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起背包,隨著張風走到另一間乾淨房間內,只見眾人也在,曹子居正坐著椅子看著書本,Jenny則不顧走光,大字型地躺在床上,劉美瑤也安靜地坐著梳妝台前,凝視著鏡子,而她旁邊則是對著她不知在說什麼的天健。
 
本來大家都是渾渾噩噩一樣,但張風甫進門,整間房間都氣氛彷彿都變了,曹子居合上書本,Jenny也挺起身子,天健如看到長官般立正,本來有點輕挑的臉此刻一臉嚴肅,看來他很怕張風,不知道張風知道這傢伙在他背後說壞話會有什麼表情呢...
 
「對錶。」
 
張風二話不說便伸出右手,眾人也徐徐伸出,我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切,卻見曹子居打著眼色,唯有也慢慢伸出手來,只見已經是下午六時三十六分了。
 
「大家都知道自己崗位,等陣跟計劃行事。」張風沉聲道,「只可成功,不可失敗。」
 


眾人點點頭,就連曹子居,Jenny也一臉嚴肅,我有點疑惑,怎麼他們會樂意冒險跟張風去救他的女朋友呢?他們看來也只是認識不久...
 
我閃過高望阿紫等身影,苦澀一笑,如果他們也願意跟我去救陳蕊月就好了...
 
忽地一隻雪白的玉手舉得高高的,正是劉美瑤,她淡淡地道:「我嘅崗位係?」
 
「你負責俾我保護...」在她旁邊的天健連忙道,直到張風冷瞪著他,他愈說愈細聲,嘀咕著,「好似係...」
 
張風沉吟了一下:「美瑤,你最好留係到...」
 


「NO!」劉美瑤冷冷打斷張風的說話,天健嚇了一跳,他似乎很少見到有人敢打斷張風說話,不斷對劉美瑤使眼色,她卻理也不理,一頓一字道:「我‧要‧報‧仇。」
 
端莊冰潔的氣質被雙眼快要噴出來的恨意破壞,大概她尋死的意欲已經轉化為復仇的動力,張風嘆了一口氣,便道:「天健,俾把M19佢。」
 
天健猶疑了一下,便從腰間抽出一把黑色手槍,是和曹子居跟Jenny的一樣,他遞給劉美瑤,她接了過來,張風再道:「你之後要好好跟實天健,佢會教你點用把槍...我同小彤都唔想你有事。」
 
劉美瑤點點頭,注意力便集中在槍上,天健似乎有點高興,隨即便靠去她的身旁教導著她。
 
張風忽地轉過頭來,對著我道:「至於你,就跟著我。」
 


我冷哼一聲,嘿嘿笑著:「我都冇話加入你哋。」
 
張風眨了眨眼睛,氣氛頓時陷入沉默,眾人紛紛注視我,曹子居似乎一早料到,微微一笑,反而是Jenny最為驚訝,她吃驚道:「阿倫哥仔,我哋去救你個女朋友仔喎..」
 
「我知道。」我雙手交叉,靠在牆上,冷笑道:「但我唔想聽任何人命令。」
 
張風吃了個閉門羹,不過他比之前更冷靜,沒有憤怒之意,只冷冷瞪了我一眼,沉聲道:「隨你喜歡。」
 
我有點意外他會輕易放過我,看來他已經全心全意放在他的女朋友身上,也沒有心情理會我這些小囉嘍。
 
「出發。」
 
眾人收拾好裝備,只見他們都拿著手槍或步槍,裝備齊全,在張風的命令下便魚貫離開房門。
 
我仍然背靠在牆上,張風看也不看我便逕自越過;Jenny隨著他的身後,對我拋了一個媚眼;曹子居經過時笑了一笑,忽地塞了一把利器給我,原來是我的開山刀;天健也和他的老頂一樣不理我;跟著他的劉美瑤在經過我的時候忽然淡淡道:「多謝。」


 
我摸不著頭腦,嘆了一口氣,便遠遠地跟隨他們背後,雖不想再跟任何人拉上關係,但...此刻我卻毫無辦法...因為我他媽的不知道那個聖安德烈堂在哪裡啊...
 
