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花月酒店。

  在黃鎮宇的手下引領下,洪震天和傅卓穎來到了酒店廂房前,才剛進門,已看見黃鎮宇和凌劍飛的身影,前者更是拿著麥克風,放大喉嚨地高唱著老舊的臺語曲目,儘管歌聲讓人不敢恭維,但其一臉陶醉的神色,配合那豐富的肢體動作,卻是頗具臺風。

  「這就是傳說中被死神吻過的聲音嗎……」傅卓穎低聲跟身旁的洪震天道。

  洪震天只是泛起了一個生硬的笑容以作回應。

  當黃鎮宇看到二人的出現,便稍微放下麥克風,揚手高興道:「震天,傅小姐,快過來坐吧!」





  在洪、傅二人前往就座的同時,黃鎮宇笑道:「不得不說,震天你辦事,真的讓人放心。」說著,凌劍飛已經為兩隻空杯倒上烈酒。

  黃鎮宇接著道:「今天這麼高興,你們一定要多喝幾杯!」

  洪震天一邊坐下,一邊淺笑道:「能夠替前輩辦事,是我的榮幸。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話,儘管吩咐。」

  黃鎮宇哈哈一笑,道:「這句話應該讓我來說才對,震天你有什麼需要的話,儘管開口!」

  洪震天只是小幅度地搖了搖頭,禮貌道:「晚輩怎敢……」





  話未說完,黃鎮宇卻是神色一變,正容道:「不需要再客套了,實話實說吧。」

  就在洪震天啞口無言之際,凌劍飛的聲音隨即響起:「你從七年前開始便移居香港,同時加入『洪義』,儘管你養父是『洪義』的龍頭,但你卻選擇憑自己的實力,從最底層開始混起,甚至只是花了短短五年的時間,已經成為了組織內最出色的打手。」

  聽到這裡,洪震天淡淡一笑,道:「看來你們做過很詳盡的資料搜集。」

  凌劍飛聞言,嘴角亦微微上揚,接著道:「不過好景不常,隨著令尊離世,那些一直對他有所忌憚的反對勢力亦紛紛掘起,為了奪得龍頭寶座,甚至想把你幹掉。」

  洪震天拿起杯子,把杯中烈酒一飲而盡,便道:「你們知道了這些又怎樣?」





  久未開口的黃鎮宇,隨即笑道:「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麼?」

  洪震天淡淡道:「看你們胸有成竹的樣子,應該不用我說也已經猜到了吧?」說話的同時,亦把已經清空的酒杯放下。凌劍飛見狀,便示意一名手下為其倒上美酒。

  黃鎮宇笑道:「果然名不虛傳,真是什麼也暪不過你!」

  洪震天亦泛起了淺笑:「這句話應該是我來說才對。」

  黃鎮宇稍微俯前身子,把視線移到凌劍飛處,道:「劍飛,把你的看法說出來吧。」

  凌劍飛點了點頭,便說明道:「從你之前的行動來看,似乎無意競爭龍頭之位,理論上,作為組織最高權力的龍頭,應該是所有『洪義』中人夢寐以求的位置,到底為什麼,你會毫無興趣?我只能想到兩個合理原因。要不你打算金盤洗手,要不就是有更加能吸引你的東西。」

  頓了頓,接著道:「在令尊洪子炎還掌管『洪義』時,與時任『黑道霸主』蒼無常關係密切,而昨晚洪大哥你也說過,傅小姐亦是直屬蒼無常的職業打手。基於以上這兩點,我認為洪大哥你之所以會對『洪義』龍頭無動於衷,是因為你要的是取代蒼無常,成為新一代『黑道霸主』!」

  洪震天只是淡淡一笑,並未有開口回應。





  卻見凌劍飛小幅度地搖了搖頭,又道:「不過,有一點我們是想不明白了,如要成為『黑道霸主』,手中擁有一個強大的黑幫組織,替其征戰沙場可謂必要條件,而洪大哥你卻放棄了『洪義』這支強大的『軍隊』……」

  洪震天再度把烈酒送進嘴裡,徐徐開口道:「『洪義』,香港最大黑幫,聽起來的確很厲害,但你們只是看不到內裡的腐敗,即使我真的能當上龍頭,亦必須時刻提防,來自其他派系所發的暗箭。這對我來說,是百害而無一利。」

