踩踏單車離開學校的那一刻，命運之輪也已經不知不覺之間轉動。
我踩到學校外的一條單車徑打算由此通過去海旁那邊，雖然現在是冬天，天上卻
下著微細的雨水，刺寒的冬風依然在吹著。
「你細個就已經咁叛逆…？」她雙手抱著我的腰，可能她太累，把自己的臉貼了
在我背上躺著。
「唔係…」我微微轉頭一笑：「認識你之後先咁變成咁。」
「你估你俾自己父母知道咗逃學，你會點？」她淡然一笑。
「我會…」回想起我那個父親，我下場應該會很可怕。
「你估下。」我反問。
「估唔到。」
「頭先企喺你隔離個女仔幾得意……」家庭語氣之間好像有點呷醋。
「係咩…？」我淺笑。
「你同佢好好朋友？」
「可以咁講既……所以呢？」我再次淺笑。
「無啊～我見佢…你贏個陣佢好開心咁捉住你隻手，所以先問下渣嘛。」
分明是呷醋。
「你大過如果入到大學想讀咩科？」她問。
「唔知啊…到時再睇下，你呢？」
「我想讀心理科。」
「想做心理醫生？」我笑說。
「唔。」她點頭。
「我大個有咩心理病…例如憂鬱症啊、人格分裂啊、精神分裂喱啲既話……記住要做我醫生。」光想著家庭那清瘦的身材穿著醫生袍的那畫面就快要令我流口水。
「你會做我病人先好呀。」她笑說。
「一定，我大個讀犯罪心理學……同你啪住一齊上。」我淺笑。
「咁勾手指尾啦。」她那伸出尾指在我胸前。
「好幼稚…」不過幼稚下也沒所謂吧。
我也把自己的手指尾跟她勾著，約定了。
「我背脊好舒服？」我的背部也被她的臉頰貼住一段時間了。
「好暖…」
踩過一段路後，我便到了上次海旁放下周家庭的地方，又是跟她分別的時候了。
「周家庭…？」我她會自動下車，卻沒想到她已經在我背上睡著，
「死呆妹…」
接著，為了能維持她能抱著我而睡的平衡，所以我在海旁不斷踩不斷踩，完全沒有停過……
因為她看似真的很累很累，所以我不想擾亂她睡眠。直到日落的餘輝差不多也消失的時候，她才悠悠的醒來。
「唔…？你仲踩緊？」她用剛睡醒的聲線問。
「你終於醒？」我把單車停下，腳一踏到地上伸直便馬上有點抽筋的感覺。
「唔該哂。」她下了單車，向我微微躬身。
「唔洗。」
「周瑜…你望下嗰邊…」她指著我後上方的位置。
我轉頭看去，什麼也沒有……
……
我不自覺的無奈一笑，因為……
我又中計了。
「下次唔好再俾我呃到啦。」她用指尖戳我的臉，她清瘦的身影及蒼白的臉孔也背向了我，再次漸漸遠離我雙眼。
「病咗仲識玩人…」我低頭淺笑，回到單車上。
現在……回家吧。
嗯。
書包還在學校……
就先回學校，再回家吧？
回到學校後，我一踏進學校便被她叫住我的名字。
「周瑜…！」是小冰那把帶著稚氣，卻不失成熟的聲線。
「唔？」
她就站在我身旁。
「你去咗邊呀…？」她的聲線聽起來像又想哭又氣憤。
「我出咗去一陣。」我答。
「我哋「紅」社既面都俾你掉光啦！衰人！！」她跑過來不斷亂打我胸膛及手臂。
「對唔住。」
「你知唔知得我一個企起台上係幾尷尬呀！」她似是跟我在哭訴，但兩隻手還是
繼續的打我。
「小冰，對唔住……我聽日去補番領獎。」
「哼！」她踩我一腳後便留離去，可是兩眼依然通紅。
女人真是……
「麻煩，」老姐突然站到我身前：「你個死仔，專搵我嚟搞。」
「你仲未放學？」我問。
「你係我細佬啊，你喺社棋比賽突然間衝出去禮堂仲跑出學校……你認為學校班訓導唔會問下身為家姐既我，佢細佬發生咩事嫁咩！」老姐抱著腰說。
