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李子鑫坐上去荃灣圓玄學院的小巴,沒多久就到達了目的地。

下車後,我們繼續沿著圓玄學院後面的小路向上走。這裡非常偏僻,小路上幾乎沒有甚麼人。

「你經常來這裡?」我問李子鑫。圓玄學院我倒是來過幾次,今年年頭我還陪媽媽來拜太歲,可後面的這條小徑我卻是第一次走。

「我也想經常過來,但最近被『某個人』強逼去補習社,浪費了太多時間……」李子鑫瞥我一眼,表情有些無奈。

「我這是為你好!」我沒好氣地說,「是你自己說,就算你阿媽打斷你雙腿,你都不會去美國的。所以去補習社是唯一的方法。」





「喂,陳三水,如果我真的去了美國,你會不會想我?」李子鑫轉過頭,嬉皮笑臉地問。

「想你……」我故意拖長音調。

「真的?」李子鑫滿臉興奮。

「……才怪!」我大笑。

「你太殘忍了……」李子鑫一臉掃興。





「不是我太殘忍,是你的成績讓你阿媽不得不對你殘忍!」我整了整書包帶,繼續說,「不如你去求求你阿媽,讓她再多給你一點時間。」

「我也想,但是我平均一個月都見不到她一次面,哪有機會去求她?」李子鑫抱怨道。

「這倒也是……」李子鑫的爸媽終年忙於做生意,家對他們來說,就像是酒店一樣,只有過年的時候才會在家住上幾天。我聳聳肩,又向前邁了幾步,換了個話題,「李子鑫,這裡好偏僻,感覺怪怪的……」

「不會吧,陳三水,現在是大白天,你也害怕?」李子鑫挑眉。

「誰說我害怕了?」雖然嘴上這麼說,我心裏確實有些涼嗖嗖的,若不是有李子鑫陪伴,我絕對不會自己一個人來這裡。





「害怕就唱歌,壯壯膽!」說著,李子鑫徑自大聲地唱了起來。

「李子鑫,你瘋了?」我快步走到李子鑫身邊,一手扯住他手臂,一手捂住他的嘴巴,「別人還以為我跟一個白癡在一起呢!」

「此言差矣……」李子鑫收起了歌聲,話語從我的指縫中傳出,「你也說這裡連個鬼影都沒有,哪裏來的別人?又有誰會把你當成白癡?」

「你才是白癡!」我瞪大眼睛望著他。

「跟白癡拉拉扯扯的人又叫甚麼?」李子鑫大笑。

「懶得跟你爭論……」我放開李子鑫的嘴,不再理他,自管自向前走。

沒過多久,我們走到了小路的盡頭。

「喂,小白癡,我們到了。」李子鑫停下腳步,雙手叉腰,對我說。





「這裡就是訓練營?」但這裡除了雜草,我甚麼都看不到。

「把眼罩脫下來。」李子鑫一邊說,一邊從口袋裏拿出一張八達通。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摘掉眼罩後,眼前頓時出現了一部升降機。升降機門的上方刻著五個清晰的大字:五行訓練營。門的兩邊矗立著一對石獅子,左邊的石獅子正襟危坐,右邊的那隻獅子張著嘴巴,露出利牙,樣子很是兇猛。

「李子鑫,這究竟……」我驚訝得說不出話。

只見李子鑫把八達通放進右邊那隻石獅子的嘴巴裏,電梯門便自動打開了。「別發呆了,進去吧!」李子鑫用手肘輕輕地推了推我。我吞了吞口水,笨手笨腳地跟在他身後。

沒過多久,電梯門自動打開了。迎面撲來一陣花香,香氣吹過我的臉頰,讓我精神抖擻,失眠帶來的疲倦瞬間一掃而空,整個人充滿了生氣。

剛踏出電梯,就看到一個身穿球衣、身材肥胖、中等身高的男子朝我和李子鑫走來。





「喂,臭小子!」男子說話中氣十足。他走到李子鑫身邊,手臂繞過他的肩膀,兩人像是相識許久的老友。

「早,地叔!我有急事要見長老,你知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裏?」李子鑫問。

「長老和兩位首領在會議廳,他們已經在裏面很久了,看來大難即將臨頭。」男子嘆了一口氣,「你昨天不在,所以不知道,水護法被抓走了,水靈珠也不見了。都是東海龍王那個王八蛋搞的鬼,虧我以前還跟他稱兄道弟,他居然做出這等卑鄙的事。下次若讓我再見到他,我非得把他大卸八塊。這個該死的王八蛋……」

