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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天的早上,子健吃過早餐後,就從外婆的家匆匆走到榕樹灣市集大街的商店裡,買了一些麵包和一支蒸餾水後,就趕快走到風力發電站的大石旁坐下,滿心期待地等待可詩的出現。


    到了正午時份,因為陽光的猛熱,使子健轉換位置,走到附近樹蔭下的石階靜坐,而目光卻不斷把望著途經到來的山路。


    又一小時的過去,除了一些遊客經過外,就沒有那一直想念的身影出現,蟬鳴的聲音一直陪伴著子健直至日落黃昏,但子健還是等待不到可詩的出現。




    在天色變得漆黑後,子健雖然坐上了一整天,但卻不知為何感到身軀疲倦,花了很長的時間,才走回到外婆的家裡,外婆看到子健沒精打采的回來,擔心的把問子健到底為了何事,但子健只跟外婆說了一聲很疲倦後,就躲進房間裡,連晚飯也沒有吃過就上床大睡。


    第二天,子健還是跟昨天一樣,買了一些麵包,只是蒸餾水的數量較昨天多出了一支,經過昨天的等待後,子健猜想可詩或許有其他要事,所以還不能前來,但他也卻一直甘心地等待。


    第三天,這天下著毛毛細雨,子健從商店買了一件雨衣和食物後,繼續前往風力發電站,就算到了中午時份,雨點變得像豆子一般大顆,也沒有減退子健等待可詩的意欲。




    第四天,雨還是持續地下著,子健走到風力發電站附近的涼亭躲避著暴雨,一邊把望著山路,心中在幻想著能與可詩在雨中重逢,應該是一件非常浪費的事情。


    第五天,雨是停了,但陰暗的天空沒有放晴,子健曾考慮自己還應否繼續地等待,他開始發覺自己被情這一個字弄得不像自己,有一剎那間,子健想把等待可詩的念頭放棄,但當可詩的樣子浮現到子健的腦海後,最終,還是當四處變得黑漆漆後才意興闌珊地離開。


    第六天,早上再次下起雨來,在涼亭吃過麵包充飢,子健把蒸餾水喝了一小口後,看見從山路上的視線盡頭,出現了一個少女身影,少女手持的雨傘遮掩著臉兒,令子健剎時間看不到少女的容貌。




    女少慢慢走近到涼亭,當少女把傘子收好的一刻,本是一臉期待著的子健,卻在突然之間變得失落,因為那少女不是可詩,而是樊希雯。


    希雯走進涼亭內坐下不發一語,子健也沒有理會希雯,視線繼續沿山路的盡頭望去,希雯一直在一旁留意著子健,過了良久,希雯終於開腔吐出一句說話。


    「可詩是不會到來。」


    聽著希雯的說話,子健沒有任何反應,目光變得有點模糊,但仍舊遙望著山路上的盡頭。


    「夠了,你已經等待了這麼多天,難道你沒有猜想到,可詩是不會到來嗎?」希雯不忍心看到一臉落魄的子健,走到子健身旁緊緊地擁著他,並高聲喊道。




    子健用力地把希雯推開,情緒變得激動︰「不要理會我。」


    希雯被子健推倒跌在地上,看到子健的失控表情後,自己也忍禁不了開始低聲抽泣著。


    雨,仍舊下得很大,除了雨點滴落的「嘩啦」聲外,涼亭內已慢慢變得寂靜一片,子健激動得身子不停地輕微抽搐,而臉上不覺間已劃上兩行淚水,希雯仍是坐在地上,曲著膝子抱著頭顱,像是想把自己藏匿到無人的空間中。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子健慢慢回復冷靜,把身旁的希雯小心地扶起來並道︰「對不起。」    


    希雯意識到子健把自己扶起來,仍舊低著頭道︰「對不起,一切也是我的過錯。」




    「請妳把妳所知道的全數告訴我好嗎?」子健強忍著淚水,一臉哀求的表情道。


    希雯輕輕拭去淚水後,淚光還是滿佈著雙眼︰「我與可詩,小時候在這裡早已認識,我們是一直是同班同學,而且更是鄰居,但在小學時,可詩的父母搬遷,我們就少了聯絡,直至中學的時候。」