隨他們腳步,從隙縫離開酒店,我多看那輛五噸半藍色貨車一眼,便重返金巴利道,只見天空如日出般泛起橙紅,太陽卻是朝相反方向緩緩移動,橙紅逐漸被漆黑吞暗,直到黯淡無光,不過街燈守時地亮了起來,照亮世間的黑暗。而他們正緩緩前去美麗華商場那邊,警鐘早已停響,一切非常平靜,只餘下眾人細碎的腳步聲和如蚊子般的談話聲。
 
戴起頭盔,佩備整套裝備的張風走在最前,在轉角位處輕探起頭,再伸出手掌示意我們前進,Jenny和曹子居也持著手槍緊跟著他,而在我前方的劉美瑤也在天健的保護下慢慢前進,天健不時向後察看,卻只看到我隨著他們的身影。
 
當我越過美麗華廣場,透過玻璃,裡面漆黑一遍,只隱約嗅到有點燒焦味道和地上有多灘污水,而被我引去的喪屍們都不知到哪裡去了,原來此時正在回去下午走過的那段路。
 
我也不在意,反正現在人多裝備齊全,最讓我感到輕鬆的是現在不屬於任何團隊,什麼也不用管,愛怎樣就怎樣,等會發生什麼事隨時跑走也可以。
 
反正跟他們素未謀面,萍水相逢,他們死又何干?不管如何,我只要救到陳蕊月便行了。
 
前方仍然平靜,但氣氛似乎開始愈來愈嚴肅,剛剛還對著劉美瑤滔滔不絕的天健此時異常平靜,緊張地持著步槍四周張望,穿著平底波鞋的劉美瑤也有板有眼地舉著手槍,他們都貼著灰色的格子石牆小心地走著。
 


我也跟隨他們腳步,抬起頭一看,左邊矗立著幾棵高大的榕樹,榕樹外便是堆滿車子的馬路,右邊乃是格子石牆,石牆內的是約兩層高的深鮭肉色建築,我隱約記得這好像是什麼古蹟辦事處,今天下午經過的時候只留意到前方的喪屍,也沒有在意這座建築物。
 
走在前方的張風打了個手勢,曹子居便托了托眼鏡,舉起手槍,貼著右方走前幾步,不到兩秒,便到張風托著步槍,貼著左方,走前幾步,二人不斷重覆交替,互相掩護,其餘人則安靜地跟著他們。
 
直到連綿的石牆中有個缺口,他們小心翼翼走了進去,只見那是一道空洞的石門,裡面是彎曲的石梯,石門頂端有個石造的十字,看來這裡便是聖安德烈堂的入口。
 
我輕聲沿著石梯踏上,走不到二三十步便見到張風示意眾人伏下,我也不在這個重要時刻賭氣,就在樓梯尾段伏下來。而在街燈映照下,只見到一座好像以啡、紅、桂肉色的小型石磚堆砌出來的教堂,教堂不算太大,面積大約半個足球場,但見窗口和教堂大門都掛上黑簾,完全看不見裡面的情況。
 
張風對著天健點點頭,天健有點擔心地看著劉美瑤,再對我眨了一下眼睛,便迅速挺起身子,輕步探察環境,劉美瑤沒有跟上,安靜伏著,我猜他是想我暫時保護她。
 
出於環境氣氛壓抑,我靠近了劉美瑤少許,她也似乎向我靠近了一點。不到五分鍾,天健便環繞了整間教堂一周,直到他走到教堂背後,探出頭來,對著我們示意過去。
 
我們便跟著張風,駝起背來,迅速而無聲地走了過去,我們甫到教堂背後,天健似乎早有準備,他不知何時放置了一塊平滑面的大石在教堂窗下,他踏上去,極輕聲地微微打開了教堂其中一扇窗,剪穿了少許黑簾,足夠讓兩人同時在上方從小洞看去裡面。
 
