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麼?我……我喜歡小川?﹗哎……哎嘩﹗」被嚇了一大跳的男孩,在桌子上失了重心。
 
 
呯﹗﹗掉下來﹗
 
 
「良太﹗」嚇得凌瀨即時尖叫。
 
男孩似是淹沒在桌子和椅子之中。
 


凌瀨上前一看,見他相形狼狽,四腳朝天。除了替他感到很痛外,凌瀨不禁嘲笑男孩的狼狽之相。
 
「嘻嘻……嘻…」凌瀨上前遞手,把男孩扶起。
 
「哎…很痛啊。你還笑?真黑心。」男孩的額頭起了一個紅麻包子,他道﹕「姐姐,你說笑吧?」
 
「沒有啊﹗」凌瀨笑笑,坐在桌子上,遙著她的長腳﹕「你根本就一直喜歡小川。」
 
男孩露出一面難以置信的表情,過了許久,他道﹕「你說是就是麼?難道我不是最清楚自己的嗎?」
 


凌瀨不語,只是似有嘲意地笑。看得男孩有點生氣,他道﹕「我一定最清楚自己﹗朋友就是朋友嘛,沒有甚麼不清晰的地方。我跟小川從小就是好朋友,現在都是,將來都是,永遠都是。」
 
「哼﹗像你這種笨笨的男生,不能了解自己實屬正常現象。」凌瀨說得有點嘲弄的意味。
 
男孩苦笑了幾聲,道﹕「姐姐,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呢。我跟小川明明就沒有……沒有那回事…不可以說成……喜歡啊?」說到「喜歡」二字時,男孩忽然有點難以啟齒,他的耳朵都紅燙起來。
 
凌瀨看見他的模樣,都偷偷笑了,道﹕「噢﹗你耳朵紅了。」
 
「那有?」男孩立即摸摸耳朵,感覺手心燙熱的,便暗暗叫道﹕「見……鬼…」
 


凌瀨掩嘴笑笑,然後又道﹕「你害羞呢?」
 
「呿﹗」男孩像聽見人說起了傳統禁忌似地叫道﹕「我最近睡得不好……可能…發燒吧﹗」
 
「呵呵……你儘管逃避吧。」凌瀨向他比出食指,道﹕「姐姐只會說一次那麼多。你其實一直都喜歡小川。而且是很喜歡很喜歡的那一種。」
 
「喂﹗喂﹗」男孩好像要揮走蒼蠅一樣地揮動兩手﹕「你別這樣說咧﹗我……我明明就是喜歡……唉…」
 
男孩嘆了一口氣,像洩氣一樣。
 
「喜歡誰啊?」凌瀨微笑。
 
「……是你啊,姐姐。」這算是表白麼?只見男孩將頭放得很低,微微把頭抬起說道﹕「其實…你都知道吧?跟你相處都有一段日子了,難道你不知道我喜歡你嗎?」
 
「我當然知道咧﹗」凌瀨托起下巴,像個查案的偵探﹕「那你覺得你對我的『喜歡』是怎樣的?」


 
「就是開心囉﹗」男孩振振兩手,很孩子氣﹕「例如,每次跟你打排球時,我會超開心的。每次跟你研究劇本時,又是超開心的。」
 
「嗯嗯﹗很多謝你啊?」凌瀨亮大的眼睛又動了一動,又道﹕「好囉﹗我再問你。我離開了的那段日子,你感覺怎樣?」
 
「當然,很不習慣咧﹗放學後都沒有人跟我打排球,又沒有人跟我比棒球的……」
 
「好的好的﹗那麼…」凌瀨想了又想,然後微笑的嘴角,有一絲惡作劇的意味﹕「那麼還有別的感覺嗎?」
 
「那是甚麼啊?」男孩已經不耐煩得將手橫抱在胸前。
 
「孤獨。」
 
「嗯……沒有。」男孩想了近十秒才答。
 


「茶飯不思。」凌瀨像是訓話似的。
 
「嗯……也沒有。」男孩這次想了八秒。
 
「偶然想起我,有一種很掛念的感覺。」
 
「這個…都沒有。」男孩想了五秒。
 
「想哭。」
 
「一……一點點吧?」男孩笑說。
 
「我不信﹗你一定是在看我的《在世界中心呼喚愛》才想哭啊﹗」凌瀨罵得好兇。
 
「那沒有囉﹗」


 
「你學會寫小說而將棒球放棄,是因為要抒發對我的思念﹗」
 
「也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呢﹗」想了三秒才答。
 
「你寫了一套劇,來紀念我們之間的事情。然後,你藉由這個故事向所有人說,在我離開的日子中,你有多掛念我,你有多喜歡我﹗」凌瀨故意將樣子變得很妒忌似的。
 
「姐姐你搞錯了,那個故事…都不是來紀念我和你的事呢。」男孩自然搞不懂凌瀨在問甚麼。
 
「那麼來紀念誰啊?」
 
「就是小川哦﹗」這一次,男孩想了不想就說出人底的答案來﹗一秒後,男孩才知道自己中計了﹕「我……我…是指…」
 
「你﹗」凌瀨忽然動身,箭步上前,迫近男孩。她一隻手輕捏男孩的脖子,另一隻手就舉指彈彈男孩的鼻頭﹕「不是說喜歡我的嗎?為什麼,我看不見你為我做一件好事啊?」
 


凌瀨在發狂,也在演戲,像那些野蠻女友一樣。
 
「我……我…」男孩想說話的空間都沒有。
 
只見,凌瀨一改溫柔的形象,動作都很粗暴的,她向前踏步,迫得男孩立即坐在桌上,她怒叫﹕「為什麼在我離開的日子中,你沒有掛念我啊?」
 
「這…這是因為……」男孩想找點藉口,可是無能為力。
 
凌瀨再一推進,男孩整個得要臥在桌上,好一個女上男下的姿勢。
 
「為什麼,你要寫一套劇來紀念她而不紀念我啊?」凌瀨篤篤他的鼻頭﹕「為什麼你不會因為我的離開而食不好,睡不著?」
 
「因……因為…」
 
「因為﹗——」
 
 
 
「——你一直都喜歡小川﹗」凌瀨對著他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