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漆黑的世界中,如流星雨的光芒擦過意識模糊的雪露身旁。沒重力的世界,這裡就和宇宙一樣。浮游的感覺雖然很特別,但雪露總覺得今次的浮游感和過去的不同。
「我...我在哪裡?」
「雪露,醒來吧!」
「別睡著,一睡就醒不過來了!」少女和少年熟識的聲音響起來。

「對不起,真是...太累了。之後只可以靠你們...讓我任性最後一次吧,有人,蘭花。」
人的意志再強,血肉之軀仍會限制著人。急速惡化至末期的V型病不斷侵襲雪露的生命,單純的意志不可以抑制傷害腦部的V型菌毒素,她快要向病魔屈服了。這個夢是她死前最後的夢,剛才的歌成了她的絕唱。
「怎可以這樣?大家...大家還在這裡啊!妳家鄉所有人還被奸人擺佈,如果沒有妳,他們得不回自由啊!」蘭花抓緊累得蹲下來的雪露左手。「而且,我不希望妳因為我的任性而死...要大家為妳傷心。」
有人拍著雪露的肩:「妳平日再胡來任性就算了,現在別來這套好嗎?」





「但我...不行了...」
頭突然劇痛,模糊的意識變得更混濁,雪露快看不清有人和蘭花的模樣。突然她聽到蘭花少有的罵聲,之後臉龐有一陣刺痛和灼熱,令她完全醒來。
「幹什麼?」雪露不解地大叫時,只見蘭花百感交雜的表情。
「我是因為雪露妳鼓勵,才有勇氣踏上舞台。有人不也是因為妳而在宇宙飛翔嗎?」
有人為蘭花這一記耳光感到錯愕,蘭花看到雪露放棄而傷心、憤怒,還有內疚,「夢中兩人」強烈的感情直接湧到雪露心中。

「妳和蘭花也是我的雙翼。沒有妳們,天空都只是一片空虛!」
雪露記得有人說過為什麼嚮往天空,因為他死去的母親曾經教會他真正天空的美麗和魅力。就算和希望子承父業的生父反目,辜負義兄弟的期望,他都繼續拼命追尋。到了今天,對為著保護所愛而飛而戰的他來說,如果沒有她們,天空永遠有所欠缺。
「為了妳、為了蘭花,我一直沒有放棄!妳不是說過絕不放棄的嗎?那麼...」
「有人,蘭花...」




她唸起朋友的名字時,看見蘭花的肚出現微光。而自己的頭痛漸漸消失,意識變回清析。腹部更傳來一陣灼熱,亦在發出微弱的光芒。

有人和自己一樣都在面對死亡,他沒有放棄,不斷為自己和同伴奮戰。
蘭花為制止這場失控的戰鬥,忍住莫大的痛苦,代替雪露唱下去。
堅持驅使雪露試著站起來,身體和頭的痛楚和沈重還在,不過已經比之前好多了。

「是呢,我一直都喜歡有人,要他背起這一切太過份了。」
「其實...和妳一樣,我也是喜歡有人。」
「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我不知不覺的...為妳們著迷了。」





生於星河之間,繼承南洋小島古老血統,不死鳥騎士勇氣的歌姬。
流有巨人和地球人的血,連繫人類和蟲群,知曉遠古奧秘的少女。
把虛演活成實,為夢想而反抗傳統,在新天地展翼飛翔的傾奇者。

在這個夢幻的空間中,3人身體都被微微的光暈包圍。雪露熱情的鮮紅、蘭花活力的碧綠、有人天空的蔚藍,光芒交匯時,視線之內的一切都變成白色。
「回來吧,最大的舞台還在等著妳。」
有人說起這句時,3人各自牽起另外兩人的手。
兩者匯成一點,一點連繫兩方。細小的三角型,那是堅固,也是刺激的形狀。日子雖然不到1年,但長髮少年和兩個歌姬的關係也像這三角一樣:隨激流般不定的命運變得親近,變得堅固。

「雪露!雪露!」
遠方有一道聲音叫起金紅髮歌姬的名字,眼前像流星雨夜空的世界漸漸模糊,被3人匯集成的白光所蓋過。



數個醫護人員正在搶救倒在舞台上的雪露時,被一個詭異景象嚇倒。雪露額前突然冒出淡紅光,它像有生命般「流到」雪露的腰上。見多識廣的祖拿達軍醫多年來都沒看過這情況。




「生物發光?這...這倒底是什麼?」冷膚色的軍醫一時錯愣,他吐出一句祖拿達文的感嘆。
方才只能在一旁等待和著急的埃蒙跑到雪露身邊,想親眼看她的情況。

走到醫護人員旁時,雪露漸漸醒來。
「我...怎麼了...」她看到身旁有幾個駐艦的軍醫正為自己急救,無不為雪露醒來而鬆一口氣,也為她的異樣感到驚訝。
「是我問妳才對,妳的肚子有什麼感覺?」軍醫問道。
「有點熱,不過頭沒之前的劇痛。」
「竟然是這樣...V型病末期有頭痛的話便是中毒死的先兆。痛得失去意識後就幾乎必死,現在...從沒有像妳一般的例子。難以置信。」軍醫簡單地向病人解釋。