當我也想走過去看一下時,卻突見教堂前方正門的黑簾被掀開,有兩個赤裸上身但戴著面具的人走了出來,我頓時停下腳步,半蹲下來。


 
只見他們走前幾步,拿出香煙,其中一個面具只掩著上半面的人點起了火,邊抽煙邊說:「爽撚到,好耐冇試過咁爽,岩岩果條女又白又滑,真係屌到佢反哂皮先肯停。」
 
另一人摘下了面具,隱約看到他年輕但憔悴的臉,也抽著煙,淫褻地笑著:「今朝捉果條女仲撚正啦,個樣清純到,仲好似係處女嚟添。」
 
戴著面具那人:「咁又係呀,我見條女得果十八九歲,有樣有身材,仲同我一樣姓陳添,同姓三分親,唔屌唔甘心,拿!講明先,議式完咗,下個就到我啊。」
 
另一人:「得啦,邊敢同你爭呀,我最多要果件電視台姐仔喇,佢個樣夠撚哂淫...話時話,真係要多謝希哥,如果唔係佢搵到啲咁厲害嘅藥番嚟,我哋都冇得咁爽。」
 
戴著面具那人:「阿佳阿棠都係啦,識咗佢兩條撚樣幾年,一個有錢一個靚仔,啲女一直俾佢哋食哂,而家終於良心發現分啲俾我哋。」
 
另一人不知為何忽然暴躁起來:「唉,我都唔撚明,明明我入教早撚過佢哋,點解反而要我聽佢哋話。」
 
戴著面具那人搖搖頭,鬼祟說:「聽講阿佳之前俾咗好撚多錢入教,雖然而家啲錢冇用,但冇功都有勞。」
 


另一人重重哼了一聲:「咁阿棠呢?」
 
戴著面具那人:「哎,阿棠同阿佳不嬲好撚FD架啦,嗯?...」
 
忽地他從腰間拿出一部精巧的通訊器,按下了按鈕聽了一會,片刻他回應道:「係..係...好,而家嚟。」
 
他對著另一人打了個眼色,二人便把煙頭拋在地上,踩熄便回過頭進去。
 
阿佳?阿棠?
 
我低聲笑了一下,笑著自己的愚昧,輕輕呼出一口氣,卻發現貼著教堂牆邊的右手不知何時過於用力而掐碎了少許,看來除了可以快速痊癒外,我的力道也增強了...
 
我攤開手掌,再把手中的石碎握得更碎,隨手一甩,便大口吸了一口氣,手持開山刀便想跟著那兩人闖進去,卻忽被一隻柔軟的小手拉著。
 
我回頭一看,只見是臉無表情的劉美瑤,我冷聲道:「放手...我要入去殺哂果班人渣。」
 
「你盲舂舂闖入去,不如跟計劃行事。」劉美瑤卻無視我的冷意,還用雙手拉著我的手臂,「我都想入去殺哂佢哋,但起碼都要了解入面幾多人,咩環境...我哋見到有個女仔,唔知係咪你女朋友..你過嚟睇下...」
 
我沉默著凝視她,聽到最後一句便二話不說地走了過去眾人正在窺看的那個小洞,他們見我臉色極為不善,也意會地讓開了個位置,讓我爬上去大石上,劉美瑤亦跟隨著我上去,卻仍然拉著我的手臂,好像生怕我突然闖進去。
 
我沒理會天健奇怪的眼光,便把頭靠去小洞,我們正從寬大的禮堂北方,位置就是平時教堂內人們對著耶穌祈禱的十字架或耶穌像身後的窗,視線頓然豁然開朗,亦讓我看得有點呆滯。
 
天花板是白灰色直條,每隔兩條橫樑便垂下一盞吊燈,整間教堂充滿亮光。樓底很高,地上卻沒有想像中教堂的長型木椅,而轉換了不同顏色的柔軟地毯,而躺在地毯上方的則是整齊排列,全身赤裸的女人,每個女人似乎附近都有兩至三個戴著面具的赤裸男人...撫摸、抽插、凌辱、蹂躪著...
 
一時之間,我實在數不清楚有多少對男女,只見他們都有老有嫩,燕瘦環肥,粗略估計這裡應該有過百人吧...
 
他們有些似乎剛完事,有些則仍在女人身上放肆地馳騁著,有些更像劉美瑤一樣,被三個男人同時凌辱,而那些女人都是臉色潮紅,神志不清,身體任由擺布,甚至有些張大嘴巴,口水直流,一臉爽快,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她們被下了那些春藥。
 
我看到剛才走出去的那兩個男人,他們不知為何正抬著一個女子,那女子臉孔僵硬,動彈不得,嘴巴冒著白泡,看來快要死去或死去不久,只見他們把女子抬出門口,再沒有回來...
 