「對唔住。」
「咁……又唔洗咁既，你去校務處寫張報告書先啦。」老姐拍拍我膀頭。
進去校務處後，不少三姑六婆的校務處女職員也看著我跟別的同事交頭接耳，最後一位女姑娘走上前，說：「同學，你係逃學嗰位？」
我點頭：「我嚟自首。」
「入嚟寫報告書先。」姑娘把門打開，而迎接我的卻是全校最惡的陳訓導。
完了……
九十分鐘後。
我步出校務處抬頭望著天空，原來已經是晚上了。
「你咁鬼耐嫁！？」老姐不耐煩的說。
「唔。」我點頭。
「不過……你無俾陳訓導罵到喊已經算叻仔架啦。」她拍撫我的頭。
回想起剛才的九十分鐘，真是痛不欲生。
「咁返屋企啦。」老姐還把我當作小朋友一樣拖住我的手。
「我唔係細路……」我撥開她的手。
「哈……唔記得咗姐，」老姐打量著我：「唔經唔覺…你都咁大個lu。」
「行囉，我返屋企煮飯。」我說。
「做咩突然咁自願返屋企煮飯呀？」
「因為……」我低下了頭，嘆了一口氣：「陳訓導打咗比父親……佢…佢話下星
期就會返嚟。」
「你…你講多次……」老姐雙眼瞪大。
「老豆……」我黯然地說：「下星期返嚟。」
「唔撚係呀！！！」老姐瘋狂搖我肩膀：「點解既…點解…點解突然返嚟
既！！！？」
「因為老豆話要返嚟，睇吓我點解會逃學。」
「今次真係俾你個死仔累死啦！！！」老姐又再瘋狂搖我肩膀：「我原本約咗班姊妹下星期嚟屋企開Party架……！！！」
「算啦，大局而成。」我拍拍老姐肩膀。
「妖你！」老姐推開我的手：「你又唔係唔知老豆咩性格嫁啦，佢返到嚟第一件事一定罵我管教不力啊！」
「姐姐別生氣，弟弟我今晚煮飯給你吃好不？」我安慰她。
「食你老……祖呀！衰人！」老姐十分氣憤的離開。
也是的……
因為父親他小時候便對我們兩姐弟施行英才教育，不容許我們走錯一步。現在他
回來，就是說我跟老姐的自由即將要被禁制了。
想不到啊……
只是送家庭回家也弄出這麼多的麻煩。
『有時，命數而有主宰，逃不掉，也躲不過。』
正當我步出學校的時候，又一個人叫住我了。
怎麼今天這麼多人找我……
「今日場棋好精彩。」他在黑暗的角落中拍著手掌走出來，月光之色顯露了他容和的樣貌。
我轉頭往那男生看去……
「賈文和？」他怎會這麼晚還不離開學校。
「一個可以令到周瑜願意喺大庭廣眾面前掉臉既女仔…佢應該好特別。」他視線
對上我雙眼。
「……」
「我見到你一直比賽既時候，都不時望住佢…嗰位女仔邊個嚟？」
「關你咩事？」
「只係有小小好奇姐，」他寬容一笑後，認真的望著我：「你知佢對社既事係幾咁執著，今日你令到小冰好唔開心。」
都猜到了……
這傢伙這三年內跟我說的內容來來去去都是小冰。
「你鐘意佢既，自己去安慰佢。」我說。
「我無咁既能力，可以令到佢開心既…」賈文和望著月光嘆了一口氣：「只有你。」
「我唔明既講咩。」我轉身離開，賈文和卻繼續說下去，
「你知小冰係鐘意你！三年啦…三年嚟既社棋比賽佢第一個搵既參賽選手都係搵你先，第一個諗起都係你先，你唔參加佢先會搵我出賽，我講咗啲咩……！你自己心知肚明啦。」
賈文和……
嘖…
喜歡小冰的話就自己跟她告白吧，弄得好像要成全我們兩個一樣偉大，
嘔心。
說起賈文和這傢伙，他也是跟我和小冰一樣，自中一開始便是入讀B班一直去到
中三。
我們在班裡可以說是感情最好的三個吧？
不過在中四我們三個還是各散東西，我讀上了4D、小冰讀上了4A而他則繼續讀上了4B。
