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蕊月...喂...陳蕊月...你真係變咗豬呀?剩係識得訓?嗯?...」
 
陽光隔著窗簾,緩緩托灑著陳蕊月的俏臉上,初時我看得入神,不斷輕撫著她的臉孔和秀髮,良久,卻發現她的呼吸聲似乎愈來愈沉穩,感覺有點奇怪。
 
我輕輕拍著她的臉頰,毫無反應,在她的耳邊叫著她,推著她的肩膀,輕摑她的臉頰,甚至翻開被子,去搔她的腰,她卻仍然陷入沉睡,太陽灑在她柔長的眼睫毛上,猶似個睡公主一樣。
 
若果是正常情況,看到如此美人躺在床上,我除褲也來不及了,但此時我卻一陣心悸,沒可能這麼大動作仍在睡覺,難道她出了什麼事嗎?
 
當我心中七上八落時,忽然,這時才仔細打量她穿著的裙子,黑色無肩緊身短裙,真的完全把她玲瓏有致的身材勾勒出來,我輕撫她天使的臉孔,看著她魔鬼的身材,微微張開的櫻唇、精緻性感的鎖骨、高聳豐滿的胸部、不堪一握的蜂腰、比例剛好的翹臀、晶瑩滑嫩的長腿....


 
果然人靠衣裝,華麗美艷的裙子讓本來穿得樸素的陳蕊月昇上一個層次...
 
忽地,我心下一驚,這才發覺雙手不知何時不安份地在她柔嫩的身體上游走,而下身早已堅硬如鐵,我重重呼了一口氣,極為掙扎地別過了頭,葉清倫,你這個他媽的禽獸...
 
但我的左手卻仍然覆蓋在她柔嫩似綿的胸部,右手則輕掐著她如羊脂膩滑的大腿,若有若無地觸摸大腿以上的秘密私處,卻竟然沒有穿著內褲,任由我輕輕觸碰那花園...而她仍然毫無反應,任由魚肉。
 
我嘗試冷靜,卻逃不出手上傳來一陣一陣如電流通過的觸感,我忽地嗅到從她身上傳出的淡淡幽香,我猛地再轉頭,看著她恬靜的睡相。
 
倏忽,我感到肚子非常飢餓,好像幾個月未曾吃過東西一樣,而且我發現原來陳蕊月的肉還挺多,又白又滑,不知咬下去的感覺是怎樣呢,不知她美好的胸部味道如何呢...


 
我慢慢挺起身,跨過陳蕊月的上方,男上女下地面對面,我忍不住俯身,壓著她的身上,只感一陣溫暖柔軟貼緊我整個身子,但我卻沒有任何綺念,只不停用鼻子大力呼吸著,好香啊,好香啊....啊.....好餓.....好渴....
 
杯麵?餅乾?罐頭?
 
不,味道太淡了。
 
水?
 
不,我喝得厭了。


 
肉?
 
美味。
 
血?
 
美妙。
 
太美好了。
 
當我迷迷糊糊,任由身體自主地動時,忽地,心臟傳來一陣劇痛,像是有人掐住,又跳得極快,突如其來的疼痛和悸動讓我啊了一聲,掩住胸口,這才慢慢看清楚,原來我的牙齒正緊貼在陳蕊月的頸項上,只差半厘米就可以咬下去。
 
我發出一聲低吼,發覺牙齒,甚至整個頭顱正在顫抖,徘徊著咬與不咬之間,腦海忽地閃起一個眼鏡西裝男,最後牙齒狠狠一合,不過我早已經挺起身子,吞了一口空氣,慢慢冷靜下來。
 


這才發現我渾身是汗,我軟弱無力地躺回陳蕊月的旁邊,對著仍安穩睡著的她輕輕一笑,這小豬還不知道剛才差點死亡啊....
 
曹子居,這大概就是你所說的壓抑慾望吧?他媽的...比戒J還要難啊...
 
