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聽到有人在叫喚自己的子健,下意識第一時間就想起著可詩,子健抬頭把望到一個不熟悉的面孔,失望的念頭卻同時出現,那拿著雨傘的少女,子健對她的印象完全沒有。       子健沒有理會那少女,獨個兒繼續坐著,腦袋一片空白,途人往來商場的目光不斷的把望自己,子健卻似沒有離開的意欲,少女看到失魂落魄的子健,心裡泛起了許多念頭,但卻不敢作出行動。     


    終於,少女鼓起勇氣,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接著徐徐地蹲地子健身旁並說道。     


「我是樊希雯,你難道忘記了我嗎?」     




    子健看著面前跟他搭訕的希雯,雖然覺得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卻一時間想不起來,又或者可詩的事情令他神智不太清醒。     


    當下,希雯只是等待著子健的回應,沒有再發出任何的聲音,雨勢還是嘩啦嘩啦的不停落下,希雯的衣衫也被無情的暴雨沾得濕濕。    


     過了好一會兒,子健還只是低下頭,沒有想向希雯作出任何回應,又或許應該說,子健對任何事情也提不起勁,現在他的心中彷彿除了可詩之外,已經裝載不了任何東西。




    希雯知道子健對自己毫不理會,緩緩地站起來打算離去,但因天雨或蹲下得太久的影響,希雯一不小心身軀往後一柺,整個人滑倒在沾滿污水的地上,而手中的傘子也跌落到地上。     


    暴雨沒有憐憫子健與希雯,繼續不斷地灑下,而且更越下越大,天空的雷聲興閃電,像是一起合演著一場澎湃的交響樂曲。     


    希雯滑倒在地上,衣衫與秀髮也被雨水沾得濕透,這時候,看到自己渾身濕透的希雯,突然忍禁不了,雙眼慢慢通紅,而且更從眼眶處緩緩流下淚水。     




    子健看到眼前希雯的模樣,立即從呆滯的神情回復過來,更自我地責怪後即時把滑倒在地上的希雯扶起來,並拾起地上的雨傘為希雯遮擋雨水,希雯因子健的舉動才慢慢恢復回過,用手輕輕揉搓雙眼一下,再報上了一個微笑向子健道。


    「謝謝你。」


    這一刻間,子健才好好地留意到面前的希雯,雖然秀髮被雨水沾得濕透, 但那長長而綁起來的馬尾,與她的圓圓臉蛋很是合襯,而更令子健著意的,是希雯的白色襯衣被雨水沾得濕透,令襯衣透露出內裡的胸罩,子健咕嚕喉頭一下後,立即把視線微微移開道。


    「對不起,我好像對妳沒有印象。」


    希雯聽罷,立時擺出一臉愕然︰「 我們在中一的時候是同班的同學,你已經忘記了嗎?」




    聽到希雯的回應,子健立時回憶起來︰「我好像記起了。」


    希雯臉上露出歡愉的笑容,並立刻把子健拉到身後的商場內躲避暴雨後,才繼續道︰「當時在班上的女同學,也被你的說話開罪過,但只有我自己一個是例外,我也不清楚這到底是好事,還是我在你的心中沒有存在感。」


    聽到希雯這樣地道出,子健顯得一臉尷尬,並再度低下頭沒有回應。

    
    希雯與子健兩人沉默起來,互相的視線只是注視著大家所站著的位置,商場的途人開始紛紛地在他們兩人身邊走過,除了那些零碎的腳步聲外,兩人彷彿來到一個陌生的空間,過了良久後,希雯再一次向子健提問。


    「為什麼你會在外面任由雨水灑向自己?」




    子健諆是默不作聲,而且突然感到一陣頭昏腦脹,當他意識到自己感到有點不適的時候,雙腳突然一軟,失去了重心跌到希雯面前,希雯留意到子健的不妥,立即伸手把子健扶著,當希雯接觸到子健的手臂時,發覺子健的身子正在發燙。


    「你的身子很燙熱,應該是生病了。」


    子健慢慢感到視線迷糊,本想開口回答希雯自己沒有事,但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再下一刻,子健更失去了知覺,暈倒在希雯的懷裡。


    
     子健突然地暈倒在自己面前,希雯頓時顯得不知所措地四周把望,希望能有途人前來幫忙,幸好在商場裡躲避暴雨的途人眾多,不消一刻,一對夫婦看到希雯狼狽的樣子,已前來問及發生何事。


    那對夫婦的丈夫扶著子健,慢慢走到商場中央的客戶服務台處,並著商場的管理人員取出一張椅子給子健坐下。




    擾讓了一會兒後,子健從暈眩中醒過來,希雯放心地呼出一口氣後,連忙跑到附近的便利店購買了一支蒸餾水給子健,當希雯返回到服務台處,發現子健的身邊站著了兩名救護人員,並在不遠處有兩名警員正朝子健的方向走來。


