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子健因為希雯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一臉無奈地站著,正當子健打算不理會希雯繼續向巴士站步去時,希雯終於打破了沉默。


    「其實我只是想多些留意著你。」


    子健被希雯的說話弄得錯愕,一時之間不懂怎去回應,這時候希雯再繼續說道。




    「你不要誤會,我的意思是怕你會突然暈倒,所以才跟隨著你。」


    雖然希雯這般的說著,但子健卻感覺到有點不妥,因為若是這個原因,為什麼希雯要待自己多次提問後才回答,子健被希雯弄得非常糊塗,更開始猜想著希雯跟隨著他的動機。


    希雯或許留意到子健對她的說話有所懷疑,立即說了一聲再會後就轉身離去,看著希雯走遠的身影,子健這時候感到胸口有一陣不能言喻的感覺。




    當子健乘坐巴士回到家後,服用了藥物後,就開啟電腦到互聯網上尋找有關於那箭頭圖案的線索。


    在電腦前尋找多五個多小時,子健還是找不到有關那箭頭圖案的線索,子健越是想盡快解開那圖案的秘密,反而越覺得腦袋被東西阻塞著,差一點兒失去理智想把面前的電腦螢幕推倒來發洩情緒的不滿。


    這時候,子健突然想起往事,在他小學二年級的時候,也曾經因為發洩情緒的不滿,令他本來在一間訓練所內學習時,被訓練所的導師立令要他退出。




    在子健離開訓練所時,一名曾經教導子健的導師跟他說,就算遇上了什麼的難題,只要那難題是人所為,就一定會有解決的方法,只要抱著冷靜的思想,不要被情緒所波動,總能找到解決難題的方法。


    子健回憶起那導師的說話,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再把那信紙拿出來放在桌子上,再一次留心細看那箭頭圖案,看一下會否有什麼東西自己忽略了。


    回復冷靜思考力的子健,不再因思念著可詩而令他情急,在再次細看那圖案後,一道像是閃光的影像在子健腦海突然出現。


    這一刻,子健終於發現自己太過大意,原來那個箭頭的圖案,是提示著一個地方,只是自己沒有發現到那細微的地方。


    那一個箭頭的圖案,本身像是Y與V字的上下結合,但當子健再重新細看後,發現那個像是英文字母的Y,其實不是Y字,在左邊其實是有一個細小缺口,那是中文字裡的「丫」字。




    而當子健發覺到那個是「丫」字後,立即猜想到那圖案指示向下的方向是南方,所以,那個圖案的提示就是香港的其中一個離島,南丫島。


    猜想到那圖案的秘密後,子健徐徐呼出一口悶氣,心中立即盤算著現在出發到南丫島會否太晚,而且那圖案只是提示了地點,並沒有任何時間,那麼可詩有可能逗留在南丫島上,而且不像會那麼快就離開。


    子健在心裡頭自我解答疑問後,不禁點點頭,更立即在互聯網上尋找出發到南丫島渡輪的航行時間。


    這一刻,子健突然覺得有點兒慶幸可詩所提示的地方是南丫島,因為那裡是外婆居住的地方,而且子健也有一年多沒有探望外婆,那明天就可以順道探望外婆一下。


    想著外婆的事,子健不禁走到床上躺下來,雙手放到頭後枕著,一段兒時的往事慢慢在腦海裡重現。




    在小學二年級那年,子健因被門薩協會的導師立令要他退出,在退出門薩協會的那一年,子健的情緒出現了很大的波動,時常因為小事而鬧情緒,小小不滿的事情就大吵大嚷,王卓麒與黎詠嫻也對兒子沒有辦法。


    除了體罰之外,好言相對或購買玩具獎勵的這些事情也做過了不少,但子健的情緒失控還是沒有好轉,在那時候,有一天黎詠嫻帶了子健前往南丫島探望外婆。


    當子健到達了外婆的住所時,就開始不停嚷著要自己外出到處走走,原本黎詠嫻不放心子健獨自外出,但子健的外婆卻跟女兒黎詠嫻說道,在她還就讀小學一年級的時候,也已經在島上自己到處亂走,而且子健現在的年紀更較她當時大上一年,所以沒有什麼好擔心。


