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盤內未曾投票,高望脅持陳蕊月,葉清倫捕殺喪屍之時,故且回到天際100。
 
那一座位於九龍區海拔393米高的室內觀景台以上,那層大型秘密實驗室,的一個接近窗邊的專屬角落。
 
一支鐵匙正在攪動看似新鮮美味的龍蝦沙律。
 
Ella輕呷小口,滿意地咀嚼,然後注視著手腳仍被釘著,背脊插著幾條試管的夏名昌。
 
昌抬起頭,長髮披散,露出半邊臉孔,銀灰色眼珠不停轉動,頸項雖被鐵鍊鎖著,但仍朝著旁邊三個白袍人盡力伸去,嘴巴張張合合,流著腥臭的口水,似乎想咬去他們。
 


而那三個白袍人卻沒有理會,在圍著他的儀器低著頭,忙碌著抄錄筆記,忽地其中一個儀器響起咇咇聲,還未等到Ella說話,其中一個白袍人便自然反應道:「細胞分佈率:『R』97.2%,比三小時前重新上昇1%。」
 
Ella哼了一聲,冷道:「根本控制不到,那『R3』根本是垃圾!」
 
那白袍人被她嚇得冷汗直流,口吃地道:「不....不...算是....始終也能壓制『R』一會兒.....我們朝這個方向,應該可以研究到控制『R』的方法。」
 
Ella搖頭道:「沒用,『R』太霸道了,而且『R3』也只是用新人類的血混合催化劑,和『R2』一樣,對研究根本沒幫助。即使有新人類的血液能夠壓抑『R』,但沒可能成為解藥,充其量只能稱作偽解藥。」
 
白袍人小心翼翼道:「這....我也不清楚....你怎麼會知道...是用新人類的血液?」
 


Ella冷冷道:「我是研發『R』的其中一人,所有劑量調配、計算、分析等等都是由我一個人去處理,我足足花了四個小時把這幾個月來的資料都看光,你現在是在質疑我的能力嗎?」
 
白袍人一陣沉默,沒人敢得罪這個喜怒無常的女人,Ella看著儀器,揮手道:「快去叫Ivan把所有新人類帶來,我要親自調查他們的細胞,尤甚是那個李貝兒,我要仔細研究。」
 
當白袍人唯唯諾諾地點頭,卻有一個白人不知何時打開了獨立實驗室的門,微笑地道:「對唔住喇,李貝兒仲在出面,只有夏名昌可以俾你研究。」
 
Ella瞳孔一縮,二話不說把鐵匙狠狠飛過去,怒道:「你...還有面目來見我?」
 
阿一似乎早已料到,輕輕避開鐵匙和接續而來的沙津,聳聳肩道:「香港人有句說話,友情沒有隔夜仇,Ella,我和你搭檔咁多年,連廣東話都是你教我,你會明白我嘅。」
 


Ella正想拿起旁邊的一整架試管投過去,卻被白袍人猛地揮手阻止,她才轉為冷道:「有話就說,我很忙的。」
 
阿一眨了眨眼睛,四處張看,默默道:「Ivan呢?」
 
Ella冷笑道:「外面那一班人在為狗屁主教研究,他應該在那裡吧。那群白痴,把幾種異變的『R』打進一個人類身上,我看那個甚麼主教早已變成肉碎。」
 
阿一搖搖頭,嘆了一聲道:「不,當冷豹的血液來到,就不會了。」
 
Ella雖把Ivan所有研究資料都看光,但仍不清楚冷豹的血液用途,不過她不想示弱,便只冷道:「要說就快點說!」
 
阿一深知她的性格,有點在意那三個白袍人,只道:「香港城市,擁有新人類基因,只有四人,夏名昌、李貝兒、曹希同冷豹。」
 
Ella道:「我當然知道。」
 
阿一瞧了瞧天花板上的閉路電視,知道自己不能在此留待太久,再道:「但仲有資料,Ivan冇寫上去。」


 
「你們都可以聽下,話唔定你們會有新想法。」他善意地對著那三個白袍人,微微一笑,急促道:「『R2』是夏名昌,『R3』是李貝兒,而冷豹將會是『R4』,主教將會是『R5』,亦是最終擁有智慧同力量,能夠控制自己行為的新人類。」
 
