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驚又喜,正想跟Mike下去時,卻見離我兩步的劉美瑤沉默地轉過身子,悄悄向天台盡頭走去,白色短裙的背影在夕陽下更顯柔弱,我彷彿被什麼觸動,突然決定對Mike揮揮手,示意等會再下來,Mike一臉錯愕,才點點頭離開。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只慢慢走過去劉美瑤的身旁,輕道:「點解你要咁做?你知唔知...」
 
「我知。」劉美瑤微微轉過頭,凝視著我,沒有迴避,輕淡道:「係教堂我見到Jenny變咗喪屍,後來係公園見到你嘅變化...我就知道兩者有關係。」
 
Jenny變成喪屍的一幕,記憶猶新,此時回想,十之八九也是因為她強吻我,體液交流而感染了「R」。
 
「你知仲要咁做?」我有點怒意,還以為她已明白生命的重要,死裡逃生後,此刻卻不再珍惜。
 


夕陽已悄悄落下,天色漸黑,夜風吹過劉美瑤的長髮,遮過她的側臉,她輕輕撥開頭髮,微笑道:「你覺得我經歷咗果啲事,仲可以生存?」
 
「可以。」我沉聲道,「只係睇你想唔想...」
 
「我唔想。」劉美瑤幽幽道:「我覺得自己好污糟,好噁心,我個腦每分每秒,每時每刻,都浮現呢幾日嘅畫面。佢哋好似影子咁跟實我,甚至同我融為一體...已經冇可能分開,冇可能擺脫....好難受.....我想生存,但唔想伴隨痛苦去生存。」
 
我抿抿嘴,她凝視著遠處,繼續道:「我由細到大都有個夢想,就係想係二十五歲之前同自己心愛嘅男人結婚,做最美麗嘅新娘,受盡親朋戚友嘅祝福,係上帝嘅見證同祝福下,獻出我嘅第一次。」
 
她一邊說,嘴角一邊勾起笑容,我也頓時想像到她穿著婚紗,掛著幸福的笑容,牽著新郎的手,踏入教堂的美麗情景,但永遠不可能了,她大概不想再踏入教堂。
 


「結果,男朋友仲未搵到,我就....呵....」劉美瑤再轉過頭看著我,淒愴一笑,那一笑像是訴說一直以來承受的痛苦。
 
我不是女人,更不是個信奉上帝的女人,所以不太明白一個虔誠的基督教女子被無數男人強暴過後的心情,但只要倒轉過來想,自己被無數個暗瘡肥婆輪姦,還要經歷幾天,我也不禁打了個寒顫,明白她想尋死的心情了...
 
當我明白她的心情,而且她現在已受到感染,我也不再說珍惜生命那些屁話,語氣稍為好轉:「想死都可以有幾個辦法,唔一定要咁。」
 
「我想死,但唔想死得咁簡單....我想變成喪屍,拉佢哋陪葬。」劉美瑤眼神忽然一變,變得有點冷漠,有點恨意。她突然拉著我的手道:「但我唔想變成普通喪屍...倫,你教我,點樣先可以變成你咁?」
 
這女人竟然毫不害怕我,反而想主動變成新人類....
 


我突然想起為什麼末日教能吸引別人,除了以建立烏托邦為目標,可以得到力量去為所欲為也是重要的賣點。教堂裡的人們,應該有些不是被末日教抓來或被收音機吸引而來,而是心甘情願地想獲得力量。
 
