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冷冷的用鎗指著我。
我手上還是牢牢握著拼命掙扎的龍,它背上的刺不斷刺痛我的掌心,但還不到要放手的地步。
「別動」師傅說。
這樣反而讓我的身子挪後了半分,而頸上則傳來冰冷的觸感。脆弱的皮膚被輕輕劃破了,而我竟然連頸項上套著了甚麼都不知道。
「太大意了。」師傅的鎗仍然指著我。
對。
太大意了。
大意到被人躲在自己身後都不知道!

「把龍給我。」脅持著我的人跟師傅說,是女聲,而且我幾乎肯定曾經在某處聽過她的聲音。




「為什麼?」師傅在問一條不會得到答案的問題。
「各為其主,希望前輩諒解。」她說「而且你們手中的動物似乎引起了某些大人物的注意。」
「誰?」
「不知道」她把手中的武器收緊,冰冷的觸感越見清晰,再收緊下去,雖然不會頭顱分家,但頸動脈被割斷的說也不是說笑…「呯!」

師傅開鎗了,不愧是神鎗,心中毫無遲疑和恐懼。
事實上縱然從我的視覺上完全看不到她,但工地的照明和公路的路燈帶來基本的能見度,和我相距只有五步的師傅當然可以憑他的神鎗把她制服。
被突如其來的鎗聲觸動了神經,她本能地後滾向一堆鋼架作掩護。
大概她沒有想到師傅會在我把脅持的情況下開鎗。
而且毫無預警。





換我的話我能做到嗎?
師傅說過特工的職責是完成任務,對任務不必要的情感都是多餘的情感。
面對下級,很多時候你都須要戴上嚴肅的面具,督促下級以加快任務的進度。
這個我明白,怎麼說特工都只是工作,任務失敗的處分你我都不敢想像,要是師傅認為為了完成任務需要把我殺死的話,我相信他會毫不猶豫地開鎗,我死亦瞑目。
只可惜有太多同行一心只為爭取表現,一直踐踏著其他人的性命往上爬。
弟子、夥伴、朋友。
通通都只是用完即棄的工具,對他們親切友善只是更容易勞役他們,你永遠不會想到身邊那位跟你推心置腹的「好朋友」會把你當成是擋子彈的盾牌。
也對。
工作終歸是工作。




只要成為任務,在上位的壓根兒不會理會你用的是甚麼手段。
反而會欣賞你的心狠手辣。
我起初以為只有特工這個鎗來刀往爾虞我詐的世界才有這種風氣,但後來認識的核數師朋友告訴我,最講求團體合作的地方才是孕育這類人的理想溫床。
大概這是人的本性。
出賣利用背叛通通都無關痛癢,只要自己是最終得益者,誰管他死後是否有個地獄洪爐在等待自己,反正在生的時候可以活得像在天堂一樣已經足夠。
然後我我看著師傅,心中一陣疑惑久久不能散去。

「把龍放好。」師傅沒有放鬆戒備,鎗口仍然對著十步以外的鋼架,以防對方的突襲。
她可以無聲無息地躲在我的身後,甚至把不知名的武器套在我頸上,功力可見一斑。
「沒想到你會開鎗,薑果然是老的辣。」她說。
「別想挑撥離間,給你兩個選擇,一,嘗試逃走;二,滾出來。」師傅毫不憐香惜玉地說。
「哈哈哈!不如三,我把你們殺掉然後把龍帶回去交差!」說罷,她突然從我和師傅身後竄出。

?!





怎可能?!
「都說你們太大意了。」在她媚魅的笑容中閃過一道銀光,總算看清了她的臉容。
龍在特殊的寵中亂竄亂跳,發出了奇異的叫聲,沒想到和她的第二次相遇,我們已經處於要把對方置諸死地的處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