  黃鎮宇亦喝了一口烈酒,道:「震天你是否想親自組織一支『軍隊』?」

  洪震天小幅度地點了點頭,以作回應。

  「很好…」黃鎮宇淡淡一笑,道「我黃鎮宇現在就在你身上賭一把,從今天開始,我會全力協助你爭奪黑道霸權!」

  此話一出,洪震天不禁感到愕然,儘管與黃鎮宇打好關係,正是他此行的其中一個目的,但他卻壓根兒也想不到,事情會發展得這麼順利。

  「怎麼了?」長期遊走於黑白兩道的黃鎮宇,自然擅於觀言察色、看到此刻洪震天一言不發,又豈會猜不到其心思?「擔心嗎?」





  頓了頓,便笑道:「我也只是看在利益份上而已,只要你成為『黑道霸主』,我得到的好處一定也不會少。」

  洪震天聞言,卻是疑惑道:「但我們才認識不久……」

  話未說完,黃鎮宇已經開口解釋道:「有兩個原因。第一,我看得出你的潛力,在我認識的人當中,就只有你有能力跟蒼無常那種大人物爭一日之長短;第二,我喜歡賭博,我很享受把所有賭注都壓在一邊的刺激感覺,就算最後輸了,我也不會埋怨。」

  言罷,洪雲天只是一臉難以置信地望著對方,並沒有開口回應。

  「預祝洪大哥成為新一代『黑道霸主』!」凌劍飛朝眾人舉起酒杯,臉上掛著充滿期待的笑容。

  敲杯之聲不絕於耳,灌進喉嚨的烈酒一杯接一杯,眾人皆興高采烈地談論著未來大計,在不知不覺間,除了傅卓穎之外,眾人早已喝得酩酊大醉。

  「先送大哥回去吧…」凌劍飛向其中一位手下道。那手下應諾後,便立即扶起昏睡中的黃鎮宇,蹌踉離去。

  目送黃鎮宇離開後,凌劍飛便繼續把酒送進嘴裡。





  「凌大哥……」洪震天在酒精的作用下閉上雙眼,放軟身子倚在沙發上,道:「你有沒有……打過擂臺?」

  凌劍飛亦放下了酒杯,攤坐在沙發上道:「有打過一些小賽事……幹嗎忽然這樣問?」

  洪震天便淡淡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今年少林寺會舉辦武林大會?」

  凌劍飛稍微張開眼簾,側目而視,道:「有聽過,怎麼了?」

  洪震天的厚背徐徐離開了沙發,俯前上身道:「要一起參加嗎?」

  凌劍飛聞言一笑,道:「你認真的嗎?」

  洪震天點了點頭以作回應。





  「好像也挺好玩的…」凌劍飛伸了一個懶腰後,便站了起來,笑道:「那就參加吧!」


  二人又再舉杯暢飲了一會,洪震天最終亦不勝酒力,昏睡過去。凌劍飛便立即喚來手下,駕車送洪、傅二人回去。不消片刻,車子已經駛到距離不遠的飯店大門前。

  「我帶他上去就可以了,你們回去吧。」傅卓穎一邊跟車上的小弟說,一邊扶著醉醺醺的洪震天下車。那車上的兩名小弟回應了一聲後,便驅車離去。

  傅卓穎望了一眼正喃喃自語的洪震天後,便搖頭嘆氣道:「酒鬼……」

  費了一番功夫後,傅卓穎總算把他扶進飯店套房內,正要鬆一口氣之際,洪震天卻忽然嘔吐起來,嚇得她不禁驚呼。

  「幹!要吐也先講一聲吧!」

  傅卓穎無奈地將其拉進廁所裡,一邊把被弄髒的外套脫掉,一邊說:「你給我在這裡吐乾淨!」言罷,便回到客廳處。

  當她回到剛才嘔吐的位置時,赫然發現連洪震天自己的背包,也沾滿了嘔吐物。傅卓穎看著又再搖頭嘆氣,隨即蹲下身來替他清理。

  隨著背包裡的東西一件一件被拿出,一個細小的塑料瓶子忽然掉落,發出清脆的聲響。

  「那是……」傅卓穎小心翼翼地把瓶子檢起,赫然發現這是一個藥瓶!

  她一眼便認出瓶中的藍色藥丸,竟然跟段成德一直以來給蒼無常所服用的毒藥一模一樣!

