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黃舒婷,喂...」
 
時間是二月十六日凌晨十二時正,阿紫和小敏已經回到房中睡覺,黃舒婷在洗手間內幾乎已經兩個小時,我心中有點不安,害怕她一時看不開做傻事,忍不住拍門,卻沒人回應。
 
正退後幾步,想用力踢開門時,洗手間門忽地打開,只見黃舒婷緩步走出來,神色平和,似乎已經回復正常,她見到我不再激動,淡淡微笑道:「對唔住,霸咗廁所咁耐。」
 
只見她雖然眼睛有點腫,但臉上卻更美艷動人,我定眼一看,原來她化了個淡妝,幾乎可以遮掩那五條傷痕,空氣散發出淡淡香水,看來她頗在意我的說話。
 
正當我苦惱著說些什麼話時,她忽地一笑:「倫...我冇嘢喎,你講得岩,係我諗多咗...我哋都係做朋友好啲,岩岩係我失態...祝...」她緩緩伸出尾指,凝視著我,「友誼永固。」
 


「友...友誼永固。」我呆了一呆,也伸出尾指,兩指互勾。
 
看著黃舒婷的甜甜笑容,雖覺得奇怪,但想起女人都是善變,我也慢慢放下了心,得知陳蕊月他們也平安,什麼氣也下了,這個晚上應該可以睡得穩。
 
燭火耗盡生命,忽地熄滅,黃舒婷早已進了房間,床舖剛好容納纖瘦的她和阿紫還有小敏三人,而我則睡在廳中,在下午睡得頗飽,因此現在還沒有睡意。
 
我從背包拿出那本匿名黑色日記,寫有「昌」的名單,還有在懷中的那張「ICPO」銀白色卡片,躺在地上,一邊看著他們,一邊思索著那個上吊的男人,到底四樣人事物有什麼關聯,毫無頭緒...
 
翻著翻著日記,每次翻到「99%」的後一頁,便是撕掉的痕跡,突然靈光一閃,想著阿紫的翻譯,那個日記主人在最後想自殺而注射未完成的「R」去體內,根據他之前的實驗,沒一隻白老鼠能夠活過十二天,而他多數也命不久矣。
 


我粗略估計,他一天平均寫一頁,有時會寫足兩頁,但被撕掉的頁數看來有四十多頁,就當每天兩頁,它有超過二十天,那代表日記主人在十二天後仍然在寫日記?他注射所謂的「R」後仍然活著?
 
還是他的確是死了,只是被別人撕掉日記頁數,可能那些頁數是空白的?
 
我隨即推翻這個推論,空白的頁數撕來幹什麼呢?上方一定有寫著東西,才有撕去的價值。
 
還是他死了...卻活過來,變成喪屍,但繼續寫著日記?
 
想到此時禁不住一身冷汗,這也不是沒可能啊,如果是真的話,這本日記的主人,十之八九便是喪屍病毒的源頭,造成一切事情的兇手,但卻毫無線索顯示他到底是誰,啊!亦有可能是無關痛癢的人在日記上寫東西再撕去...
 


而那張寫著「昌」的名單又是什麼呢?我看著名單上大多數用紅筆被刪去的名字,看來好像顯示該名字的人已經死掉?那代表這是一份死亡名單?昌在名單上而又未被刪去名字,代表他仍然活著?代表有人要追殺他?
 
而銀白色卡上寫著「ICPO」,名字聽上去好像是一個機構或是組織,這份名單和卡片都是出於那個上吊男人的,看來那個男人是「ICPO」的一員,而他需要殺掉名單上的人?即是這個上吊男人想殺掉昌?
 
而這個上吊男人背後讓人驚心動魄的傷口又是什麼回事?一米多深可見骨的傷口,是喪屍造成的嗎?
 
嗯....一切聽上去看來有點端倪,合情合理,但卻沒有實際答案,我愈想愈坐立不安,莫名煩躁,好像努力地完成一份試卷後,卻沒有真正答案可以核對一樣。
 
我再翻著它們尋找線索,卻看不明白,再想了一會也沒什麼突破性,很快便放棄了,把它們都塞進背包,卡片則塞到懷裡,便躺在地上,想著阿紫這麼聰明,明天找她一起討論應該可以找出更多線索。
 
「嘎嘎嘎嘎嘎吱───答────」
 
「吼吼─────」
 



 
嗯?...
 
「吼吼─────」
 
「呯呯──呯呯──呯─」
...
 
嗯?...
 
