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風的靈魂和肉體都被撕成兩份。終於,兩個女人都暫時離開了他,他終於可以一個人靜靜地感受一下自己。
 
星期一,風早上如常工作。
不同的是,他沒有再一邊Whatsapp,一邊駕駛。他覺得有點舒一口氣,但同時又有點兒寂寞。他突然覺得日子就如回到了未遇上史哥,未當上車神,未參加過賽車,未認識恩雅和芝琪的那時一樣。
對,原本的他,根本就是一個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的士佬」。
"但係點解,我會覺得好似失去左好多野咁既呢?"風自問。
 
從結果邏輯上來說,一個一直只擁有一元的人,和曾經擁有過十元,但最後失去了九元,剩下一元的人,是無甚分別的。因為此刻他們擁有的,都是一樣。但人性,卻令曾經擁有過十元的那個人,比一直只擁有一元的那個人,生活得更不愉快。
 
現在的呀風,比當初的呀風,生活得更不愉快。




他把的士上的音響調大 
 
“隨著大眾的步伐 望人人漸遠 變了更真實 不再尋夢 害怕失敗 誰來扶助我 怕再次孤獨 獨我唱歌 誰作附和~”
 
同樣的歌,同樣的車,同樣的路,同樣的人。
為何,如此同樣的情境,會讓人有如此不同的感受。
 
突然,電話響起,來電顯示,是哈皮。

「喂,風哥呀?你……你係咪以後星期六都唔會再出現架啦?」哈皮問道。





「哈…..你覺得我入左去仲會有命出得返黎?」風笑問。

「……咁又係,你今晚得唔得閒?」哈皮問。

可能今晚的確是風在這一年內最空閒的一天了。

「得閒,你想搵人出黎打我一身?」風問。

「傻啦風哥,今晚出黎飲杯野丫。屯門置樂雅仕堡等,十二點。」哈皮道





「好,到時見。」風說
 
“When you lose everything, then you are a free man.”風自言自語說,然後把的士中的「的士司機證」反轉。

然後,的士到達北角一間酒店,一對外國遊客拉著一堆兩堆的行李上車,風主動幫助他們把行李放到車尾箱。遊客的行李不算太多,但風卻依然把車尾箱打開,然後用繩子把稍稍打開了的尾箱連同行李固定好,形成一種「行李太大,要

打開尾箱才裝得下」的樣子。

這是一名的士前輩教呀風的技倆。這樣別人就看不見的士的尾車牌了。

“Airport please.”遊客說

“no problem.”風回應道





然後風由北角出發,經紅磡隧道,葵涌道,青山公路,屯門公路,屯門,再轉上回屯門公路,汀九橋,青馬大橋,最後到達機場。

車子停泊好,風在咪錶上按幾按,連附加費,$978元。

“Thanks very much. Have a nice ride to home.”風說

“What? A thousand? How come it cost so much?”遊客問道

“well, can you see how many tunnels and highways we have been through ? All the highways in Hong Kong cost a lot. Next time you better take the bus to airport. It’s much cheaper.”風冷靜地回
應道。

“……all right man, thanks. Keep the changes.”遊客向風交出一張一千元鈔票。風知道自己過關了。

“thanks for the tips. Let me get your luggage for you.”風說,祭後走到尾箱。把行李搬出來。搬行李的途中,風從遊客們的購物袋中,抽出了一台平板電腦,放到尾箱的暗格內,然後再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把一堆二堆





的東西放上手推車,再交給遊客們。

然後,風駕車離去。

到遊客發現時,風已下班了。

遊客在機場報警,但他們不知道司機的名字,不知道的士車牌。就算柯南再世,也查不出個什麼來了。

這是風駕的士以來第一次行騙,他把的士老前輩教的技術都使出來了。

果然,心情很奇怪。有罪惡感,又有點刺激感,也有點成功感。

和他週旋在兩名女人中的感覺有點相似。
 
是夜,哈皮和風會面。





一見面,哈皮就放下十萬元交予呀風

「做咩。」風問

「你果日砌假車,我買對家贏左三十萬,我覺得分十萬比你好應該。」哈皮說。

「你同史哥夾埋既?」一陣敵意的情緒出現在風的心頭上。

「唔係唔係唔係。不過個日你個盤開到水位咁高,你行埋去架車度果時個樣又咁怪。以我睹馬睹波咁多年咁經驗,我就知果日一定會開對家。」哈皮扯高氣焰地說。

「哈,都算你醒目。」風苦笑道

「所以我咪問你星期六返唔返去囉,我諗住史哥會用真真假假呢D招數去吸引人落注嘛。不過你又係既,上次做假做到咁明顯。」哈皮說,怪責呀風。





「其實….哈哈。點都好啦,你呢十萬銀收返啦,係你自己睇盤分析叻姐,唔關我事。」風對哈皮說。

「咁,我同你睹十萬。我識左你咁耐都未同你飛過。黎,我今晚揸左我架掃巴黎。我一陣可以借我架FD2比你,或者掉轉都得。

「飛車……好!但你兜一兜我去個翠寧停車場,我揸自己架車同你砌。」風說

「你除左架的士,仲有私家車?」哈皮問。

「嗯。」風冷冷地道
 
「飛車,又係飛車,飛贏我又點?上報紙頭條?定新閒呀?飛車,有咩意義。」風心想。
 
到停車場

「大TEC?你諗住用呢架野同我架掃巴砌?」哈皮問。

「係咪睹十皮?」風問

「係,太大?」哈皮反問

「好,上車。下路出荃灣愉景新城,今日好早開工,唔想玩咁耐。」風說,然後坐上駕駛席。

他定神看著空無一人的乘客位。

他想到了芝琪,也想到了恩雅。

「如果我死左,唔知你兩個邊個會傷心D呢。」風自言自語。
 
車子開動,在不算太夜的夜裡,風瘋狂地駕駛著。

即使二人車子的馬力相距接近一倍,神奇的事依然發生著:哈皮的車半點也接近不了風的車。

風的車用接近暴力的方式駕駛著。四條輪胎的嘶啞聲響徹天地,縱兩車相差近六個車位,輪胎嘶叫聲的迴盪仍教哈皮感到風的情緒。明顯地,風很抑鬱。

又到達一個迴旋處。風的車接近失控地直衝向迴旋處的左方,然後一下腳踏剎車,一下手剎車,風強行令兩前輛驅動的大TEC進行四輛漂移。可惜,這根本只是一次超速的「推頭」罷了。

眼看車子將會失控地撞向迴旋處的石壁,風快速地一腳「踢」向離合器。剎那間,車子「推頭變甩尾」。

原來一下急速的離合器作用令車子在極極極短暫的時間內失去了動力。大TEC是一架前置引擎的車。前重後輕令車子在零動力的情況下由前重心主導車子。所以車子的尾部在失速時自然會不其然地向外「甩」出去,就如同平常「甩

尾」的動態一樣。

不同的是,這樣的「甩尾」如果失敗了,是會致命的。因為車速要比平常快得多。

「咁都救得返,命不該絕。」風自言自語地說。
 
最後,兩車順利到達終點。

「你真係太勁,我架車馬力大你咁多,都比你放爆。」哈皮說

「無,我唔係勁。我只不過係唔要命姐。」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