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軌跡 


20:02 

  報時鈴聲響過後,Mimi仍然穿著校服,慣用的茉莉花手霜已經退味了,她的那套銀閃粉深黑色被風晚禮長裙,仍然放在女更衣室裡,而她本人,卻站在歐研的社團室前。 

  另外三位學生會的後輩,拿著鐵鎚與鐵嵌,撞向歐研社團室。無人的走廊裡傳來地盤工場似的嘈音。 

  她確定舞會開始了,趁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禮堂,趕緊來到歐研社團室門前,準備破門而入。 





  這一次終於可以成功圍困許愛悠,只要能夠抓住她的罪證,那麼她也不可能跟尤天勇纏鬥。 

  ──阿勇,你終於可以解開這一年來的心結。 

  ──錯的許愛悠,不是林之年,不是你。 

  呯隆。 

  合三個男生之力,終於衝開向了歐研社團室的木門。 





  先撞在前方的那個男生失去平衡,慘叫倒在地上,原來門後頂住了書櫃與木桌。 

  Mimi亮了燈,窗正開著,夜風如水,房間裡沒有人,只有略帶霉味的舊書卷氣。 

  「搵曬所有書入面,有無假選票係度!!!」 

  Mimi吩咐道。三位男生立刻從書架上將大堆書本搬下來,像刑警一樣亂翻,可是除了筆記的小紙條外,並沒有任何發現。 

  一定要找到。一定可以找到。 





  然後,阿勇,我們就可以為許愛悠的潰敗,跳一支圓滿的華爾滋。 

   
20:05 

  這不就是左拉的小說嗎。 

  左拉,法國作家,生於拿破崙三世時期,最著名作品是一共二十部的宏篇巨著《盧貢-馬卡爾家族》,當中人物擦肩而過,各自有其命運,軌跡互相連繫。 

  如果說為什麼一向不喜讀書的阿北,在進場的瞬間會想到這無聊的課文知識。那麼,最大的可能是,眼前的景象就是貴族小說裡的那種氣氛。 

  數百人擠在樓高三層的禮堂裡,奶油色的明麗燈光沐浴在流動的身影上,紫色長布簾有如宮延的廊柱,到處是皮鞋與高跟鞋的踱步聲,西裝也不只是上下半身兩截厚布,剪裁上也有無數的變化,言談間的竊笑﹑嬌笑﹑輕笑﹑大笑﹑歡笑﹑嘲笑,對話拼湊起來,構成耳不遐聽的吵雜,玻璃杯相碰發出輕微而清脆的聲音,小型交響樂團在舞台演奏著不知名但舒緩的室內樂。 

  阿北再聽見了一種聲音。 





  那是他自己的皮鞋,敲打在禮堂上了蠟的柚木地上,像心跳一樣腳步聲,阿北突然錯覺自己也成為了舞會一份子,在這幅中世紀的群體畫作裡,他成為了不可分割的一小部分,他與身邊不認識的所有人,都有微弱但相連的關係。 

  禮堂中央是充當舞池的空間,十六對的男女像夢幻樂園的迴轉木馬,以同步節奏繞著圓型的孤道,迴轉著或生硬或純熟﹑天鵝般優美華爾滋,交響樂的弦樂,還有定音鼓聲,從柔和變得急遽,眾人的步速也隨之加速,是男生彷彿牽起女生的手,也是女生用腰肢催逼著男生,急速走馬盤旋的舞姿,一圈裙擺晃成五光十色的身影。 

  眼前的歡樂像尼古丁一樣滲進了阿北的身體裡,阿北像初吸煙的人先是覺得排斥,然後又覺得輕快的歡愉,身體的細胞與纖維都軟化的溫暖感。
 
  空氣中除了清潔劑的味道,還有各種食物﹑飲品﹑香水的氣味,加上簇新的禮堂始終保留著某種混雜了塑膠與木材的氣息,空氣份子也似乎因此而變得高貴而價值不菲的,然後樂器的演奏所震動,化成高揚的弦樂,不斷攀升,再赫然剎止,腳步也隨著突然安靜的空氣而停頓。阿北眼裡,卻仍然是身影持繞動的殘像,華爾滋的迴圈裡,時間似乎賦予了特殊的延續性。 