不過，我早就知道這傢伙喜歡了小冰很久。
第二天，我換上了冬季校服返學，因為今天真的有點寒冷並有點微涼的冷雨。
而且冬季校服可以打領帶，感覺上總是特別帥…
經過昨晚細想後，我也發現自己把小冰自己一個拋棄在台上是很不要得，怎樣說
也好她也是個女生。
所以今早我回校後，用了一張小紙條寫上一些跟她道歉的內容：「親愛的小冰公主，昨晚弄得又愛哭哭又愛生氣的你之後，我感到十分內疚，你會原諒我這位好朋友嗎？──周瑜字。」
寫好後，我走到去4A班打算交給她，但可能因為太早，她還未返學，所以只好放在她桌子的櫃裡。
「請問依小冰坐喺邊一張檯？」我問一個坐在中排，把糖果當早餐吃的女生。
「呃…嗰到…！」她指著老師桌前的位置。
原來她是坐在周家庭身旁…
就是說中史堂我一直也是坐著小冰的位置。
我把小紙條放在小冰的抽屜中便離開班房，一直到小息的時候我還以為她會自動
來找我，結果還是沒有。
「周瑜！你琴日好爆啊！！！」整天都熱血沸騰的孫伯符激動地捉住我雙肩。
「你話禮堂嗰陣？」我淺笑。
「係啊……！我一直都諗緊中學時代到底要做啲咩先可以令到自己不枉此生，有個令自己懷忘唔到既回憶，估唔到你啟發咗我！！！」孫伯符突然走到老師桌前，用雙手把它翻倒！
「你喺到做咩…？」我有點愕然。
整班也被孫伯符的行為嚇得呆住了。
「熱血！就係要破壞校規！！！YO！！！」孫伯符雙手抓住十多枝新買的粉筆，並徒手握碎！
這傢伙瘋了嗎！？
「孫伯符天生就係有熱血基因。」呂子明搖頭苦笑：「有時我都幾妒嫉佢唔會理
會任何人點講，鐘意做咩就做咩。」
但這傢伙現在分明在發瘋吧……
「小冰…小冰呀…小冰……」一陣喃喃自語的聲音不斷在我耳邊傳入。
我轉頭一看，原來是奉孝那傢伙一身軟掉的伏在桌上喃喃地叫著：「小冰…小
冰……」
「小冰？佢講緊「紅」社既社長？」呂子明問。
「係。」我答。
「喔…。」呂子明點點頭。
原本今天打算自己一個放學，可是天空卻突然下起大雨來，令我不得不在學校待一陣子。
我見有一點無聊，所以就在學校四處走走，走到去學校三樓的藝術室後，卻給我
無意之中看到了周家庭在室中正在自己一個人畫畫。
一把純良的及肩的短髮、清秀的五觀還有身上散發著的氣質又令我雙眼著迷於她，可惜的是……她臉孔依然蒼白。
還未病好吧？
我偷偷走進藝術室，試著不要打擾正在專心畫畫的她……
「噠──」我輕輕把門關上，她沒有發現。
成功。
「沙啦沙啦───」窗外的雨聲傳到室內，可是卻像有道牆幫忙隔住一樣，令人
有種安心的感覺。
我靜靜地一步一步走到她身後，她正在畫一條魚呢。
「估下我喺邊個？」我輕輕把雙手放在她眼前。
她笑了笑並放下畫具：「呃，周美郎？」
「錯。」
「咁…周公瑾！？」她又笑了笑。
「錯。」怎這麼喜歡玩我啊。
「咁姐係周──瑜──啦？」她舉高左手，用蘸上了一點水彩顏料的指尖戳一戳我臉頰。
「顏料好多細菌。」我淺笑，並捉住她的手。
誰料知，周家庭突然站起來，並趣怪地朗讀我今天給小冰那張字條上的內容：「親愛的小冰公主！昨晚弄得又愛哭哭又愛生氣的你之後……我感到十分內疚。你會原諒我這位好朋友嗎？──周瑜字。」她自己說完後也忍不住嘴角揚起笑了笑。
她的聲線還要說得高低分明，就像取笑我一樣，弄得我有點尷尬……
「點解你睇到？」我好奇地問。