片刻,我在枕頭上慢慢轉過去,對著陳蕊月的睡臉,心中悄悄湧起一陣又一陣的慾望,不過,這卻不是什麼性慾還是食慾什麼的,而是我想守護她,保護她,愛護她...直到一輩子的衝動。
 
「人類生前最難以控制同難以滿足嘅就係食慾...」
 
我搖搖頭,把一切慾望都壓下來,慢慢冷靜下來的我想著曹子居的說話,他雖說過喪屍吃人的原因,很正常亦很合理,因為肚子餓而吃食物是每一個人,甚至每一隻生物與生俱來的本能,所以大部份喪屍也是長期處於肚子餓的狀態,但若果一個人...或是一隻喪屍最難以控制或難以滿足的慾望是其他呢?碰巧比食慾還要大呢?
 
「壓抑慾望‧保持人性。」
 
他媽的什麼慾望? 他媽的什麼人性?根本人人不同,人人有差異...
 
就像我剛剛的性慾和食慾也曾經出現,到底我理應壓抑哪一種?還是統統都要壓抑?我他媽的怎麼知道我什麼慾望才是最大?


 
想了一會,想起剛剛的感覺,又忽發奇想,如果我最大的慾望是保護慾,那我應該壓抑它,還是任由它無窮漲大?
 
如果我把保護慾壓抑下來,那好像和保持人性有點矛盾。依照我推斷,曹子居所說的人性應該是那些孺子將入於井,人皆有不忍之心的美好人性,亦包含保護或拯救人們的慾望吧?
 
但如果說要保持人性,那些貪婪、自私、惰性、怨恨等等的負面元素,亦屬於人性範圍,那應該需要保持嗎?
 
慢著慢著,人有千萬種,或許經過一生也未能了解自己有著什麼人性,或許一個人既可以善良但又可以貪生怕死,或是本來貪生怕死但經過一些事後變得偉大無私...
 
實在太複雜了,但相信可以適用大部份的人類上的是:「江山移改,本性難移。」
 
先撇開可能會改變的人性,說來說去,最後也要歸根去到人之初那裡,到底人是性本善還是惡。
 
而我相信的是人性本惡,嗯...應該大部份是人性本惡。
 


現實社會,喪屍世界,見到的實在太多太多,例子數之不盡。
 
慾望,範圍太大;人性,涉及太多...
 
想回自己身上,我輕輕一笑,我這個普通人怎會與別不同?一樣會吃喝拉睡,一樣會呷醋妒忌,一樣會恐懼死亡...
 
或許,如果一個人由始至終最大的慾望是什麼的保護慾,我相信那個人不是耶穌,便是聖女貞德之聖人吧...
 
如果說我一直以來有什麼最大的慾望....或許是...過著休休閒閒,平平穩穩的hea慾吧,也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慾望,隨口說說罷了。
 
想來想去,我也得不出什麼結論,直到我打了個呵欠,唯有哈哈一笑,管它的,順其自然,到時才算,隨它而去吧,反正,我已經有著變成喪屍或新人類的心理準備,只盼在之前可以把陳蕊月送到個安全地方。
 
雖然還有點飢餓感,我連忙找了一找,這才發現背包安放在床頭櫃前,我連忙拿出幾塊餅乾吃著,雖然真的很淡很乾,但我對於自己還能把它們放進口裡感到有點安慰啊...
 
我的心臟在我胡思亂想時已經回復正常跳動,不知怎的,感覺身體似乎有點奇怪,好像輕盈不少,像是另一個身體一樣,由其是右邊手腳似乎充滿力量。


 
我重新吸了一口氣,挺起了身子,雖然不知為何全身似乎濕漉漉,有陣酒味混合血腥味,有點發臭,左胸仍滲著一大灘血跡,但好像一切也恢復正常了。
 
吃完了一盒餅乾後,我站了起來,這時才醒覺,呃...我失去意識前...不是被光頭倒吊著嗎?後來發生什麼事呢?唉,都怪陳蕊月太美了...
 
我二話不說,盯了陳蕊月一眼,見她仍然像豬一樣睡著,連忙脫掉外套和內衣,不禁一陣苦笑。
 
只見整條右臂已經被黑色細紋漫延得重重包圍著,甚至還漫延至右胸和手腕,形成一個又一個奇異又詭異的圖案,那些圖案似乎非常隨意凌亂,但內裡又似乎有跡可尋,猶有規律,但又說不上是什麼圖案,黑色細紋彷彿猶如從血肉之中長出來,隱約泛著點點血光,雖然不是難看,但作為一個普通毒男,實在不敢相信自己會有紋身的一天啊....
 
