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生果刀向我的大腿割了一道血痕,鮮紅色的血緩緩流出,疼痛的感覺開始擊退害怕,手也慢慢減少了顫抖,頭腦是前所未有的清晰,我緊緊握緊生果刀的刀柄,想起昌迅速擊殺喪屍的動作,忽發奇想,於是改變了握法,以刀背向下,刀鋒向上,似是忍者拿著匕首般,然後在它對著陳蕊月舉起右手的時候,我看準時機,急跑到它的身後,然後在它的跨下用刀鋒狠狠劏向上方!! 

握著生果刀的雙手感覺似是在為厚厚的生魚肉切片,直至切去到它的中腰我不夠力量,而停了下來,我再向下一扯,惡臭的爛腸臟伴隨著凝固著的器官應聲在它跨下湧出,但它一個轉身,高舉右手突然飛快地向我掃來,我反應不及,只能用生果刀勉強一擋,巨力令生果刀應聲拗斷,而我則被擊飛向門口的雪櫃。 

「兵隆!」整個雪櫃竟然被我的身軀撞出了一個凹洞,我整個人就卡在凹洞之中,然後嗚呀一聲噴出鮮血,全身疼痛,由其是受力的雙手和背部似是更加嚴重,已經不能再動,這個喪屍的力度是何其的大! 

它的身子慢慢轉過來,更多的內臟和血液在它的跨下噴出,但似乎對它沒有多大影響,只是動作開始緩慢,它對著我吼了一聲,放棄了陳蕊月,雙手對著我舉高,看來要先把我這個可惡的人類給擊殺掉,只見它大步大步地向我走來,一條還殘吊著它跨下的腸臟在地上拖出一條灰黑色的血路。 

我知道已經再沒有力量去走動,我吐清積在口中的血液,勉強地對陳蕊月大叫:「走…走!!!」 



陳蕊月這時才有所反應,她仍然全身顫抖著,但還勉強站起,沒有理會我的說話,四周亂搜,拿起了一張沒有打開的摺櫈,便想對著喪屍擊去。 

但這根本是以卵擊石,我無力地叫道:「走…走呀仆街…」 

正當喪屍就在我面前不夠一米的距離,她便急步跑到它的後方,似乎用盡了力量地用摺櫈擊向喪屍的中腰,但似乎沒有造成多大的傷害,喪屍已經決定了目標是我,根本沒有理會陳蕊月,只聽到陳蕊月氣喘連連地道:「我…我唔走…」 

原來…原來被人拯救的感覺是這樣的好。 

由小到大,我也是一個閒人,或可以說是一個廢人,父母對我的期望止於中五畢業,然後在離去我的時候遇上車禍,而中學唯一帶給我的,便是她,但後來亦因為中學,她離我而去,受不了打擊的我更辭去工作,每天渾渾噩噩地渡過。 



其實我比喪屍更喪屍。

當我凝視著陳蕊月頭髮披散,毫無儀態地去一下又一下地用摺櫈發出軟弱的攻擊,我是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這個感覺,自從她以後,已經很久沒有過了。 

陳蕊月,在死前能遇上你,真好。 

喪屍已經走到我的面前,它似乎不再用雙手去攻擊,因為它醜陋的頭顱向我的頭越來越近,幾乎已經是臉貼臉,我的視線完全被它阻擋,我和它的一隻眼睛零距離地對視著,我這時候才看清楚它灰白色的眼睛內還有什麼東西,眼睛內竟然還有許多隻細小而灰白的眼球,非常詭異,它們正統統注視著我,我感覺就似被很多「人」在凝視著... 

正當它把惡臭的嘴巴張大,向我的頸部咬去的時候,「颼」的一聲,它的頸項突然被一條咖啡色的粗麻繩圈給套著,然後繩子索緊,它張開嘴巴瘋狂地向我的頸項咬去,但永遠也差那幾厘米的距離,還漸漸地被那條繩子拉向後方,它的表情似乎有點不甘,大聲地怒吼著。 



陳蕊月見狀立刻拋下了摺櫈,然後跑了過來我的身邊,小心翼翼地扶我出來,我再吐出一口鮮血,感覺左右手似乎沒有知覺,全身的肌肉亦是疼痛非常,也不知內臟是否受了傷。 

我這個時候才能夠看到那條麻繩的來源,原來不知何時在小屋的頂上開了個大洞,似乎就是那隻高大喪屍破壞後進來的,淡淡的陽光照射在一個嬌小的身影站在最前,然後後方站著兩個成年的男人,我瞇著眼一看,竟然就是阿紫,Mike和高望! 

他們面容扭曲吃力地把那隻喪屍拉扯,直到慢慢拉到他們的腳下,高望鬆開了手,喪屍立刻得以輕鬆,它開始用手掙脫著麻繩,我立刻聽到一陣陣拉動機器的聲音,只見高望拿著一把重型電鋸,急步走到阿紫的旁邊,然後當喪屍把麻繩抓斷時,高望便用電鋸鋸向它的頭頂! 

一瞬間,喪屍的頭顱中間被鋸開了兩截,它連吼叫的時間也沒有,那噁心的眼睛爆出一堆混濁的漿塊傾瀉滿地,高大而破爛的身軀終於倒在地上,高望勉強地收回電鋸,然後抹一抹額頭的汗,哈哈大笑。 

阿紫對著我點點頭,雙手不斷重覆打著圈,正在收回那條救了我一命的麻繩,Mike一臉緊張,想試著從上面跳下來,不過視線只是對著陳蕊月,而我就躺在陳蕊月的身旁,陳蕊月關懷地看著我,撫著我的臉頰,而死裡逃生的我則勉強伸出痛得要死的左手,舉起大姆指,然後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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