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界: 新世界15 Hollow
昏黃的街燈照亮了黑夜中無人的街道。
底斯本市的晚上總是如此平靜,特別是在遠離繁華的住宅區。
然而一條無力的影子腳步踉蹌地走過,盡管看上去十分辛苦,那瘦長的身影仍然走得飛快。
「終於到家了。」
夏衛快步走入了自己的房間,燈也沒開便靠著牆大口喘氣。
「渾身都痛得要命......腦子一團漿糊......」
他無力地靠著牆,很快地便軟倒下去,跌坐在地上。
微弱的月光透過窗戶照進房間,落在木板上。
夏衛看著面前的床,卻沒有了力氣爬去床上睡覺。
他的眼神逐漸黯淡下來,實在是累透了。
短短幾小時內經歷了劇烈的身體運動和多處受傷,面對敵人時繃緊的神經,這些都讓他身心俱疲。
而最要命的是,他在兩次戰鬥中對心靈印記的過份使用,彷彿透支了他的生命,使他從靈魂深處感到疲憊。
短時間內夏衛不知揮出了多少黑焰,散發出了多少黑霧,但這些都可以用身邊黑色的事物做為'燃料';真正抽光了他力氣的卻是最後爆發出來的滅世之力,切斷一切事物的同時也想耗光他的生命力。
「看來我知道了調動滅世之力的方法了。有了這力量,我沒有打不敗的對手。」
夏衛回想起和蕭景南對決時的情況,極限的絕望和厭世使他爆發出了「滅世」,只是一絲的力量便瞬間逆轉了戰局。
當時死亡的預感籠罩著他。才剛剛立下決心去爭鬥便要無力地死去,使他有了如吃泥土般的屈辱感。心願沒有達到便死去使他陷入極度的絕望中。而厭世產生的滅世沖動則是爆發的主因——自從得到心靈印記之後,夏衛的生活中就沒有再順利過。既然這個世界都不容許我的存在,那麼,不如我把它毀去!心靈印記,正正把他的心意景象實體化,給了他這樣的力量。
一聽之下夏衛彷彿成為了無敵的代名詞,擁有著無堅不摧的「滅世」技能。然而他那彷彿被抽乾的靈魂便昭示著滅世之力的可怕代價。那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能力,被毀滅的不止是世界,還有夏衛自己。
而且,即使心靈印記能使印記者擁有與自己心中景象相符的力量,像滅世這樣誇張的能力也幾乎不可能出現。
要說它出現的原因的話就只有一個——它是只屬於夏衛。也只有夏衛能有如此黑暗的內心,才能有如此可怕的能力。
夏衛慢慢地合上雙眼,疲勞感使他一根指頭也動不了,靠在牆邊便徐徐睡去。
良久,夏衛看到了一個男人的背影,他行走在一片泥黃色的土地上,天色是黃昏那血紅色,把大地都染得微紅。
那人腰間掛著一把純黑的短刀,身穿著寬鬆的黑色運動長數和白色長袖棉恤。他就在那麼,像是毫無目的地在赤地上行走,想要到達一個未知的目的地。
「是夢。」夏衛很快地便認清了眼前的景象因何而生。但他還是繼續造著夢,觀察著這夢境。
那男人行走間也時常停下來沉思,像是在質問自己:「為何還要繼續走下去?」
盡管迷茫,盡管走得像是行屍走肉,男人也像被心中隱藏著的某個信念驅使,繼續走下去。
這奇怪的景象也引起了夏衛的好奇心。
但男人的遭遇就像是他受到了世界的憎恨和詛咒。
沒有任何緣由,也沒有任何原因。
世界襲擊了他。
赤色的天空上憑空生出了無數長劍,箭矢,飛矛。向著男人飛射而去。
男人的胸膛瞬間被貫穿,插滿了各種兵器。
「啊!!!!!!!!啊啊啊!!!!!!!!!!!!」
男人撕心裂肺地慘叫,使人心寒的叫聲完全能彰顯出他的痛苦。
他沒有懸念地倒了下去。
但不久,他卻奇蹟般地爬起,抽出短刀劈斷插在身上的箭矢飛矛,繼續走下去。
一切像是與襲擊前毫無分別,只是男人的左胸多出了大大小小無數個血淋淋的可怖血洞。從中竟能看到殘破的心臟在頹強跳動,鮮血不斷從缺口中噴灑出來,染紅了地面。
但他就是沒有死去。他的身體內似是有個堅強的信念驅使他繼續站起來走下去。
清楚知道這是夢境,夏衛也沒有多作驚訝,只是靜靜地看下去。
然而。
世界沒有放過男人。
泥黃色的土地突然隆起,無數尖銳的地刺伸出,再次貫穿了男人的胸膛,把他掛在上面。
「啊啊啊!!!!!!!!!!!!!!!!!」
男人在空中嘔出一大口鮮血,身上也噴灑出巨量鮮血,染紅了整片大地,像是為大地鋪上了一張暗紅色地毯。
他失去所有力氣地掛在地刺上面,鮮血也像流盡,不再噴灑。
但良久後他再次醒來,拖拉著推動著,把自己殘破的身驅推出地刺,重重地摔在地上。
然後,繼續前行。
胸膛上,心臟的位置已是一片空洞洞。幾絲血肉可憐地連著那空洞。
無心的男人,行屍走肉。
來自世界的襲擊還是不斷出現,但它們都是瞄準著男人心臟的位置——那裡什麼也沒有。
圓柱形的貫穿傷口,可笑地出現在那裡。從那個洞中,在男人的正面能看到背面的光景。
「這個位置,這種事件,我已經習慣了,不會再痛了。」男人細聲低語。
他了無意義地穿越各種襲擊向前走,然後回頭看了一眼夏衛。
「別來啊,這是絕路。」
夏衛來不及驚訝男人能看到自己,便首先驚訝於男人的面容。
雙頰凹陷,臉龐瘦削,眼神灰敗。
這不是自己嗎?
絕路!?這句話好像在那裡聽過,到底是什麼意思!!
夏衛瞬間被驚醒。
猛烈的陽光照在房間中,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