「果真是東海龍王!」李子鑫打斷男子的話,望了我一眼。

「你已經知道了?」男子不解,「你怎麼會知道?」

「我就是為了這件事而來!昨晚水護法用念力與佳淼互通心靈,是水護法告訴她的。」李子鑫簡單解釋。

「你就是陳佳淼!原來你是水戰士!」男子的目光掃向我,「想不到你能與水護法互通心靈啊!」

這男子似乎早已聽説過我,為甚麼?我很好奇。但我沒有追問,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禮貌地跟他打招呼。





「地叔,昨天有沒有人受傷?」李子鑫追問。

「金首領的腿被炸彈炸傷了,其他人都沒事!」男子說。

「金首領受傷了?」李子鑫臉色大變,激動地抓起男子的手,「傷得嚴不嚴重?」

「喝了瓊露後,現在已經沒甚麼大礙,不過暫時只能坐著輪椅。」男子有些沒好氣,「臭小子,你只關心你的金首領,地叔我就站在你面前,你怎麼就不慰問一下我?」

「地叔……」李子鑫立即換上一貫地嘻皮笑臉,「地叔你神通廣大,哪會那麼容易被東海龍王那個王八蛋打傷呢?倘若我真慰問你,不就等於質疑地叔的能力嘛,那也太小看地叔了!你說是不是,地叔?」

「臭下子,你就這張嘴巴厲害!」雖然男子面無表情,但心裏一定因李子鑫的那番話而暗自高興。

「地叔,東海龍王不是一向跟我們五行營相處和睦,他更是水護法的至交,為何昨天……」李子鑫收起笑容,問道。





「我也想知道那個王八蛋到底在搞甚麼鬼!」男子嘆了一口氣,「昨天,大家都在餐廳,一邊喝下午茶,一邊討論一年一度的奪旗大賽。突然,一個水戰士慌慌張張跑來找長老,說是水營閣出事了。長老立刻領著衆人前去水營閣,我也跟了去。到了那兒,就看到水護法已經被綁了起來,金首領正在和那王八蛋交手。可是那個王八蛋實在太狡猾,他看救兵來了,怕自己對付不了,就立刻放了個煙霧彈,捉起水護法就逃走了。」

「東海龍王定是跑去穿梭門,大家應該去穿梭門攔截他。」李子鑫說。

「說到那個穿梭門,我又是一肚子氣。」男子伸手擦了把汗,情緒高漲地說,「那王八蛋剛放煙霧彈,長老就已經算準他會利用穿梭門逃走,所以煙霧彈還沒散,長老就已經叫火首領前去穿梭門攔截。可誰知道,火首領還沒跑出水營閣,東海龍王又放了個炸彈。不僅把大家嚇了一跳,還把金首領給炸傷了。」

「太奇怪了!」李子鑫皺起眉頭,「五行營所有的出入口都有感應器,東海龍王帶著炸彈進來,感應器不可能檢測不到!他到底怎麼帶進來的?」

「你問我,我問誰?」男子話音響亮,滿口對東海龍王不滿,「那王八蛋定是失了詭計,避開了感應器。」

「既然東海龍王是從穿梭門走的,那就好辦。金營戰士可以追蹤到他的目的地……」李子鑫說到一半,就被男子打斷了。

「還追蹤呢!那王八蛋精明的很,穿梭門那兒也有炸彈,火首領剛到穿梭門,他就引爆了炸彈,幸好火首領避得快,否則……」男子又嘆氣,接著開始數落東海龍王的不是,「算那個王八蛋跑得快,若是再給我撞見他,看我不把他……」

「地叔,我想先去看望金首領,麻煩你幫我告知長老,我去了金首領那兒就去會議廳找他。」不等男子把話說完,李子鑫已拉著我手臂向前走去。

「喂,你這個臭小子……」男子的叫喊聲在身後響起,但李子鑫沒有理會。

走了一段距離,確定那男子已不再身後,我問李子鑫:「那個男子是誰?」

「他是土地公。」李子鑫說。

「土地公?」我瞪大眼睛,感覺太不可思議了,「他就是看守土地的神仙?」

李子鑫聳了聳肩,他不像是在說笑。

「哇!原來土地公是這個樣子……」我自言自語,表情愕然。

「……」李子鑫乾笑幾聲,沒有接話。

「誰是金首領?」我問。

「他是金營的領導者,也是我的師傅。」李子鑫越走越快,我也開始小跑步起來。「自從我進了訓練營,他教會我很多東西。」

「這個訓練營究竟是甚麼地方?」我對這裡充滿了好奇。

「若以物理學角度來解釋,五行訓練營只是五維空間中的一個四維空間。」李子鑫邊走邊向我解釋,絲毫沒有放慢腳步。

「五維空間……」我開始在腦中整理思緒,根據愛因斯坦的相對論,人類能感知的世界是一個以四維空間存在的時空。那五維空間,不就是由無數個四維空間根據某一軸線集合而成的嘛……想不到我居然有這種能力,「你是說,我們能感知五維空間,而且能從一個四維空間跨越到另一個四維空間?」