    就這樣,子健開始自己一人在南丫島上四處閒逛,當子健走到外婆家外頭附近的大樹旁時,看到地上的一支樹枝,立即把它拾起,一邊不停地揮動著一邊輕啍著兒歌。


    從山腰處外婆的居所沿路往下走向榕樹灣大街的市集,子健沿途看到的事物也感覺到很新奇,當他走到一家雜貨店門口時,看到在門前擺放的玩具鐵甲人很有趣,正想伸手去觸摸一下的時候,突然傳出了一下響亮的聲音。




    那是一隻狼狗的吠叫聲。


    看到那比自己身形龐大的狼狗,子健頓時被嚇唬住,那狼狗看到子健的驚慌舉動,更立即吠叫過不停,子健被狼狗的吠叫聲嚇得方寸大亂,把手中的樹枝在狼狗面前不停揮舞,想把狼狗趕走。


    狼狗看到子健的舉動挑釁,發出了「胡胡」兩聲,並準備向子健作出攻擊,這時候,一把嬌小的女孩聲音喝令著狼狗,狼狗聽到聲音後立即變得馴服,更慢慢地臥在地上。


    子健看到女孩把狼狗喝令得馴服,才安心的把揮舞樹枝的手停下,看著面前的女孩,佩帶著一副厚厚的眼鏡,頭上的髮型修剪得像草菇一樣。


    女孩看到子健的驚慌樣子,頓時笑不攏嘴,子健察覺到女孩在嘲笑自己,臉上露出不高興的表情,女孩看罷即道。




    「剛才我幫助了你,你還不給我道謝?」


    因為被女孩嘲笑著,子健顯得不悅︰「我沒有叫妳幫忙,是妳自己多管閒事,為什麼要我道謝?」


    那女孩聽到子健的回應,臉上眉頭一皺,立即轉身走進雜貨店裡,子健看著女孩帶點怒意,並且顯得不悅,更覺得自己的說話很過份,但奈何性格驅使自己不服輸,被人幫忙了也肯道謝。


    當狼狗臥在地上時,還不忘望著子健,令子健不想再繼續逗留,正當子健轉身離去時,突然感覺到背部濕透了,在子健回頭把望的同時,更看到那女孩手中拿著水槍,向子健的臉上狠狠地射去。


