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常說:風嘯嘯兮易水寒。
但師傅總是唸不出下一句。
那一顆子彈沒有帶走他的生命,卻帶走了很多東西。
有時看著師傅,我的雙手都會莫名地顫抖,腦海中總會閃過一槍了結師傅生命的念頭。
但特工只有在執行任務時可以殺人,殺了師傅,我便會變成變叛者,成為棄子,而能在世上生存超過十年的棄子不出三人,我可不認為我會是第四人。
又想想師傅一生沒有平靜過,替手槍上膛的時間比睡覺還多,現在的生活,可能最好不過。
在香港當特工雖然任務不多,但也視乎你的「派別」而定。
像我和師傅這種所謂私人組織的特工,說穿了也得為政府賣力。
原因簡單不過,沒有政府願意放住一班潛在罪犯不管,太危險了。
結果我和師傅臨危受命,登上了前往曼谷的客機。




沒有專機。
沒有電影中充滿高科技設備的房間。
沒有誇張又高性能的武器。
沒有跑車。
也沒有美女。
坐的是普通商務艙,連槍都是在泰國找當地的同行辦妥,否則我和師傅連赤鱲角禁區都出不了。
 
無他,經濟不境,連經費也少了,報酬不用說,但任務仍是不可理喻地危險。
不少同行離開了香港,到泰國、俄羅斯、法國、南韓發展;留在香港的,也不是個個幹特工。
我有胖子特工朋友,擅長爆破,但在香港根本無用武之地,結果他去了發展他的電影事業,當起爆破指導來。




他常說他終有一天會遇到一部特工片,整部戲不外乎就是「呯呯!呯呯呯!!」和「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呯!」的爆炸和子彈聲。
他更說他的夢想是把人體爆炸搬上銀幕。
但被人捷足先登了,而已還是一部三級片,和胖子的夢想似乎相差甚遠。
時移世易,二戰時期的特工無不抱著必死決心完成任務,為的是家、為的是國、為的是將來。
但時代不同了,完成任務為的是錢,為了不用捱餓,為了有安身之所,為了睡更好的女人。
死了,便什麼都沒有。
 
在曼谷街頭有很多龍蛇混雜的夜市,比廟街雜、比旺角亂,但一般不會明目張膽地幹不法的勾當。始終是旅遊業重地,黑幫與軍方還是有難得的同識。
我和師傅的任務得簡單,找出一批要從泰國運到香港,市值約三億的海洛英。
在曼谷潛伏多時的線人說拆家出貨的地方是在曼谷近郊的一個水上市場。




大約就是那種一大群遊客乘著小艇,繞著河道慢慢前進,而河的兩岸住了一些人家,也有一些賣手工藝品、冒牌貨、水果之類的店,遊客看中了貨物,船家便把船開過去,好讓雙方議價。
水上商店沒有問題,大家定期交租,黑幫從中抽佣,這種經營方式算是正當生意,無傷大雅。
至於出貨的地方,應該就在河道兩傍的「尋常人家」。
探子說貨會藏在小艇,再趁機交給接頭的假遊客。
這任務本來是海關或是掃毒或入境處的工作,但可惜政府官方卻愛理不理。
說證據不足又說人手不足,我和師傅經驗老到勝任有餘。
廢話。
泰國政府不管可以理解,黑幫繳的「稅」可是比富戶還多,一定程度的罪案軍方不想理不願理也不用理。
但香港政府又要做好面工夫又不願意讓自己養的警力冒險,這算是哪門子的做法?
然而抱怨歸抱怨,但任務還得要接。
潛入市場,找出貨物,交給警方的接頭人,收錢,別出亂子便好。
只是沒有想過這一個任務會把我和師傅的命運徹底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