  觀眾響起了掌聲──這些共舞的男女,他與她或就此分開,或仍然牽著手,或只是初相識的偶遇,一曲既盡,新的故事又再展開。 

  人群如落葉散開,然後,阿北看見了她。 

  她穿著香檳色的露肩長裙,暗紅色的高跟鞋,燈光在她身上化成了液體狀的金屬,隨著她的腳步而在她的胸前,腰間,裙側處流動,白天的舞衣裝裡,她只保留了白色絲質長手襪,一頭黑長直髮結成兩股像檻欖枝的長辮,從額邊開始環繞,落到她細嫩的肩後,有如后冠。 

  他與她穿越人群,兩人相對,然後她舉起了手,手心張開,遞在阿北的面前。 





  阿北眼前仿若開了一盞初生的百合。 

  如果人與人之間相遇的間距可以用文字量度,那麼就在1,019字之後,阿北終於找到了許愛悠。 

  他執起了那有著微溫的手掌。 

  「唔使讚我喎。」她酒紅色的雙唇說「因為我都唔會讚你。」 

  「吓?」 

  「我好靚囡。」許愛悠緊握住阿北的手「同你好靚仔囉。」 

  阿北扶住了許愛悠的腰,許愛悠握住阿北的肩膀,兩人同時靠前一步,相距一個腳步的空隙,阿北聞到她身上有不濃烈但很確實的香氣。 

  「諗到點華麗脫身未呀,大小姐。」 





  「完~全~諗唔到。」 

  「講真?」 

  「俾一支舞時間我。」 

  「用黎做咩?」 

  「諗下點樣走佬。」 

  「如果諗唔到?」 

  「跳多支囉。」 





  音樂響起,白遼士的《幻想交響曲》第二樂章圓舞曲。 

  阿北與許愛悠的世界,開始旋轉起來了。 

 
   
20:08 

  她將手掌放在自己的嘴前,然後呵了一口氣,雖然吃完晚餐已經趕快喝了一整禁的水蜜桃茶,但仍然猶有胡椒的嗆味。 

  早就知不應該讓他加那麼多胡椒粉,到底怎麼又會聽他的,真是的。 

  鄭雪蕾站在學生會門旁邊的暗角處,學生會附近都沒有人,尤天勇應該去禮堂親自指揮風紀,Mimi應該會帶人突襲社團室。 

  社團室內原本還有選票,但既然是他。他不可能封住門鎖,卻又留下證據。 

  如果鄭雪蕾沒猜錯,社團室內的假選票,早就被他全數取走了。 

  等了一回,果然聽見了一輪靠近的腳步聲。 

  「嗨。」 

  待那個人靠近後,鄭雪蕾轉身站出,擋在他面前。 

  黑暗裡,她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見他凝立不動。 

  「如果唔係用排除法,我真係唔信會係你,因為我唔想承認自己睇錯人。」鄭雪蕾說「當初你係我眼中,同傳聞中既一樣,都只係完全缺乏常理既痴線佬,因為咁而引出許愛悠,我唔意外;因為咁而失去聖誕彌撒既主導權,我都無話可說。但最後你變成左今晚既關鍵--我真係意想不到。」 

  晚餐過後,鄭雪蕾冷靜下來,回想凡此種種。 

  她開始體會到,許愛悠擅長鼓動人心與拉攏人脈,但宏觀的制度之下,就絕不是尤天勇的對手,假選票之爭,她注定會敗給尤天勇。 

  鄭雪蕾也不明白,為何許愛悠那如此執著假選票,結果被尤天勇反咬,如果沒有任何變數,Mimi始終有辦法取得歐研社團室內的選票,尤天勇也會帶領風紀進入禮堂抓捕許愛悠。 

  所以,包括鄭雪蕾本人在內,所有人唯一無法預計到的變數,只有這個人。 

  「上一次見你,你只係坐係櫈入面,望住個窗。」鄭雪蕾說。「雖然你睇黎係會幫許愛悠,但我幾好奇,點解你會突然有咁大變化,除左程芳靈之外,邊個人可以令你一夜之間,放棄你苦心經營左咁多既『形象』。」 

