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確能得到預言,但就好像我們昨夜遇到的情形一樣,得到預言得破解不了。」一心篤定的道。
 
他們得到木葉二字,也沒法得悉預言指的是我們倆,情況或許如她所言。
「你說的或許是真,但,至少未見到真正的預言家之前,我還是不會相信這些虛無的東西。」我說。
 
但蜻蜓顯然不同意,立刻就反駁:「你們人類沒有神族,沒有知曉真理的神,也沒有神諭者,自然沒有預言,更無法理解預言。」
 
「你們的神,只是個幌子,它沒庇佑你們,可你們還把它們視為神,你說你們人類可悲不可悲。」
我聽了不由得暗自感嘆這傢伙對人類宗類的見解,牠們是另一個星球上的生物,有著接近真正意義上的神,亦有神所庇佑和管理。牠們的皇便是由神所授,相比起人類歷史上許多許多的天子與君權神授來得更真實,更理直氣壯。
 




不管過去或是現在,人類的信仰都只源於一些虛幻的信念,對於神是否存在根本無從定論,但偏偏這世上就有成千上萬的人執信這些未必存在的神。
「我們人類…也給你說得好像一群傻子,世世代代都偏執的信奉神明。」
 
「現在不是討論這些事的時候。」喬一心打斷了我和蜻蜓,直接就問雲雀:「你們的預言精靈,是不是很弱,沒有戰鬥力的?」
雲雀訝異點頭,連聲說你怎知道。
她解釋:「因為他們昨晚沒有緊追我們,反而更緊張的保存實力。試想一下,即使魔雀沒法再戰鬥,他們的手下仍然可以繼續追來,但他們欲沒有這樣做,會是單純的因為沒有精靈便不敢再追來嗎?我比較相信的是,他們要集中人手保護預言精靈。」
 
我想來也是,以黑商團的做法,應該不會隨便留下我們不理,額外多派兩個手下也不過份。但他們也沒有這樣做,可見他們還得防著有人會借機偷襲預言精靈。
 
想著想著也逐漸覺得這個預言精靈的存在可能性還頗高。




「這個我先把它當成真的。但有一個問題,我…不知道該不該問。」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婆媽什麼?」蜻蜓不耐煩道。
我搖搖頭,心想這點事牠一隻精靈又怎會察覺有異。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喬一心,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厲害,連預言精靈這點事你都能猜出,好像整個人都換了過來。」我輕描淡寫的問,手指頭在桌上隨便的打圈轉。
 
她咬著下唇好一會才道:「你不是一直也想我變成這個模樣嗎?像張莉莉一樣冷靜的指揮,像滕若飛一樣設局戰鬥,甚至想我變得像你一樣狠下手去殺人。不是嗎?」
她那般冷峻好像潛伏已久的泉流忽然湧出,我沒料到她會這麼說,一下子腦袋嗡嗡的停下來。剛起來的時候不是正替我護理傷口嗎,怎麼一下子反臉不認人?親戚來了嗎?也該不會來得那麼突然吧。
 
「別說話。」雲雀打破沉默。




可我這就上火了,明明就是喬一心她忽然冒火噴我,我半句話也還未說,就要我閉嘴?哪有這樣耍賴的,這算是怎樣,要我立馬反省嗎?
「你這是不滿意了嗎?這一路上我跟你都是出生入死的,你有傷時我也有傷,大家都在拼命活下來,你要耍天真無邪楚楚可憐不是不行,但對象不是我。」
我火冒三丈也顧不得蜻蜓作勢要阻止我。
 
「媽的,別以為自己是女人就是對的。」我別過臉去,免得蜻蜓又再做白臉。
可這傢伙就是有股傻勁,硬要擠臉要我看牠,可又不說話。
 
「又怎樣了……」我說著便覺得那裡不對勁。
乍一看雲雀和蜻蜓都翻白眼,喬一心則是一副看著白痴的嘴臉。
 
我氣全消了,換來一股不祥預兆。
 
「有人在嗎?」似曾相識的聲音從睡房傳來。
我倒吸一口涼氣,想抽自己兩巴。
 




我馬上跟蜻蜓做手勢:「殺了牠?」牠不知意會了沒有,但牠嗖的一聲便跟雲雀撲倒房門,我忙追上看有什麼能幫忙。
房裡馬上傳出打鬥聲,我才把頭伸進房裡,木屑連著紫炎撲面而來,我嚇得大叫著後退,然後房間的窗戶也被龍波動打破,一隻棕色大鳥從玻璃窗滾了出去。
 
「怎麼了,殺了嗎?」我焦急的問。蜻蜓拍拍肩膀上的木屑朝我搖頭。
「媽的,大清早也要追殺我們嗎?比追債的還狠呀!」我罵起來。但蜻蜓和雲雀又再多翻一次白眼。我心說你們哪裡學來的翻白眼,誰教你們的?
 