  傅卓穎頓感驚詫,雙眸不自禁地睜大,她徐徐地轉過頭來,朝洪震天所在的廁所方向望去……

  「不好意思,麻煩到你……」洪震天狼狽地從廁所中步出,在一番嘔吐過後,其精神亦稍微清醒了一點。「我好像喝得太多了……」

  傅卓穎朝他揚起了手中藥瓶,神色凝重道:「為什麼你會有這東西?」

  洪震天見狀不禁眉頭一皺,一邊朝對方步近,一邊道:「這是線索……」

  「什麼線索?」傅卓穎疑惑道。

  洪震天並沒有立刻回答,一邊從對方手中拿走藥瓶,一邊疑惑道:「看你的樣子,似乎知道這是什麼?」

  傅卓穎閉起雙眼,深呼吸了一口氣後,便把她所知道關於此藥物的事都說出來。洪震天在聽過其自白後,亦不禁大感震驚!

  「那麼,你現在可以解釋一下了吧?」傅卓穎凝視著他道。

  此刻,洪震天的眉頭再度緊皺起來,好一陣子過後,才開口道:「這是我爸爸生前一直在服用的藥……」

  此話一出,傅卓穎不禁一愕,一向思維敏捷的她,便立即意識到問題的重點,道:「洪子炎是被長期下藥而死的!而且……」

  話未說完,洪震天已經搶先開口道:「向他下藥的人,很有可能跟段成德有某種關係!」

  對於洪震天來說,這無疑是一個重大的發現,這不單只讓他更接近事件的真相,甚至很有可能讓他從這場黑道爭霸中脫穎而出……


  日月交替,時間飛逝,不知不覺已經是紀天行等人出發集訓的日子,作為國際大都會的香港,其機場的客運大樓今天也是人山人海。

  隨著航班起飛的時間逐漸接近,技擊學會的眾人亦陸陸續續地來到櫃檯附近集合。最先到達的是劉子龍和白偉雄,這兩位在初中時已認識的好友,皆不約而同地穿著輕便的運動裝束,一個造型簡單的運動背包,載滿了這次旅程所需的日用品。

  隨後到達的是曾經一同跟隨郭耀基,於天堂學院中橫行的孔智明和雷威,前者是一身户外裝束,加上一個登山背包,整體打扮亦是十分輕便。

  不過與他同行的雷威,上身卻是一件修身剪裁的裇衫,外披型格真皮外套,配搭下身一條破洞牛仔褲,整體充滿時尚感。其背上那容量不大的皮革背包,亦成為了眾人的焦點。

  「你……知道我們是要去集訓吧?」劉子龍一臉疑惑地問道。

  雷威小幅度地點了點頭,道:「怎麼了?」

  劉子龍搔了搔後腦杓,道:「也沒什麼……只是覺得你的穿著……你確定你不是去逛夜店?」

  此時,白偉雄亦已經繞到雷威的背後,伸手弄了一下其名貴背包,道:「喂,你的背包裝了什麼?」

  雷威稍微回頭瞥了一眼身後,道:「啊,這個嗎……就香水、髮蠟、定型噴霧之類的基本日用品吧。」

  「不不不……」白偉雄伸出一掌,五指朝天道:「這些日用品好像一點也不基本!」

  片刻過後,技擊學會會長周志豪,還有丁芷祺和夏霜宜,亦一個接一個地現身。一直非常崇拜著劉子龍的夏霜宜,更是一來到便拉著其偶像聊天,讓現場充滿著有點微妙的歡樂氣氛。

  白偉雄一邊看著,一邊跟身旁的丁芷祺道:「這小女孩還真進取……幸好麗螢沒有跟來,不然就第三次世界大戰了……」

  丁芷祺淡淡一笑,道:「他們可是要朝夕相對一個月時間,我覺得你這兄弟很危險。」

  白偉雄聞言亦是一笑,道:「放心吧,子龍在感情方面絕對可以用白痴來形容,我不相信他會跟霜宜有什麼發展。」

  丁芷祺卻是攤開雙手,聳肩道:「說是這麼說,但男人嘛,始終是用下半身來思考……」

  只見白偉雄横抱雙手,道:「麗螢也是我好友,我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好一陣子過後,紀天行和黃智聰這對好兄弟,亦伴隨著一片打鬧聲出現。而除了背著一個碩大背包之外,還拖著一個重量級行李箱的黃智聰,在一瞬間已經吸引了眾人視線。