  他沒有理會鄭雪蕾,逕自走向學生會面前。 

  「唔洗試,Mimi套衫放左係女更衣室。」鄭雪蕾說,那是郭允箏的情報「時間緊逼,你憎我又好,覺得係我傷害左你同程芳靈都好,但既然你唔係企係尤天勇個邊,至少今晚,我地可以合作。我淨係識中文英文同少少法文,唔該唔好同我講其他語言。」 

  他靠近鄭雪蕾,然後,他問: 

  「聽講你係貴族千金,你化妝係咪好叻?」 

  鄭雪蕾苦笑皺眉。原來即使他說粵語,她也仍然無法理解他在想什麼。 


 
   
   
20:10 


  華爾滋與其他舞蹈最大的差別,是你的視點無法移動,只能盯在舞伴身上。 

  世界在轉動,而靜止的只有你眼中的對方。 

  「跳窗?」阿北說。 

  「依度三樓喎,係咪you jump I jump先。」許愛悠回答。 

  阿北眼裡,許愛悠背後的一切,都旋轉成金色的流體。 

  「上次林強男扮女裝,今次你女扮男裝,我借套老西俾你扮男人出去。」 

  「你估今次係化裝舞會呀?我咁出名,著咩衫都一定認得出係我啦,尤天勇仲要係出面。」 

  「咁呀……撕攔曬佢,然後收係啲暗位?」 

  「禮堂有咩暗位呀?廁所係出面,後台有風紀。」 

  「乜都唔好理,丟曬佢出窗口。」 

  「一定有風紀著便服混入黎,監視緊我地,有咩依郁,佢地就會影底。」 

  「咁你啲選票到底收埋左係邊。」阿北問。 

  許愛悠握住阿北扶著她腰間的手,移向大腿的位置。 

  「喂喂喂喂,雖然走唔到姐,唔洗放縱自己既。」 

  「你摸真啲。」許愛悠笑說。 

  阿北的手掌拈在許愛悠大腿外側,柔軟的擺裙下不是溫軟的大腿,而是彊硬的紙張觸感。 

  她將選票都綁在自己的大腿上嗎?
  「我怕班風紀咩都唔理就搜我手袋,所以我一早將佢地收係身。」許愛悠說。 

  阿北的手放重新在許愛悠的身上,兩人腳步相錯,手握著手,像一把旋動的傘,在舞場中央劃動迴圈。 

  「其實,你真係唔應該入黎搵我,應該去搵范震升。」許愛悠繼續說。 

  阿北沒有回答,許愛悠的瞳孔像打磨過的原石。他說: 

  「我頭先同宋紀彤食左餐飯。」 

  許愛悠沒有接話,只是跟隨著阿北的步伐,輕飄飄恍如毫不著力的高跟鞋。 

  「同場既,」阿北輕聲說「仲有林之年。」 

  《幻想交響曲》第二樂章已進行了一半,節奏開始收緊,兩人舞步隨之加快。 

  「阿北,如果你真係想知我同林之年既故事,我可以講,但係……」許愛悠說。 

  「我唔係問佢依一樣野。」阿北搖了搖頭「我係問佢,到底舊年既校園祭,妳做總籌委既時侯,到底發生左咩事。」 

  可能是舞速太快了,許愛悠腳步有點遲疑,她的身體趨近阿北,像快要依偎在他身上。 

  「我仲記得,第一次見妳果陣,妳問我:你甘心咩。」阿北述說著已經很變得遙遠的過去「我其實一直唔明,我依種人,對世界又好,對制度又好,無咩話甘心唔甘心,我唔明,點解妳會咁激動,但直到今日,我終於都明,原來,許大小姐……愛悠,妳係講緊妳自己。」 

