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蘇特所有的是取代舊身體的人工軀殼,生來就是血肉之軀的她全神貫注地和女王的意志一體化時,仍舊感覺到她從沒嘗過的狂喜。一種完全超越原始本能和欲望所帶來,連最強的迷幻藥也給不了的狂喜。
像是在作宗教冥想的信徒般,她開悟了。這不是靈性上個人的開悟,而是經由Vajra女王和蟲群網絡那種超越人類五官的知覺,還有刻在網絡中,超越萬千世代的記憶,對整個世界有全新的體會。

「這種感覺真是叫人欲罷不能,難怪那些銅臭的桶腦看完康納的論文後,會如此渴望得到牠呢...」
人類渺小,即使知識不斷進步,有時也很難理解宇宙的浩大。不過蘇特借女王和蟲群的連繫,真正感受和理解到這一切。
「不單是星宿、銀河和宇宙,連無數的過去、現在和未來都可以看得更清楚!全部...全部都可以掌握在手了!小女王和妖精,要的就隨便拿走吧。」
不問是微觀至量子層面,還是宇宙規模的現象,甚至所在次元以外的東西,蘇特都能透過數以億計,散在宇宙多處的Vajra的集合運算、感官和記憶力完整地感受到。最重要是完全不會有混亂,也不會令她的身心承受不了。

沒人知道全知全能的神是否存在,但如果神單是指各方面完全超然於人,蘇特就算不是靠Vajra成為原始文明敬畏的「神」,也非常接近那個領域。
「這樣也好,在收下其他蟲群前先裝一下臭蟲的女王,找點樂子。你們聽到嗎?」




蘇特特地打開接往電子貴族其他成員的線路,他們的控制權早被剝奪,現在和外面的星河軍一樣都是傀儡。
「革命就交給我吧,我一定會以我的方法好好完成。是你們說創造新世界前,有時要毀掉它。那我現在就做得徹底點,把騙人的劇本變成真的。把不服的殺光,偷生的都奴役後,再令你們嘗回真正的痛不欲生!」

醉倒在憤恨、傲慢和超越一切的力量中,蘇特的打算已經脫離常理。
「起來吧!你的蟲群叫我受盡痛苦,我現在就讓你們和那些桶腦般,要永遠地活在我所支配的樂園,你們的地獄中,像我所看到的無數未來一樣!」
女王室中的巨物在長年沈睡中起來,頭和頸上像巨型針筒的植入彈紛紛發光,以最大功率運作。隨著跨時空的咆哮,女王頭上的巢頂漸漸打開,成為傀儡的巨神終於踏上牠演出啟示錄的舞台。



「異常重力變動和次元衝擊波自女王巢發出!」




蒙妮卡依螢幕讀數報告時,Quarter的艦體因為肉眼看不到的變化震動起來。連重量以十萬噸級計的Quarter都被撼動,這種力量非同小可。
「戰25的探測器捕捉到赤道環,正發出強度破記錄的超空間通訊反應!」蘭姆轉達來自後方的消息。「而且正以極高速向銀河各處伸延!反應強度和網絡接點數目也超出戰25的量度範圍!」
「以這個速度,估計網絡已經...在秒鐘間蓋過銀河所有角落!」額頭有紅點的褐膚色少女,米娜.洛珊有點震抖地開口。

宇宙廣大,超越人類渺小尺度可衡量的事物比比皆是。
史前時代曾一統銀河大部份星區的原始文明、艦隊最少以千計,兵力以兆起跳的自動化巨人軍隊、強大得令巨人也害怕的原始惡魔、如蜘蛛網般遍及銀河的次元斷層。
Vajra也是其中一份子。

「難道...太遲了嗎?」懷特戎馬大半生,都從沒試過面對如此超越人類理解的困局,難以完全冷靜地下決策。「他們早就掌握了女王,蘭花不過是掩眼法...似乎到最後我們還是被騙了。現在只好...」
艦長正要說下去時,凱瑟傳來更壞的消息:「女王巢的頂部有東西冒出!是變動和衝擊波的源頭!現在放出影像!」




電腦初步分析出主螢幕上那個重力變動和次元衝擊源,大小達最少數十公里,和開拓地整個群島艦規模匹敵。牠如船錨一般的頭部長有複眼,漏斗型的身體內有大量超空間水晶和蟲卵,那是Vajra女王種的特徵。背上更長有兩雙帶微弱金光的白色羽翼。