那些人是極度危險,還未變成新人類,已經喪失人性,也許他們本來是被社會唾棄的那些人。
 
與其渾渾噩噩地等待被喪屍吃掉,不如冒險去嘗試變成新人類;與其做獵物,不如做獵人,即使狩獵的是人類。
 
看著她執著的眼神,或許她最難以控制的便是報復的慾望,我忽道:「易天健呢?佢對你有意思,仲話一生一世守護你,你就咁拋低佢?」
 
劉美瑤搖搖頭,苦笑道:「我明白天健對我嘅感情,但我唔值得,唔配擁有...我會同佢講清楚。」
 
我一陣沉默,她期待地看著我,似乎根本沒有把易天健放在心裡,我唉了一聲,正色道:「劉美瑤,我保證唔到你可唔可以變成我咁,因為我都係誤打誤撞...」
 
我快速解釋了末日教和關於新人類的種種,她時而點頭,時而皺眉,時而苦惱。最後我才苦笑道:「我反而希望你變成普通喪屍,如果再多一個曹希,真係世界末日。」
 
劉美瑤沉默了一會,忽然淺淺一笑道:「如果可以變成一個有人性嘅新人類,咁就完美。」


 
我苦笑道:「可能啦,但係你話點就點咩,『R』太難以捉摸,每個人感染佢嘅狀況都唔同,根本冇得估計。」
 
劉美瑤展露了久違的笑容:「咁都有機會,少少機會我都唔可以放過。」
 
我點點頭,無奈道:「你冇發燒先再算啦...你自己同張風佢哋交待。」
 
天已陷入黑暗,只有路邊寥寥可數的街燈亮著,夜黑彷彿有幾顆星星閃過,是個難得的情景,當我感慨著能夠在市區裡看見星星時,在我右邊的劉美瑤忽地板過我的身子,緊緊摟著我的頸項,再踮起雙腳,閉起雙眼朝我吻來。
 
淡淡地幽香再次傳進鼻中,我一時遲疑,便被她蜻蜓點水地吻了一下,她笑著說:「多謝你。」
 
我微微一笑,她卻沒有放開手,似乎有點迷離地盯著我,然後再吻向我,這一吻卻是熱烈非常,香舌強行撬開我的嘴巴,捲著我的舌頭,一陣柔軟的吸啜,情迷意亂。
 
我腦中頓時一遍空白,心裡也沒想太多,正想推開她時,卻在近距離看到她美目輕閉,兩行清淚就在我眼前緩緩落下,一瞬間,本來要推開她的雙手在半空凝滯,輕輕一放,改為摟著她的纖腰。
 


良久,唇分,她擦了擦臉孔,氣喘臉紅地貼著我的胸膛,輕喃道:「如果一切都冇發生,早啲遇到你就好...」
 
就算多麼遲鈍的木頭也意會到她的意思,我搖搖頭,苦笑著道:「如果係以前,你同易天健先係一對。」
 
夜風吹過,她的長髮再被吹起,她把頭髮撥去耳背,只深深地看著我,一言不發,就在這一遍沉默,感覺到她的情感。
 
我眨了眨眼睛,心臟一跳,只覺她獨有的古典美在此時顯得淋漓盡致,讓我浮起了些許莫名的情感,我連忙壓抑著,只苦笑著道:「點解....」
 
她伸出手指,輕放在我的嘴唇前,眼神有點調皮道:「冇得解。」
 
當我想說話時,卻忽地聽到後方有陣跌撞聲,回頭一看,正見天台門內有個男子呆滯地看著我們,地上有一支水和餅碎,我似乎視力也變好了,在昏暗的環境下,還能清晰看見他是易天健。
 
他看到我們發現了他,連忙轉身跑下去,恐怕剛剛的情景,他盡入眼簾,而且劉美瑤到現在還在我的懷裡。
 
我也懶得解釋什麼,看看手錶,想起陳蕊月已經醒來約半小時,劉美瑤輕輕鬆開雙手,見我似乎要離開,輕聲道:「放心,我知你有女朋友,唔會令你難做,我會帶張風去搵小彤...希望變化之前可以見到佢一面。」


 
我一陣躊躇,看到她勉強擠出的笑容,我張開嘴巴,欲言又止,最後避過她有點期待的眼神,只重重點頭道:「希望你一切安好,得償所願。」
 
劉美瑤閃過一絲失落,轉過身子,面對著晚上的金巴利道,柔聲說:「你去搵佢吧...再見。」
 
我也輕聲道:「再見。」
 
我便轉過身子,背對著她離開,直到走到天台的門前,這才回頭一看,夜靜無人的天台,漆黑一遍的環境,卻有一個白衣女子玉立在天台盡頭,抬起頭看著夜空,只覺有種被世界遺棄的慘淡,又覺她像一縷風中楊柳,像是隨時飄散在空中,我一陣衝動,想抓著這快要隨風而去的生命。
 
不過,到最後我還是狠下心,沒有說話,別過頭,拖著沉重的腳步走下去。
 
甫下到樓,只見張風易天健那間房門緊閉,而Mike在走廊中焦急地踱步,見到我才驚喜地道:「你終於落嚟!」
 
我點點頭,正想進去,Mike卻臉色遲疑道:「清倫,俾個心理準備你,陳蕊月好似....」
 


我臉色一冷,瞪著他道:「好似咩?」
 
他抿了抿嘴,神情有點緊張道:「好似...有少少問題...」
 
我呆了一呆,便急不及待地推開陳蕊月所在的房門,只見房間內籠罩著淡淡柔和光線,而一直安睡著在床上的女子,正挺起上半身坐在床上,似乎剛喝完水把水放在床頭櫃上,然後低頭察看著身上的裙子,一臉疑惑,直到聽見推門聲,她才抬起頭來。
 