在這個本來神聖潔淨的教堂內,卻化成商紂之酒池肉林,實在讓我不禁驚愕,但我吸了一大口氣,盡量忽略那些呻吟聲、啪啪聲和男人和女人之間的糾纏,只提心吊膽地尋找陳蕊月的身影,幸好,似乎沒一個女人是她...
 
想起剛剛那兩個人的說話,陳蕊月好像是會留到最後?不知道在哪裡呢...
 
我的心臟知道陳蕊月不在裡面稍稍平息,但她不在裡面又擔心得我心急如焚,唯有別過頭去,只見旁邊的劉美瑤雙眼湧出怒火,渾身顫抖,似乎被我剛才還要激動,我心裡暗笑,這女人,明明比我還想衝進去大殺一番,為何要強忍呢?
 
我正想拉著劉美瑤從窗子跳進去時,張風忽地在我旁邊爬了上來,本來只可容納兩人的石塊頓時非常擠逼,他只用我們兩人才聽到的聲音,冷冷道:「冷靜,留意毛毯邊緣,有武器。」
 
我隨即便打量一下,這才發現幾塊毛毯的連接處的確躺著幾把步槍或手槍,這末日教竟然連槍械也有...立刻便把我胡亂衝進去的念頭打消。
 
但我卻不想坐以待斃,輕聲質問道:「張風,你嘅計劃係?」
 
張風指了指掛在他腰背的一枚灰色的圓筒,他沉聲道:「我女朋友唔係入面,相信你果個都係...放長線,釣大魚,我哋要等到十一點正,然後....殺‧入‧去!」
 
我無奈地苦笑一下,原來似乎詳細周全的計劃,最後也是這就樣衝進去啊...不過,飛虎隊每次都好像是這樣行動的...
 
夜風吹過,氣氛安靜,我們一直安靜地留在原地,個個默不作聲,生怕突然被別人發現。

良久,曹子居坐了下來看著書本,Jenny好像很累的躺在地上,天健不知在跟劉美瑤低聲說些什麼,張風則一直站在大石上凝視著內裡的環境,而我則百無聊賴地看著手錶,恨不得把手錶的時針直接弄到十一時正。
 
直到手錶終於顯示時間為晚上十時四十五分,張風忽地轉過頭來,輕道:「倫。」
 
眾人頓然打起了精神,我二話不說便站了起來,爬上大石,從小洞看去,只見禮堂內不知何時燈光轉為暗淡無光,地毯上滿是用盤子承托著蠟燭,只靠燭光燃亮禮堂,全個禮堂非常安靜,而在我們面前不知何時便站立著七人,他們背著我們,都衣著整齊,身材高大,似乎都是重要人物。
 
但見他們面前,正有兩個長形木盒,感覺有點像是棺材,而上方則各躺著一個女子。
 
左邊的那個是我從未見過的女子,年約二十六、七歲,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身材火辣,正穿著緊身的豹紋小背心和牛仔短褲,讓人生怕她隨時走光,但亦希望她快點走光。雖雙眼緊閉,但還是從她驕傲的臉孔感覺出誘人的野性,如果硬要形容的話,她是一隻讓男人瘋狂的性感小野貓。
 
右邊的那個女子年約十九歲,黑髮披肩,臉孔清純,皮膚白晢,不知為何正穿著一條無肩黑色低胸緊身裙,把她高聳的胸部和修長的雙腿完美勾勒出來,極為美艷動人,而她臉色祥和,眼睛輕閉,猶如全世界最美的睡公主,等待著王子救援一樣,那正是我掛念已久的陳蕊月。

我渾身顫抖,全身湧起力量,恨不得立刻衝進去,在我旁邊的張風向後打了個手勢,聽到眾人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似乎同時向幾個方向跑去,只見他把腰間的煙霧彈塞進我的手中,也舉著另一枚煙霧彈,從頭盔內傳出冷酷的聲音:「我哋...大鬧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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