牠的威容,令之前船團所遇上過的任何一個Vajra亞種都顯得失色。古老的星際文明曾經敬畏牠們,視之為神聖,更依牠們的樣子創造出自己的文物。
這個有點異相的美麗身影就是Vajra女王,蟲群頂點的真身。
「艦長,公開頻道上有來自女王的通訊,要接嗎?」蘭姆請求艦長的指示。
「電子貴族嗎?儘管聽一下。」

語音一落,艦橋響起女王發出的超空間通訊。
「自稱為人的生命,你們殘害我們的眼、我們的手、我們的足。」說話的是一道複合了數人聲線的電子聲音。「為求的只是得到我們所生的晶石,妄求我等的力量,如同你們的祖先,你們稱為原始文明的物種一樣。」
「怎麼回事?」
現在應該是星河船團控制了Vajra和女王才對,不過這來自Vajra女王的通訊,說出一些不像電子貴族會說的話。艦橋的人員已經為眼前景象震撼,到底現在是什麼人說話,他們都難以推測。

「艾維爾就是因為我們而化為原始惡魔,這是給予他們的制裁,不可變的命運。如果你們還要選擇同樣的路,就像這群妄圖操縱我們的電子貴族一般喪失所有。」
「連原始惡魔都是...!」波比不相信女王說的一切。
「不臣服在支配和看透命運的力量前,就只有滅亡一途!」




突然,主螢幕一角出現了一句簡短的命令。那是來自戰25的攻擊訊號。

和50年前一樣,懷特眼前的是以藍星為背景的啟示錄舞台。只是50年前,他所站的藍星名叫地球,看著無懼的英雄為家園奮戰。到今天年老了,他是以炮口對準敵人所站的藍星,把帶來啟示錄般末日的火力投向眼前。雖然諷刺,但也只有這樣做。
「Quarter,全炮齊射!目標:Vajra女王!」
懷特一聲令下,Quarter聯同後方的艦隊對Vajra女王射擊。相對地,女王附近的Vajra艦隊同時開火。
Quarter人員眼前的一切,都被光芒的灼熱暴風蓋過。



雖然SMS和統合軍的聯合行動成功救出蘭花,但雪露失去意識,Vajra女王同時醒來令戰局急轉直下。開拓地艦隊和第2討伐艦隊都陷入苦戰,光是要對應重新組織起來的Vajra,還有不斷進攻的星河叛軍就已經快支持不住。
「本星總司令部來電!太陽系、舒杜佩和赫利奧斯等星系都有大量Vajra出現!」
「奧德賽、西岸和奧林匹亞船團有同樣的報告!」
CIC下方不斷傳來惡耗,不過柏克費特和塔科夫斯基已經沒時間再管對手銀河級的動員力。因為眼前的局面已經非「嚴峻」兩字可形容。

雙方在艦隊駁火中互有死傷,但女王就算受集中攻擊都絲毫無損。螢幕上的牠像暗淡的燈泡般閃動,直迫次元斷層級,類似超強力PP場的防壁為牠擋住必殺的炮火。沒法突破次元斷層防壁的話,就算能殺光蟲群都不算取勝。然而各艦隊的戰鬥力正急劇減弱,別說殺光蟲群,連反擊和防守都已經用盡全力。




「第2集團軍受蟲群和星河夾攻!準備對星河軍投入MDE!」
「統合第4艦隊的米蘭達戰列艦被反應彈擊沈!重護衛艦受蟲群集中攻擊!」
「統合第7艦隊的諾佩提擊沈B251群的戰列艦...不,正受B253群的巡洋空母集團猛攻,快被擊沈!」

連統合軍中被視為皇牌艦隻,能獨當一面的巨人軍艦隻都陷入苦戰,柏克費特面露難色。不過他們不是直屬於自己的艦隊,柏克費特只能搖頭嘆息。
「OW級DE彈頭和時空投射炮的情況如何?」將軍向身邊的幕僚問道。
「快要準備好,不過因為能量都集中在其他武器和力場上,充電要用更多時間。」
「是嗎?可以發射時就通知我。」好壞消息相交,柏克費特的期待受了不少的打擊。「如果連這最後皇牌都沒用,我們能做的也不多了,到時實行寒冬應變方案,能救多少人就救多少。」

下方的壞消息,沒有因將軍的決定而停止到來。
「第1集團軍的第5艦隊旗艦被擊沈!是星河的VF-22S急襲部隊打下!月亮射手正在追擊,同時開始反偷襲!」
「第1集團軍的第1和第2艦隊匯合,準備集中攻擊C300至C302群!」
「第12艦隊指揮官來電,後方被星河軍攻擊!要求增援!」
柏克費特多年來雖然有不少戰功,但他從來不是豪傑猛將型的軍人,明節保身第一,戰功第二。今次和Vajra戰役之前所有戰鬥不同,開拓地已經沒路可逃,這銀河不會再有安全之地可避。





