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滿月
 
 
「凌晨將至,將犯人押到刑場。」一位大台職員走進監房,為我戴上黑色的眼罩不讓我看到任何東西。
 
糾察捉住我的手把我一步一步引領上台上。
 
「獨臂狼王…」拖著我的那位糾察低聲說。
 
「唔?」




 
「好對唔住…」
 
「點解要同我講對唔住。」
 
「其實我唔想幫不死鳥做嘢…但係我哋唔聽不死鳥話就都一樣會死……」
 
「唔需要自責。」
 
不久,我被押到上樓高三層的行刑台。




 
我能感受到這裡聲勢號大,人多的氣氛。很多倖存者都來了這裡見證我被斬的一瞬間。
 
「今日!」不死鳥大喊:「係「狂狼‧獨臂王」死嘅日子!」
 
原本不死鳥以為在場會有很多倖存者附和,但出奇地……在場所有人一聲也不發。
 
「咳…」不死鳥見現場氣氛有點不對,立即轉說:「相信大家都好想喱個危險嘅人首級快啲俾人斬落嚟!就等我哋…就等我哋一齊見證喱個歷史時候喇!」
 
說罷,不死鳥把我的眼罩脫去。




 
我張開雙眼,看到台下有來自不同區的倖存者,這條街每一個位置、大樓每一個空位、屋頂每一吋位置,幾乎都被人群逼爆了。
 
而且……他們的雙眼,都跟今天的月亮一樣圓滑皎潔。
 
「你同你嘅狼族,今晚就會死喺喱到月圓之夜上。」不死鳥抓住我的頭髮,滿臉傷痕的我:「今日佢,將會講出投降宣言!」
 
「嘖…傻子。」我不自覺笑起上來:「今日講嘅條件……只係我呃你。」
 
「咩…咩話……」不死鳥雙眼瞪大,顯然有點憤怒。
 
「我點都唔會投降,要斬我嘅話隨便。」我閉上雙眼向不死鳥微笑著。
 
「你條…你個騙子!!!!!!!」不死鳥抽起我衣領,不斷向我猛拳抽打:「我要你承認…我要你承認!!!你係輸咗俾我!!!!!」
 




「哎呀…大力啲,你冇食飯?」根本就感覺不到痛楚。
 
「仲嘻皮笑臉!!!!!」不死鳥再加上三分勁力對我拳打腳踢。
 
「嘖…」我吐出了一口血在台上,用回正經的聲線:「輸嘅係你。」
 
「……」原本怒髮衝冠的不死鳥立即忍著內心的那團火,然後大喊:「行刑者,將佢殺死!佢喱種垃圾根本唔值得我動氣同動手……」
 
接著我聽到腳步聲漸漸靠近,一個手持大刀戴著深紫色面罩的男人走到我手後,然後他為我戴回上眼罩,再擺好準備把我首級斬下的姿勢。
 
「狂狼‧獨臂王。」他說。
 
「行刑者…唔該你斬得精準啲。」我淺笑著說。
 
等等…




 
這把聲音…
 
「今晚嘅月亮,真係好圓。」他說。
 
「唔。」我低頭淺笑:「真係一個令人團圓重逢嘅日子。」
 
「唔單止。」他說:「仲係一個令所有人團結嘅日子。」
 
「你做咩呀!仲唔斬佢!?」不死鳥向劊子手大喊。
 
「噓──」的一聲,我的眼罩和綁著身子與手臂的繩子被斬下來。
 
「嗷嗚──!!!!!」我咬緊面具內的小圓球,仰天對著今晚的月圓嚎叫。
 




「係…係「狼族」行動時召集嘅嚎叫聲……」、「狼王佢……」、「大家…我哋應該做返啲嘢保護返狼王啊…!」
 
台下的倖存者開始議論紛紛的說著,不死鳥見情況不對,立即向我擲出一顆燃燒彈!
 
「冰!」
 
劊子手向後一斬!
 
