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蓋過天空,把月亮掩埋起來,地面僅餘的灰白也被奪去。
 
「先跟隊員會合吧。」雷穆斯建議。
 
「嗯。」我心情沉重地走回枯木區,尋找馬車的位置。
 
這時候,天空微微薄薄地下起雨來。
 
我伸出左手,承接這飄飄的雨粉,觸感像清晰的霧。
 


「回想起來,這還是我到達這個世界之後,頭一回看到下雨的情景。」
 
雨粉非常薄弱,卻把前路映得渺渺茫茫。
 
「不,可能我最初降臨這世界的時候,天空正下著暴雨、刮著狂風雷暴呢,只是我不記得而已。」我望著掌心,想像著各樣的情景。
 
望回前方,發現繫著六匹馬的馬車,而且馬車旁邊躺著兩人。
 
他們倒臥在血泊中,沒有知覺。
 


「躂、躂、躂、躂……」我馬上加快步伐。
 
莫非是阿寬和阿廣?
 
「慢著。」我提醒自己,昏暗的環境,不宜輕舉妄動。
 
右手握起銀劍,改為謹慎地靠近,直至見到兩人的裝束後,才鬆一口氣。
 
這兩人的護肩和護手都是灰茸茸的,像灰狼的皮毛。
 


另外,他們的手套很特別,手背處有兩根鋼爪冒出。打量一眼,鋼爪十分堅固,前端是鋒利的勾子。
 
環顧四周,馬車沾上血跡,附近的枯木充滿爪痕,明顯發生了一場戰鬥。
 
「阿四!」我喊一聲,舉劍探前,準備用劍撥開車簾。
 
「阿牛?」阿四撥開車簾,發現銀劍劍尖指著他,又說,「冷……冷靜點。」
 
「沒事吧?剛才發生什麼事?」我收起劍,急不及待上車看看其他人。
 
「副司令。」阿寬和阿廣望著我,輕輕點頭,示意順利完成任務。
 
阿寬、阿廣、四名小孩,還有……
 
「蜜蜂他……」我望著昏迷的蜜蜂。


 
「他受不了刺激,一時昏過去而已,不用擔心。」阿四說。
 
「車廂裡有血的味道,還有其他人嗎?」我問,車廂很暗,進入車廂望望,經過四名小孩。
 
接著發現受傷的夜狼。
 
「夜狼!」我喚他,卻沒有反應。
 
隨即,我蹲下來,脫下黑色斗篷,放低包袱,翻找裡面的打火機。
 
「找到了。」
「嚓嚓——」姆指磨擦,打火機冒出火燄,即烘近夜狼,檢視傷勢。
 
他的雙臂、身體被割了多條血紋。


 
黑色面具破了四分之一,露出右眼、右額等右上部分,額角有輕微擦損。
 
「阿寬、阿廣,報告!」我轉身問。
 
「剛才我們回來的時候,吸引了暗殺部隊的注意,還被他們跟蹤至馬車的位置。」阿寬慚愧地說。
 
「是夜狼及時出來救了我們。」阿廣續說。
 
「暗殺部隊,是指外面的兩人嗎?」我問。
 
「他們自稱是貝才暗殺部隊。」阿四替他們回答。
 
「夜狼這些傷痕,都是他們造成的?」我問。
 


「不完全是,其實他出來的時候,身上已有多條淺淺的傷痕。」阿四描述,「其後,他與暗殺部隊交戰時也有被抓中。」
 
「到底是什麼造成的?」我仔細觀察夜狼的手臂,留意深淺不一的傷痕。
 
如果是遭毒箭所傷,很可能,他已感染喪屍毒。
 
這樣的話,現時最理智的做法,就是趁他還未醒來的時候,親手了結他。但是……
 
「夜狼醒來了!」阿寬說。
 
我馬上留意他的眼睛,到底有沒有焦點,有沒有反白眼。
 
這個距離,萬一他咬過來,我肯定避不了。
 
想到這裡,不自覺地嚥一嚥口水。


 
只見他慢慢摸向腰間,拿出一塊黏住的樹葉,然後遞給我。
 