我快速除下褲子,隨意一看,只見右腿也是一樣,雖然之前那刀傷早已埋口,但還是有個小洞彷有生命一樣,彷似蓄勢待發,而那些細紋甚至已經覆蓋腳掌,連腳指也開始有幾條,我嘆了一口氣再穿上褲子,正想穿回衣服時,卻發覺左胸心臟多了一道疤痕,而那道疤痕是泛起奇異的深紫色,就像雷電的顏色一樣,有點恐怖。
 
我對於這道疤痕完全摸不著頭腦,我嘗試努力回想,只閃過幾個畫面,和黑狼同時夾擊光頭、黑狼無力攤在地上、還有...當我想到後來,只覺心臟有點疼痛,啊,對了,好像還看到張風...那傢伙醒來了嗎?
 
我多想一會兒,突然好像聽到走廊有人聲,連忙穿好衣服,再輕撫陳蕊月的臉頰,為她蓋回被子,這才大力推開門,卻見房門旁正有兩個男子貼得很近。
 
正當我甫開門,其中一個男子便退後三步,只見他身材瘦削,臉色冷酷,身穿黑色勁裝,腰佩腰包,竟是久遺的昌。
 
只見他對著我勾起了一絲微笑道:「葉清倫,好耐冇見。」
 
我呆了一呆,看著他,沒有重遇的激動,沒有開心或高興,腦海只閃過升降機的畫面,緩緩湧起淡淡的失望和背叛感...不過,卻已經沒有像當年看見黃舒婷和李少佳溫馨一幕的那陣心酸疼痛,再閃過當年那幕,呃,怎麼好像已經沒什麼感覺了?
 
「倫,你千其唔可以變成新人類....你會永遠失去慾望、人性、感覺....你將會成為毫無感情嘅劊子手...烏托邦並唔係咁樣...你絕對,絕對唔可以變成新人類...」
 
閃過曹子居的說話,看來我剛剛成功壓抑慾望,讓「R」在我的身體慢慢融合,讓我開始變成新人類了....如果沒有壓抑慾望,就會被「R」侵占我的理智,化成一隻只憑慾望行事的喪屍或異變者...
 
唉...他媽的「R」可不可以乖乖地停在中間不要動啊?真是進退兩難啊...雖說隨它而去,但現在還不是時候,唯有嘗試一下什麼保持人性了。
 
我輕嘆一口氣,皺著眉頭,對著昌平淡道:「點解你會係到?」
 
正當昌想回答,我卻看到他旁邊的男人,正是找尋已久的Mike,我二話不說,冷冷一笑,便伸手過去,他似乎非常害怕,隨著牆壁退後,正當我快要抓著他的頸項,忽然昌同時亦伸手抓著我的右手,阻止著我,冷道:「停手。」
 
我瞪了瞪昌,看著他冷酷的臉,心弦彷彿被什麼撥動了一下,還來不及細想,便不自覺吼道:「停手?你知唔知佢夾埋李少佳捉撚走咗陳蕊月?你知唔知陳蕊月到而家都未醒?你知唔知末日教想將人類變哂做喪屍?屌你老母你咩都唔知,自己走咗去而家仲想管番我哋?你食屎啦!」
 
「我知。」
 
昌似乎對我的說話無動於衷,臉無表情,突然哄去我耳邊輕聲道:「你唔想變為新人類嘅話,保持冷靜。」
 
我呆呆地看著他,久違的怒意頓時化為絲絲疑惑,咦,怎麼他也知道了?
 