「奇蹟...嗎?」埃蒙說出他們文字和概念中,曾經失去過的東西。
祖拿達軍和米蘭達軍長期活在連意義都失去的戰爭中,他們能稱為「文化」的東西,只有士兵之間交流所得出的習慣和行為。因為他們名副其實體現了「人生即戰鬥」的比喻,就算有萬千世代的歷史,他們的「文化」相對顯得狹窄。
宗教、神明、奇蹟這些東西,巨人曾在原始文明繁榮時聽過接觸過。只是相信的人不多,最後也隨原始文明滅亡而被忘記,直到幾十年前的第1次星際戰爭為止。
有些事心知近乎不可能發生,但人仍會祈求它成真。當它們成真之時,不管能否可解釋,人們常稱之為奇蹟。

而這樣的奇蹟已經不單一次在戰25上發生,討伐艦隊在千鈞一髮時介入,擊退來襲的蟲群,而現在應該病發身亡的歌姬又死過翻生。連續出現兩個逆轉一切的巧合,已經非「幸運」能形容。




「沒事吧,雪露?蘭花已經回到戰25正趕過來,如果你撐不了的話,交給...」
雖然形勢不樂觀,不到雪露決定自己去留,但經理人實在不忍看著旗下病重的歌手繼續演出。
「只是還有點痛和熱,撐得住的...比剛才突然發作時好多了。」

艦橋這時傳來兩道熟識的聲音,屬於剛才在夢中鼓勵自己的兩人。
「雪露!千萬別死!」
「雪露!」
緊張的有人和蘭花先後進入艦橋,雖然這裡平日是禁區,但在今天的情況已經沒有人會再去實行那種和戰局無關的管制。聽到兩人到了,臉色有點蒼白的雪露嘗試坐起來。

「好了點,我剛才突然暈倒時,差點以為不會再醒。」雪露的聲音沒暈倒前那麼有力,態度也不像之前一般。「對不起,要妳們為我擔心...」
「我們聽到妳暈倒,擔心得要死啊!」雪露是因為蘭花出走才代替她演唱,蘭花看到朋友差點因自己的任性而死,急得快要哭起來。
「醫生,她的情況怎樣?」有人轉向旁邊的軍醫。
「簡單說是她死過翻生,我從沒看過這種V型病例。奇蹟般的機率...但她還是中了。」在戰場和生死線上,不可能相信極難發生的奇蹟來拯救生命。即使如此,軍醫也只好接受不可能成為可能。

「只要還有相信的人,妖精定會回來...難道你沒聽過這傳說嗎,有人?銀河妖精,大家都如此叫我。似乎大家沒有叫錯。」




「叫錯了,妳明明就是美星的傾奇部長。」
「不是傾奇部好嗎?」雪露擠出有點生氣的樣子。「算了,不和你這個有雙翼的花心男吵。演唱會還沒完呢...而且高潮才要開始。」
雪露一提,蘭花記起自己來到這裡有個更重要的目的:代替撐不住的雪露唱下去。
「讓我幫妳吧!如果不是因為我離開了,這責任本來就是由我負...那是我唯一可以做到的補償。」

「可惜上次記念日時,我被迫退出,不然不會到今天才可以和妳第一次同台演唱。」
上月舉行的記念日演唱會,本來預定有蘭花和雪露演唱的環節。只因為雪露當時有病在身,亦要協助軍方調查葛蕾絲涉嫌當間諜的事,被迫退出演唱會。不過,同台演出算是今天成真。
「多謝妳!」激動令蘭花的淚水奪眶而出,為可以和其中一個仰慕的歌手同台演出喜極而泣,為得到彌補的機會而感激。

「蘭花,雪露,機庫那面已經準備好。」在蘭花旁的有人收到通訊後開口。「我要出發了,自星河手中解放女王。」
「嗯...就讓雙翼乘風飛翔。」
「讓歌聲響遍銀河。」
有人敬禮後道別後,綠髮和金髮的歌姬目送他離去。







重新裝好FAST Pack,雙翼化學引擎換成子彈型超空間引擎的YF-29A 1號機升到彈射甲板上,雖然由正規軍試飛的YF-29還留在市區工業地帶,它們部份裝備一直存放在戰25內,現在就是它們大派用場之時。
「想不到有存貨。」有人感激時,就收到來自艦橋的新指示。
「這是戰25,準備發動Carbuncle!各相關部隊盡快就位!重覆,準備發動Carbuncle!所有部隊就位!」
他明白艦長提及的代號有什麼含意,一旦發出這命令,雷嗚行動便不可以回頭。這一戰許勝不許敗,現在敗了,就算討伐艦隊身後有兩個能把歌聲化為力量的歌姬,也無力回天。

「終於要發動了嗎?」
有人輕按一下頭盔的左方,他帶上雪露耳環的一面。
「實行的話不是我們痛苦,便是牠們痛不欲生...」看到遠方的巨眼,少年心情變得很複雜。自己現在能做的事只有飛翔和戰鬥,即使能保護他所愛的歌姬,最終都免不了令她們痛苦。
有人想得到對大家都完滿的結果,事實就是他大概只能選一個:為保護家鄉而殺死女王,不然就賭一次從電子貴族的魔掌解放女王。