看見她張開雙眼的臉孔,一直壓抑著的感情終於爆發出來,我也不管這種激動是屬於慾望或是人性,一下子把那些他媽的什麼變成新人類的瑣事拋諸腦後,二話不說地便衝到床邊緊緊抱著她。
 
「唔好意思...你係...邊個?」
 
我呆了一呆,只感到胸膛被她推開,她的臉上卻沒有意料之中的高興開心,反有充滿驚詫之意,似乎完全不認得我這個人一樣。
 
那一瞬間,只覺從心中湧出大量的苦澀,彷彿千萬隻蒼蠅的血肉榨成汁液灌進我的喉嚨中然後頓時乾涸,我想過幾個她醒來後看到我再轟轟烈烈大呼小叫的情景,卻未從想過她睡了幾天覺便似乎失去記憶,千言萬語便頓時胎死腹中。
 
我輕聲說道:「我....係葉清倫...你唔認得我?」說出來卻發現聲線不禁有點顫抖。
 
她皺起眉頭,有點困惑,搖搖頭:「先生唔好意思呀,我好似唔識你...」
 
我和她雖認識不久,但卻經歷過許多人一生未經歷過的事,而我一想到和她的一切頓變成過眼雲煙,只覺整個身體的血管頓時受到凍結一樣。
 
「你...真係唔記得?...」
 
「唔記得.....完全唔記得.....」
 
正當我一臉死灰地看著她時,混亂地想著要從哪裡說起為她重新建立記憶,卻忽地看到她黑白分明的雙眼閃過一陣狡黠之色,我呆了一呆,她本來困惑的俏臉頓時化為得意洋洋的笑意,只聽到她嘻笑道:「葉清倫,你岩岩個樣好白痴呀。」
 
經過一番大起大落,看著她燦爛的笑靨,我像冰雕慢慢受到太陽融化,呆如化石的臉頓時泛起欣喜的笑容,隨即化為點點無奈道:「你!好玩唔玩搵啲咁嘅嘢嚟玩....你...唉我都唔知點話你好...」
 
惱羞成怒的我便伸手搔她的腰間,她尖叫了一聲,一邊掙扎一邊道:「喂呀,你咁對傷者架,嘻...啊...我...我要教訓你...唔記得我講嘅嘢啊....啊...」
 
聽到她嬌聲連連,我終於真正地放下了心,同時亦濺起淡淡漣漪,卻毫不手軟地繼續搔著她的腰道:「咩呀?」
 
陳蕊月如鯉魚想逃脫我的魔手,但談何容易,只見她掙扎了一會,笑到臉都漲紅了,才投降叫嚷道:「哎呀!──停手啊!────講正經嘢啊!」
 
我見她眼神閃過一絲殺意,我免得等會受罪,頓時停下手,也笑著道:「咩呀咩呀?」
 
她忽地掐住我的鼻子,力道之大讓我感到一陣疼痛,她吸了一口氣,然後像個媽媽一樣 下連串地教訓著道:「你呀唔聽話,我係醫院到明明叫你好好跟實我唔準走甩架啦,你話你去咗邊呀?搞到我夜媽媽成個傻婆咁用電筒照嚟照去!你知唔知我幾擔心你呀!?吓?仲係到笑!?」
 
「我都唔想架,果時你又唔做做咩嬲咗我喎,自己企到大西洋咁遠...」我一臉無辜地道,連忙扯開話題:「講起醫院,而家二比二丫,差一分我就贏你,而家諗定叫你做咩好先...」
 
我一邊說,一邊舉起兩隻手指,得意地說著,怎知陳蕊月見我如此囂張,氣得手腕一轉,把我鼻子扭得變形,痛得我叫了起來,她卻仍然不鬆手。
 
「葉‧清‧倫!」只見她杏眼圓睜地氣道:「你怪番我轉頭都有?仲係到扯開話題以為自己贏緊?仲有你係咪男人嚟架?見我嬲都唔識哄番我架?成日要我嬲咁耐,果時仲要大大聲喝我叫我走...嘟開,你脾氣又差,人又白痴,又唔靚仔,我真係唔知點解會鍾意你啊!────」
 