「因為……」她雙手放在背後，一邊走一邊說：「我勁囉。」
「咦…你睇下，嗰到有隻識飛既豬呀！」周家庭指著我後方的窗外的天空。
又想騙我。
呵呵，這次我可不會上當了。
「所以呢？」我走過去她身前，並沒有轉身去望。
「真係架！你睇吓先喇！！」不得不讚她的演技真的很迫真呢。
「係啦係啦，有豬識飛啊～隻豬仲會食人，好恐怖tim？」我陪合著她說謊。
「你信我啦周瑜！！！」她雙手捉住我雙肩，真的想我轉身望向窗外。
「今次唔會俾你呃到嫁啦。」我輕輕戳著她滑嫩的臉蛋：「又想欺騙我感情…」
此刻我們互相凝視著對方，我心裡突然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是戀愛的感覺嗎？
……
我想…
我還沒有勇氣去確定……。
最後，我們兩人慢慢閉上雙眼。
會像電視劇一樣，我們雙方都會不其然的吻下去嗎？
會嗎？
會吧…？
‧‧‧‧‧‧
「又唔信我！」她輕輕踩我一下腳尖再戳一戳我臉頰後馬上轉身逃跑。
而我也立即打開雙眼，才發覺剛才自己閉上雙眼時是多緊張。
但原來一切也只是我的妄想、幻想……
發夢過後終歸要回到現實吧。
「周家庭，你咪走！」我跑過去追住她清瘦的背影。
一直跑的時候清風迎面撲鼻，而她身上獨有的薰衣草味也傳入我腦中。快要追到
她的時候，我當下的想法竟不是拉住她的肩或手……
而是抱住她。
看著她亮麗清瘦的背影，我盡是迷茫……
我很想…
抱住她。
大雨依然不停地落下，可是此刻……
感覺上，學校中…就只有我跟周家庭一樣。
最後，她終於在六樓停了下來，喘氣說：「你咁水皮架？」
「我一早就可以捉到你……」但我只是想抱住她。
「係係係，又有籍口啦。」
「咁我哋再跑一次，睇吓我捉唔捉到你？」我笑說。
她又想再跑的時候，我已經看好機會，及時先發制人拉住她的手：「捉到。」
她不屑地望了我一眼：「乜你咁狡猾架？」
「咁你係唔係俾我捉住隻手先？」我依然沒有放下她冰冷的手。
「係係係…！」她又這樣說。
「係係係。」我學著她說。
「做咩學我啊…？」她有點愕然。
一股冷風突然在學校的六樓走廊翻起，冬風寒冷如骨刺，家庭望了望學校走廊對
出無際的藍天，我感受到她應該很覺得冷。
「披住佢。」我脫下自己的深藍長袖毛衣。
「凍死你呀。」她戳一戳我臉頰。
「睇個樣…你凍死都未到我死。」我把毛衣披在她身上。
「咒我啦喎？」
「哈啾！」她打了個噴嚏。
「睇吓你，身子幾咁弱？」我說。
「係係係，我身子又弱呀、又多病、又鐘意整蠱你…所以啊，我唔係一個可愛既
女仔嚟架啦。」
呵，這個周家庭到底想說什麼？
「唔……」我伸出一隻手給她：「有冇興趣同我去飲野？」
「飲咩啊？」她會心一笑。
「呃…喱種咁凍既天氣，最好就係飲熱朱古力。」我說。
「咁仲唔行，小食部收檔啦…！」她用力的戳一戳我臉頰。
「咁快啲囉！」我拖住她的手跑下去小食部，
幸好，最後還是給我們趕上了。
「阿姨，兩盒朱奶。」我拖著周家庭，放下十二元在小食部買賣交收檯上。
「靚仔，得番一盒渣喎。」阿姨說。
「咁……」
「你兩個一齊Share咪得囉，最後一盒架渣，幫手買咪佢啦。」阿姨趣怪的說。
我望一望周家庭，她只是嘴角帶點清澀的微笑，並沒有答覆是否願意跟我Share。
「點呀？就快收鋪啦。」這阿姨也很會用心理戰嘛。
「係。」我點頭。
最後，我們手上只有一盒朱古力奶。