    在服務台圍觀的途人越來越多,希雯突然分神了一刻,接著把手中的蒸餾水緊緊握住,遲疑了一會兒後,轉身向子健的相反方向離去。


    子健在模糊間被救護人員送上到救護車,在不知不覺間到達了一間醫院,子健被安排輪候診症的時候,一名佩戴著眼鏡的警員朝子健走去。


    當那警員看到子健後,錯愣的表情立時浮現在臉上,接著走到子健身旁的警員同僚查問。


    「那少年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被提問的警員立即回應:「他只是發燒暈倒,暫時沒有大礙,陳智傑警司。」


    「嗯,那麼麻煩你通知一下王卓麒警司,那少年是他的兒子。」陳警司向警員徐徐地道。


    「你們認識的嗎?」那警員不解地向陳警司問道。


    「不算認識,只是王卓麒警司的辦公桌上,一直擺放了不少家庭合照,所以我認出那少年就是他的兒子。」


    警員聽罷點點頭後,立刻拿出手機通知了子健的父親,陳警司見狀後,倒抽了一口氣就轉身離開醫院。


    當陳警司踏出了醫院的出口時,不禁回頭把望留意子健身處在醫院內的方向,隨即用手輕輕撫摸著手臂上的一道疤痕。


    連續幾天的暴雨天像是感到疲倦,烏雲慢慢開始漸散,子健被醫護人員安排到病房作詳細檢查,而子健的父母親也接到子健進院的消息,不約而同地趕到醫院。


    子健的母親把早前子健在家奪門而出的事告訴丈夫,子健的父親王卓麒聽罷不禁苦笑了一下。


    「我猜那傻兒子應該是為了感情的事而煩惱吧。」


    子健的母親黎詠嫻不禁搖搖頭,嘆息出一口氣:「其實我也猜到不少,看到他最近外出總是悉心打扮。」


    「每個人總會從經歷中成作,我們還是先袖手旁觀,等那傻孩子自己恢復振作過來吧。」王卓麒雖臉帶嚴肅,但語氣卻非常祥和。


    黎詠嫻點點頭:「畢竟我們也年輕過,這些事情總會遇上,不過子健是我們的孩子,我相信他很快就能堅強起來。」


    王卓麒報了一下微笑,從病房外與黎詠嫻默默地留意著子健直到夜深。


    在病房裡的夜晚特別寧靜,子健因持續被暴雨沖刷而發燒,在醫生檢查過後雖然已經沒有大礙,但頭痛的感覺令子健不能好好入睡,當子健把望窗外的繁星,不期然就會想起可詩,想起與她在澳門一起觀望夜空的時光。


    突然間,子健從模糊的記憶當中,發覺到在澳門那天,可詩那名保鑣也一直跟隨著他們,只是他沒有多加理會,這一刻,子健想到若然能找到可詩的保鑣,或許有可詩也到可詩,因為子健相信可詩不會突然說出不再相見,當中可能存在著原因。


    雖然這只是子健一廂情願的想法,但塵世間上,有多少的戀人們每每分手的時候,也總是會有一種這般的想法,這種想法是一種希望,就算明明知道這希望有多渺茫,也不會放棄這種念頭。


    又或許,分手總要一個理由,而可詩卻偏偏沒有給子健一個分開的理由,更重要的是,到底可詩與自己是否已開始了談戀愛,這也是子健這幾天苦惱的原因。


    子健想著想著,慢慢覺得鼻子一酸,淚水正想從眼角處偷偷流出時,子健強忍著心中的情緒,用力地吸了一口氣,接著在心中跟自己不斷重覆說著,我一定會堅強起來,然後在某一天再次與可詩會面。


    子健的頭痛隨著心情而慢慢好轉,終於,在這寂靜的晚上能安然入睡。


    到了第二天的早上,子健能隔鄰病房的小孩哭泣聲所弄醒,原來隔鄰的小孩因護士替他打了一口藥針,而令到小孩哭不成聲,更擾攘到病房內的其他病人,小孩的哭泣聲持續不斷,子健察覺到自己之前軟弱無力的身子已復原,立即從病床起來,走出到外頭逛一下,順便避開那小孩的哭聲。


    正當子健從病床旁的鐵櫃台的抽屜裡取出錢包時,突然發現在抽屜裡放著一個白色的信封,子健下意識地把望四周一遍,之後把信封拿出來細看,發覺那只是一個空白的信封,在信封上沒有署名,更沒有任何文字或圖案。


    子健最初在猜是否早前這病床的病人所留下的信封,但當他回想到昨天進院時,護士給他安排好病房後,把身旁的鐵櫃台檢查了一遍,才再著子健把物品放到櫃台的抽屜內,子健清楚記得那時候抽屜內是空空如也。


    拿著手中的白信封,子健一臉疑惑,最後決定把信封打開,看一下內裡到底有著什麼。


    當子健徐徐的把信封打開,看到內裡的一張對摺起來的信紙,那是一張信紙粉紅色,佈滿著小天使圖案的信紙,子健小心翼翼把信紙翻開,發現信紙上寫有自己的名字在上頭,而下面更有著一個用原子筆畫出的一個圖案。