「Bingo!只要找到出入口,我們就能在五維空間內自由穿梭。」李子鑫說。

「穿梭門就是五行營的出入口?」我問。

「不!一般的出入口是固定的,就像圓玄學院後面的那個。穿梭門是一種傳送器,跟交通工具一樣,它能夠帶我們去任何時空的任何地方。」李子鑫解釋。

「張君身上的『醜八怪』不屬於人類世界?」我問。

「那個『醜八怪』是張君的心魔,這種生物屬於另一個四維空間——魔界!只有像我們一樣有『智慧眼』的人才能看到。當一個人心存邪念的時候,心魔就會被召喚。」李子鑫轉過頭,擠出一個笑容。

「邪念?」我回想起昨天的情景,那個『醜八怪』咬住張君的頸項,試圖把整個頭都鑽進張君的身體。那是因為張君心存邪念,召喚了心魔,令心魔想控制他。想到這裡,我的毛孔不自覺地竪了起來。

「意志力強的人類,心魔永遠都進不了身。」李子鑫說。

「很明顯,張君不是那種人。」我自言自語。

「一旦心魔控制了人的思想,他就會失去理智,可能會做出瘋狂的事。」李子鑫突然停下了腳步,他轉身望向我,神情凝重,「By the way,昨天你可幫了那個『醜八怪』不少忙。」

「我……」我頓時語塞。想起當時,李子鑫有嘗試阻止我與張君發生衝突,可我卻不聽勸。

李子鑫湊近我耳邊,他面無表情,放低聲線:「90%的殺人犯都是被心魔控制了人性。」

「……」我無語,頓時感到頸項有些發燙,「李子鑫……」

「哈……哈……哈……」李子鑫爆笑出聲,「你的樣子好搞笑。」

「李子鑫你整蠱我?」我一拳打向李子鑫,但被他靈活地避開了。

「我可是句句屬實。」李子鑫收回了笑容,「我們到了。」

我收起了拳頭,問:「那還有10%的殺人犯呢?」

「他們沒有心魔。」李子鑫回答。

我皺起眉頭,不明白李子鑫的話。

「因為他們本身就是惡魔。」李子鑫乾笑,他推開金營的大門,「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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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營的大廳十分寬敞,少說也能容納八、九十人。天花板上還有五個巨型吊燈,四個角落分別有四根大圓柱支撐,柱上的圖騰很特別,我從來沒見過。

「金首領!」李子鑫剛踏進大廳,就衝向那個坐在輪椅上的男子。我也跟著李子鑫走近他,這才發現,金首領的右手和雙腿都綁著綳帶。

「子鑫,你怎麼來了?」金首領似乎對李子鑫的到來很驚訝。

「我是來找長老的,先前聽土地公說你受傷了,所以我就過來了。」李子鑫靠近金首領,俯下身,「金首領,你的傷勢……」

「已經服了瓊露,好了很多,只是那炸彈的威力太大,傷了腳筋,暫且不能走動。」金首領微笑,他伸手搭住李子鑫的肩膀,「土地公把昨天發生的事都告訴你了?」

「是!」李子鑫點頭。

「你今天怎麼沒去學校?」金首領的語氣溫和,他很關心李子鑫,「找長老甚麼事? 」

「昨晚水護法跟佳淼心靈互通……」李子鑫說到一半,就被門口的叫喊聲打斷。

「李子鑫……」一個陌生男子站在大廳門口大聲叫道。男子身材高大魁梧,他滿頭大汗,黝黑的膚色定是太陽光曬出來的,年齡應該和李子鑫差不多。

「水進!」李子鑫站起身,望向男子。

水進?莫非他就是水護法想互通心靈的人?