「咪住。」Ella皺了皺眉頭,對著和她合作多年的助手,她不自覺用上了廣東話,她翻了翻資料,一目十行,再道:「香港唔只四個人,仲有第五個。」
 
阿一點點頭道:「冇錯,這個就是關鍵,第五個人叫作葉清倫,Ivan曾經用他的血液來研製『R2』或『R3』,但都不成功。他身上的『R』好奇怪,不接受任何細胞,連特製催化劑也抗拒,經過十幾種測試,我發現他的『R』只能夠接受『R』。」
 
Ella聽到這個名字後,心頭一震,眨了眨眼睛,但表面仍然處變不驚道:「喔?」
 
「打個比喻。」阿一再次急促道:「如果夏名昌代表破壞、李貝兒代表控制、冷豹代表融合、主教代表結束,我估葉清倫係代表...重生。」
 
其中一個聽得明白中文的白袍人驚訝道:「甚麼?那....那..難道他才是被選中的人嗎?」
 
他急促地向另外兩個白袍人翻譯,三個人頓時非常震驚,阿一暗暗一笑,他正是想要這個效果。
 


Ella卻沒有理會,沉思道:「你意思係...」
 
阿一打斷道:「我哋手上擁有破壞,控制,結束,重生,四種血液,只係差冷豹去將所有類型嘅『R』融合。到時候,真正『R』就會出現。夏名昌會冇事,而所有人都會變作新人類。」
 