    「妳在幹什麼啊?」子健被女孩的水槍射得份身濕透,忿怒地叫喊著。


    「這是懲罰你不跟我道謝。」女孩把手中水槍的水射光後說道。


    雖然被女孩弄得一身濕透,但子健卻覺得面前的女孩有趣,與其說她是女孩,或許說她比自己更像一個男孩,子健在女孩面前笑了,而且那是一種天真爛漫的笑容。


    女孩看到子健的笑容,也不知不覺跟著子健一起笑著,兩個小孩子站在燦爛的陽光底下,一起抱頭大笑,連路過的途人看到他們兩人,也不禁停下來會心微笑。


    「謝謝妳,我叫王子健。」子健終於開腔跟女孩道謝。


    女孩雙眼轉了一圈,想了一想後跟子健道︰「這附近的人也叫我眼鏡妹妹,所以你也這樣叫我吧。」


    「妳真的很有趣,要跟我到山上探險嗎?」子健也不知道為何自己會想邀請女孩去玩耍。


    女孩笑了一下,跟面前的狼狗說道︰「黑仔,幫忙看一下店子,我要外出玩一會兒。」


    狼狗好像聽懂女孩的說話,站立起來走到雜貨店門前,之後,女孩立即牽著子健的手,一起往山上的方向跑去。



    被女孩牽著的手感覺像是有點怪,子健用力把女孩的手鬆開,女孩發覺到子健的舉動後,又再一次牽著子健的手,而且力道較剛剛的更大,希望不會被子健輕易鬆開。


    那時候的子健,還沒有男女牽手是什麼一回事,而他只是不喜歡被人牽著走,當子健發覺女孩的力道較剛剛更大的時候,子健立即把腳步加快,走在女孩的前面。


    女孩感覺到子健沒有再把自己的手鬆脫開,臉上隨即露出笑容,心底也覺得被子健牽著走也不是什麼一回事。


    子健與女孩從榕樹灣大街的市集走到山腰方向,當子健走到分岔口時,看到前方農田的幾隻小牛,滿心感覺有趣,於是停下來觀察小牛的一舉一動。


    女孩是在南丫島這長大,對於小牛已是見怪不怪,反覺得面前子健看到小牛入神的舉動,更感覺有點出奇。


    「那些小牛沒有什麼特別啊。」


    子健聽罷回頭跟女孩道︰「在電視上我有見過,但在這麼近的距離去看,我還是頭一次。」


    「你還真的是大鄉里。」女孩笑著跟子健說道。


    子健把臉蛋漲起來︰「妳知道在市區看不到小牛的嗎?」


    「市區裡看不到小牛?」女孩從出生到現在這七年間,從沒有離開過南丫島,所以對城市的認識不太深,女孩覺得市區與這裡的分別不大,或者是同一模樣才對。


    「看來妳才是大鄉里。」子健擺出一個勝利的手勢跟女孩道。


    「那你再跟我說說城市有些什麼好嗎?」女孩沒有因被子健取笑而不悅,更不斷追問子健有關市區的種種事物。


    子健與女孩繼續手牽手,在走向山上的同時,子健把自己所知道關於市區的事物,全數一一告知女孩,女孩每每聽到新奇的事物,都不禁發出驚訝的聲音。


    沿著斜坡的小路一直走著,兩人慢慢走到山上的樹林處,女孩用手指示著樹林的的小路,示意子健從那邊走,不一會兒,兩人走到樹林裡的小山澗。


    子健看到小山澗後,嘴巴張得很大,因為他從沒有見過山澗,這山澗的一邊滿佈著蘆葦林,而山澗的對面生長著不知名的青草花卉,看著山澗的水流緩緩流動,蝴蝶與蜻蜓不停在山澗中來回飛舞,這一刻的畫面,子健感覺自己像是到了世外桃園。


    女孩把牽著子健的手鬆開,並小心翼翼的走到山澗旁邊,之後把鞋子脫去,坐在山澗旁的草地上,把雙腳浸泡在清涼的山澗水流中。


    女孩輕輕的腳踢著水花,口中啍出在學校上學會的兒歌,子健看著女孩的陶醉樣子,也立即跟隨著女孩一樣,把鞋子脫去並坐在女孩身旁把雙腳浸泡在水流中。


    「感覺很舒服吧?」女孩身子左擺右扭的向子健問道。


    「很涼快啊。」子健也學著女孩用腳輕踢著水流。


    「這兒是我的秘密皇宮。」女孩一臉得意地道。


    「那麼我可以做這裡的守衛嗎?」子健聽到皇宮兩字,雙目像是發出閃光。


    女孩只是輕輕點頭,沒有回應子健,但只記掛玩著水流的子健,卻沒有發覺到女孩點頭的舉動。


    這時候,天色突然轉變成灰暗,在一聲響亮的雷鳴聲傳來,女孩與子健也察覺到將會下起大雨來,於是兩人急忙起來穿回鞋子,並匆匆地離開山澗,當子健與女孩沿路從樹林的小路走出來時,子健看到一張忿怒的面孔出現在他眼前。


    
    在子健面前的,是一名十多歲的男孩,那男孩目露凶光地睜著子健與女孩,女孩看到男孩後,不禁躲到子健身後。


    「是誰批准你們進入這樹林?」男孩一臉怒氣,臉頰也紅得漲漲。


    子健聽罷,立即反駁︰「為什麼耍批准才能進去?」


    女孩看到子健在與男孩爭執,用手輕輕地拉了一下子健的衣衫︰「我們走吧。」


    子健沒有理會女孩,更擺出一副臭臉看著男孩,男孩發覺到子健的表情,隨即罵道。


    「這樹林是我爸爸所擁有的,你們沒有我的批准就進來了,現在還給我看面色?」


    女孩聞見男孩動怒,腳步不禁後退了半步︰「快下雨了,我們也快走吧。」


    子健雖不肖男孩的霸道說話,但若那男孩沒有說謊,他們確實是闖到了私人地方,子健稍有覺得理虧,於是拉著女孩的手繞過男孩離問,當子健與女孩剛走過男孩身旁,男孩突然大嚷著。