「來不及殺牠,給牠跑了。」雲雀邊說道邊走出房門。
我合上眼想了想,便認為此地不宜久留,這臭鳥跑了就會找同伴來,留在這裡也沒有用,他們這回肯定比之前來得更狠更無所不用其極。
一心也同意,馬上便鑽入睡房把衣服更換掉收拾好急救用品,我一邊忙著把背包裡的兩柄手槍都掏出來,子彈也全都上好。
上膛後把一柄遞到喬一心面前,她先是愣住不動,定睛看我,我晃晃手槍。
 
她長吸一口氣,閉住氣不知在幹什麼。好幾秒後才接過去,劈頭就問:「怎麼用?」
「這槍只餘八發子彈,我給你上好膛,要開槍的話,雙手握住,視線從這點到這點通過,指著什麼就能打到什麼。別以為這只是柄手槍,開槍的後座力大得很,還有,別從犯傻近距離開槍,碎屑會轟得你叫媽。開槍的聲音有多大你應該很清楚。」我一口氣替她示範一次速成手槍教學,不知她能不能學會,也不期望她真能衝破心理關口開槍。
 
「如果你有什麼危險的話,就不要猶豫,不要當對手是普通人,他們是黑商團,是惡人壞人,他們存在多一秒,世界就會多一分危險。」我道。




「你就是這樣做把自己弄得心安理得嗎?」她反問我。
 
「人性就是這樣,中國就是這樣,我們跟他們有競爭關係,是敵對關係,我們的關係注定我們的做法,誰也改變不了。」我嘆服道。
她只回饋一個苦笑。
 
忽然又傳來一聲爆炸聲,聲音並不響亮顯然爆炸點距離我們很遠。
「嘻,他們想要摸仿我們用絕招嗎?」蜻蜓語帶恥笑。
但我和一心交換眼神,都馬上明白是怎麼回事。
 
「不要笑,他們這次學聰明了。」
「怎會,招式打得這麼遠。」
「如果現在發生火災,也就是整棟建築都燒起來,你會怎做?」
蜻蜓也不是笨蛋,很快知曉那爆炸的用意:「你說他們要用火災燒死我們?」
「那些人都聚到地下,沒有走進來的意思。」雲雀道。
 




「如果我們因為火災就馬上飛到地上逃走,魔雀和天然鳥必定會在空中攻擊我們,你們背著我們,空戰對我們不利,搞不好直接從幾十米高掉下去死掉。」我搔搔頭也想不出解決方法。
 
「不要亂了思路,牠們沒乘火災從睡房那邊攻來,就表示他們很有信心我們會馬上亂了順著他們的計劃飛出去。葉允行,現在火要從地上燒上來,一般人會怎做?」一心冷靜的問我。
 
「既然他們有備而來,我們自然不可能用常理來出牌。一般火警人都是往上逃,但問題是我們逃到天台也得靠自己逃生。」我說著停下來腦袋轉了幾圈,便帶著他們跑出酒店房。
 
「他們放得了火,也不急著進來,地下那幾層雖然燒起來,但火燒成那個模樣還是有個譜,不會看見我們就燒得特別快……不過這座是中國建築物,會不會按常理燒起來,也是個問題。但,我們要搶先在地上幾層燒得進不到去之前下去,從低層飛出,避免在高空跟臭鳥們對抗。」
 
「所以你就想從電梯槽下去?」一心讓出電梯門的位置。
「還以為你會說火警時不要乘電梯。」我道。
蜻蜓手指插到門縫中,左右發力把門拉開。
「他們不會跑進來,那麼電梯門按常理,都是關著的。」
「行了,我們飛下去吧,在二樓左右打開門看看能不能進去。」一心打斷我,見門打開了便騎上雲雀進去,我跟在後頭也和蜻蜓下去。
 
那電梯槽暗得沒法見物,我掏出電筒為牠們帶路,熱氣從地下的電梯門逐漸傳來,熱力不斷上踴,情況比我想像中嚴重,看來中國製造的,防火能力不達標,關上了門還能讓熱氣隔門傳來,別以為不會爆炸就不是國產貨,我心道。




