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子健聽到手提電話響起,立即連忙拿起,看到手提電話上顯示的電話號碼雖為隱藏示號,但也立即按下接聽。


      「是可詩嗎?」


      子健一心想著致電他的人必定是可詩,但當子健提問後,過了良久也沒聽到電話的另一邊傳來聲音,聆聽著電話的接聽器,只有一股空洞的回音,子健再把望一次手提電話的顯示屏,看到電話還在連接中沒有中斷。




      在電話的另一端,可詩一直用手掩著電話的對話器,臉上佈滿著淡淡的淚痕,不停在低鳴哭泣的可詩,這一刻很想與子健談話,但奈何在身邊的人若聽到她發出聲音,那麼這記電話通話將會中止。


      子健還沒有等到致電給他的人有任何回覆,了無生氣地道:「若再不說話那我就掛線了。」


      在開始懷疑這電話會否是可詩致電給他的子健,因對方沒有回應,只好把電話掛斷了線,把電話放回書桌上。




      可詩致電子健的用意其實也只是想聽到子健的聲音,但當她聽到電話傳來子健的聲音時,那種思念的感覺令可詩不禁下淚。


      當子健掛斷了線後,淚水再一次強忍不到而湧出,可詩再次要求身旁的人能給她再次致電子健一次。


      「我求你給我再致電他一次,我真的很想聽到他的聲音,爸爸。」




      可詩的父親恭永源看到女兒開始哭不成聲,心底裡卻很堅決的不讓可詩再致電給子健,因為恭永源清楚知道,若然讓可詩繼續下去,可能雙方也不會有好結果。


      在病房內除了可詩與她父親外,還有送可詩到醫院的保鏢黃燊,黃燊看到可詩已哭成淚人,把一包紙巾遞給可詩,可詩接過紙巾後只低頭不語,等待著父親的答覆。


      「我走了,明天再來探望妳。」恭永源說罷徐徐地轉身離開病房。


       當恭永源剛踏出病房門外,回頭向著黃燊道:「把電話帶走,而且不可留下任何與外間溝通的東西。」


      「放心,我知道該怎辦的,源哥。」




      可詩清楚知道父親定會堅決不讓她再次致電,而剛才能致電給子健,也是因為自己答應了父親的要求。


      在漆黑一片的夜空,細雨點點滴滴地在灑落,心底裡泛起思念著對方的子健與可詩,雖身處不同地方,卻同時一起仰望著窗外的絲絲細雨。


      恭永源坐上了那香檳金色的房車,著司機駛到一個墓園,在車內恭永源心事重重,他拿出了錢包打開,在錢包左邊的夾子有著有一張一家四口的合照。
      

      恭永源看罷合照後一臉感觸,閉起雙目滿腦子懷念往事,既然已發生的事已成事實,他只能阻止還沒有發生的事情。房車駛到墓園後,恭永源下車後沿小石路一直走,雖然天色已晚,但墓園四周也架著光亮的燈柱,為這裡帶來光明。


      走到遠處的盡頭看到一個墓碑後,恭永源慢下腳步,在幽幽的燈光底下,恭永源眼角處流出半點淚兒,那墓碑的主人是可詩的母親,恭永源蹲下來向著墓碑細語,訴說可詩近來的事情。




      細雨把恭永源的衣衫也沾到濕透,恭永源嘆了一口氣後,向可詩母親的墓碑前點點頭,才動身離開。


      返回房車內,司機向恭永源提問是否回家,恭永源仰望窗外一會道:「返回醫院。」


      在醫院的病房裡,黃燊把蘋果的皮去掉,再分成幾份放在碟上拿給可詩,可詩搖搖頭示意不吃後,繼續仰望外面的夜空。


      突然病房的門被打開,恭永源徐徐步進,黃燊看到恭永源去而復返顯一臉驚奇,可詩回頭把望了一下卻沒有作出理會。


      「我可以讓妳再致電給他,但妳不可以說出半句話,否則這事情就要中止,而且每天只能一次每次只可以用十分鐘時間,直至到那天來臨為止,若妳能遵守這規則,我每天來的時候就會給妳用電話。」