「長老讓你去會議廳,現在就去!」水進一邊喘氣一邊說。

「我也正准備去找長老。好,我這就去!」說著,李子鑫低頭望向金首領,「金首領,等我見過長老再來看你。」

「我也去。」金首領整了整衣領,「五行營發生那麼大的事,水護法昨晚又與陳佳淼心靈互通,長老定會做裁決,我怎麼能不在場?」

「金首領,我來推你!」李子鑫走到金首領身後。

「不!」金首領抓住李子鑫的手臂,「一點點傷勢怎能難倒我?我自己來!」

不等李子鑫有任何反應,金首領已單手推起輪子,徑自朝門口駛去。我、李子鑫和水進便尾隨其後。

「你就是水進?」我望向水進。

「我就是!」水進提起護腕抹了抹汗,「土地公說水營來了個新戰士,就是你!」

「我叫陳佳淼。」我大方地伸出右手,「很高興見到你!」

「歡迎加入水營!」水進微笑,禮貌地握住我的手。

「你這小子膽子不小,敢逃課!」水進繞到李子鑫身邊,伸手挽住李子鑫的脖子。似乎李子鑫在這兒的人緣挺不錯。

「就你最乖,從不逃課……」李子鑫反手挽住水進的肩膀,眼角瞟向他,嬉皮笑臉道,「我現在看到的是幽靈……」

「為甚麼逃課?」水進問李子鑫。

「明知故問。」李子鑫皮笑肉不笑,「既然你已遇到土地公,幹嘛還問這種傻問題?」

「陳佳淼真的跟水護法心靈互通了?」水進微微皺眉,若有所思。

「我像是在説笑嗎?」李子鑫收起了笑容。

水進沒有回應,他放開李子鑫。我們三人並肩走在金首領身後,一路上沒再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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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廳的氣氛異常,大廳的正中央聚集著三男一女四個人。年紀最大的那位估計已有70高齡,他身穿一襲白色長袍,花白鬍子垂於胸前;坐在他左邊的中年男子身穿盔甲,就像拍攝古裝戲時用的戲服一般;坐在他右邊的男子打扮流里流氣,一頭紅色長髮非常顯眼,他還不時地拿起身邊的化妝鏡張望,讓人見了直起雞皮疙瘩;紅髮男身邊還坐著一名女子,女子穿著休閒,年齡應該跟我相仿,但她的臉和水進長得一模一樣,簡直就是同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我們走上前,李子鑫向身穿長袍的老人道:「長老,水護法托佳淼帶口信給您!」

「帶口信?」紅發男用娘娘腔的口吻道,接著慢慢走到我身邊,「丫頭,你確定你能跟水護法心靈互通?」

「火首領,佳淼不會騙我們。」李子鑫對紅髮男說。

「向來五行護法能用念力與營內屬性最強的戰士互通心靈……不是我不相信這丫頭的話,我只是懷疑這丫頭有沒有那個能力跟水護法互通罷了。」火首領陰陽怪氣地說。

這火首領還真會「說話」,懷疑我能不能和水護法互通?不就是不相信我的話嘛!這男不男女不女的傢伙在我心中的印象已大打折扣。

「火首領,這話不好說,萬事皆有可能啊!不如讓佳淼把口信說了,長老自會定奪。」身穿盔甲的男子說道。

「木首領說得是,不管怎樣,我們都應該聽聽口信的內容。」水進說。

「丫頭,還不快說!」火首領瞟了我一眼,眼神甚是「嫵媚」。

火首領的目光讓我渾身不自在,我嘗試克制自己的情緒,把視線停留在長老身上。長老向我示意,接著我將昨晚見到水護法的情形,以及水護法要我傳達的話,一字不漏地轉述給大家。

「佳淼,你肯定水護法是這樣跟你說的?」木首領問我。

「是!」我對自己的記憶非常自信。

「水進……」木首領轉向水進,「你能猜透水護法的用意嗎?」

「這……」水進皺起眉頭,搖了搖頭,「我玩紙牌的技術爛得很……為甚麼水護法要陳佳淼跟我學習紙牌呢?」

「那會不會是水護法知道你有一副紙牌,紙牌中暗藏玄機?」木首領又問。

「在訓練營的時候,我確實玩過幾次紙牌,但玩的紙牌都是別人的。」水進抓了抓後腦勺,摸不着頭緒。

「可水護法的確是這麼跟我說的!」我說道。

「丫頭,你讓我們怎麼相信你?」火首領整了整衣角,語氣很是刻薄。

「火首領,佳淼沒必要說假話……」李子鑫幫我辯解。

「臭小子,我一向覺得你很聰明,你究竟是真聰明呢,還是自作聰明?」火首領打斷李子鑫的話,「水護法好不容易能跟外界聯係上,不說出自己身在何處,居然叫這丫頭跟水進學紙牌?依我看,這丫頭定是把水護法的話給忘了一大半!」

「佳淼,你再好好想想!」木首領對我說。

我無話可說。我沒有撒謊,更沒有說漏一字半句,為何大家不相信呢?