整顆燃燒彈爆開,內裡的火焰跟隨著刀尖一起燃燒著……
 
劊子手衝上不死鳥之前,用這把染滿火焰的大刀不斷向他揮斬,而我也站起來衝向不死鳥向他施展攻擊!
 
「YO!反了反了!!!」台下一名倖存者大喊,是HAHA。
 
「大家!狼王解放我哋,令到我哋得到自由……我哋喺今個月圓之夜喺時候報答佢啦!」我往台下一看,說話的人是……七草貓。




 
嘖…
 
連她也知道我的真正身份了嗎。
 
「反呀!!!!!」所有倖存者也開始大喊著:「狼王!狼王!!狼王!!!狼王!!!!狼王!!!!!」
 
所有來自各區的倖存者開始抵抗著大台的糾察,也有較低級的糾察拋下武器逃走或轉為加入「狼族」陣營。
 
「睇嚟今次贏嘅會係我。」我壓低身子,極速向不死鳥多處痛楚神經傳遞點擊。
 
速度快得不死鳥也無法招架,只能白白承受這麼一切,雖說他痛楚神經都給燒壞而死,但我配上狂醫以前虐待我時學到的醫學智識,得知人體那個部位受到過份的攻擊會令內臟受損。
 
最後我再施以「狼抓五指拳」,伸出五指向他心臟用力一插!
 
但很可惜給不死鳥格去,不能直取他心臟。
 
「你…你認為你鬥得過我!?」不死鳥站在原地喘著氣說。
 
「不。」我也停下腳步,暫時停止對不死鳥攻擊:「但係我認為大家嘅力量可以將你擊倒。」
 
「你睇吓台下。」我望向台下正在反抗糾察著的倖存者們。
 
「一班廢物!」不死鳥仰天望向木搭高台上的機槍手:「亂槍射死哂佢哋!!!」
 
可是高台上的機槍手臉上早已插著一根銀針死去,隨而代之站著那位置的是……鹿其。
 
鹿其把機槍用腳折斷拆碎後再跳到大台下面,站到我身邊幫忙。
 
左鹿其,右劊子手……現在只欠一個人。
 
我們三人不斷向不死鳥進攻,盡管不死鳥不斷用燃燒彈跟我們拉開距離還是吃了不少苦頭。
 
此時鹿其一掌把不死鳥打得倒下,不死鳥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我們小心靠近的時候不死鳥突然轉身擲出一顆燃燒彈向鹿其,鹿其立即看準那顆燃燒彈,使出了太極最高心法──心如止水。
 
他用柔軟之力托接住燃燒彈,讓燃燒彈從他的右手上一直滾到肩上再滾到左臂上,此時他轉一個身,並在燃燒彈滾到去左手手背時微微用手背向上一拋……燃燒彈向回不死鳥的方向擲回。
 
「砰──!」燃燒彈落在不死鳥身上,他沒有痛苦地大叫。
 
不死鳥滿身是火默默的站起身來:「你哋唔洗走…一個……二個……都唔洗走!!!」
 
說罷,不死鳥衝向我們想用身上的火焰使我們受傷。
 
「啊呀!!!」不死鳥怒不可遏,衝向我們。
 
我側身閃避,伸出一隻腳讓不死鳥摔倒在地上。
 
「強權終結。」鹿其說。
 
「雖然佢唔怕痛,但係至少令佢郁唔到先。」劊子手一刀揮下,把不死鳥雙腳斬斷!
 