    子健留心地聆聽著希雯的訴說,完全沒有發出任何表情和聲音。


    「在中學的時候,父母也為了方便我上學的原故,搬到市區裡區住,而我與可詩偶然之中遇到,而那個時候,其實你也在現場。」希雯把望著子健,眼神變得哀怨。


    「我在現場?那是什麼時候?」子健感到懷疑,因為他記憶之中,在八號暴風訊號那一晚前,從來沒有認識過可詩。




    「你應該不會記得是什麼時候,因為那天下課後,我遇上了可詩,我們在街上閒聊時發現到你正好回家,那時候你在班上一直也是女同學們的公敵,於是我跟可詩提議靜靜地跟蹤你,看一下你會否發生什麼糟糕的事情,令我能跟同學們匯報,當我們一直跟蹤你的時候,可詩曾跟我說,你的樣子有點兒面善,於是我說出你的名字後,可詩發現你們原來是曾經認識對方。」希雯把與可詩的往事娓娓道來。


    「我跟可詩曾經認識?怎麼可能我會不知道?」子健被希雯的說話弄得一頭霧水。


    「我猜你只是認不出她的樣子,可詩跟我說,小時候在這兒已經認識你。」


    子健聽罷感到震驚,口中喃喃自語︰「莫非那眼鏡妹妹是可詩?」


    希雯看著子健點點頭繼道︰「在那時候起,可詩時常找我,問及我一些關於你的事情,而我也因此慢慢留意著你,但直至到那一天......」




    聽著希雯欲言又止的樣子,子健不禁緊張地追問︰「什麼的那一天?」


    希雯的淚水開始緩緩落下,呼吸也變得急促︰「可詩因為早已離世母親的遺傳,天生的心臟已患上了擴張形心肌症,在一年多前的那一天,可詩再次接受診療,但醫生卻告訴了她的父親,可詩的心肌症有可能跟母親一樣嚴重,已沒有治療的辦法,唯一的希望就是進行心臟移植手術,而在上個月的時候,醫生終於找到供給可詩移植的心臟,但是因我的說話,令可詩錯過了那次手術。」


    子健聽罷希雯的說話,再次變得激動︰「到底妳跟可詩說了什麼?」


    希雯的眼神變得迷茫︰「就是在上個月八號暴風訊號那天,我跟可詩說出了你跟女孩約會的事情。」


    子健回想到那與可詩認識的那一天,雖然本是應了朋友的約定跟一位女孩約會,但最後也因暴風訊號而不成事,子健立時說道︰「那一天我沒有約會成功,而且妳跟可詩說了也應該不會影響到什麼才對吧。」


    希雯沒有回應子健,當子健說罷後,突然猜想到︰「難道......難道我跟可詩在半島酒店見面的那天,正是可詩進行手術的日子?」


    「對,因為可詩害怕手術會出意外,更害怕你跟其他女孩談戀愛,所以偷偷地離家出走跟你會面,因為,由小時候開始,可詩已不知不覺喜歡了你。」


    這一刻,子健回憶起當天的小女孩,回憶起跟小女孩一起穿越樹林,回憶起跟小女孩一起在山澗邊嬉水,更回憶起自己說錯了話令小女孩傷心離去,而那小女孩,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可詩。


    子健的雙眼變得通紅,他抱怨著自己為何沒有發現可詩就是那小女孩,更抱怨著自己在可詩暈倒的那一天沒有勇氣跟隨一起到醫院。


    「在你跟可詩到海洋公園約會那天,可詩的心肌症突然病發,之後轉到了一直替可詩診療的醫院,我知道可詩的事情後已覺得非常內疚,而在那雨天遇上你的時候,我更加不知道會令你這樣難堪,看到你一臉落魄的樣子,於是,我找人偷偷地把那封信交給你,令你可以因為還能有機會見到可詩而振作。」希雯說到這裡,呼吸變得更加散亂。


    「但可詩現在到底在哪裡?」子健留意到希雯的神情變得奇異,再度追問可詩的下落。


    希雯身子不停顫抖著,不斷地搖著頭︰「不要再問了。」


    看到希雯這廝模樣,子健的心底不禁作出了最壞的猜想,口中結結巴巴地問道︰「可詩......可詩的手術失敗了?」


    希雯沒有回應,只是強忍著不停湧出的淚水。


    這一刻,子健感覺到鼻子很酸,一段段的回憶片段,不停在腦海中出現,與小女孩的牽手,與可詩的在酒店見面的情景,與小女孩嬉水的歡欣,在巴士上可詩的那一吻,所有的一切一切不停地重複在腦海出現,一直著壓抑情緒與淚水的子健,終於強忍不了,雙腳發軟的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像失心瘋掉似的不停喊嚷著「不可能」的這三個字。


    淚,落下了。


    雨,停不了。


    人,離逝了。


    如果回憶可以停留,如果時光能夠倒流,人物依舊,結局會否令人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