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從前也是普通的鳥兒。
但牠的勤勞和未雨綢繆拯救了森林,自此之後林中的鳥兒把自己最漂亮的羽毛送給鳳凰,而令牠成為林中最漂亮的鳥兒。
鳳凰的警惕當然正面,但,又有沒有人想過鳳凰可能只囤積居奇,靜待一定令自己可以號令天下的機會。

特工局的構成到底要追溯到多久之前根本無從稽考,八國聯軍之役?清代軍機處?明代錦衣衛?還是更久遠的年代?
對不起我的歷史比較差,反正我根本沒有接受過正常的教育,即使有,或許我也只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廢青。
我把百鳥朝凰拿下,在牆壁上有一密碼鎖,用的是最簡單的ID卡和密碼的組合。
與我平常進出特工局所用的身份識別方式沒有分別。
我把我的ID湊近密碼鎖,然而兩下短促低沉的電子聲把我拒諸門外。
意料之外。





還好我有今早在清道夫等人身上摸過來的ID。
而密碼當然已經從他們口中問了出來。
問話是一門藝術。
挑戰被問話者的忍耐力和對珍視之物的堅持。
即使知道自己最終可能會喪命,但還是希望透過配合問話者的要求來保護珍視之物。
如果拿捏力度如何掌握恐懼如何控制節奏。
還有如何辨別真偽。
是一場問話者和被問話者的角力。





打開密碼鎖,我拉下小門後的紅色手柄,隆隆的機械聲從我身後傳出,會議室內的鐵櫃慢慢向兩邊移開,露出兩條金屬樓梯。
我調整著呼吸,拾級而上。
皮靴與金屬梯級互相敲打的聲音在這個密閉空間擴散。
一下接著一下的加速著我的心跳。
到了。
我用力把門拉開,舉鎗戒備。
沒有人。
不。
沒有還有呼吸的人。





穿著制服的警衛和便衣特工歪歪斜斜的躺在地上書桌上和資料架傍。
我隨意檢查了數名死者,相信死亡時間不超過六小時。
是今天早上。
大概「三鎗」已經搶先一步找到這裡。
我快速搜尋這一層,找到監倉的位置。
連囚犯都無一幸免。
而在大大小小十多個囚室中,有兩個囚室的門打開了。
相信是曾經囚禁著師傅和曉嵐的囚室。
他們到底去了甚麼地方?

「可惡!」我用力踢向囚室的鐵欄柵。
「……」
有點不對勁。
鐵欄柵的餘震發出「嗡嗡」的共鳴。
「……」




微細的共鳴震動聲慢慢停下。
「……」
房內還有其他聲音。
除了電腦主機運行空調吐吞影印機紙張抖動時鐘秒針行走的聲音外,還有關種似曾相識的聲音。
「……」
「……」
房內沒有時鐘。
我戴的是電子錶。
那麼那些「滴滴答答」的聲音!?

走!

我馬上跑到到樓梯處,已經無暇去找那個不知道是不是炸彈又不知甚麼時候會爆炸的炸彈在那裡,只顧思考著「安全的逃跑路線」。
我回到23樓,在偌大的會議室的落地玻璃外,看到對面大廈單位的一張熟悉嘴臉,令我遲疑了零點三秒。





然後炸彈爆炸了。
巨響在我頭上傳出,扭曲的水泥和鋼筋、碎裂的玻璃、上一層屍體的斷肢,伴隨著火、光、熱從四方八面襲來。

然後我的腦內莫名其妙的奏起了貝多芬的第九交響曲。
我以為在這個情況下我的腦海會充斥著爆炸的聲音,但原來在死亡的邊緣內心會是無比的平靜。
大概經歷得太多的生和死。
 
我想起安西骯髒的雪。
我想起兵馬俑傍的「夢」。
我想起那條冰冷的結他絃。
我想起金鳳的菠蘿油。

爆風把我沖到大廈的外邊,在23層樓高自由下墜。

我想起不同咖啡的沖調方法。




我想起室內佈置的種種。
我想起還有數本未讀完的書。
我想起青蛙的味道。

假如有一天你發現在香港某處出現一家買賣故事的咖啡店,
不妨進來交換一個故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