 
轉眼我們便無法再待下去,氣溫估計少說也有四五火度,我額頭馬上冒汗,感覺極難受,馬上喊停:「蜻蜓,這裡打開門,別再下去,煙囪裡面傳熱效應特別好,我還以為電梯門應該能隔熱,看來我是天真了。」
 
牠聽了便跟雲雀一左一右的抓開門縫,一心鑽了出去後我也受不了一屁股跳出去,然後清涼的空氣馬上讓我活過來。
 
「我們在哪一層?」我打開外套喘噓噓的問。
「六層。」蜻蜓也擦擦額頭,看來牠也受不了沸騰的熱力。
「沒辦法,只能就這樣衝出去。」我納悶道,想不到自以為想出了妙計,卻敵不過中國製造,搞不好這酒店還會是個豆腐渣工程,但一想到我和蜻蜓會死於豆腐渣便更覺冤枉,中國工程超英趕美了,偉大的工程建成了,「黨的建築成功擊殺兩名外星叛徒」。
 
想著便從嘴上來罵了他媽,蜻蜓以為我在罵誰,也跟著罵。
「別罵了,罵了也於事無補。倒不如想想怎樣出去還好,逃出去之後還有兩隻『臭鳥』在等我們。」喬一心調侃道。
「還能怎樣……等等,這他媽的灑水設施也沒有了。」我大罵,氣得快要炸開這酒店,走著便抽斧頭一刀砍在門柄上,然後一腳把門踢開。
但中國製的門卻有點反叛,要踹開門時居然不開!
 
蜻蜓一掌把門打開,眼神告訴我別再幹傻事。我心裡罵起來,怎麼一早起來沒一件事順心過,但可別要下去以後來個更大的不幸就好了。
「現在還有六層樓的高度,估計怎也有二十米左右,直接下去?」一心問我。
 
我吐了口氣琢磨了一下,現在這高度下去地面不過兩三秒,有蜻蜓雲雀在生不了什麼意外,可是下得了地也要戰鬥,現在下面肯定站了幾十人,一人一柄刀,蒙眼甩過來都肯定能把我們插死,還沒自上那兩只鳥。
 
得找個方法,讓蜻蜓雲雀牠們解決掉其中一只,殺不了沒關係,至少打得飛不起來。
「要是不用保護我們,你們有沒有信心瞬間合力殺掉一隻鳥?」我手指頭敲在木櫃表面,發出清脆的聲音。
牠倆猶豫了一會,說可能要花點時間。
 
「那麼我們都得賭在你們能極速秒殺一隻鳥,賭的就是運氣。」我打開櫃門說:「我和一心會躲在裡頭,加上其他雜物扔下去。來個掩眼法,讓你們好好戰鬥,我們倆躲在裡頭,會不會死,就看你們。」
一心扔了個枕頭給我,我接過來,讓蜻蜓把木櫃推反放到地上,把枕頭和被褥都塞進去,中間留了個空間。
 
「來,你把背包背上。要是有什麼突如其來的事,我得馬上衝出去放倒幾個。」我把背包交給她。她不滿的道:「我不需要你保護。我背上有傷,你也有,別把我當弱者看。」
「別逞強。」我說著便把她拉過來,強行把背包套到她背上。
 
「葉允行,你真的覺得這樣可行?這麼高掉下去,就算用木櫃包裹也會重傷的,加上你把自己放到更重的木櫃裡,不就是送自己去死嗎?」蜻蜓說。
我一邊抱著一心擠進去,一邊為牠上一課力學。
「這是自由落體,地球的重力不會因為中國製造而更強,這點倒是公平得很。」
 
我當然不會讓牠就這麼把我們扔下樓,先是把房裡大大小小的東西都扔出去,借機把窗口打開,最後才半抬半扔的把我們「帶」下去。
 
即使是十米,十米以下多半能活著站起來。
「你想出這個方法,你不怕嗎?」
「怎會不怕,你看我像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嗎?」
「所以你是瘋子。」
「對。這個世界,要是你不瘋掉,就不可能好好的活下來。」
 
聽著蜻蜓和雲雀扔東西,我心裡也逐漸毛毛的,濃濃的不安捏著我的心臟。
 
「來了。」雲雀的聲音隔木板傳來。
希望這不是我這輩子最後聽到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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