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是兩樣截然不同的東西。罷課就是罷課,與走堂不一樣。

我安慰著自己。

然而兩者的結果是一樣的,就是教授的課沒人去上,課室留下一排排空椅子。

這一年很幸運,剛入大學的freshmen第二天就可以不用上課,全部移師去中大百萬大道支持政府撤回洗腦國民教育集會。

作為香港人,作為大學生,無論怎樣忙也要支持一下吧。





對於親身經歷這次「罷課」,我的感受只有簡單的一句:黑色的人潮佈滿了整個百萬大道,場面好壯觀啊!。

就是這樣,兩日來我就只上了星期一下午的課,然後再看一看時間表……

星期三是Day-off…

好吧,三天上了兩小時的課,我想,大學生活應該是這樣的吧。

好不容易來到星期四Professor King的九半課,九半課對一般大學生來說,既痛
苦又難熬。不過上一課意外缺席,連Professor長成甚麼樣子也不知道總是不太好,所以象徵式地我早到一分鐘。儘管如此,我已是最後入課室的freshmen,看到「二世祖」一班groupmate坐在最前的一排,我也在第一排找了一個位坐下。





「早晨!無遲無早岩岩好。」我首先打開話匣子。

Ron看一看手錶,接著說:「真係好準時喎,頭先仲以為你今日又訓過龍。」

「呀…….好眼訓,頭先想訓耐啲都唔得。幾時落堂架,好想去打波啊。」Tommy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

三個女仔反而很文靜,Ivy正在用手機打短訊,Shirley不斷翻閱著第一課派出的筆記,Hazel看來也未習慣早起,右手托著頭,雙眼有點兒呆滯,卻掩飾不了自身的氣質。

教室內的時鐘正好跑到九時三十分。回頭一看,就看到緊隨其後的Professor King剛步入教室。





嚴格來說教授遲到了,遲到了三秒,很可惜。看多了推理小說,對時間也特別敏感。

慢著,好像有個人影站在Professor King前面,比教授更早一步到達,若果教授是
遲到了三秒,那麼這個黑影就是剛好九時三十分在課室門口出現。我用右手手臂抹一抹眼睛,再仔細一看 – 是一個女孩!

她那矮小的身形,平凡的面孔,看起來我有些印象,難道在哪裡見過了?她好像有去O-Camp,又好像沒有去…....她應該就是黑子,上一課與我一起缺席的黑子。

Professor King入到教室,掃視一下周圍,心中盤算了數秒,就徑自行到教師位。

這時黑子也在暗處找了個位置靜靜的坐下,一切都是那麼寧靜,那麼神秘。

在教授經過的時候我打量一下他,他是典型的大學教授,目測年齡在五十歲左右,頭上只剩下兩邊一小撮灰髮,穿著淺藍色的恤衫和長褲,右手正拿著今天的講義。

赫然發現,我還沒有筆記呢,只好和Ron共用著一份。筆記是每個course的靈魂,教授頂多是輔助性質。遲下一定要自己影印一份。





「今日唔使點名喇,全部到齊,好好,非常好,為師好感動。」Professor King的聲音很低沉,語氣也很平淡,不過我想他內心正在啜泣吧。

「希望去到最後一堂都好似今日咁齊人。」話剛說畢,後方第三組「三國殺」的男孩們忍不住噗一聲笑了出來。

「上堂講到第九頁,今堂我會教大家……」教授開始講課了,大夥兒也開始各自做著自己的事,只有小部分人真的在聽課。

時間停格在這一秒,我希望時間永遠停在這裡。

因為沒想到,這個景像從此一去不返。

那些年,26人一起上課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