昌眨了眨眼睛,便道:「Mike,你去休息下先。」他忽然轉過頭冷道,「不過,如果俾我發現你整古做怪,承諾,一定唔會兌現。」
 
Mike連忙點頭,便有點怯意地看著我和昌,慢慢地退後,隨意找了一間房間便走進去。
 
昌這時才放開我的手,我哼了一聲,他沉聲道:「我哋搵個地方,慢慢傾。」
 
我一邊為著自己無故爆發的憤怒而驚訝,一邊思考著種種事情,慢慢點點頭。
 
我卻想先回到房中取出日記及名單,好讓我問清楚昌,而當我再推開房門,卻見一個威武的飛虎隊同時在對面房間推開門,他對著昌一陣警戒的眼神,然後驚訝地看著我,正是張風。
 
張風一陣猶豫,才慢慢地對我點點頭,問道:「冇事?」
 
我隱約記得張風昨晚好像是來救我的,對他微微一笑:「冇,而家好精神,多謝你救我。」
 
張風卻忽然一陣尷尬,只搖搖頭,心中不知道在想什麼,昌示意我跟著他,當我走了兩步時,張風卻忽然靠近我,輕聲道:「佢係國際通緝犯,一切小心。」
 
我呆了一呆,只點點頭,在張風有點擔憂的眼神下,便跟著臉無表情的昌離去。
 
二月十七日上午八時二十分,風和日麗,陽光普照,金巴利道某間情侶酒店,天台。
 
「明明我已晝夜無間踏盡面前路, 夢想中的彼岸為何還未到..」
 
我跟著昌走著樓梯,只見他一直沉默,背負著手,一臉凝重,我一直安靜地盯著他,直到走上天台,陽光灑在我們身上,他一直走到天台盡頭,在他前方是金巴利道的馬路,而我則站在距離他十步左右的距離,感覺有點像無間道的梁朝偉和劉德華一樣,只不過這個天台沒有海景,亦沒有這麼醜的妞可言。
 
我率先冷冷道:「你同Mike講嘅承諾係咩?」
 
昌慢慢轉過身來:「我應承佢,佢講哂佢做過嘅事出嚟,我會放過佢。」
 
然後昌便很快速說了遍Mike的所作所為,我一邊聽一邊皺起眉頭,也沒有插口。
 
到昌把Mike的所作所為說完,我冷道:「你會放過佢,唔代表我會放過佢。」
 
昌沉聲道:「唔守承諾,同喪屍有咩分別?」
 
我哼了一聲不再說話,他又簡略地說了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我這才知道,原來我和那隻黑狼是這麼要好,還有我的心臟曾經穿了,卻吸了黑狼的血水而復活了...呃...雖見過許多怪異事,但這個還有點難以接受吧.....我身上不會又多了什麼奇怪的事物吧?
 
我慢慢把他的說話消化,不過仍然一直用警戒的眼神看著他,他身上,實在充滿太多迷團了。
 
昌把昨晚的事說完後,輕輕吸了一口氣,臉上似乎浮起若有若無的苦澀,對著我道:「葉清倫,我諗你仲未釋懷,我會解釋,時間不多,信不信由你。」
 
我點點頭,他便慢慢拉起了右手皮革衣袖,露出了強而有力的前臂,但我的注意力卻全部發在他手腕上方那道傷痕,似乎是牙齒咬痕,現在雖痊癒但附近泛起一陣我極為熟悉的細紋,那是跟我右手臂上幾乎一樣的黑色細紋。
 
我呆滯了一會,他才捲回衣袖,淡淡道:「醫院太多喪屍圍住,冇辦法逃過被咬嘅命運。」
 
是因為他被喪屍咬傷而不想感染我們才離開嗎?不...這太牽強了,明明他還可以行動,仍然可以為我們趕退喪屍,再讓大家乘搭升降機!
 
我質疑道:「咁你就拋低我哋?如果唔係大舊嫂搵到第二條路,我哋成班人一早死撚哂啦!」
 
昌淡淡道:「第二個原因,我知道自己受到感染之後,發現咗一個人係我附近,我想即刻見佢,因此拋低你哋都在所不惜,呢點,我唔會逃避或者搵藉口。」
 
當我一頭霧水時,昌慢慢在懷中拿出一個小巧的黑色長方形,類似通訊器一樣,他凝視了一會,臉上的冷酷彷彿減退了一分,多了一分迷茫,他緩緩道:「冇錯,係你身上,有一張『ICPO』嘅卡片。」
 