Ella沉默不語,阿一忽地對著三個白袍人再微笑道:「所以大家要繼續努力,冷豹的血液快要來到,審判日會如期到臨,靠你們的研究了。」
 
三個白袍人受寵若驚的,連忙點點頭,Ella卻慢慢道:「如果那冷豹可以把『R』融合,讓融合率達至100%,那我現在的研究根本沒有意義。」
 
「嗯....」阿一沒有反駁,瞧了瞧閉路電視,忽地叫了一聲道:「夏洛特!」
 
三個白袍人滿臉疑惑,Ella眨了眨眼睛,不明所意,阿一已經微微一笑,退出房門,臨走前再輕道:「有意義的。」
 
Ella沉思了一刻,瞧去四周,忽地明白了甚麼,揮揮手輕道:「甚麼也不用做,你們給我出去,有需要我再叫你們。」
 
三個白袍人沒有違抗,乖乖地走了出去,Ella終於展露出久違的笑容,慢慢走去夏名昌面前,輕聲道:「我明白了....夏洛特,夏洛特,夏洛特。」


 
只見他的瞳孔極之輕微地收縮,張開的嘴巴,彷彿抖震起來,輕輕合上,身子再沒有瘋狂掙扎。
 
眼前,彷彿回到那個鬱金香小花園,金色柔柔長髮,一襲淡藍色長裙,與夕陽潮紅的臉孔,此生難忘。
 

 
阿一走出房間後,重新回到大型實驗室,再沿著路朝著最大型的實驗房間走去,遠遠便看見十來個白袍人正在儀器前忙碌著,而Ivan卻跟一個金髮白人站在另一旁討論著。
 
阿一皺起眉頭,心想糟糕,那白人立即閉嘴,Ivan見阿一到來,托一托眼鏡,淡淡地道:「阿一,你來了?」
 
阿一點點頭道:「是的,牧師。」
 
Ivan嗯了一聲,道:「你的手下跟我說,地盤出事兒了,對嗎?」
 


阿一瞪了瞪占士,占士一臉陰沉,便知道他沒有照自己說話做,更跟著自己來到總部,自己也實在太不小心,一心想著Ella被釋放的事宜,竟沒有發現他的跟蹤。
 
即使他腦海飛過幾個念頭,但亦反應迅速地道:「對,但已經控制好了。」
 
Ivan重重哼了一聲道:「以你的能力,不應該沒有發現異常。」
 
阿一低著頭道:「這是意外,搜索隊其中一人受到感染卻一直隱瞞,而我已退出搜索隊。」
 
「我不要解釋。」Ivan搖搖頭,再微微展起笑容道:「阿一,本應你和占士要受到懲罰,但我心情非常好,貝兒已經交托少佳,正把冷豹送過來。」
 
阿一心中大震,他以為李貝兒捉摸不定,難以駕馭的性格還可以拖上一段時間,但他面色不變,低頭道:「恭喜牧師。」
 
Ivan隨意揮了揮手,再道:「不過貝兒說她要親手解決葉清倫,記得把葉清倫趕出地盤,不要讓審判日的祭品再減少。」
 
阿一點點頭,忽地眼角瞧見在Ivan身後,正有兩個頗熟臉孔的女人,一個是溫麗絲,另一個是花花,二人正被封著嘴巴,昏倒地靠在牆上。
 
Ivan知他視線,便拍了拍占士的肩膀道:「占士知道主教需要祭品,把這兩個女子也帶來了,真細心。」
 
占士敬重地點點頭,阿一忽然問道:「占士,你有戴著手環嗎?」
 
「你不用管這些,做好自己本份就好。」不待占士回答,Ivan便微笑回答,輕道:「貝兒特製的手環,是我給他的。」
 
一瞬間阿一從他們熟悉的站姿,不陌生的說話方式,Ivan的說話,把事實判斷出來。
 
他不是跟蹤我而來的,他是一早便知道路向,在後來才過來,所以才沒有被我發現。
 
占士是派來監視我的!他仍然是不相信我!
 
阿一心中一澟,臉仍帶微笑道:「我明白了,牧師,請吩咐下一個行動。」
 
Ivan上下打量著阿一,見他沒有任何反應,眼神閃爍了一會,才繼續微笑道:「你們先回地盤,此時,少佳的手下應該會想盡辦法去舉行投票,要所有人一起趕走葉清倫....嗯,少佳隨後就會來到,接下來就聽他命令吧。」
 
阿一點點頭道:「領命。」
 
占士一臉欲言又止,Ivan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只要等會驗明這兩個女子確實是處女的話,隨後便會任你處置的。」
 
占士低著頭輕聲道:「知道,牧師。」
 
「走吧。」Ivan心情不錯,隨意地揮揮手,但當阿一轉身的時候,卻聽到後方傳來冷冷的聲音道:「要是再讓我知道你擅自找Ella說話,你就從這裡跳下去吧。」
 
阿一微微點點頭,便和占士二人同時乘著升降機下去,二人沉默不語,各懷鬼胎,一切心照不宣,直到到了樓下,高舉著特製手環,慢慢經過無數喪屍,掠過幾個工程隊熟悉的臉孔,安全地回到地盤之前,一句說話也未曾交談。
 

 
Ivan冷冷盯著這二人的背影,直到他們消失在升降機中,才托了托眼鏡,問道:「冷豹情況如何?」
 
此時,一個白袍人在旁邊的儀器按了幾個按鈕,一個巨大儀器便發出噴氣聲,慢慢地轉移過來。
 
儀器卻是凹進去,而凹位則是鎖著一個身高近兩米,長髮綁起了一條小辮子,眼窩陷入,鷹勾鼻子,有少許外國人輪廓的男人,他右頰到頸項的疤痕仍然觸目驚心,但更讓人吃驚的是他的胸口而下,前後全身,至少有上千個被鞭打的傷痕,有些新有些舊,有些早已結焦,有些卻翻起爛肉,似乎受了長時間的鞭打。
 
每個傷口不深不淺,不會失血過多,亦不是不痕不痛,似乎被人精密計算,虐待得極為盡興卻不會致死。
 
Ivan視若無睹,他深知李貝兒喜愛虐待的惡劣性格,而白袍人們也見怪不怪,那按按鈕的白袍人看一看儀器,急促地道:「生命跡象低,『R』融合率只有48%,若是用異變者的階段去計算,他大概只在第二階段尾,離完全階段還需要一段時間。」
 
「李貝兒玩得太過了,忘了正事....」Ivan喃喃自語,他立刻指揮道:「給他打上純粹催化劑,維他命營養素。你們幾個準備手術刀,由現在開始,每一小時刺進他的大腿、手臂、右胸、腹部等等核心部位,但記得保留頭部,我要讓他的身體需要『R』,習慣『R』,加速融合,當融合度達至90%以上,他的血液才最能發揮效用。」
 
白袍人們慢慢點頭,反應似乎有些緩慢,自主教閉關後,他們每天幾乎不眠不休,早已身心疲憊。
 
Ivan見他們精神不振,自己的心情也不錯,便安撫道:「你們這些日子都辛苦了,當融合度達至90%,這個女人,檢查過後就交給你們處置吧。」
 
Ivan指了指溫麗絲旁邊的花花,白袍人亮起了眼睛,他們也是人,多久沒有碰過鮮嫩的女人,更何況是這種年輕的女孩子?當下紛紛有了精神,掛上笑臉,連忙點頭,表示了解,便各自忙碌去了。
 
Ivan滿意地看著他們工作,摸了摸下巴,再慢慢走去大型實驗室的門前,隱約感受到主教若有若無的氣息,看著冷豹仍是如人類般的身體,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等待。
 