      「好,我應承你。」可詩沒作考慮就立即回應,接著想了一想再道:「但你可否每天都同一時間到來?」


     「什麼時間?」恭永源一臉嚴肅地問。


      「中午十二時正準時來到。」


      恭永源點頭答應後再次離開,可詩抹去臉上的淚痕,繼續仰望著窗外的夜空,臉上流露出一絲笑意。


      雨後總會出現晴天,這一天的清晨對可詩來說特別晴朗,看著病房內的時鐘一分一秒地躍動,可詩已想到一種能與子健溝通的方法,當差不多到達正午十二時,恭永源已比可詩約定的時間早上了五分鐘。




      可詩看到父親到來立即把問:「真的只要我不說話就可每天通一次電話嗎?」


      「妳肯遵守承諾的話,我也一樣。」恭永源淡淡道出。


      其實恭永源是用心良苦,他很希望可詩能忘記子健,因為她倆的這段關係若繼續下去,雙方最後也只會傷害得更深。當從黃燊報告給自己知道可詩開始談戀愛時,恭永源已深感內疚,他不想女兒重蹈覆轍和傷害到子健。


      但可詩倔強的性格,恭永源清楚不過,若越去阻止可詩反而會弄巧反拙,而且他曾承諾過可詩的母親,不會讓可詩不開心,所以才故意留難可詩,等她能慢慢地心息放棄。


      可詩接過手提電話後,按下之前從那人肉網站取得子健的電話號碼,等待著子健接聽。


      手提電話鈴聲響起,每時每刻也在想念著可詩的子健從床上爬起來,他已忘記了何時走到床上睡著了,從失去了可詩的音訊開始,子健一直自責,為什麼那天沒有跟可詩走進救護車,不斷的胡思亂想,令子健這幾天過得像一個活死人一樣。


     按下了接聽鍵,子健鈴聽著電話,發覺與昨天一樣,電話號碼也是隱藏,而電話的另一端依舊沒有說出半句話兒,當子健準備按下掛線鍵的時候,從接聽器裡隱約聽到一點兒聲音,那聲音很細小,像一種拍子般「的躂」的聲音。


      「是可詩嗎?」子健再一次向著電話提問,但卻沒有得到回復,只是聽到繼續傳來「的噠」的聲音。


      子健聽到拍子聲音後不斷地重復問著是否可詩,五分鐘過後,子健還是得不到回應,心如死灰底下,子健只好掛斷了線。


      子健徐徐地返回床上躺臥著,腦海裡不斷浮現可詩的樣子,雖然只是相處了短短兩天,但子健已認定可詩是他生命裡最重要的人之一,想起可詩在巴士上的吻,想起與可詩手牽手的那一瞬間,那感覺是多麼的喜悅。


      日落黃昏來,月去黎明返。


      又過了漫長的一夜,可詩在第二天正午十二時再一次致電子健,但奈何子健接聽後還沒猜到自己的心思,可詩只好重復著輕輕敲打著電話的對話器,希望子健能早點猜想到那拍子的秘密。