我想了一想,一陣驚訝,片刻,這才點點頭,從懷中拿出在上吊自殺的男人身上找出的奇異銀白色卡片,昌啊了一聲,像冷冰一樣的臉孔有點激動:「人呢?」
 
我頓時搖搖頭:「死咗...」
 
昌忽然一臉悲傷,握著黑色通訊器的手無力地垂下,他彷彿承受著莫大的痛苦,五官皺在一起,緩緩道:「點死?」
 
「我諗佢應該俾喪屍咬到,之後上吊而死...」
 
昌點點頭,也沒有再說話,閉上雙眼,臉色有點呆滯,只覺他彷彿頓時蒼老了幾歲一樣,似乎心臟被掏出一塊,我忍不住道:「果個男人死前有本日記同名單,唔知你有冇用。」
 
「男人?」昌忽然猛睜開眼道,著眼點卻不是在日記和名單上,一眨眼他便閃到我面前,一陣激動道,「佢係男人?唔係女人?係咪同我差唔多高?著同我差唔多款式嘅衫?」
 
我想了一想,連忙點點頭,他喃喃自語道,「嗯..咁應該係Jack,而唔係Ella...幸好...」
 
Ella?
 
這個名字有點熟悉啊...
 
嗯...
 
一部老套的淺啡色家庭電話閃過、一陣單調而有節奏的鈴鈴聲響起、一把讓人印象深刻的沙啞女聲...
 
我記起了...
 
「葉先生...你要嚟救我...你一定要嚟救我....求下你...我叫Ella…救我…」
 
嘟嘟嘟....然後...便是他媽的拍門聲...
 
那個Ella正正就是讓一隻喪屍闖進我家中,然後讓我被逼離棄溫暖的家,在喪屍世界中流離闖蕩的原兇!
 
當我氣憤地想起這個罪魁禍首的時候,昌似乎恢復了神采,他一臉正色道:「既然Ella似乎冇事,一切都有希望,以下嘅說話,希望你細心聽。」
 
當我仍然滿腦疑惑時,昌似乎已陷入回憶中,陽光灑在他的臉上,卻彷彿沒有為他添上絲許溫暖。
 
「我同Ella,本來都係隸屬ICPO──International Criminal Police Organization,國際刑警。我同Jack隸屬秘密任務組,1係普通人口中嘅特工,而Ella係世上數一數二嘅頂尖科學家。」
 
我頓時傻了眼,國際刑警...即使我一直渾渾噩噩也知道這是什麼回事啊,是除了聯合國以外,百多個國家組成的第二大國際組織,世界上最有權力最猛的警察啊!
 
這反差也太大了吧?我立刻衝口而出:「國際刑警?特工?張風話你係國際通緝犯喎。」
 
昌彷彿泛起些許無奈:「你應該都知道末日教。其實,我以前為咗某人而加入聲稱和平美好嘅末日教,但我後來才知道,末日教並唔係咁簡單,而世界發生嘅一切都係末日教所為。國際通緝犯一事,我都毫無頭緒,大概ICPO內部被滲入末日教成員,認為我背叛所以發出通緝令,呢一點不足為奇,反正,世界已經咁混亂。」
 
「講番正題,其實你手上果張『ICPO』卡片,係我嘅。」昌簡潔地說,我眨了眨眼睛,舉起那張卡片仔細察看,也看不到什麼名字啊...
 
昌似乎感覺到我的不信任,續道:「呢張卡片,因為當時情況危急,我一早係卡片上做咗手腳,安上追蹤器,再交俾Ella,好讓我將來可以搵到佢...」昌把黑色通訊器反過來,只見上方有個一白點一紅點,而此時正交疊。
 
我想了一想,這才把卡片遞給他,他接過來後,忽然苦笑,「但我完全冇估到,將卡會嚟到香港,更加冇估到Jack會身亡,而Ella則不知所蹤...」
 
我仍然一頭霧水,昌有點猶疑,隨後才道:「我簡單啲講,我同Jack本來負責係英國保護一位公主,夏洛特。夏洛特以前被診斷出患有絕症,及後由Ella等一眾科學家研究藥物,希望可以醫治,最後由另一個科學家Ray同Ivan研究出一種細胞叫做『R』....」
 
我的心臟跳了一跳,「R」和Ivan,他媽的不就是那本日記所寫下的嗎?那個Ray是誰?就是那本日記的主人嗎?
 