熟睡的我被似乎是剎車聲和喪屍吼叫聲弄醒,我連忙起來,二話不說衝過去窗戶,只見天空微微發著橙紅光,似乎快要天亮。
 
一架五噸半重的藍色貨車不知何時泊在松山道的街尾,馬路上遍地黑紫色血液和喪屍血肉橫飛的屍體,看來是那架貨車的傑作,還有十幾隻喪屍正撲過去藍色貨車上,有些想爬進車尾,有些衝過去車頭,卻見它們忽地被人斬斷頭顱,或是被人插被頭顱,我隱約看見車尾有一個人,車頭兩邊各有一人,但太遠太暗我看不清楚他們的樣子或武器。
 
忽地對面大廈的鐵閘被大力推開,只見三個成年男人抬著什麼事物出現,我只看到他們的側臉,三人貼得很近,,我看不清楚他們抬的是什麼,不過一頭一尾一中間地抬著,在走動的隙縫中我看到好像是個人。


 
只見他們四周環顧,車尾的那人不知在說什麼,好像正在催促,他們便加快速度,把那個事物抬上車尾,接連便大步跨上去,車子便迅速發動引擎,越過松山道,消失在山林道中。
 
我的心倏忽驚了一下,他們這般鬼鬼祟祟,又好像從對面大廈抬走一個人,我頓時冷汗直流,難道目標是陳蕊月他們嗎?
 
我二話不說,衝開房門,兩女頓時被驚醒,都睡眼惺忪看著我,只有小敏仍然閉著雙眼,我也顧不上太多,急道:「對面唔知咩事,我過去睇下。」
 
最快清醒的阿紫道:「下?咁多喪屍你點過去?」
 
我再急道:「喪屍俾人清哂,我過去,你哋留係到。」
 
阿紫眨了眨眼睛,跳下了床穿著鞋道:「我跟你去。」
 
我沒有阻止,點點頭,便出去廳中拿起開山刀,回過頭來阿紫已經在腰間綁上了麻繩,我便打開門,跑去走廊,再按下升降機。
 


升降機沒人使用,甫按便到,升降機緩慢地降到大堂,甫開門我便衝出去,原來擠滿喪屍的鐵閘只剩下一隻被輾斷下半身的喪屍握著拳頭仍然拍打著,我拉開鐵閘便踢爆那隻喪屍的頭顱,跟在我後方的阿紫忽地拿出一隻碟卡在閘內,用來防止它突然關上。
 
馬路上都是黑色血液,腥氣沖天,我四周張看,整條馬路都清光喪屍,我和阿紫便輕鬆走進對面大廈,這棟大廈也是差不多的格式,狹窄細小,不過升降機卻都停用了,我和阿紫便跑著樓梯,不到一會便跑到最頂層。
 
卻見四個單位都大門敞開,我胡亂進入,快速察看,跑到第三個單位內,廳中佈置頗溫暖,設施齊全,電視對面有兩張沙發,其中一張上方躺著一個高大男子,發出有節奏的鼻鼾聲,似乎睡得極熟。
 
我隨即推開內裡的房,廚房和洗手間,內裡日用品或電器也頗多,卻沒有其他人的身影。
 
陳蕊月...mike...都失蹤了。
 
忽地腦海閃過畫面,那個被抬走的人,似乎有著白晢的修長雙腿,那個人...是陳蕊月!
 