「你飲啦…？」我把它讓給周家庭。
「一齊啦。」
一齊…？
我還真的沒想過她會說這句……
「都…都得。」
說罷，我走到去微波爐，把那盒朱古力奶放進去叮熱。
現在學校小食部只餘下寥寥數人，我往小食部的大鐘看去，原來也已經五時半。
呵，不知不覺在學校跟周家庭玩了那麼久……。
「喂…！」她戳戳我膀頭。
「唔？」我轉頭望向她。
「點解你岩岩叫朱奶既…唔係叫維他朱古奶咩？」
「我哋學校小食部同學生都不嬲咁叫開架喎，你唔知？因為小食部既阿姨為咗省
時而定既簡稱。」
「原來係咁……」她點點頭。
「你無落個嚟小食部食野咩…？」
「無呀。」她清澀一笑。
我有點愣住，因為讀了四年怎會學校的小食部也沒來過……
「咁你有時間就要試吓小食部啲野食喇。」我笑說。
「叮──！」說時遲，那時快，熱騰騰的朱古力奶已經可以飲用。
我跟家庭坐到小食部中央的位子，打開那盒朱古力奶，放了兩枝吸管進去。她的吸管是透明粉紅色，我的是透明綠色。
很合得來。
我無意之間四周一看，竟發現了在小食部四周坐著的寥寥數人不是情侶就是兄弟，只有我跟周家庭的關係現在……比較特別。
「你飲先？」她發自內心的笑問。
「你先。」女士優先。
她把頭微微靠低，吸著飲管……我這才看得清楚她清秀的外貌。
很美…
雖然她不是什麼女神，沒有比女神更強大的光芒、沒有比女神更美的外貌、沒有
比女神更好的性格。
有的……
是內在清心寡欲的氣質，及我對她一顆專屬的心。
還好，世上還有妳。
讓我看清，世界還真的存在著純粹的純真。
……
呵，我怎會突然想這些肉麻的說話。
「做咩呆咗望住我呀？」她又用指尖戳一戳我臉頰。
「無……」我馬上望向別處。
「唔洗驚我會飲哂你啲野喎，喱家咪俾你…！」
我低頭吸著飲管，香濃柔滑的巧克力……
美味。
還有那份近在眼前，卻觸摸不到的心……
傷心。
突然，周家庭又向我臉頰戳來戳去。
「做咩…？」我瞇著眼望向她。
「你好搞笑呀。」她自己忍不住笑了又笑。
呵，調皮。
這段美好休閒的中學時光，總過得特別慢，但我就這樣喜歡在寒冷的天氣，跟周家庭喝著熱牛奶……
這是我至今…
還未能忘記的。
學校六時正的鐘聲響起，也宣佈我們要正式分開了。
「仲有一小口喎。」周家庭往奶盒裡看去。
「交俾你搞掂佢。」我說。
「太唔公平啦。」
「咁……」我開始心跳加速的感覺。
「緊係…」她把頭伸前靠低，微微抬頭的看著我，就像要我說下去一樣。
「緊係咩…」我裝作一副淡定，內心卻緊張到不行。
「咁…算！我番屋企啦。」她站起來準備轉身離開。
「等陣！」我當下立即捉住她冰涼的手。
人有時就是這樣，往往就在快失去之前。
才懂珍惜。
「一齊Share？」我問。
「呃……」她把食指放在嘴唇前思考著：「公平起見，唯有係咁啦。」
我不自覺低頭淺笑，因為我早就知道她想我答這個答案。
我跟周家庭不自覺對望，
好…要開始了。
我們兩個也用手捉住飲管，然後開始低頭吸著那殘餘的朱古力奶。
‧‧‧‧‧‧
‧‧‧
‧
我感覺到自己額頭好像撞上了什麼，我微微往上看，原來我跟周家庭的額頭碰著了。
此刻…我們距離只有兩厘米，我們兩的髮絲都碰上了在一起。
戀愛的感覺……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這段五秒也沒有的的時光，很快便結束，而我卻還沉醉在那情景中，吸著空無一液的奶盒。