我明白了,原來是在高速移動時,被樹葉割傷的。
 
「別嚇人好不好?」我一手奪過樹葉,丟到一旁,又鬆一口氣。
 
夜狼用手拍一拍我,搖一搖頭,表示別在意,只是跟你玩一玩而已。
 
「阿四,開車吧。」我轉身吩咐,收起打火機,不理睬夜狼。
 
「其他人呢?」阿四問。
 
「其他追捕黑衣人的隊員,暫時未有消息傳來。但也沒辦法了,我們先行一步吧。」我說,收起包袱,穿回斗篷,坐在一旁。
 
然後,阿四探頭車外,望一望狼煙的方向,便駕駛馬車,向著反方向前進。
 
「啪——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希望快點救出翠翠、洋洋和羅莎等人,然後斬殺貝才,替花花報仇。」我心裡默禱。
 
車廂微微抖動,阿寬、阿廣在阿四的兩旁戒備。
 
車廂內,四名小孩都默不作聲,只是靜靜地望著我們。他們的右手,都戴著一個刻了編號的石製手觸。
 
等等,編號?對了這是編號!
 
我看一看,果然,每人的數字都不一樣,似乎是實驗品的號碼。
 
趁著短暫的寧靜,我決定重整一下剛才發生的事。
 
首先,人體實驗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黑色斗篷女人,好像說過要增加保持意識的時間。難道巨人喪屍藥跟一般喪屍藥不同,一喝下就會失去意識?
 
其次,如果那批穿黑色斗篷的人,真的來自羅馬鬥獸場,那麼貝才跟羅馬鬥獸場之間,豈不是有密切的關係?
 
阿牛,回想一下。
 
「我上次看到貝才的時候,是在羅馬鬥獸場看森的比賽。那時候,貝才坐在貴賓席,我坐在他的後方。」
 
我集中精神,陷入回憶,搜索任何蛛絲馬跡。
 
「森打敗了三隻喪屍,走去跟快變成喪屍的妻子道別。正當森和心都哭成淚人的時候,貝才叫了一個黑衣人過來,說了幾句後叫他離開。」
 
「然後森就多了一個敵人出現。」
 
當時,我已經認為是貝才搞的鬼,只是沒想到他跟鬥獸場的關係這麼深,還借軍事地方給他們做實驗。
 
兩者的背後,到底有什麼祕密?為什麼要在軍事區進行實驗?
 
「慢著,軍事區,軍事用途,戰爭,巨人喪屍……」我皺眉思考,努力歸納。
 
「借『巨人喪屍』來結束『戰爭』!」
 
這就是貝才的目的?
 
忽然,外面有聲音傳來,是一個個鐵籠被放下的聲音。
 
「龐、龐、龐、龐、龐……」聲音由遠至近都有,似乎有多個龐大的鐵籠,被人從高處放下。
 
我撥開車簾,發現馬車已離開了枯木區,兩旁回復了正常的綠色樹林。
 
馬車滾滾前進,四周瀰漫著異樣的氣息,還不時傳來野獸咬牙關的低吼。
 
可惜受昏暗和雨粉影響,視線大受阻礙,完全看不到任何敵人。
 
「阿四,全速前進,遇到任何事也不要停下。」我在阿四的耳邊叮囑。
 
「是!」阿四確認指示,即策馬幾下,「啪啪啪啪——」
 
「咯咯滾滾咯咯滾滾咯咯……」馬車加速前進,車廂震幅增大。
 
我右手握劍,頭髮和斗篷帽子被吹後,跟阿寬、阿廣一起,等待著將會出現的敵人。
 
靜待片刻。
 
「出現了,一個特大的鐵籠!」阿廣說,指向右前方的樹林。
 
鐵籠裡面,困著眾多黑色獵犬。
 
「鏗——」鐵鎖被一箭射破。
 
「吱——」牠們都收起吼聲,用頭部輕推欄門,腐爛地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