    那是一個貌似一支箭的圖案,兩個像是V字的箭頭,被一條直線分別從上方的箭頭,相連著下方的箭頭,而兩個箭頭正正的指向下方,但在箭的下方卻沒有再畫上了任何東西。


    在這一刻,子健拿著信紙呆呆地站著,在身旁小孩的哭聲也彷彿聽不到,因為那一支箭的圖案像是隱藏著一種密碼訊息,而子健更猜想到給自己這封信的人,極有可能就是可詩。



    希望,是一種動力。


    子健曾經期盼著可詩會再次與他聯絡,在這一刻,手中拿著的信紙對子健來說,是一種能令他可以從陰暗灰褐的日子裡,再次能塗上奪目色彩的希望。


    雖然不肯定那信紙是可詩所給,而且更不清楚為何可詩會知道自己住院,但子健立時在心中假設,或許有可能可詩的保鑣曾暗中跟蹤他,並向可詩回報,那麼自己住院了的消息,就會傳到可詩耳中。


    但為了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想,子健走到護士的值班櫃檯,向正在值班的護士查問,在昨晚或清晨時份,有否留意到有人曾進來這個病房。


    正在值班的女護士,聽到子健的查問後,回應道︰「我剛剛才值班,所以不太清楚,但病房有規定探訪時間,所以那段時間曾有人進內的可能性很低,你是否有物件遺失了,或是什麼事情令你這樣提問?」


    一時間,子健不知道應該如何回應,在子健還在想著用什麼辦法再問下去的時候,一名在一旁工作的男護士突然轉身,把望了子健一下後說道。


    「今早的時候曾經有一個男子曾經到來,但因還沒到達探訪時間,所以就匆忙離去了。」


    當子健聽罷,本想繼續追問那男子的特徵,那男護士繼續連忙道︰「那男子拜託我把一封信交給你,我已把那信放到你病床的抽屜內,你有發現到了嗎?」


    子健本覺得那男護士打開他的抽屜放下信件有點兒不合規矩,始終這是私人放置東西的抽屜,但因那男護士所說,拜託他給自己信件的是一名男子,子健更覺得自己所猜的事情很是符合。


    子健再次把手中的信紙細看一遍,想著會否猜到可詩留下什麼的線索,接著再詢問護士,何時才能出院。


    這時候,王卓麒剛好到來探望子健,看到兒子已經精神了不少,立時放下心頭大石,接著跟子健道出,等待一會兒醫生到來檢查一遍,若沒問題的話,就能辦理出院的手續,子健聽罷點點頭後,就返回病床,等待著醫生的到來。


    折騰了一個上午,子健終於辦理好出院的手續,而父親剛接到同僚傳來的消息,要立即趕回警署工作,在王卓麒離開時,也不忘叮囑子健回家繼續休息。


    當子健剛剛踏出醫院門口,發現在不遠處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而那人就是樊希雯。


    這時候,子健回想起昨天,應該是希雯致電救護人員前來,本想走前跟希雯道謝,但希雯發現到子健後,卻突然轉身離去,子健大感不惑,立即從後追趕著希雯的腳步。


    「昨天謝謝妳。」當子健走到希雯面前,立即跟她道謝。


    希雯聽到子健的道謝顯得有點尷尬,不敢正面望向子健︰「其實不用跟我道謝。」


    「醫生跟我說,若是遲了進院,有可能會引發出肺炎。」


    希雯聽罷,心中更覺不安,因為昨天看到救護人員後,不釋而別就轉身離去︰「那你現在沒有大礙了?」


    「沒有大礙了。」子健回答後,兩人只是沉默站著,沒有再發出任何聲音。


    突然的氣氛尷尬,子健立即尋找話題︰「對了,為什麼妳會在這裡。」


    「我本想來探望妳,但你現在已經出院了。」希雯帶點內疚徐徐道出。


    「謝謝妳,我也要回家繼續休息了,改天再見吧。」子健發覺希雯像是不想跟他多說話,立即跟希雯道別。


    跟希雯道別後,子健轉身離去,匆匆朝向醫院外的巴士方向走去,而且子健更想早點回家,靜靜地猜想那信紙上的圖案到底是什麼,當子健沿路走著,發現在陽光的底下,有著一個影子跟隨著他,子健不禁回頭把望,卻發現原來是希雯。


    「妳也走這邊嗎?」子健看到希雯低下頭,沒有往前方的路看著,有點感覺奇怪。


    希雯低下頭沒有回答子健,這時候,子健覺得希雯有點奇怪,但沒有多加理會,繼續往巴士站方向走去。


    當走過了一個路口後,子健再次回頭把望,發現希雯還是一樣跟隨著自己,這一刻,子健察覺到希雯有點不妥,於是突然停下腳步留意著希雯的影子,希雯看到子健突然停下,也跟隨著他一起站著。


    子健被希雯的舉動弄得糊塗,還是忍禁不住轉身向希雯問道︰「妳為什麼要跟著我?」


    聽到子健的提問,希雯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但最後也是靜靜站著,沒有回應子健的提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