  「你是搬家還是什麼?」白偉雄驚訝道:「你這個行李箱,連雷威也可以塞進去!」

  雷威聞言一愕,隨即不滿道:「為什麼要用我來舉例?」

  白偉雄不禁提高聲量道:「因為你們是兩個極端,媽的!一個就內褲也不帶,一個就整個廁所也帶了出來!」

  此話一出,黃智聰豈能沉得住氣,立即反駁道:「拜託你尊重一點,不要說得大陸好像連廁所也沒有!」

  白偉雄無奈道:「這只是比喻!是比喻!有點常識也知道不可能會把廁所帶出來!」

  只見紀天行嘆了一口氣,亦向白偉雄道:「老實說,你的確是說得有點過份,這胖子只是把他珍藏的色情雜誌全部帶出來而已。」

  黃智聰聞言一驚,緊張道:「你幹嗎說出來?」

  在場的一眾女生,臉上頓時浮現出厭惡表情。

  久未開口的劉子龍,亦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其實……我們這次真的是去集訓嗎?」

  就在眾人陷入沉默之際,藍一水和藍鳳鳴亦終於出現,讓人在意的是,在二人身邊還多出了一個人,此人正是孫武的獨生子ㄧㄧ孫文斌。

  孫文斌之所以會加入這次集訓,某程度上是他自己的主意,原本在紐約定居的他,因為父親孫武的離世而來港。在喪事結束後,早已經向公司申請了一段長假期的他,亦不急著回去。在得知眾人會去集訓一事後,他便萌生了參與的意思。

  雖然紀天行等人,已經在孫武的喪禮上與孫文斌見過一面,但畢竟當時大家亦沉溺於悲痛的情感中,並沒有太多交流,所以此刻亦顯得有點陌生。

  只見藍一水點了一下人數後,便輕輕拍了一下手掌,道:「好,人齊了,我們出發吧!」

  「等…等一下!」紀天行焦急道:「家嘉還未到!」

  藍一水稍微愣了一下 ,隨又輕描淡寫道:「啊,對了,還未跟你們說,家嘉不來了。」

  此話一出,紀天行大感震驚,隨即追問:「為什麼?」

  藍一水便聳了聳肩,回應道:「我怎會知道,還是你覺得我會讀心術?」

  紀天行當然不能接受這種解釋,不禁皺起眉頭道:「她可是你的外甥,你也不會關心一下的嗎?」

  藍一水無奈道:「首先,她有她的人生自由,想去哪就去哪;其次,這次集訓是自願性質,我也沒有強逼各位一定要參加的。」

  紀天行還不死心,緊張道:「但是……」

  話未說完,卻已經被藍一水開口打斷:「不要但是了,快點去check in吧,不然等一下遲到,會被全飛機的人追斬。」

  最終,紀天行亦只能夠接受楊家嘉不來的現實,懷著失落的心情與眾人一起坐上航班,展開這場集訓之旅。


  另一邊廂,在新界的某處郊外地區,此刻正是烈日當空。在陽光映照下,灑於空中的汗水閃閃生暉。

  只見一記剛猛的直拳劃破虛空,閃電般攻向楊家嘉的臉龐。

  楊家嘉豈敢遲疑,立即揮手撥去,同一時間,一記劈掌伺機而出,直指對方頸側脆弱位置。正要得手之際,卻見對方踢出一記「無影腳」,無奈之下,楊家嘉只好提早收招,起腳阻截。

  二人利用簡單腳法過了數招後,又再回到雙手攻防,手法較為靈活多變的楊家嘉,只消數招已經佔據上風,只見她看準時機,一記「日字衝拳」破空而出,就在對方毫無防備的胸口前停下。

  零碎的掌聲隨即響起,二人隨即朝聲源方向望去,拍掌的正是葉楓和楊寶兒。而剛才跟楊家嘉交手的人,自然就是葉楓的另一位愛徒,同時亦是楊寶兒的親兄ㄧㄧ楊漢龍。

  只見葉楓淡淡一笑道:「家嘉的身手真是無可挑剔,龍仔你恐怕再練十年也勝不了。」

  楊漢龍聞言,便自嘲似地笑了起來,道:「真是甘拜下風。」

  楊家嘉卻是顯得有點尷尬,搔頭道:「不,龍哥只是還未認真而已。」

  這時,一臉仰慕神色的楊寶兒,亦不禁興奮道:「我甚時候才會像姐姐一樣厲害?」

  「難說…」葉楓用手指搓了搓下巴,道:「不過你的天分也不錯,只要夠用功的話,將來一定會成為出色的武術家。」

  楊漢龍亦走上前來,摸了摸楊寶兒的頭頂,道:「一個月後的武林大會,就是你提升實力的好機會了。」

  楊寶兒用力地點了點頭,興奮的心情不言而喻。

  一直待在原地的楊家嘉,此刻才徐徐朝眾人走近,葉楓看到其若有所思的神色,便問道:「怎麼了?」

  楊家嘉稍微思索了一下,才開口道:「其實……我想再找一個人來,和我們一起去參賽。」

  楊漢龍隨即問道:「你的朋友嗎?」

  楊家嘉小幅度地搖了搖頭,道:「我師父。」

  此話一出,亦牽起了眾人的好奇心,只見葉楓率先開口道:「對了,好像還未知道你師父是誰?」

  只見楊家嘉淡淡一笑道:「柳虹,我師父是『神拳』枊虹。」

  楊漢龍聞言,不禁挑眉疑惑道:「神……神拳?我……從來沒聽過這個名字……」他自問對武林中人雖然認識不算很深,但像是「鐵拳武士」、「鬼神」、「黑魔」等擁有名號的一流高手,他是不可能沒有聽過。