「更奇怪的是,東海龍王的三太子敖丙想藉水靈珠復活?簡直胡說八道……」火首領說到一半被金首領打斷了。

「水護法和水靈珠確實被東海龍王所劫,他想利用水靈珠救兒子也無可厚非。」金首領插話。

「金首領,你是被炸彈炸壞了腦筋,還是真不明白?」火首領用他的蘭花指夾起身旁的小鏡子,自顧自地照起來,完全忽視旁人的存在,「衆所周知:當年,龍王三太子敖丙因哪吒鬧海一事前去問罪,被哪吒打死,扒了皮、抽了筋。但敖丙已經被長老封為了華蓋星,為甚麼東海龍王還要偷水靈珠,想要敖丙復活呢?金、木、水、火、土五顆靈珠神力無邊,更是鎮守人間的神珠,就算老龍王真的想救三太子,也應該一早就下手,為何等到今時今日?況且事隔千年……說甚麼我都不信這是真的!」

「這個……」金首領接不上話。

「還有一句話更是離譜,說甚麼要長老派這丫頭、水進、木首領和金營最厲害的戰士一起去……」火首領一邊說,一邊在鏡子前打量起頭髮,「要一起去做甚麼?」

「去營救他!」我說。

「去哪兒營救他?」火首領問我。

「去……」我答不上。

「這究竟是甚麼亂七八糟的口信?根本就是狗屁不通!」火首領說。

「佳淼從未見過水護法,但她能夠說出水護法的樣貌,和水護法被劫持前的穿著,她不像是在說謊。」木首領看了我一眼,「我想水護法定是來不及說出自己的藏身點,就被身後的怪物打暈了。」

會議廳裏鴉雀無聲,大家都若有所思。

我此刻很想駡人,想駡那個怪里怪氣、男不男女不女的火首領,駡他說話為何如此刻薄,駡他為何不相信我,駡他……反正我就是非常、非常、非常想破口大駡他。

沒過多久,長老終於開口了:「我稍後會親自前往天庭,向玉帝稟告水靈珠被盜一事,然後再去四海龍宮打探個究竟。我三天之內定會回來,勢必將整件事查個水落石出。」

「長老,我們甚麼時候去營救水護法?」金首領問道。

「怎麼營救?」火護法陰陽怪氣地說,「我們根本不知道水護法在哪裏,就算知道藏身點,可穿梭門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修復的。」

「那我們也不能在這裡坐以待斃啊!陳佳淼說水護法已經身負重傷,我怕他熬不住……」水進的眼眶有些濕潤,「況且水靈珠一天不歸位,人間很快就會水災汎濫,到時候所有的海妖、海怪入侵陸地,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這個尚且不必擔心。土首領已帶領所有的土戰士和水戰士去了人間抵抗妖魔,抵擋三天應該不成問題。」木首領轉向水進,「火營和金營的戰士也正在極力搶修穿梭門,估計能在三天內完全修復。我們只要等長老回來,告訴我們水護法和水靈珠的下落,到時大家再一同前往營救也不遲。只是水護法……」

「水護法吉人自有天相,他會沒事的!」火首領安慰衆人。

「長老……我有一事相求。」金首領雙手作揖,面向長老,他眼眶有些濕潤,「昨天是我無能,眼見水護法被東海龍王劫持,我卻未能及時阻攔,我愧對水護法。我想請長老準許我三天後,與大家一同前往營救水護法和水靈珠。」

「金首領,你就別瞎攪和了!你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別說三天,就算三個星期都難以完全康復!」火護法的話很刺耳,還有他那娘娘腔聲調真讓人受不了,我恨不得在他嘴上裝上一條拉鏈。

「但這是水護法的意思……」金首領反駁,「水護法說要一名金戰士前往營救。」

「金首領,你就安心養傷,營救的事交給我們就好!」木首領對金首領說。

「是啊!水護法知道金首領身受重傷,所以他才沒有指名道姓,只是要長老派遣一位金戰士前往營救。金首領你可要好好養傷,千萬別讓水護法為你擔心啊!」水進對金首領說。

「水進說的對,金首領不必擔心營救的事。」木首領提起茶几上的杯子一飲而盡,「我倒是擔心,水護法指定要金營最厲害的戰士前往,恐怕此次營救定是困難重重。」

「木首領,你就別自己嚇自己了。現在還沒人能明白水護法說那些話的用意呢……」火首領又將眼角瞟向我,然後轉向李子鑫,「臭小子,金戰士中算你鬼主意最多,你代替你師父前去營救水護法如何?」
李子鑫把目光轉向長老,只見長老對他點了點頭。