    「草菇頭終於找到情郎了,真的恭喜妳。」


    女孩聽罷,立時感到臉紅耳熱,更偷偷地朝子健的手望去,但子健聽到男孩的說話,卻立即把手鬆脫開,繼續地朝山路走。


    男孩看到子健的舉動,立即追前並道︰「想不到你這小子人細鬼大,連這草菇男人頭也感興趣。」


    年紀還小的子健很想回應男孩,但奈何口裡說不出半句話兒,女孩看到子健的樣子也顯得尷尬,男孩像是按下了錄音器的重播鍵,不停把剛剛的說話重複又重複的說著。


    被男孩一直重複地說著,子健感到怒意,不禁回頭把望了女孩一眼,發覺女孩的髮型也真的有點難看,再加上一副厚厚的眼鏡,令他更覺很難為情,雖然不想以貌取人,但被男孩一直說著也不是味兒,在情不自禁底下,子健怒吼回應。


    「我不是她的情郎,我不會喜歡她。」


    雖然子健只有無心說出一句,但女孩聽罷心頭一震,眼角緩緩流出淚水,男孩把欺負女孩作為樂趣,走到女孩面前笑道︰「草菇頭,沒有人會喜歡妳,妳還是拿回妳那支水槍做伴吧,醜八怪。」


    女孩聽著男孩的說話,強忍著淚水望向子健,希望子健能說出一句安慰自己的說話,雖然子健看到女孩哭著,想說出安撫的說話,但奈何被男孩取笑得頭昏腦脹,口不對心地向女孩說道。


    「我不會喜歡妳這醜八怪。」


    女孩聽到子健的說話後,一直忍著的淚水如泉湧出,男孩看到後再得意地在女孩身邊不停打轉,嬉皮笑臉地取笑著女孩,子健這一刻非常的自責,但卻不想與女孩再扯上任何關係。


    這一刻,天開始漆黑下起雨來,而女孩的淚水,也隨著雨點一起落下。


    女孩哭著地奔跑,她不明白子健為何會跟男孩一般見識,要以貌取人,她更加憎恨那男孩惡毒的說話,子健慚愧地默默站著,他也不知道為何自己會說出這麼難聽的一句話,雖然知道自己做錯了,但卻沒有勇氣跟女孩道歉。


    看到女孩走遠,子健慢慢地走回外婆的家中,黎詠嫻看到子健被雨弄得衣衫濕透,不禁罵著子健外出了這麼久,下著大雨還不趕快回來,子健被母親責備得不悅,情緒變得激動,把外婆家桌子上的東西也打翻。


    黎詠嫻本來已怒氣沖沖,看到子健把東西打翻後,更忍不住出手給了子健結結實實的一巴掌,子健被母親掌摑後,情緒更加激動,更想把桌子上的其他東西也全數打翻。


    當子健正想把桌子也推倒的時候,子健的外婆立即把他拉停,子健不斷地掙扎著外婆的手,突然間,黎泳嫻驚慌地叫喊了一聲,她看到子健外婆的手,有著一條紅紅的線游走著。


    事實上,那不是一條紅線,而是子健外婆的手正流著鮮紅色的血。


    原來子健的外婆看到子健正想打翻桌子的時候,看到桌子上放著一把水果刀,當子健推倒桌子時,那水果刀正向子健的手掉下來,埤好子健的外婆及時把水果刀接著,但卻不小心被水果刀弄傷了手。


    在這刻間,子健哭了。


    子健在哭不是因為被母親的掌摑,而是看到一直疼愛自己的外婆,因為自己的情緒激動而受傷,心中的罪惡感令自己不禁流淚,當子健再想起剛才女孩的景況,淚水與哭聲更加一發不可收拾。


    在過了良久,子健哭得累了,不知不覺在外婆的床上睡著了,而因為天氣變得惡劣,黎泳嫻決定逗留在母親的家一天,待明天天氣好轉才離去。


    到了第二天的早上,持續了一整晚的雨勢已停了下來,但天色還是一樣的昏暗,黎泳嫻吃過早餐後與母親道別,牽著子健的手準備離開南丫島。


    當子健跟隨母親走到榕樹頭市集大街,不禁把望昨天那女孩身處的雜貨店,但卻發現不到女孩的身影,雖然有一剎那子健想找女孩道歉,但始終提不起勇氣,而因為昨天男孩的取笑,子健不覺間心底裡存有一根刺,令子健成長後,每每跟女生說話也顯得口不對心,把所有女同學也全數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