 
我一直跑,越過帳篷,跳過深溝,跨過鐵欄,一直跑,冷風撥臉,黑暗漸下,但我仍然一直跑,一直跑,直到聽見遠遠一聲狼嚎,我才意會地停了下來,卻見自己不知何時回到那個摟著她,安靜欣賞夕陽的天台。
 
我大吼一聲,狠狠打去地板上,地上頓時凹進裂開,我怎樣也想不明白,她到底在想甚麼。
 
離開,要我離開,她要我離開,她竟然要我離開,「她竟然想我走!!!」
 
我苦澀大笑,把不滿氣憤無奈悲傷統統發洩在酒店的天台上,本來已經殘破不堪的天台,被我打得滿目瘡痍,毫無完整之處。
 
我慢慢平靜下來,看了看暗淡的天色,淡淡道:「小銀....」
 
一隻銀狼早已站在我的身後,卻見它輕咬著一個類似是人類的物體,為甚麼要用物體去形容它,因為這是一具不倫不類的「人」。
 
小銀輕輕放下了那個「人」,為甚麼說它不倫不類,是因為這個「人」的身體,有一半不是「人」。
 
這段時間,甚麼東西我也看過,但此刻卻仍然有點震驚,小銀一臉好奇地看著我又看著它,伸出前腿,輕輕翻動著它,如小狗玩皮球一樣。
 
我仔細看著,實在說不出它到底是甚麼東西,只見它擁有人的體型,但卻一頭如獅子般的金色鬃毛,臉孔卻是滿佈若隱若現的魚鱗,手腳是不知是狗是豹還是狼的掌爪,而它像人類般穿著衣服外套長褲,不知道他的身軀有否變得奇奇怪怪。
 
這怪傢伙,就好像原來是一個人類,然後被別人強行改造成一隻四不像的....怪物。
 
就好像我一樣。
 
我皺起眉頭,雖然有點同情他,但仍然沒有心情理會這怪傢伙,向小銀道:「小銀,你係邊到執番嚟?放佢番去。」
 
小銀舔了舔狼嘴,不理會我,繼續翻動著它,我不禁心中一怒,罵道:「月係咁,你又係咁,我為你哋好,但你哋唔聽,又唔話俾我知發生咩事,知唔知咁樣搞到我好煩啊!?再係咁,我自己一個好過!」
 
小銀眨了眨眼睛,嗚嗚一叫,便再也不翻動它,只輕輕一推,把它推到我面前,然後低下狼頭,發出輕微的嗚叫。
 
我見它委屈的模樣,輕嘆一聲,心下一軟,正想道歉,卻感到褲管被甚麼緊緊抓著。
 
低下頭一看,只見那怪傢伙,不知何時甦醒過來,它氣息全無,我還以為它早已是具屍體。
 
只見它滿怖魚鱗的臉孔上,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那對眼睛帶著恐懼不安地注視著我,這是它身上最像人類的唯一地方。
 
它張開嘴巴,似乎想說話,卻是非常艱難,只見它的嘴巴就如金魚嘴唇,肥厚異常,而雙頰亦有腮子,被鱗片輕輕覆蓋,正一開一合,彷彿拚命地呼吸著。
 
只見它緊緊抓著我的腳,幾經辛苦才說出幾隻字句:「救....救.....我......老.....大......」
 
我輕輕踢開它,淡淡道:「講還講,咪郁手郁腳。」
 
它被我踢開後,再想伸出手抓著我,卻似乎突然呼吸困難,緊緊抓著自己的頸項,看著它的腮子急促地張合,臉色開始發紫,再緊緊抓著我,拚命掙扎,但仍然不到一會已經斷絕氣息了。
 
對了...這裡是陸地啊...魚不能呼吸....它的呼吸系統似乎是從內部起改造,比起改造,更像與生俱來....真奇怪。
 
我雖有點好奇,但仍然把它踢得遠遠的,卻在翻動之間,露出了它佈滿皮毛的手臂中,夾著一個如兩個橫置『S』交叉的紋身。
 
黑豹幫...
 
我眨了眨眼睛,想了一想,怪不得他的臉孔和體型有點熟悉,原來是當日在聖安德烈堂外面,有過一面之緣,扶著張風女朋友小彤,冷豹的其中一個手下啊!
 
想到此時,我二話不說,狠狠一腳地把它從天台踢飛,直直地飛到天台盡頭,轟的一聲地墜在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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