氣氛頓時陷入沉默,有種溫暖的感覺包圍著我的心,再化為細流流遍全身,我忍不住笑了起來,對著她眨眨眼睛。
 
她此時才鬆開我的鼻子,微微垂下頭,偷看我的反應,有點嬌羞,雙頰泛起微紅,我痴痴地看著她,她見我痴若木雞,忽地抿抿嘴,有點失望地盯著我,粉拳如雨點灑上我的胸膛,氣惱地道:「你真係白痴嚟架....白痴!白痴!白痴!...」
 
我只覺有種久違的快樂充斥著體內,似是全身充滿力量,仍摟著她腰的手一下用力直接把她緊抱著懷裡,哈哈笑道:「好喇好喇,你再講我真係變白痴,你都唔想你男朋友係白痴架。」
 
陳蕊月甜甜一笑,嬌嗔地輕道:「唔知醜!邊個話你係我男朋友?...」
 
雖然口裡說不,但她被壓制的雙手慢慢伸到我背後,緊緊地回抱著我,我用力嗅著屬於陳蕊月獨有的幽香,懷裡的軟玉緊貼著我的胸膛,我微微低頭看著她的黑色柔髮,微紅的雙耳,卻不知為何心頭一跳,覺得此情此景有點熟悉。
 
當我有點發呆時,陳蕊月幽幽地在我耳邊道:「葉清倫...我好驚,一醒啲衫唔同咗,又唔知呢到係邊到,雖然仲有阿Mike係到...但我最驚係之後見唔到你...」
 
我心念一轉,暫時把那些莫名的情緒壓下,有點後悔沒有立即前來,輕撫她的黑髮,柔聲道:「我而家咪係到囉,對唔住,當日鬧你又跟甩咗你,呢幾日實在發生太多事,我而家慢慢同你講好冇?...」
 
陳蕊月乖巧地嗯了一聲,我們轉了個姿勢,我靠上去躺直的枕頭,然後陳蕊月則靠在我的胸膛,我雙手從後摟著她,壓下陣陣綺念,當下便徐徐說出這幾天的事,但卻把大部份關於「R」、末日教、新人類和昌...還有我已感染病毒的事隱瞞,只略略重提當天的事。
 
我徐徐道:「...果晚突然有架貨車嚟到,之後有幾個人捉走咗你,我當然好心急,好驚你出事,所以乜都唔理就衝過去你棟大廈到,好好彩啲喪屍俾架貨車撞死哂同引走,後來上到發現,原來你俾Mike落咗藥。」
 
我停了下來,想看看陳蕊月的反應,她卻出奇地沒有十分驚訝,只微微抬首,看了我一下,再低頭把弄著我的手指,輕聲道:「其實我都知道少少。岩岩你唔係到,Mike親自同我解釋過,我雖然好嬲,但後來佢話係俾李少佳同其他人威逼,佢冇得揀...而且聽佢講佢話專登留低張卡片俾線索你,同埋一直都搵機會救我出去...我唔知係咪真所以仲未原諒佢。」
 
一陣警剔閃過心中,看來他剛剛在門前心急踱步是個假象,不過也許是陳蕊月的惡作劇所要求。我想起昌的保證,此刻也暫時不提他好了,只點點頭道:「佢講嘅係真。」
 
陳蕊月眨了眨眼睛,沉吟了一會,便突然抓著我的手,小心翼翼道:「倫啊,咁...如果係真嘅話,不如放過佢咯?」
 
我皺起眉頭道:「係Mike叫你咁同我講架?」
 
她慢慢挺起身,掙開我的手臂,轉過身子,面對面地向我半跪著床上,搖搖頭道:「唔係,只係我岩岩見到你個樣好可怕...我唔想你亂咁殺人,Mike之前都保證佢會改過....我仲信佢架。」
 
我對於她的善良感到微微震驚,沉思了片刻,看著她一絲懇求的目光,淡淡道:「嗯...我本來都應承咗佢,你冇事嘅話,佢都冇事。」
 
「嘻。」陳蕊月高興地笑了一下,再撲向我的懷抱,變換之前的姿勢道:「你繼續講啦,之後嘅事我都唔知啊。」
 
我嗯了一聲,卻覺得沒有什麼心情,當下便輕描淡寫說:「後來我想救你,但係高望佢哋同我意見不合,於是就分開,各走各路...然後再遇到幾個人類,再遇到一大堆自稱末日教嘅教徒,嗯...後來都係打打殺殺,之後經過一番苦戰之後就救咗你出嚟,直到而家。」
 