      這幾天裡,子健發覺每到正午十二時就會接到電話,雖然電話裡沒傳出聲音,但子健反而肯定致電給他的人是可詩,因為在澳門戀愛巷第一次約會的時間,正正是中午十二時。


     子健雖然聽不到可詩的聲音,但他感覺到電話傳出的「的噠」拍子聲,一定是可詩想向自己傳達些什麼,就像第一次約會時可詩所給自己的密碼。


      突然地,子健從電腦桌前的座位上彈起身子,一種恍然大悟的領略出現在腦海,看到時鐘還有三分鐘就到達中午十二時,子健立刻在互聯網上搜尋有關的資訊。


      當時鐘的時針與分針重疊著,子健的手提電話準時的響起,子健接聽電話後立即發問。


      「妳是可詩?」


      電話傳來「的噠」聲音數下後,子健立刻用筆寫下那聲音的節拍,然後在互聯網的網頁上對應了一下,接著再向電話道。


      「妳真的是可詩,妳用的是摩斯密碼。」


      電話繼續傳出「的噠」聲音,那些長、短和停頓的節拍在回答著子健他猜對了。


      子健繼續向可詩發問,可詩也一一敲打摩斯密碼回覆子健,子健對應著節拍,跟著從網頁內解讀可詩的密碼。


      「妳現在康復了?」子健像從陰霾裡走出,臉上重現著朝氣。


      「沒事了。」可詩敲打著摩斯密碼簡單的回應子健。


      在短短十多分鐘的通話,子健與可詩雖只用簡單的對答回應對方,但已感到十分滿足。


      曾有一刻子健想問可詩為何要這樣與他聯絡,但行為古怪的可詩總是喜歡做一些有為常規的事,子健最後也沒有提問,反而有點享受與可詩的這種溝通方法。


      在這一個星期裡,可詩與子健每天也用著摩斯密碼來溝通,雖然恭永源每天也留意著可詩,看不到女兒說出半句話,但嘴角上卻流露出絲絲笑意。


      在這一天,雖然街外下著暴雨,恭永源卻比平常早了三十分鐘來到可詩的病房,當他看到可詩雀躍的神情後,心底裡卻於心不忍地道出一句。


      「晚上國外的醫療團隊就會到達,今天將會是最後一次的通話。」


      本想留難可詩的恭永源,看到女兒沒被自己的難題留難到,而且精神與心情也一天比一天好,但為了可詩著想,始終也要做一個了斷。


      可詩也知道這一天將會來臨,所以每天看到父親到來時也作出了心理準備,但得知道今天是最後一次能聽到子健的聲音後,淚水還是不禁地流出。


      到了正午十二時,子健與可詩如舊地聊天,當十分鐘過後,可詩突然向子健說出一句話。


      「我已覺得生厭了,我不想再找你,你忘記了我吧。」


      可詩沒等待子健的回覆就匆匆掛斷了線,子健聽罷整個人神情呆滯,剛剛還好好的在聊天,但卻突然之間說不想再找自己,這一刻子健感到晴天霹靂,他很想致電可詩問清楚是什麼一回事,但是卻沒有能找到可詩的方法。


      子健有一刻在猜,是否可詩在作弄自己,但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暴雨也一直下過不停,可詩已經三天沒有致電給子健,子健也清楚知道那一天可詩最後說出的那句話是非常認真。


      這三天,子健再次變回了活死人一般,子健母親留意到子健這幾天的舉動開始擔心,終於開口向子健提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子健卻沒有回應,子健母親再次苦苦追問,子健突然變得情緒失控,從家中奪門而出。


      子健不理會天空正下著暴雨,任由雨水不斷地灑落到身上,當子健跑了好一會兒,腳步漸漸慢下來,在蒙朧的視線底下,子健萬無目的地向前步行。


     衣衫被雨水沾濕得很重,但子健卻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欲,從公園穿過到另一邊,又從大街走到小街上,任由街道上人來人往的途人橕著雨傘撞向自己,就算衣物被弄污了也沒有躲避,又穿越過幾條陋雜的巷子,任由巷子的污水沾進鞋裡也沒有理會,子健一直不停地走著,淚水還是雨水在臉上流過也分不清楚,這一刻的子健完全失去了意識,只任由腳步帶領著自己。


      在暴雨中步行了三小時多,子健終於感到疲憊,走到前方商場外的梯級坐下來,這時大部分途人也紛紛走進商場裡躲避暴雨。


      在人群中,有一少女拿著一把紫色的雨傘,少女看到子健坐在商場外感到錯愕,一種心酸的感覺湧上心頭,立刻從人群中左穿右避的走向子健面前。


       「你沒有事吧,王子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