旁邊的螢幕顯示其他升降機都來到甲板上,準備彈射的是屬Sagittarius隊的3機。之前有人為救回蘭花而暫時和SMS一同行動,Sagittarius隊其他人員則依他事前的命令繼續作戰,現在Sagittarius隊終於再次匯合。他們的VF-171EX和隊長的YF-29一樣,每部都裝設了兩個外掛式超空間引擎。只要艦橋再下令,他們就立即出動。
「隊長,你回去SMS就是拿新機嗎?」Sagittarius 2問道。
「算是吧,沒戰機的話就沒法作戰。難道你要當隊長的我坐冷板凳嗎?給我上任的隊長聽到,他一定會認為不與部下同進退的我失職。」
「重點不是因為妖精和灰姑娘嗎?」Sagittarius 4笑說。

有人輕佻的回應:「是啊!我是腳踏兩條船的雙翼花心男!即使戰鬥時,為找左擁右抱的星球合法把她們,為這場戰鬥完結後如何慶祝而頭痛,多於怕敵人的槍火!」
之後他開口時,語氣變得有點不滿:「難道你想我這樣答?」
「對...對不起。」和有人同年紀的Sagittarius 4自覺開玩笑得過火,立即道歉。
「我在雪露的演唱會當飛行特技員時偶然認識她。蘭花就在我學校附近的娘娘打工,航空科的同學常去那面或是點外賣,常見面就認識了。」
「所以,隊長你算是認了為她們嗎?」說話的是Sagittarius 5。

「當是為了...紅顏知己,只不過我的知己剛好比較有名氣,就是這樣。」
雖然才相處幾天,但有人知道他們跟SMS的兄弟們一樣很會起哄,只好把自己的想法說得比較婉轉以免麻煩。
「人生得一知己死而無憾。換是你們也許都一樣,對吧?」有人稍為談起如何認識歌姬時,聽到兩人剛唱完一首歌,立即想到一件事。「晚點再說,我有其他事要和別人聯絡。」
長髮少年立即把線路連到艦橋的舞台上:「雪露,突然記起一件事,想在出擊前說的。」
「什麼事?」

「我終於記得了,我們早在星河船團相遇過,當時在後台送花給我就是妳啊。」
「真是的,要過那麼久才記得。」雪露淡淡的笑了。「不過你能記得,太好了。」
在數十年前的第1次星際戰爭前,歌舞伎是一門來自有人故鄉的藝術。雖然它在星際戰爭前已經列為統合政府的文化遺產,但從天而降的戰火幾乎把這門藝術毀了。有人的生父,有武藏屋之稱的早乙女 嵐藏為發揚這門藝術,曾經帶同有人等在銀河多個星系和船團演出。
當有人在星河船團演出時,曾有個金紅髮的女孩在謝幕後送花給他。

少年不知道女孩的名字,即使她有特異髮色都沒留下很深的印象。但女孩相隔幾年,就算快說不出他的名字,也沒完全忘記那少年。
直至今天,在很可能是對方最後一次交談時,才能肯定自己的記憶。

「那麼妳可以回答我一個問題,為什麼叫我雙翼花心男?」
有人還在唸航空科時,現在卧床的好友米歇爾曾叫他公主。現在就被雪露強加一個奇怪渾號,令他有不滿時也想知道理由。
「暈倒時,在我夢中的你說『我和蘭花是你的雙翼』。你真壞啊,竟然裝情聖。」
「夢中的又不是我本人,怎可以這樣說?」有人立即否認。「我夢見的人也常和現實的不同啊。」
「不說了,壞男孩。台上還有很多人等著我和蘭花。」音樂再次響起,雪露中斷了通訊繼續集中演唱。

清風吹動地平線
烈火還在燃燒嗎

「原來只是場夢嗎?如果不是夢的話...」
就算自己生於演藝世家,有人也沒想過可以和樂壇兩顆奪目的超新星相識、成為知己,甚至親近得連關係的界線也變得模糊。
過去有一面之緣的小戲迷,今天已是樂壇明星,舞台上的女王,最重要是她深愛著自己。
不久之前是常見面的店員小妹,戰火和命運令她和自己走得更近。
這界線總有一天都要重新繪畫,但那不是今天。因為艦橋已經傳來命令,在重畫前他有更重要的事得要完成。

「已經確定Ghost的行動有效!各部隊立即發動Carbuncle!開始向女王展開超空間急襲!」
「Sagittarius,升空!」
電磁彈射器把各機投射至宇宙,VF群回到漆黑的虛空戰場後,紛紛發動超空間引擎。就算對方有次元斷層保護,只是飛越數千公里的話,完全難不倒VF級的超空間引擎。最初這戰術是為突襲蟲群核心用,現在它就成為突破敵軍防線的少數手段。
VF大編隊紛紛化為淡紅的流星群,伴隨歌姬給予英靈勇氣的歌聲,帶著光尾自正常空間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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