  這樣想著的同時,他又回頭望向葉楓,卻見葉楓一臉驚訝神色,這不禁挑起了楊漢龍的好奇之心。只見他疑惑道:「師父,你聽過這個名字?」

  葉楓小幅度地點了點頭,道:「不單只聽過……我還認識他……」

  頓了頓,便望向楊漢龍道:「你們不認識是正常的,因為『神拳』柳虹跟我一樣,也只是一個藉藉無名的小人物。」

  聽著葉楓此言,楊家嘉忽然意識到一些事情,隨即緊張道:「我聽師父說過,在很久很久以前,『神拳』、『俠醫』兩位高手,曾經一起闖蕩江湖,警惡懲奸,打遍天下無敵手,難道……」

  葉楓聞言尷尬一笑,道:「對,我就是『俠醫』葉楓……」說著,又用手指搔了搔額側,道:「不過呢……其實這些什麼『神拳』、『俠醫』,都是柳虹那臭小子自己改的,我自己提起也覺得尷尬……」

  聽著葉楓的自白,一段本已變得模糊的記憶,再次浮現於楊家嘉的腦海中,逐漸清晰起來。


  那時候的楊家嘉剛升上中學,跟著柳虹習武也有一段不短的日子了。在某天練功過後,柳虹忽然跟她說起了自己的往事,楊家嘉亦是在此時得知「神拳」和「俠醫」的名號……

  「想當年我『神拳』柳虹與『俠醫』葉楓兩位高手,曾經一起闖蕩江湖,警惡懲奸,打遍天下無敵手!」表情豐富的柳虹一直手口並用,興高彩烈地說著自己的英雄事跡,看得楊家嘉哈哈大笑。

  「我說師父…」小家嘉一邊按著肚子,一邊忍著笑意道:「你說的什麼神拳俠醫…我一個也沒聽過耶!」

  「這個…」柳虹聞言頓時老臉一紅,隨即搔著頭殼尷尬道:「葉大哥很快便退隱了,所以沒什麼人知道他名號…」

  「那你呢?」楊家嘉直接問道。

  「我……平時都是幪著臉去對付壞人的……」柳虹立即低下頭來,不敢直視著楊家嘉的雙眼,像極一個在撒謊的小孩子。其實柳虹之所以在江湖上沒什麼名氣,並不是因為他的功力不夠,相反,他的武功比很多所謂的高手更強,絕對可以擠身高手之列。只可惜他為人膽小,從來不敢踏上擂臺,亦沒有幹過什麼大事,才會一直以來也藉藉無名。就正如葉楓所說,他的所謂「神拳」稱號,其實也只是他自己給自己起而已。

  縱觀古今所有武林中人的稱號,全都是後人或是當時的世人為其俠客行為而贈,但這柳虹卻打破傳統,自我封號,可見其獨特的性格特質。不過,不管他的「神拳」是人贈還是自封,他的實力的確是可以配得上這稱號。

  「感覺好像在吹牛……」楊家嘉看著這總是像個小孩一樣的師父,也不知道是好氣還是好笑。

  被自己愛徒懷疑的柳虹,頓時焦急起來,緊張道:「我沒有吹牛,要不我下次也帶你一起去吧?」

  正是從這天起,楊家嘉便開始跟著柳虹一起,在黑夜的街道上行俠仗義。現在回想起來,楊家嘉的嘴角亦不禁勾起了一絲淺笑。

  命運總是充滿諷刺,儘管這是一段美好的回憶,但同樣地,這亦間接導致了楊家嘉與其父親的關係決裂……

  不過,儘管這一年來發生了很多讓她沮喪的事,但正正是因為有了這些過去,才造就了今天的她。而且,此刻得知眼前的葉楓,竟是其恩師的老朋友,更是讓她有種安心的感覺。

  最近總是心事重重的她,現在與葉楓等人一起,總算可以發自內心地開懷大笑,這亦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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