「飲完啦。」她望著還在吸空盒的我輕笑著。
我這才回神過來，抬頭望著已經站起的她。
她戳一戳我的臉頰：「再見啦。」
再見…
她又像以前一樣，頭也不回的漸漸離我而去。
看著她清瘦的背影，我有時會想著……
她會有機會有一次回頭過來看我嗎？
……
「周瑜！」意想不到她竟然真的回頭過來…
她懂得心靈感應嗎……
「係…？」
「再見…！」她對我回眸一笑。
「再見…」我又再次生硬的揮手。
這次，周家庭真的頭也不回的離開。
我扔掉奶盒後便準備想回班房收拾書包時，小食部突然驀出了那三個傢伙……！
害我差點把剛才的奶給噴出來！
「嘿，一齊Share呀？」郭奉孝拿起一把檸檬茶放在孫伯符的嘴邊。
「呃，好啊！！」孫伯符又真的配合他。
只餘下呂子明一個在旁邊苦笑著。
「喂…」我輕輕推一下他們，不讓他們這對嘔心的組合裝下去。
「哎也！咁岩既周瑜！」孫伯符還在大笑著。
「你班友仔…」
「真係Sweat到震呀！」孫伯符眼裡突然生了團火：「唔得，我都要喺中學時代溝番條女先得！」
「你就算把啦，你都無腦既。」郭奉孝揶揄著。
我沒什麼好氣理會他們，所以自己一個先行離開。
每次回到家中總會想起父親下星期便會回來……
其實我和老姐也不太喜歡他，因為他實在太愛控制別人、限制他人。
所以我跟周家庭一樣……
小時候沒什麼朋友的。
直到他在我小六那一年外出公幹才漸漸改變這種沒朋友的孤寂生活。
希望他這次回來，會有少許改變吧。
不經不覺，已經一個星期，學校的學生也已經全面換了冬季校服。
男的打著領帶，帥氣非常；女的穿著一件雪白的校衫加上一件深綠的襯裙，美麗度滿分。
這天第一、二堂是中史堂，在走廊前去4A班的時候我遇到了小冰，她卻一望不望的在我身邊經過。
呵，這公主還未生完氣嗎？
我一走進去4A班房就馬上被周家庭吸引住雙眼。
那件純白的校衫穿在她身上就如一位天使一樣，再加上一件深綠的襯裙添加了賢良純潔的氣質。
趁黃Sir還未來，就走過跟她搭幾句話吧。
「估唔到你著冬季校服咁靚。」我經過她身旁，低聲跟她說。
她呆了一呆，然後會心一笑。
「係咩？」她甜甜的笑著，跟在我背後。
「仲跟住嚟？黃Sir見到你私自出位會罵你。」我說。
「唔緊要啦，我坐你隔離啦。」
「咁…咁你咪賣咗你同座？」我望著中史堂坐在她身旁的那位讀書魔人。
「佢唔會介意呱？」
「好，咁你快啲調過嚟同我坐。」我笑說。
周家庭先到原先的位置收抬好中史書，而我現在則要弄走孫伯符離開才行。
「喂，伯符。」
「唔？」他依舊專心的在桌子下看著漫畫。
「你去坐老師檯前面個嗰位。」
「點解…？」
「因為周家庭要坐過嚟。」
「唔啊，我調到去咁前坐仲洗上堂睇漫畫既！？」
「你坐去前面咪可以溝個條女。」
「你又岩喎…！」孫伯符色心大起，便跟周家庭調位了。
「你睇唔睇到黑板？」我問。
「睇到。」她微笑。
「對唔住啊，各位同學我遲咗……咦，點解周家庭坐咗佢後面既！？」黃Sir愕
然地問。
「因為個冷氣位吹正佢，所以佢想調嚟後面。」我代她答。
「又唔係問你！周家庭，你真係好凍啊？」黃Sir問。
她點頭。
「唉…咁無計啦，你小心啲周瑜啊，周瑜！你唔好嘈住周家庭同學上堂啊！」
「得啦得啦～」
當然，我跟周家庭坐在一起便不是上堂了。因為萬一給黃Sir發現我們對話，我們便要罸站，所以我跟周家庭在中史堂聊天都會在工作紙上聊。