「是!」李子鑫向長老拱手作揖,然後轉向金首領,「金首領,你安心養傷,我替你去營救水護法。」

「這事就這樣決定了,木首領、水進、子鑫和佳淼……」長老向衆人宣佈。

「長老,不可以!」久久沒有開口的女子打斷了長老的話。

「妹妹……」水進想阻止她,但被長老遏止了。

原來她是水進的妹妹,怪不得她長得跟水進那麼像。

「阿布,你有何見解?」長老望向阿布。

「我覺得陳佳淼的話並不可信!」阿布的眼角掃向我,我能感覺到她的敵意,「陳佳淼今天才進訓練營,她根本沒有接受過任何訓練。大家都知道訓練營的規矩:沒有通過三關測試的人根本沒有資格進穿梭門,更別說接受任務了!若水護法真的和陳佳淼心靈互通,他怎麼會不知道訓練營的營規?陳佳淼你說謊!」

「我沒有……」我說謊?無稽!我為甚麼要說謊?我根本不認識他!我有些激動,想繼續為自己辯護,但這時李子鑫拉住了我,我沒有再反駁。

「阿布這丫頭說得也有道理。」火首領火上加油,「雖說水護法能和這丫頭心靈互通,但這丫頭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

「我並不這麼認為!水護法做事向來穩扎穩打,這12年來,水首領的位子一直懸空,水護法身兼二職,他把水營打理得有條不紊,這一切大家有目共睹。」木首領在為我辯護,「陳佳淼沒有必要撒謊!雖然我們還不明白口信的真正用意,但水護法指明要陳佳淼前往營救,一定有他的理由。」

「木首領言之有理。」金護法也緩緩道來,「但阿布說得也並非無道理。國有國法,營有營規,五行訓練營向來按營規辦事,才能維持到今時今日。陳佳淼若真的要出使任務,這似乎……」
會議廳又是一片寂靜,大家又都進入了沉思。

我從未試過站在一群陌生人中間,讓他們來定奪我的「命運」,我很無奈。此刻我唯一能做的只有努力壓制自己的情緒。

沒過多久,阿布打破了沉默。

「我想水護法之所以要木首領、我哥、陳佳淼和金營最厲害的戰士前往營救,是因為這四人的屬性。若我猜的沒錯,水護法應該已經估算到,營救時會面臨的困境,所以他才指明要兩名水戰士、一名金戰士和一名木戰士,四人前往營救他。既然水護法是按照屬性來決定人選,陳佳淼五行屬水,我們只要另選一個水戰士前往營救即可。」阿布轉向長老,雙手作揖,「長老,水護法對我們兄妹恩重如山,此次營救非同小可,只許成功不許失敗。我們不能光聽陳佳淼的片面之詞,而蓄意破壞營規,更拿水護法的性命來冒險。長老,我有個不情之請,我願意跟隨木首領、子鑫和哥哥一同前往營救水護法。」

這個阿布還真會瞎掰,不就是自己想去救人嘛,需不需要兜那麼大一個圈子來誣衊我呢?直接跟長老說不就行了!難道我很願意去營救嗎?你要去就自己去個夠吧,我巴不得現在去學校上無聊的中文課,好過現在站在這裡被你們評頭論足,聽你們說這些讓我一知半解的話。

長老考慮片刻,向大家說道:「距離穿梭門完全修復,大約還需三天時間。這三天內,佳淼需要接受訓練,並要進行三關測試。若能在穿梭門修復前順利通過測試,她就能和木首領、水進、子鑫一同前往營救水護法。若未能通過,阿布就代替佳淼前往。就這麼決定了!」長老一說完,阿布向我投來勝利的笑容。

「我……」我想反駁長老的話,但又被李子鑫拉住了。

難道我的命運就這樣輕易地被決定了?No way!他們至少也要問問我這個當事人的意見吧!我頭腦中還有一大堆問號需要人幫我解決,反正我不管,在我沒有弄清楚所有的事情之前,我一定不會接受甚麼所謂的訓練,甚麼亂七八糟的測試,更別說前往營救了!

「木首領……」長老轉向木首領,「我不在訓練營的時候,由你代替我主持訓練營的一切大小事務。請你通知金、木、火、土四位護法,嚴加看管四顆靈珠,不得有誤。」

「是,長老!」木首領拱手作揖。

「金首領、火首領、水進,你們負責訓練佳淼,盡你們所能幫她通過三關測試。」長老說。

「是,長老!」三人異口同聲。

「散會!」長老示意大家離去,可隨後又轉向我和李子鑫,「子鑫、佳淼,你們兩個留步。」
 
◇      ◇      ◇      ◇      ◇      ◇      ◇      ◇
 
衆人陸續離開了會議廳,大廳內只剩下長老、李子鑫和我。

「佳淼……」長老的語氣甚是溫和,「歡迎你來到五行訓練營。」

「長老,我……」我有很多問題想問長老,但又不知從何問起。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長老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恕我沒有時間跟你詳說,不過子鑫是個很好的解說員,呵呵……」長老轉向李子鑫,對他微笑。