陳蕊月喔喔地點點頭,似乎對於我說得太過簡單有點不滿,她忽然嘆了一口氣,似乎有點失落,又有點擔心地道:「嗯...高望阿紫小敏...仲有...嗯...唔知佢哋而家點呢?」
 
我知道陳蕊月故意不提黃舒婷,只苦笑了一下道:「佢哋啲儲備夠食一年,只要唔搞出大頭佛,一切仲安全過我哋。」
 
陳蕊月不捨得地道:「我哋幾個一齊經歷咗咁多,而家咁簡單就分開...唉...」
 
我輕掐了掐她的鼻子,柔聲道:「天下無不散之筵席,知道大家冇事就得啦。」
 
陳蕊月笑了一笑撥開我的手,忽地怔怔注視著我,輕道:「倫,你好似變咗好多,講嘢都成熟咗。」
 
我無奈地道:「咁你係咪想我講啲戇鳩嘢啊?話說河邊有隻大笨象,有日揸住槍去打仗,打唔贏,番嚟食碗花生醬....」
 
「成熟啲咪幾好!」陳蕊月立即嘻嘻笑著掩著我的嘴巴,突然又慢慢有點感慨道:「其實好似好多人都變咗....你知唔知果日道鐵閘係高望閂架?」
 
我眨了眨眼睛,表示毫不知情,她想起當日的情景,似乎心有餘悸地道:「果日高望閂道門,我就想即刻開番,點知佢話一開就好危險,我話你哋都未入嚟,佢竟然話情況危急冇辦法,好似無諗過救你哋咁....我即刻鬧佢,想開番對門,高望竟然捉住我唔俾我開....最後Mike就做和事佬,我哋先上去,好彩你哋無事炸...」
 
我心念一轉,想起高望當天冷淡的眼神,絕情的投票,同意地點點頭,想起黃舒婷和阿紫,Mike和昌,陳蕊月和我,雖有多有少,但人人都似乎變了。
 
「冇錯....人真係好容易變。」我嘆了一口氣道,然後握緊她的纖手道:「但只要我哋唔變就夠。」
 
陳蕊月柔柔一笑,眼神透出絲絲漣漪,只見她翻過身子,正面地騎在我的腰上,角度美好,我頓然看見她從薄如透紗的低胸短裙透出高聳雪白的胸部,如兩個滑如羊脂的肉球因貼在我身上而擠壓得變形,實在...太震撼了。
 
我頭腦即時湧起一陣慾望,下身亦起了反應,我連忙調整呼吸壓制慾望,她像隻小貓一樣慢慢地從腰間爬上來,直到臉孔和我距離不到一隻手掌,她輕昂頭顱,閉上雙眼,櫻唇微翹,似乎在等待著我的吻...
 
若果是以前,我必定不顧一切地吻下去,但我再次閃過一道纖弱身影,亦閃過一隻本來是蕩女的女喪屍,我沒有吻下去,只不斷提醒自己,心臟忽地覺得有點寒意,或許,我們一輩子也不能接吻呢...
 
但我看著她有點期待的俏臉,因害羞而充血的小耳朵,正躊躇著用什麼藉口去拒絕而不傷害到我們的關係時,忽地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嘈吵聲,她感覺到我沒有吻下來,頓時睜開雙眼,眼神有點幽怨正想質問我時,我連忙道:「可能出咗事,我出去睇下。」
 
陳蕊月扁了扁嘴,我無奈一笑,她哼了一聲便翻滾身子,離開我的懷抱,躺在旁邊,小手一下一下地打向床被上,一連串碎唸道:「白痴葉清倫!...葉清倫正白痴!難得...難得...本小姐心情好,咁都唔識珍惜,以後冇機會喇你!到時再後悔啦!哼!─────」
 
當我聽到她一句「以後冇機會喇你!」,我的心再次泛起一陣難以言喻的苦澀,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或許我過多幾天便死去,又或是變作新人類,以後連見到你的機會也沒有,更甚吻你呢...
 
我忽然後悔當初為什麼沒有答應昌去尋找解藥,要是我真的找到解藥,便可以和陳蕊月大吻特吻,甚至做許多愛做的事...唉,昌若果當時用這事要脅我,或許我背包也不取便隨他而去....失策失策!可惜可惜!....

我一邊胡思亂想,一邊拍拍陳蕊月的香肩,她沒理會我,見她拉起被子包著自己,然後重重地哼了聲,我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便獨自下床,再推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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