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之二十九)
 
在陌生的地方,即使是龍床,也難以睡得安寧。
整個晚上,我都盤旋於夢境與現實之間。
 
「細佬,雖然我哋會分開生活,但我哋始終係親兄弟。」這是哥哥的話。
「你哥哥過咗身之後...我開始覺得你爸爸之前講嘅嘢好似有啲道理。」這是媽媽的話。
「我係效外有間小木屋,用黎畫嘢,但其實仲收埋咗啲嘢,係我依世人最大嘅發現,到我老死後會留俾你哋兩兄弟。」這是爸爸的話。
 
才早上7:00am,人已經清醒。




還記得昨晚與一懿閒談之間,她先睡著,隨後響出樂平的電話,內容大約是陳仔那邊有回覆,說待中午時間約三點見面,地點待定。著我們先休息,他們明早會帶齊裝備來醫院會合。
 
梁一懿顯然身心疲累,依然深睡,一動不動。我不好意思打搞,自行作簡單梳洗,雖然樂平已「搭通天地線」,但還是難料當醫生護士進來為我換藥與巡房時,會如何看待這位小姑娘。
 
在看見自己滿面鬚根時,卻發現鏡子反照出門牌的字眼。此時我突然想起:「我係病人,所以有名字...同時間,樂平係醫生,佢嘅名字應該更易搵到先啱。佢講過自己會喺醫院做下當值醫生,又有到診所應診...咁...」
 
這個想法只是剎那間,昨天沒想到皆因太多事同時發生。但睡了一覺,思路似乎較清醒,同時間我又反問自己樂平會犯下這些錯誤嗎?如果他的名字曝光率這樣高,他應該會隱藏自己身份吧?加上以當下而言,他對我們有恩,亦非敵人,調查他的名字並不首要。
 
這間醫院也許充滿他的耳目,我貿然調查,或問其他人的話,可能樂平會立即知道,到時不利的就是自己。要記得,我可是連電話都不在手。
 




基於這些原因,我將此想法先收於心底。
時間只是9時許,但樂平與阿空已經來到病房中與我們合流。
而一懿亦醒了來過。
 
「兩位,精唔精神呀?」樂平心情不錯,是對今日的計劃滿懷信心?抑或昨晚與阿空達成了一些「共識」?
 
一懿伸展筋骨:「好精神就未算,起碼訓咗陣囉。」
阿空走到一懿的身旁:「嚟食啲嘢先啦,我哋買咗早餐呀。」
而樂平則將一部手機拋給我:「江生,你部新電話已經送到!用住先啦,今日阿空一定可以完成任務,到時先還返俾我啦。」
 




我心想他們那來的自信...但看見阿空氣定神閒,又不似太緊張。
 
「不如講下今日嘅計劃啦,我雙手短期內唔會100%康復,但行動自如,之後keep住食藥同復診就算數。」我為免他們擔心,特地說出自己情況。
 
樂平咬著麵包說:「一路食一路講啦,對面話今日三點,地點待定。但我哋當然唔會坐以待弊啦。到時3點,佢哋一定會Suggest一個偏僻地點,唔帶埋啲電話黎,仲有機會持住人多捉走埋阿空。而我哋嘅優勢係知佢哋係邊。所以大約一點至兩點鐘,阿空會直接踩上個巢穴度談判,殺一個措手不及。」
 
阿空在旁點頭:「一切喺佢哋預計之外,而且兩點鐘,佢哋應該都喺老巢合流,手機一定齊全。再者佢哋連所在位置都俾我掌握到,自然會覺得我有機會知更多嘢,我就可以再兇下佢哋,令佢哋唔敢貿然出手,要心平氣和同我傾。」
 
「嘿,你叫阿空,唔係叫阿兇呀...嗰班人一直喺刀口邊過生活,會唔會咁易俾你兇到呀?」我認為他們想法太單純。
 
阿空眼神堅定:「如果佢哋嘅生活叫刀口,我哋依幾日嘅生活就係阿修羅地獄。我諗大家經驗值都係咁上下。佢哋殺一個人,可能要斬十幾刀,仲要祈求醫生唔好救返佢。而我哋呢?打個名就將佢哋Game Over,喺死亡面前,佢哋只係微不足道。」
 
我喝下這杯溫熱的洋甘菊,希望這不是我倆的「最後早餐」吧。
 
「另外,我哋三個都會隨阿空去到巢穴附近待命,但有咩事嘅衝上去救人只有我同懷禮,一懿你嘅任務只係觀察,即使我哋出咗咩事,甚至俾人殺咗,你都要即時離開。你嘅《亡選》係我方最後籌碼。」樂平再說。




 
一懿卻不贊同:「唔得!共同進退!」
未待她說完,樂平立時用比較重的語氣:「唔好扭計!如果我哋兩個男人要衝上去,即係阿空處境極危險!我哋拎哂刀衝上去。你一個女仔幫到咩手?我哋無辦法照顧你。加上如果四個俾人捉哂,就死硬。你仲喺外頭,就有辦法救我哋。」
 
 
她沒再反駁,樂平模模她的頭,將一個小布袋交給她。
「我們出事的話,照辦就可以。」他說。
 
時間將近11:30am,
「好。我們出發啦,先到現場觀察一上地形,因為陳仔今朝嘅位置有變,睇黎佢哋每日都會轉移陣地,的確小心至上,阿空,對手唔差呀。」樂平說得輕鬆。
 
阿空無甚表情:「對手唔差,但我哋更高。」
 
我的視線與阿空對上,她以口形說出一句:「唔怕死嘅人,唔只你一個。」
 




 
「出發吧,地點是沿海村屋,大埔汀角路。」樂平一聲令下,能否奪回手機,全看剩下這幾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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