  許愛悠眼睫毛像雨季的低簷,隱約遮掩了她的眼神。 

  「妳唔甘心既唔係制度,唔係接吻事件,唔係尤天勇做左會長,而係林之年佢唔明妳。」阿北扶著懷中這似乎失去了重量的女生「妳唔甘心,妳想係操場搞校園祭,佢唔俾;妳唔甘心,就係咁令自己票數落後,比尤天勇爬頭;妳唔甘心,林之年見妳落後,唔想妳輸,就造票俾你,用妳最討厭既制度──妳唔甘心,點解妳咁愛一個人,佢就處處做妳最唔鐘意既事。」 

  《幻想交響曲》第二樂章的結束像眾多的圓舞曲,同樣是諸多樂器如歡呼般交織,催動著舞者的心跳﹑血液與腳步,直到最後一個音符斷裂消失。

  許愛悠與阿北停步,緊握著對方的雙手。許愛悠呼了口氣,髮鬢滲出結晶似的小汗珠。 

  「你係咪真係有練過,跳得唔錯啵。」許愛悠問。 

  「唔會失禮妳嘛,許大小姐。」阿北問。 

  「你唔係開始叫我『愛悠』咩。」 

  「我差啲叫左妳做『小悠』。」 

  「林之年成日同我講,女人係情感既動物。」許愛悠說「唯獨係我,佢想將成個世界獻俾我,你話,佢係咪好浪漫丫。」 

  許愛悠臉上泛起陶醉的微笑,音樂又響起了。 

  「我學琴個陣彈過依首歌,舒伯特既《小夜曲》(Standchen)。」 

  阿北與許愛悠沒有離開舞池,仍然站著。許愛悠續道: 

  「傳說依首曲,係舒伯特寫俾佢愛既人,求愛情可以賜快樂俾佢」 

  許愛悠的手從阿北的手臂,移到他的肩上。 

  阿北扶著許愛悠的手,也開始環抱她的身體。 





20:13 

  尤天勇等所有人都幾乎進去了,他才步進禮堂。 

  他巡查風紀已經守備了各個出入口,才步進禮堂內。 

  連續第三年參加舞會,看見場所雖然未至於整盡奢華,但也總算一絲不苟的場地佈置,而且完美的將學校的禮堂轉換成舞會場地,如果半年後鄭雪蕾真的能成為後侯選人,那麼這場內所有參加舞會的學生也應該會投支持票,加上今早的操場校園祭,「下任會長」的勝卷,似乎就成型了。 

  但選票大概就在許愛悠身上,只要抓到許愛悠,就足以毀掉今早的選舉結果,雖然Mimi沒法得到社團室的偽選票是意料之外,但當以事實作根柢,就生長極具殺傷力的流言,鄭雪蕾今早在操場校園然與許愛悠合作,散佈她們造票的謠言,並不困難。 

  在他親自指揮之下,風紀可謂將禮堂包圍得天羅地網,不單是舞會的時侯,從彌撒的時侯開始,風紀就已混入會場內,許愛悠的一舉一動,都躲不過尤天勇的線眼──除非你與選票一起自焚吧許愛悠,不然,這是死局。 

  尤天勇走到禮堂的角落,拿起玻璃杯裡的汽水,他喝了一口,打了個嗝。 

  雖然無法推敲,到底是誰比Mimi先一步取得了的社團室的選票,而且到底有什麼意圖,但不要緊,那也不過是旁證,阿北﹑林強﹑鄭雪蕾都不在場,那些選票頂多只能指證程芳靈與范震升,前者只是一個書呆妹子,後者嘛…… 

  正當他思考著范震升一直以來其實都只是裝瘋的可能性,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喂,阿勇,好耐無見。」 

