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的斜陽將維港兩岸染得金黃色一片,在海傍散步的遊人不多。於是我們就在海傍,靠著欄杆聊天。

「好耐無試過玩得咁盡興,比返張卡你先。」Charlotte 把我白金卡遞給我。

「你Keep 住先,下次想去隨時去。」反正我也不打算把Samson 的卡還給他。

Charlotte 面向著維港,我站在她身後,只看到她的剪影。瘦弱的身影讓人有種想去保護的衝動。

「你幾時生日?到時再帶你去呀。」我說。



「二月十一號,到時要溫DSE 。」她冷冷的說。

「咁入到Z U 既話,可以買張海水公園全年證,反正咁近,一得閒就去。」

「唉,好大壓力呀,明明仲有唔夠半年就考,但係今日就去左玩,搞到有D 罪惡感添。」

「唔爭在一兩日啦,你咁醒,一定入到既。」我安慰她說。

「希望啦。」



聊著聊著,時間飛逝,夕陽西下,夜幕降臨。維景兩岸的聖誕燈飾於黑暗中璀璨奪目。遊人漸多了,也有不少年青人在海傍高唱聖誕歌曲、報佳音等。我們漫步於海傍,細心享受每一分聖誕氣氛。

「Sony 哥哥,你無拍拖架咩?」Charlotte 突然問。

「無呀,做咩咁問?」

「我見你條件幾好呀,點解上到大學都無拍拖?」沒想到Charlotte 除了節儉之外,還是個誠實的孩子。

我面上一紅,突然有女孩子如此稱讚我,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好多高質素既男仔都未必有拖拍架,例如Samson 哥哥啦,我啦。」我說。

「無人追咩?」

「有,不過唔太岩Feel ,所以最後都無下文。」

英文系女多男少,作為系裡少數的男生,又怎會沒有追求者?只是,追我的我不要,我想追的也未必追到。我有去Ocamp ,以前還有上莊,然後又常常參加舞會,但都沒有遇上那個她。只是要找到個投機合心的人其實不容易。

「我得你一個學生,依家我淨係想盡力教好你,等你入到U ,其他野都唔得閒諗住啦。」我對著Charlotte 說。

Charlotte 沒有答話,只是把視線移開,沒有與我的目光交接。

過了良久,她才緩緩開口:「我攰啦,想返去抖抖。」於是便送她到地鐵站。

玩了一整天,我也有點睏了。昨晚的舞會也太晚結束,讓我睡得不足夠。



「Sony 哥哥。」Charlotte 在入閘前回首叫我。

「做咩?」我問。

Charlotte 從衣袋中拿出一隻拳頭般大的紅毛公仔,仔細一看,原來是隻「勞蘇」。她把勞蘇交到我手中。

「送比你啦。」她說。

「呢隻野應該成舊水喎,咁捨得既?」我問。

「頭先係滴滴尼食野果陣,你行開左,有個男仔走埋黎送比我既。」她說。

那麼猖狂?不過Charlotte 真的長得挺可愛,今天也感受到好多艷羨的眼光,所以也難怪有那麼多狂風浪蝶。



「多謝你喎。」我有點不好意思,人家送東西給Charlotte ,現在卻轉送到我手中。

「今晚如果有陌生number ,記得唔好聽喎。」Charlotte 突然說。

「點解?」我不解。

「因為送公仔個男仔問我拎電話,我比左你電話佢。」Charlotte 奸笑。

「唔得,我要同個男仔做Friend ,然後爆哂你D 秘密比佢聽。」我嘴角上揚。

「喂呀!」她噘著小嘴。

「講笑咋,快D 返去啦又話攰。」

「咁我走啦。」



Charlotte 微笑著,揮揮手,然後進了入閘機。

然後我到附近的巴士站。由尖沙咀一路坐巴士到赤柱,望住窗外面,幾公里土地,幾百萬個人。想起剛才Charlotte 問的問題,我不停地反覆思考,自高中以後,一直也是讀書,上到大學也沒有遇上令我心動的人。我這兩年到底是在幹嗎,怎麼都沒有去追女生?到底那個屬於我的女人在哪裡呢?

我拿出剛才Charlotte 送給我的勞蘇,凝視著它的眼睛,浮現了Charlotte 平日做練習時的側面。心想:「唔係呀化?」。苦笑一下,然後繼續望向窗外。

回到家中,工人姐姐已經把整間獨立屋佈置得充滿節日氣氛。樓下的客廳中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是我媽。

「媽咪,返左黎既?」我對著樓下的媽媽說。

我整家人也在美國生活,要不是我考上Z大,他們就會叫我到美國繼續學業。

「聽桃姐講,你呢幾個月幾乎晚晚都唔係屋企食dinner 喎。」媽媽劈頭第一句就這樣說。



桃姐其實本身不叫桃姐,名字中也沒有桃字。只是我媽看過那部電影後,覺得很感動,於是硬要把工人姐姐叫做桃姐。

「係呀,學校多project 丫嘛,咪留低做囉。

「係就最好,如果你掛住玩,GPA無3,你就大獲。快D 洗手陪阿媽食飯。」

那年考完DSE 後,因為不想到外國讀書,於是與家人做了約定,要是考不進Z大的話,就要到美國讀書,而就算考到了,每個學期GPA也不能低於3,否則馬上Quit U。

桌上放滿了干炒牛河、肉絲炒麵等地道菜餚,應該是媽媽著桃姐替她煮的。我吃了一點點,便回房洗澡。

我用熱水直接沖自己的腦袋。好久也沒有與異性單獨出去玩了,今天的確玩得很盡興。雖然以前常常去滴滴尼,但多數也是跟一大群同學,或是Samson 兩個大男人進去玩樂,今天難得有個女生陪我,而且還是個相當可愛的女生,心裡不禁感到興奮。看Charlotte 今天整天也笑嘻嘻的,她應該也玩得挺盡興吧。我現在就好像做了善事一樣,果然施比受更有福!

洗完出來時,看到媽媽坐在書桌,手持著我的電話,臉上露出個驚訝的表情。

「媽咪,做咩睇我電話?」我走近媽媽身旁。

「仔呀,你......」

媽媽另一隻手拿著Charlotte 送給我的勞蘇。我一看手機,屏幕上是一個陌生號碼的Whatsapp 頁面。陌生號碼傳來了兩個訊息:

「hello!我係今日送勞蘇比你個男仔呀!」

「你成日去滴滴尼架?不如搵日一齊去丫!」

媽媽的表情由驚訝變做憤怒:「你唔係搞基呀嗎?」

我沒答話,也不知道要如何解釋,只是望著媽媽傻笑。

「唉!真係比你激死!我要同你老豆講!同你家姐講!」說罷,媽媽便離開了房間。

我看著發光的電話屏幕,回了一句:「仆街啦死狗公,滴你老母!」,再封鎖了他。然後倒頭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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