「今日中午你食咩？」我在中史工作紙寫上。
「蒸菜紅米飯…加一隻滑溜溜的雞蛋‧_‧」她也在中史工作紙的空位寫上。
「俾咗隻雞蛋我！」
「唔俾…！」
「俾我！」
「唔得！」
「咁我中午會嚟搶走你盒飯……！」寫完的同時我對她作出微寒的笑容。
周家庭不屑的望了我一眼，繼續寫上：「你‧試‧下‧！」然後她再黃Sir不為意
的時候趁機用拳頭打了我手臂一記。
「我要食雞蛋。」我也是第一次在中學寫這麼白痴的事。
對……
跟周家庭在一起，總能放開懷抱的跟她說話。
因為……
我感覺得到她的純真。
* * * *
校長室。
「校長。」陳訓導手持著一份文件，躬一躬身。
「我叫你幫我搵全校智力超過140既學生喱件事，你搵到未？」
「已經搵好哂目標，不過仲未召集佢哋，另外仲有一位係即將入嚟本校就讀既插
班生。」陳訓導說。
「好，我哋學校既榮譽就靠佢哋。」校長點點頭：「通知佢哋，聽日放學落去學校107室。」
「校長……」陳訓導有點難以啟齒：「我調查過嗰班學生…佢哋雖然好聰明，不
過性格同行為都好怪。」
「例如呢？」
「例如其中一個叫周瑜，佢就係上次社棋比賽贏咗之後跳落台衝出禮堂嗰位。」
「天才就係與眾不同。」校長一步一步走到窗邊，凝視著窗外對出魔鬼山的景色。
* * * *
中史堂完結後過了兩堂英文，終於到午膳時間。
原本打算跟孫伯符他們出外吃飯的我又看到了在自己班房吃飯盒的周家庭，所以
我又忍不住進去逗她一下了……呵。
「喂，周瑜…！你唔好望實我盒飯啦。」周家庭不屑的盯住我。
「嘿，交個雞蛋出嚟！」我笑說。
「上次咪俾咗你食囉！走…！走…！」周家庭用筷子敲打我的頭。
就在此時，一個我意想不到的人走進來班房。
聽到腳步聲的我轉頭看去，那纖細雪白的身形……是小冰。
她進來後腳步怔住，雙眼凝視住我並望向周家庭，接著她便一個箭步便跑回出去
班房。
「你激嬲咗佢？」周家庭用筷子戳我臉頰。
「我上次已經寫咗紙條…同佢道咗歉。」我說。
「邊夠嫁？」
「仲要點…？」我真的不太懂女生的事。
「追佢啦。」周家庭淡淡一笑。
要我拋下你嗎？
「唔洗理我喎，無你仲好……唔洗阻住我食飯。」周家庭裝作一臉若無其事，開始吃飯。
「咁…我去啦喎。」我轉身便去。
「喂…！」她叫住了我。
「唔？」
「拎俾佢食啊。」周家庭把那個滑溜溜的雞蛋拋給我。
傻女孩……
「唔好掛住我喎…」我淺笑。
「邊會掛住你呀，走！走…！走……！」
收了周家庭的雞蛋後，我便轉身跑出走廊追著小冰去。
「小冰！」我一直追住她，在旁人眼裡看來就像我激怒了女朋友一樣。
合好，剛從樓梯上來的賈文和看到了這情節，還因此給不看路一直跑的小冰撞到了手臂。
「喂…周瑜！你又激嬲小冰啊？」賈文和捉住我的手。
「唔知…可能上次社棋比賽件事之後佢仲未嬲完我，佢岩岩一見到我就即刻跑走咗…」我說。
「咁行啦！」賈文和立即往上層跑與我追著小冰。
我看到賈文和臉上盡是緊張的神色，看來這傢伙的確喜歡她。
追到學校的五樓後，小冰終於停了下來。
「你咪再追住嚟呀！」她大喊。
「小冰，如果因為上次社棋比賽我有咩錯既話…我喺到講聲對唔住。」我說。
我怎會想到小冰會因為社棋比賽的事生氣這麼久？
「冇呀…！你無錯！」她眼框凝住了一點淚水：「係我傻姐！」
「你哋有咩誤會，不如喺到化解。」賈文和說。