  充滿親切感與柔和,闊別以久的聲音,尤天勇身體彷彿感到早上剛睡醒的時間錯亂感,好像眼前的時光剎那倒流都不應再重覆過去。 

  他轉過頭,是那秀氣的臉。

  「哈﹑你幾時返左黎?」 

  尤天勇喜出望外的敲著林之年的肩膀。 

  林之年穿著黑西裝黑襯衫,修長的身材像一道黑鍛帶,他開口便說:「今年個舞會搞得唔錯丫,好過我負責,同你負責個一年,今年既總籌委係邊個?」 

  林之年當然也曾經是聖誕節的總籌委,但他自問也不一定有這種能耐,能將會場辦法如此貴氣。 

  「佢呀,佢係一個四年級既小妹妹……」 

  尤天勇說到一半,突然察覺到林之年的臉上帶著深沉的微笑。 

  曾經是他的學弟,他的門徒,他好友的尤天勇,當然知道這個微笑的意義。 

  那代表:他知道跟你一樣多,甚至比你更多,卻在試探你。 

  「你應該唔係岩岩番黎……」尤天勇轉身詢問林之年。「你黎左幾耐?」 

  林之年手上拿著不知道那裡來的馬克杯,喝了一口熱奶茶。 

  「我都係番黎見下老朋友姐,你呀,Mimi呀,訓導主任呀。」林之年說。 

  「包唔包括許愛悠?」尤天勇問,咄逼的語氣。 

  「我仲未去見佢。」林之年回答,語氣不帶起伏。 

  尤天勇兩年前加入學生會的時侯,提拔自己的就是這位師兄,學生會也好,人生也好,甚至男女感情,他也跟自己分享了很多。尤天勇是衷心佩服這位英俊優秀的前輩。 

  但此刻,尤天勇退後一步,握起手機。 

  「你驚我會幫許愛悠?你覺得我可以點幫佢,你會點應對?」林之年問。 

  「你畢左業之後,我不斷打俾許愛悠,佢始終都唔聽。」尤天勇說「佢可能覺得我係想要脅佢﹑或者說服佢幫我手,但我從來無咁諗,我只係想勸佢唔好同我作對,唔好將舊年聖誕節既放在心上,咁樣,對我地黎講係最好。」

  琴聲變得更悠揚了,林之年嘆了一口氣說: 

  「舒伯特既《小夜曲》呀……我記得小悠佢識得彈依首曲。」 

  「師兄,當初係你同我講,話制度比許愛悠對世界既理想更重要,我係制度的領袖,我有義務去阻止許愛悠。」尤天勇似乎不岔的說「你番黎我好歡迎,但如果你係想插手,我一定會想辦法……今次造票既係許愛悠,而唔係我。」 

  林之年當然知道尤天勇的意思。 

  去年造票的林之年,沒有資格阻止尤天勇。 

  尤天勇堅持不造票,也是在想,就算許愛悠最後將去年的舊帳翻出來,試圖將學生會拖下水。尤天勇也至少能保住學生會的清白之身。 

  「我講過,我今日返黎,只係黎見下舊朋友。」林之年幽幽地說「當然仲包括阿彤,同埋范震升。」 

  尤天勇雙眼一睜,心裡一直懸而未解的難題終於解開了。 

  對了,尤天勇突然想起了,三年前,歐研成立,也就是三年前,林之年開始擔任學生會的要職…… 

  林之年昂起頭,好似在舞會中尋找著某人的縱影。他說:「我無資格對你,或者對小悠佢做啲咩,但係,係我欠左小悠一個道歉,當日佢走既時侯,我咩都無講,我希望佢會明,但我又唔記得左,我成日掛住口邊,女人始終係──」 

  這時侯,尤天勇手裡握住的電話突然響起來了,是Mimi。 

  尤天勇趕忙接聽,是終於找到了偽選票了嗎。 

  這個推測可算是對了一半。 

  Mimi發現了假選票,但就在她女更衣室的儲物櫃裡。 

  尤天勇望向林之年,眼神充滿憤恨與難以置信。 

  「我可以保證,小悠唔會推到校規修訂,鄭雪蕾亦係會長既合適人選。」林之年說「不如今晚就等個舞會圓滿結束啦,就好似係所講,咁樣對你地兩個先係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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