昌的神情不知為何有點落寞,把卡片輕輕收在懷中,聲線有點悔恨道:「佢哋一直研究失敗,直到Ray將『R』注射自己身上,才真正激發出細胞嘅功效,但係『R』實在太過變幻莫測,係眾人疏忽之下,Ray變成世上第一隻喪屍....嗯....再加上多番失誤,Ray成功逃走,世界從此改變。」
 
此刻,我更加確定那個Ray便是日記的主人,Ivan、「R」、注射自己身上...情況幾乎是一模一樣!
 
當我想說話,昌伸手阻止了我一下,繼續道:「Ivan及後失蹤,而Ella就係最後一個了解『R』嘅人類,只有佢,先可以研究出『R』嘅解藥,但佢同Jack理應逗留英國,發生咩事,我實在預料不到。」
 
「Ella曾經講過能夠製造『R』嘅解藥,只可以從病原體Ray身上提煉,但仲有另一個方法,就係從Ray嘅屋企人身上抽取細胞,研究基因。只要係基因相同,就好大機會能夠成功研製解藥....呢一切,就係我嘅身份同目的。」
 
我慢慢消化他的說話,對於昌的身份,我已經完全相信,畢竟,從我認識他第一天開始,看到他的想法及身手也絕不可能是個普通人。
 
我亦開始對於他當天離同伴而去的背叛感及失望也慢慢減淡,只要想一想,也就知道哪邊重要──一邊是認識不久的同伴;一邊是世上唯一一個研製出解藥的科學家,嗯....
 
我想了一會,忽地問昌:「咪住先,我又唔係邊個,點解堂堂國際刑警要同我解釋咁多?我呢啲小囉嘍,連槍都唔識揸架喎。」
 
昌嘴角牽動了一下,淡淡道:「第一,因為你係我昔日嘅同伴,第二,因為你係除咗我以外,唯一一個感染咗『R』而仲可以保持理智嘅人類。」
 
「曹子居應該同你解釋過,感染『R』只有兩種下場,一是任由慾望漲大,變成喪屍或者異變者;一是壓抑慾望,同『R』融合,變成新人類。」
 
我奇道:「你又識曹子居?」
 
昌沒有回答,只冷酷地笑了一笑,我頓時想起曹子居當時的傷口並不是黑狼造成,加上光頭的否認,難道是昌下的手嗎?
 
我對昌的好感瞬間下滑,昌見我臉色一變,也沒有解釋什麼,只冷冷道:「我以前係末日教就認識曹希同曹子居,但估唔到佢哋變得咁多,尤其係曹希,成為新人類後,變得冷酷無情,為咗找尋同伴,不惜進行毫無人性嘅實驗去製造新人類....你要記住,末日教已經完全變質,我曾經講過你最大弱點係心地善良,希望你會改變。」
 
我一陣沉默,昌說得很對,我也毫無反駁的理由,但是,曹子居似乎是個好人啊...
 
昌再道:「並唔係每個人感染『R』都有機會變成新人類,呢一切取決於係腦部運作,但過程太複雜,講唔講都得。你只要知道,一個人類可以變成新人類嘅機率係微乎其微,而感染咗『R』之後,身體會出現變化,力量速度增加,痊癒力變強,仲可能有其他能力...而我同你,咁岩就係其中一個。」
 
昌忽然攤開手掌,從手掌中慢慢冒出一把極小型的血刀,像是他平常用來當武器的鋼制小刀,他對我淡淡一笑,再收回手掌,那把血刀便瞬間不見。
 
我一陣驚訝,想起大腿中的血鞭,也點點頭,表示了解。
 
「邁向新人類唯一唔好處就係慾望會不斷增強,壓抑會加速,釋放會成屍,非常矛盾,而家每一分每一秒我哋身體都係到變化緊,分秒必爭。而我之所以同你解釋咁多,係想你可以同我合作,以我同你嘅能力,可以一齊找尋解藥同Ella,拯救人類。」
 
昌說到最後一臉嚴肅冷峻,目光如箭地盯著我,我並沒有立即回答,只在腦海組織了剛剛聽到的說話,似乎毫無地方可以懷疑,但是...怎麼跟曹子居一樣,認為我可以當上救世主呢?
 