「長老,你找我們有甚麼事?」李子鑫問。

「我現在就要出發去天庭,然後再去四海龍宮,我不在的這三天,你要照顧好佳淼。」長老對李子鑫說。

「長老,我不明白……」李子鑫皺眉。別說是李子鑫,我也覺得長老這話很奇怪。我是李子鑫的朋友,他照顧我無可厚非,為甚麼長老要這麼說?莫非……希望是我想多了。

「你會明白的。」長老微笑。

「佳淼,有件事要麻煩你。」長老面向我,「水護法的那番話一定有他的用意,麻煩你幫我好好參透。」

「長老,你相信我的話?」我很高興長老信任我。

「所有的人都相信你!」長老微笑。

「可是……」可是先前火首領和阿布卻一直在反駁我。

「大家都相信你,只是每個人的表達方式不同。等你跟他們相處久了,了解大家的性格,你就會明白的。」長老說。

「嗯!」我點頭。

「切忌,若沒有完全參透水護法的口信,千萬別和任何人談論此事。」長老說。

「連李子鑫都不能說?」我瞟向李子鑫,想不到跟李子鑫的目光撞個正着。

「笨蛋!我又不是『任何人』,我是你朋友!」李子鑫對我做鬼臉。

長老沒有回應,只是對我們微笑。

「子鑫,我要說的都說完了,現在就由你來解決佳淼腦中的疑團了。」說著,長老徑自離開了會議廳。

「喂……」等長老走出門口,我面向李子鑫,雙手插腰,「現在可以把所有的一切告訴我了吧!」

李子鑫不急不慢地走到一邊,幫自己倒了一杯茶,隨手拉來一張椅子坐下,「自從盤古開天闢地,女媧捏土造人後,這個五行訓練營就已經存在了。」

我也搬來一張椅子,坐在李子鑫身邊,靜心聆聽。

「在那個時候,五行訓練營只不過是個驛站。古時候的人們一遇到困難,就會向上天祈禱,他們的訴願會通過這個驛站轉達到天庭。玉帝會滿足那些要求合理的人類,例如:降雨、驅散瘟疫等。驛站的使者就會執行玉帝的旨意。可是好景不長。正當人間的皇位傳到商朝末年,一切開始起了變化。商朝的紂王昏庸無道,他居然對女媧娘娘起了色心,在女媧廟裏寫下一篇淫詩。女媧看到後非常生氣,她決定要懲罰紂王。」

「這不是《封神榜》裏的情節嘛,我在電視上看過。」太不可思議了,那些只是神話傳說而已,「後來女媧找來了那個……」

「別打岔!聽我把話說完。」李子鑫打斷我,繼續說,「女媧想懲罰紂王,但又不想驚動玉帝,所以她就去了魔界,找來了兩隻千年狐妖對付紂王。但是女媧萬萬沒有想到,那兩隻狐妖膽大包天,她們竟然打開了魔界通往人間的大門,釋放了成千上萬個妖魔。她們不僅把凡界弄得天下大亂,死傷無數,甚至還觸動了天庭。玉帝得知後,便向元始天尊求助,天尊立即派姜子牙輔助周武王討商伐紂。姜子牙不負眾望,他在凡間召集能人異士,經歷千辛萬苦,最後把商朝一舉覆滅。雖然凡間得以太平,魔界的大門也被姜子牙封死,但那些被狐妖釋放的妖魔仍然藏身在人間,更嚴重的是,他們還在凡間繁殖後代。後來,元始天尊生怕日後那些妖魔再生事端,他把驛站改為了訓練營,目的是訓練那些在凡間的能人異士,使他們能夠對抗殘留在人間的妖魔和他們的後代。所有在討伐商紂戰場上殉職的異士,後來都被天尊封為天兵天將,或是入天庭做了神仙,唯獨姜子牙沒有上天庭。天尊命他鎮守訓練營,並封其為長老。」

「噢……我的天呐!你說長老就是姜子牙?」我瞪大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子鑫沒有理會我的驚訝,繼續說:「後來,長老將訓練營以五行:金、木、水、火、土劃分。在世間發掘的能人異士則由屬性歸為五行戰士。長老說世間萬物以五行相生相剋、衍生變化所構成。若五行能得以平衡,這個世界,甚至整個宇宙都將循環不息。」

「長老是人還是鬼?太不可思議了!」我感覺自己像是回到了小時候,媽媽坐在我床邊跟我講《一千零一夜》故事,「如果你剛才說得這番話都是真的,那……」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說的都是真的。」李子鑫換了個坐姿,「自從姜子牙成為長老後,他不斷發掘能人異士,訓練營因此逐漸強大起來。五行戰士們在訓練營接受訓練,然後回到人間,滲入各行各業來維護世界和平。他們不停地搜查殘留在人間的妖魔,並把牠們一一消滅。幾千年過去了,那些餘孽越來越聰明,也越來越強大。牠們有些能破壞自然環境,導致自然災難;有些能控制人的思維;有些甚至可以變成人類的樣子來操控事物。」