就算他很想為一眾部下報仇,面對這種局面也很希望下令全軍後退,聯同市區回到安全星系。不過局勢連他想選擇當一個「帶領部下和市民逃出敗戰的將軍」也不行,只好當一個「在敗戰中拼死搏鬥的提督」。
「叫第5艦隊把旗艦機能轉移,再和第6艦隊匯合!和第12艦隊那個指揮官說,想活著收退休金就給力點擋下!SMS都拼命了,正規軍怎可以這樣難看?尚艦長,在李蘭花回來前要盡量保住干擾之聲!只要歌姬和OW還在的話,還有最後一點勝算。」
連不屬正規軍的SMS,或是隨討伐軍行動的其他PMC都為支援開拓地打倒Vajra和電子貴族努力,如果柏克費特屬下的開拓地軍沒有同等的表現,他也自覺愧為提督。

即使對手是「命運」和「因果」,今天不戰勝它也好,都會戰到最後一口氣。



舉行演唱會對蘭花來說仍是種很新鮮的體驗,至今短短幾個月的歌手生崖中,她只舉行過兩次演唱會。
在加利亞4永遠只有曉和夕的天空下,乘著VF-25向祖拿達的陸戰隊演唱。
記念日時,她在美星學校參加慶祝脫離Vajra威脅的演唱會。
這兩次和她仰慕,現在是同業又是朋友的雪露所參加的不同,不過都是很特別的難忘經驗。而今次又和之前的完全不同,歌手中只有一支樂隊有這創舉。

那樂隊是他哥哥的最愛,也是他除了蘭花、女友和飛行外的第2生命,人稱「火焰」的Fire Bomber。直到今天,只有他們才試過開著VF在超高速的戰場上演唱,以歌聲中的激情驅動時空聲能武器,借增幅的跨時空之力多次擊退當年威脅銀河的巨敵。
而蘭花今天在有人戰機型的YF-29A後座,正在做同樣的事。





「我明白妳的心情,但妳現在已經是專業的歌手。」

蘭花想起可能一倒下就不再起來的好友,曾對自己說過的話,強忍著Vajra被殺的痛楚、拼命反抗支配都失敗的悲傷,堅持唱著可以令蟲群得回自由的歌。只是來自「女王」的說話令蘭花動搖和心痛,唱歌時聲音也震抖了,最後變成唱不下去。
「...怎會變成這樣?難道Vajra真的是...那麼我之前聽到的到底是什麼?」蘭花急得有點想哭起來。「那種焦急和痛心都是騙我的嗎?」
有人安慰身後的少女:「現在沒時間深究了,先回到戰25吧。那裡的設備比它好,或許比YF-29更能把歌聲傳開。」
朋友已經倒下,兩個哥哥一個失去音訊,另一個在沙場上拼命作戰,她的心已經很亂,有人實在不想說軍方之後可能的行動,免得她更不安。

不過,蘭花說的話突然令有人想到一點。
「等一下!如果牠們仇視人類,為什麼Vajra會焦急和痛心?之前戰21還偽裝成妳的樣子前,我聽到成千上萬低沈的叫聲...難道是...」有人本能的按住頭盔,似乎想到幻覺的來源。
他出擊前戴上雪露所送的耳環,而它那顆紫水晶般的寶石正是超空間水晶,Vajra身上最寶貴的東西,也是Vajra成為超時空網絡生命的關鍵。耳環或許成為了超空間通訊機,令接近水晶的人身同感受。

「你想說那不是女王的本意,一切都是星河的詭計嗎?」
有人想回應蘭花時,電子警告音令他沒辦法回應,立即展開機上的MDE炮塔。前掠翼戰機翻滾時,炮塔自動攻擊從後襲來的VF-27和V9編隊。
「Sagittarius 1,你專心送灰姑娘回去!纏人的妖魔鬼怪給我們打就好!」同行的Phoenix 1語音一落,幾部裝有一般FAST Pack和Tornado Pack的VF-25A改變航向,為YF-29A殿後。
「Phoenix 1,別死掉!」告別只合作了一會的戰友後,他把一切交託給Phoenix 1,全速奔向遠方的戰25。
「你也是,小子。」

之後,通訊線路接至魯卡的RVF-171EX上,要他協助找出真相。
「魯卡!可以和我查一下女王到底有沒有受控嗎?」
「盡量吧,我為牽制V9和維持電戰就很吃力!」
「拜託了!」
發出微微金光的YF-29A於宇宙疾馳和閃避時,從遠方看就如舞蹈一般優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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