我憤怒地跑到高望旁邊,對著他猛力一推,怒道:「仆街!佢哋俾人捉走咗,你仲訓!?」
 
高望被我從沙發上推跌,滾在地上卻沒有醒來,我更為憤怒,在喪屍世界裡應該任何風吹草動也要立刻醒來,在我身後的阿紫卻道:「奇怪。」


 
阿紫示意我冷靜,走到高望身邊,從背包上取出一支水,扭開,再倒上他的臉,正常人受到冷水淋面多數也會立刻醒過來,但高望卻仍然閉著眼睛,一呼一吸,毫無動靜。
 
阿紫在他旁邊輕搖他身子道:「高望,高望。」
 
正當我想說讓開,再一腳踩上他的臉頰,忽見阿紫對著他的臉倒光冷水,再用那支水粗暴地敲向他的臉上,每下力愈大,敲了不少於二十下時,高望這才嗯了一聲,緩緩醒來。
 
他醒來時似乎還未清醒,呆如木雞,直到阿紫大聲呼叫他,失焦的雙眼才慢慢恢復神釆,驚喜地道:「阿紫?倫仔?做咩過咗嚟嘅?」
 
陽光從外面傳進窗戶,高望啊了一聲再道:「原來天光喇?啊...我成身都好累...」他緩緩站起來,扭動著腰部,拉著筋,似乎完全沒有發現陳蕊月和Mike的失蹤。
 
阿紫見我面色難看,她問道:「高望,陳蕊月同趙兆棠呢?」
 
高望好奇地瞧向客廳中的另一張沙發,奇道:「咦,Mike琴晚訓呢到架喎,去咗廁所?」他見我搖頭,再道,「陳蕊月就訓係房到...」
 
但當他走進唯一的房間,再走進洗手間跟廁所,他臉帶緊張道:「佢哋呢?發生咩事?」
 
我雖然非常焦急,但仍然無奈道:「我問你先岩。」
 
當下我便把剛才看到的情形簡潔說出,只聽到高望喃喃道:「無理由咁大動靜我都聽唔到架喎...真係無理由...」
 
阿紫提醒他道:「琴晚有冇咩特別或者奇怪事發生?」
 
高望搖搖頭:「除咗見到你哋打摩斯密碼之外,都冇咩特別事。」
 
我捺不住四周走動,走進房間察看,房內貼滿足球海報,但房內卻有件染上血跡的粉紅色外套,那是陳蕊月一直穿著的...
 
我拿著它再急躁走出房間,卻聽到高望道:「呢到冇嘢食,我哋都係食番自己帶嚟果啲。」
 
阿紫再問道:「自己帶?但係你個背囊係醫院冇咗喎。」
 
高望點頭道:「係呀,阿月都得番好少食物,但係Mike仲有好多,我哋係食佢果啲...咦?」
 
阿紫輕嘆了一聲,忽然轉過頭看著我,輕聲道:「十之八九係趙兆棠。」
 
我剛才心裡已經湧起一陣不安,到聽見阿紫的說話,頓時自責想著,我一早就應該知道,Mike不可能就這樣簡單改變,又想起昌的說話,心裡極為自責。
 
阿紫臉上卻反而比我更自責道:「葉清倫,我應該一早同你講,趙兆棠由始至終都冇放棄陳蕊月。」
 
高望忽地驚呼一聲,雙手拍掌:「我醒起喇!我琴晚食完Mike啲嘢後,就覺得好眼訓,個人仲痺痺地,攤係梳化上面唔夠幾秒就訓著,而家諗番起好唔對路...」
 
「大佬啊..一諗就知你俾人落咗藥啦...」焦急過後,我已經化成極為無奈的狀態,我轉過去,瞪著阿紫,冷道,「解釋。」
 
阿紫嘆了一口氣,臉上有點內疚,直視著我道:「知唔知點解我同趙兆棠拍拖?」
 
「見人靚仔就狗衝!」「不甘寂寞!」「西痕!」「美男廚房!」
 
等等念頭湧出腦海,當我想隨意說一個的時候,高望卻試答性問道:「因為你鍾意佢?」
 
阿紫搖頭道:「錯,佢同我拍拖嘅原因,只係想激陳蕊月。」
 
我忍不住脫口而出:「你知道係咁又同佢一齊?」
 
阿紫自嘲道:「果個時候,我同邊個一齊又有咩所謂?」
 
高望忽然搶問道:「咁而家呢?」
 
阿紫沒有回答,臉上閃過一抹嫣紅,點點頭,這時候我才回想以前Mike和阿紫相處狀況,除了一兩次頗親密的舉動外,似乎的確是名不副實的情侶。
 
我沒空理會高望和阿紫二人氣氛有點曖昧,腦中思緒開始嘗試把事情分析。
 
Mike一直沒有放棄陳蕊月,但陳蕊月卻更喜歡我,若要光明正大得到陳蕊月歡心,理應不可能。在我們面前,他亦沒可能暗地內對陳蕊月做些什麼,於是想了爛方法,跟阿紫拍拖然後想陳蕊月呷醋,但陳蕊月似乎沒有理會,現在他惱羞成怒,決定抓走陳蕊月。
 
而方法大概是這樣,在陰錯陽差下,Mike,陳蕊月和高望被困於此處,他不知從哪裡找到麻醉或是安眠藥,加到食物內。二人碰巧也只剩下很少食物,大家是同伴所以沒有懷疑,吃了後卻昏睡不起,Mike再找人抬走陳蕊月,從而得到陳蕊月...再為所欲為。
 
但Mike從哪裡得到藥物?那些人到底是誰,都有車有武器?Mike如何聯絡他們?他們為何幫助Mike?還是他們是另一群人?Mike也被他們抓去?但高望卻沒事?

種種疑惑纏繞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久而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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