「五行戰士滲入人類的各行各業?例如……」雖然李子鑫說的一切都很荒謬,但我卻情不自禁地相信他。

「各個朝代都有。三國時代的諸葛亮、唐朝的李世民、宋朝的趙匡胤、元朝的成吉思汗……幾乎每個朝代的開國皇帝及功臣都是五行戰士。」李子鑫吞了吞口水,「文學界有孔子、孟子、陶淵明、吳承恩、羅貫中、施耐庵、曹雪芹等等等等;毉學界有扁鵲、華佗、李時珍……」

「停停停停,讓我消化一下!」我徑自走到茶几旁,幫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想不到他們竟然都是五行戰士。更想不到老師平日常說要努力學習,向偉人們看齊,都是白費唇舌。他們根本就是超人嘛,凡人怎麼能跟他們比?」我嘆了一口氣,繼續追問,「那些妖魔又是……」

「妖魔也無處不在。近代史上的第二次世界大戰、南京大屠殺、1962年吹襲香港的颱風温黛等等,都是那些妖魔在興風作浪。」李子鑫盡其所能為我解釋。

「妖魔、天庭、元始天尊、玉帝、女媧等等,這一切真的存在?」我問。

「起初我也不信,但他們的確全部存在,就存在於跟我們人類世界不同的四維空間裏,他們的每一個舉手投足都直接影響著人類。」李子鑫肯定地點了點頭,「但凡人的眼睛看不到他們的真身,可我們卻能看到。」

我轉過身,伸手用力地擰了李子鑫一把。李子鑫大叫出聲:「啊!陳三水,你做甚麼?」

「痛不痛?」我面無表情,語氣甚是嚴肅。

「你不要一直用『肺』說話好嗎?」李子鑫感到無奈。

「我用『肺』說話?」我不解。

「『肺』話(廢話)!」李子鑫瞪大眼睛。

「看來我真的不是在做夢!」我確實需要一些時間接受。

「佳淼,我知道這一切發生得太快。」李子鑫一邊輕撫手臂,一邊說,「昨天東海龍王把水靈珠搶走了,你說香港昨天發生了甚麼怪事?」

「海嘯!」我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如果你有看昨晚的夜間新聞,你就會知道海嘯不僅襲擊了香港,連澳門、廈門、上海和臺灣也發生了小型海嘯。」李子鑫又為自己倒了一杯茶,「五行營供奉著金、木、水、火、土五顆靈珠,這是元始天尊所賜,聽說是在盤古開天闢地的時候發現的。每顆靈珠都蘊藏著巨大地能量,它們是平衡世間生態的基石,更能壓制人世間的妖魔鬼怪。」

「水靈珠被偷,五行就失去了平衡!」我大致可以猜出個究竟。

李子鑫點了點頭,接著說:「海嘯只是一個開始,接下來只要是與水有關的事物都會受到牽連。」

「經濟!財為水,經濟也定會受到影響!」我不敢相信自己所說的,香港不能再經受金融風暴了。

「想想我們的家人、朋友和身邊所有的一切……」李子鑫苦笑。

我有些不知所措。一想到自己的親朋好友,想到每天與母親獨處的温馨時光,又想到跟李子鑫、俞木森在一起打打鬧鬧,這所有的一切很快都會化為烏有……我沉默了。

「我應該怎麼做?」不知過了多久,我終於開口。

「完成水護法交給你的任務。」李子鑫伸手搭住我的肩膀。但不一會兒,李子鑫又皺緊了眉頭,「不過當務之急,你要通過三關測試。」

「那又是甚麼?」我問。

「那是成為一名真正五行戰士的必經之路。」李子鑫解釋道,「三關測試分別為:防守、進攻和屬性運用。」

「有沒有筆試?」我追問。一想到要考試,特別是筆試,我全身就起雞皮疙瘩。

「沒有。」李子鑫搖了搖頭,笑容很不自然。

「那太好了!」我鬆了一口氣。

「別高興得太早,它們要比學校的考試困難得多!」李子鑫的語氣不像是在說笑,「据我所知,從來沒有一個人可以三天內通過三關測試。」

「啊……」既然如此,長老不是故意刁難我嗎?「你用了多久才通過?」

「三個月!」李子鑫回答。

我頓時五味交雜,我想說些甚麼,但李子鑫已拉起我的手腕。

「特訓馬上就開始,我帶你去選裝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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