「你…你哋……」不死鳥轉身望向我們。
 
「去死吧。」我們三人同時伸出右腳踩向不死鳥的頭部。
 
「點解…點解你哋會……」不死鳥聲音已經跟我一樣沙啞不堪。
 
「你已經輸咗。」我低頭凝視住他。
 
「冇…冇可能……冇可能架!!!」不死鳥仰天大喊。
 
「不死鳥,你輸咗啦。」此時,七草貓也走到台上。
 
「係你……貓。」不死鳥看到七草貓後好像變得有點不同。
 
「你點解會變成咁……」七草貓雙腳跪下,看著倒在地上的不死鳥。
 
「我…」不死鳥已經無法言語。
 
「你仲可以返轉頭……」七草貓說。
 
「已…已經冇得返轉頭……」不死鳥脫下鳳凰頭套,露出了他被火焰嚴重燒傷的恐怖容貌。
 
但從輪廓可以看得出,他以前是一位美男子……
 
我們三人沒有插話,因為我們都知道七草貓跟不死鳥一定有過什麼經歷。
 
「你根本…冇可能會愛上我喱種人!我塊臉已經…已經變得……」不死鳥雙手不禁按住自己的臉頰,哭泣起來。
 
當淚水接觸到不死鳥的臉孔時,立即就像蒸發了一般冒出了煙霧。
 
「痛…好痛……」什麼痛楚也感覺不到的不死鳥竟然給淚火弄痛。
 
「我根本冇資格愛上你…根本……由我塊臉變成咁個一刻,我一早已經係個怪物……唔配存在於世上……」不死鳥雙眼十分通紅。
 
「我哋根本冇放棄過你!你仲記唔記得我哋當初喺倖存區外救你番去個陣快樂嘅情景呀!?」七草貓也忍不住掩著雙眼哭泣:「係你啊!係你為咗保護我哋同物資嘅安全,先硬生生食咗人哋原本擲向我哋嘅汽油彈……點解你要咁蠢呀!!!」
 
「一切已經返唔到轉頭啦……」不死鳥神情變得呆木:「要錯…就錯落去……」
 
不死鳥從衣袋取出了一枝針筒,插向自己心臟的位置……
 
再取出最後一顆燃燒彈,用牙齒咬甩鐵勾……
 
「叮──!」
 
在火泊之中不死鳥沒有死去……真的猶如一隻浴火焚身的鳳凰一樣活過來,靠著雙手極速地爬向我們……
 
滿臉燒傷的容貌使他更添恐怖,再仔細一看才發現不死鳥已經變成一隻喪屍,用著僅餘的性命也要把我們拉下去地獄……
 
七草貓反應不過來,已經變成喪屍的不死鳥極速爬向七草貓只差數步之隔。
 
「叨叨──!」就在這時,一個身穿黑衣的人擲兩把飛刀插進到不死鳥的雙手手背上讓他不能爬動。
 
再有另一個穿一身白衣的人飛身到七草貓之前,一腳把不死鳥的頭顱踢甩往台下!
 
「啱啱好趕嚟。」站在我們身前的白衣人,是四六。
 
又穿黑衣的那人……是Candy。
 
「睇嚟……一切都結束。」我望向煙火四起的上環倖存區。
 
「我哋所有人…再次相遇喇。」劊子手望向我們。
 
「又會大家咁啱喺今日相見。」我輕笑。
 
「狂狼‧獨臂王今日被人處決,點可以唔嚟睇?」四六反問,然後苦笑:「原來你就係個嗰獨臂王。」
 
「我都係啱啱要對佢行刑之前先知佢係獨臂……」劊子手說。
 
「再次見面了,咁多位兄弟。」我伸出左手手指尾在中央。
 
四六、鹿其、劊子手也一同跟我勾著,在月光之下四個男生以尾指訴說著約定的承諾。
 
「Candy,你又點會喺到?」我問。
 
「我見狼族入咗倖存區咁耐都未返嚟…所以嚟睇吓。」Candy看上已經是個可以戰鬥的女生。
 
「又會咁巧合。」可能是月圓之夜,勾起很多人的思念吧。
 
「之後落嚟…狼族會接管倖存區?」劊子手問。
 
「清除所有「獵豹」之後,我哋就會離開……但係只要大台制度一日尚存在,我哋都會返嚟破除喱個制道。」我說。
 
「就約在三日之後,大家再見面……到時大家再講出一直以嚟經歷發生過嘅事。」鹿其說。
 
「約定了。」我伸出左手手指尾。
 
「約定了。」他們也一同伸出手指尾。
 
陰謀就這麼完結?
 
事情就這麼簡單?
 
不。
 
往後我想不到,有一個更大的陰謀正等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