我轉移話題,慢慢把手中的日記和名單遞給昌道:「呢本日記同名單,係果個上吊男人...呃...Jack身上搵到。」
 
昌慢慢翻開日記,突然臉色一陣凝重,我沒有打擾他,只默默看著他的臉孔,只見他時驚時皺眉,冷酷中帶點難看。
 
「失算...失算...」昌忽地猛然蓋上日記,喃喃道:「估唔到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他把名單遞回給我,一臉難色地看著日記,苦惱道:「呢張名單我都唔清楚,不過本日記...我諗係Ray寫...嗯...唉...真係估唔到...」
 
我一陣疑惑,不過聽過阿紫翻譯,也知道內容。我收回名單,繼續說:「仲有,你講果個Ella,唔知會唔會係我之前電話到聽到嘅Ella。」
 
昌有點驚奇問:「你曾經收過Ella嘅電話?內容?聲線?」
 
我想了一想:「嗯,係我遇到你哋果日,佢打嚟話係得我電話先打得通,要我救佢,把聲沙沙地,聽把聲應該幾成熟...呃...仲有佢好似就嚟死咁...」
 
昌臉色大變,眉頭緊皺:「如果當時我係到就可以認出係咪佢.....嗯..如果真係佢....睇嚟時間無多...倫,跟我一齊去。」
 
昌平常都會叫我作葉清倫,現在叫我一個單字倫,看來這時才把我真正當作同伴。
 
我一陣遲疑道:「陳蕊月,Mike呢?掉低佢哋唔理?」
 
昌竟然毫不猶豫點點頭:「我哋搵到解藥同Ella再番嚟都未遲,而家遲一秒,Ella就可能危險一分!」
 
但現在陳蕊月還在沉睡,不知道她有沒有危險,而且我更加沒可能把她拋低給Mike照顧,還有要我這一個小角色去背負拯救世界的重任,會不會太勉強?對於拯救世界,我比較想的是先把陳蕊月送到一個安全地方。
 
還有,其實昌一個也能拯救世界吧?要知道他本來已經非常厲害,再加上『R』的變異,應該無人能敵吧...
 
許多亂七八糟的藉口閃過,我這才搖搖頭道:「我想等陳蕊月醒番先再算。」
 
昌眼神閃過一絲失望,他冷冷看著我:「倫,你諗清楚,就算你而家照顧陳蕊月又點?冇解藥,到最後成個世界都會淪為喪屍之地,到時人類根本無容身之處,聽我講,一齊....」
 
「尋找解藥,拯救人類。」
 
昌和曹子居的聲音彷彿疊在一起響我的耳邊,看著昌冷峻而帶著熱切眼神的臉孔亦彷彿看到戴著金絲眼鏡的曹子居...
 
我內心極度掙扎,片刻,我苦澀地笑了一笑,渴望減輕尷尬氣氛,慢慢道:「我...其實一早有心理準備,而家只係想等陳蕊月醒番,其他嘢,我暫時唔想理...」
 
昌沉默了下來,若有若無地嘆了一口氣,這才轉身,在陽光底下,對著金巴利道的馬路就這樣跳下去,而在跳下去前他只冷冷吐出兩個字。
 
「懦夫。」
 
我苦澀地笑了一笑,這兩個字...真的很適合我,我腦海中閃過中學後發生過的事情...
 
對不起...我不想再嘗試失敗的滋味了...我想好好休息...
 
我忽地想著,這個怕失敗的沮喪,對揹上責任的恐懼,應該是人性的一種吧?
 
哈哈...我還真的保持到人性呢...

久違的昌就這樣再次離開了,不過和之前不同的是,好像現在我變成了壞人一樣,離棄他一個人去背負重任,自己則在風流快活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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