「我哋無野好講……你就當我公主病。」小冰肚內就像有一股氣一樣，又開始往
前方走著。
不少低年級學生也給我們嚇倒，紛紛走了來吃花生。
看著她的背影漸漸離我越來越遠，我方才感覺到……自己一些認為毫不關已的事情，對別人來說可能很重要。或許……社棋比賽對她很重要。
而且我還要當眾拋下她一個在台上，我怎能寫一張小紙條給她道歉就算……
嗯。
「依小冰！」我跑過去捉住她的手。她愣了一愣，但並沒有轉頭。「對唔住，我唔想失去你喱位朋友。」
她還是沒說話，所以我繼續說下去：「原諒我？」
然後取出周家庭跟我的雞蛋，再用那隻雞蛋敲一敲自己額頭，
「你做咩呀…」小冰情緒已經有點冷靜。
「請你食。」
她低頭望著我手上的那隻雞蛋，不到一陣子就慢慢露出了羞澀的笑容。
小冰取了我手上的雞蛋，然後拿著它細看：「哼…點解……你隨身帶住隻雞蛋
既！？」
「因為方便我隨時同你道歉。」
「wow！！！原諒佢！原諒佢！」那群吃花生的中一生竟然在和應。
「我考慮下原唔原諒你啦！」小冰拿著雞蛋，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呼…
小冰她總算下火氣了。
我轉身離開的時候，卻看見站在一旁的賈文和一臉苦澀的不是味兒。
「周瑜…叫咗你一早正經同小冰道歉，搞到喱家咁。」賈文和變得聲正嚴詞起來。
「喂…你啊，想追小冰就主動小小啦。」我拍拍他肩膀。
賈文和被我說中了心中所想，低頭不語。
「加油。」正當我離開的時候，卻看見一個強壯的身影在梯間的一旁凝視我良久。
那個人是……
周家庭的親哥哥…？
周大哥看到我發現他後，便轉身離去。
奇怪。
解決完小冰後，我再次下去中四那一層想順便經過4A找再周家庭，卻發現她已經不在。
「又消失。」我淡淡一笑。
午膳結束後，大家也回到班房等待班主任點名。而班主任Miss Fan也跟我們發布了一個令人振奮的消息。
「各位同學靜啲先！我想講呢…」Miss Fan吞了一吞口水，指著一名男同學：「同學，唔好嘈住！」
「係既Miss～」那男同學敷衍地說。
Miss Fan繼續說下去：「聽日呢……就會有位插班生。」
所有男同學聽到「插班生」三個字後也先怔了一怔，然後吞一吞口水繼續專心地聽下去。
對……插班生是每個男生的暇想。
「咁呢，人哋就成績好啦、品行好啦、仲要喺名校轉過嚟既資優生，所以你哋唔好整蠱人啊！要好好照顧同學呀！」
「成績好…品行好…仲要名校轉過嚟既資優生…？」孫伯符眼睛瞪得很大，好想想到了什麼一樣。
「有咩特別…？」我問。
「通常……有喱啲特質既都係女仔！」孫伯符滿懷希望的高舉雙手。
「係喎！正呀喂！！！」這是所有男同學第一時間的反應。
插班生……會是一個怎樣的人？
到放學的時候，班上的人還在討論明天的會是什麼插班生，當然…討論的就只有男生。
本來我如常地打算自己一個放學，遇到周家庭就會問她……要不要一起回家？
可是今天我背起書包準備踏出班房時，卻已經有一位女生站到我門外……
但她卻不是清瘦的周家庭，而是纖細雪白的小冰。
「小冰…？」我先開口，她來找我肯定有原因。
「不如…今日我哋一齊放學呀？」她臉上滿懷笑意，令我不忍心拒絕她。
但我心裡終究是想遇到周家庭，然後跟她一起放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