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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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簡住院後兩天,就完全康復出院了,而與她一同送院,並獲她賜名作馬賜平的男人,則仍需留院觀察多數天。

關於她的境況及調查的事情,航空公司和警方都同意待她的情緒平伏下來,並且等那陌生男人也完全清醒過來再繼續,補償及善後的細節亦然。

小簡被送進醫院時身上就穿着破爛的空中小姐制服,幾乎什麼都沒有,不過裙子的袋裡卻有一串鑰匙,故她決定首先回家整頓一下,才安排接下來的事情。

出院的那天是星期天,天朗氣清的,正好給予小簡一個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襯托背景。她收拾了簡便的行裝,換上一套向龍醫生借來的便服,就踏出屯門醫院的正門,正在尋找着可以回家的公共交通工具。





突然前方傳來了汽車的響安聲,一架白色的寶馬停在小簡面前。

司機位置的車窗自動降了下來,林滿庭把頭探出窗外,對着小簡道:「這兒等車比較不便哦,我可以送你回家去。」

小簡有點突兀的看着那輛簇新的名貴房車,亦看了看突然出現的林滿庭。
「林警官,為什麼你會知道我今日出院呢,而且我應該沒有通知任何人吧?」小簡冷淡的說,對突然出現的林滿庭沒有那種驚喜的感覺。

「怎麼了,我是向醫院的護士查詢了才知道你今日出院的。你作為一個病人,總不能獨個兒無聲無息地離開醫院吧?」林滿庭亦不解。





「我在香港沒有幾乎親人,習慣了獨來獨往,我的手機也不見了,只想盡快回家去才通知朋友們。」小簡續道,看看眼前的馬路。

「那你會容許我載你回家嗎?」林滿庭有點擔心地道。

小簡再次打量着那架簇新寶馬房車,以及穿一身醒目西裝的林滿庭。
她走近司機位,向林滿庭問道:「這輛車是林警官自己買的嗎?為什麼顯得有點笨?」她說完後用手摸了一下車身。
「是我辛苦儲錢買的,車似主人形嘛,可能我也有點笨。」林滿庭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
「你的確笨,待了這麼久一直坐在舒服的車廂裡,而要我一個人傻瓜般的站在滿是塵埃的路邊。」小簡很無奈地道。
林滿庭這時才關掉引擎,推開車門下了車。
他顯得有點尷尬的站在小簡面前,低下頭來連聲道歉。




「我可以坐在司機位旁嗎?」小簡指着車門。
這一次,林滿庭很醒目地拉開了車門,俯身示意請小簡坐進車裡。小簡瞄了他一眼,然後小心翼翼地鑽進車廂裡坐下。
林滿庭再次坐上車裡,繫上安全帶,然後發動引擎。
「對不起,小簡,希望你原諒我的粗心大意。」汽車在紅燈前停下來,林滿庭又向小簡道歉。
「哈哈,是不是認為『港女』很難服侍呢!」小簡望着他道,交通燈這時由紅燈轉成黃燈,再轉成綠燈。
「我不認同『港女』的說法,不認同香港的女人是『港女』,不管她有多野蠻。」林滿庭一本正經的答着。
「誰要你認同了,不要扮專家!」小簡毫不可客氣說道。

汽車繼續在內街行駛,林滿庭似乎應對不了小簡那些尖銳的說話,專注地控制着軚盤。

大約過了五分鐘後,汽車駛進屯門公路。

「林警官,為什麼你從不問我的住址呢,你打算載我去天涯海角嗎?」小簡看着林滿庭純熟的扭着軚盤,有點不解地問。

「對了,我還未曾問你地址呢,不過我的直覺告訴我,你的住處一定遠離屯門。」林滿庭莫名其妙的自信起來。





小簡看着高速公路上飛馳着的各種車輛,亦看看車廂內的速度儀,指針正踏在九十和一百之間。她遲疑了一下,望着林滿庭道:「林警官,你很了不起呢,若果你猜中了我住哪條街就請你上我家坐一會。」

林滿庭突然哈哈的笑了起來,「其實我亂說的,只是想載着你離開醫院範圍,若果你說其實你是住屯門的,我可以立時『U Turn』載你回去。」

「我才不要你在高速公路上『U Turn』,你的確猜中了,我家遠離屯門,請你載我到九龍城與土瓜灣之間的馬頭涌道消防局附近就可以了。」小簡說。

「收到,半小時內送達。」林滿庭沒有再假正經的,在回答小簡後,專心一致地駕着車。

寶馬由屯門公路轉到五號幹線後,一直以接近一百公里的速度奔馳着。小簡只是專注車窗外的風景,而林滿庭也沒有多言,車廂中除了引擎的微弱聲音外,就沒有其他聲響了。

***
鏡頭轉到醫院的病房裡,被小簡冠名為馬賜平的男人,他的身體正恢復得很快。主診醫生已為他解去大部分綁帶,傷口的復原速度比預期快,而且他的身形很健碩,像個訓練有素的軍人那樣。

「先生,你醒過來了?」龍醫生巡到馬賜平的房間,看見他微微睜開眼睛。





馬賜平沒有回應,只是以極細微的幅度挪動着身體。龍醫生拿起他的簡歷,發現名字的一欄上突然寫了「馬賜平」三個字,還有出生日期「一九八六年二月二十八日」,不過不是電腦列印出來的,是有人用原子筆寫上去的,還像是個女孩的字。

「大概就是和他一起進院的女生吧!」龍醫生心想,她輕聲的念了一次那個名字,「馬‧賜‧平」,究竟有什麼含意呢,她看着那個用原子筆填上的中文字,想得入了神。

「走開!走開!讓我來對付牠們。」原本沒有動靜的馬賜平突然大喝了一句,聲音之大令龍醫生把病人簡歷都掉了在地上。

她立時回過神來,連忙按着馬賜平的胸口,溫柔地對他道:「馬先生,請你放心,這兒是醫院,你目前的處境很安全。」

馬賜平這時瞪大了眼睛,眼神中有一絲怒火,亦帶一點空洞,他對於自己躺在這個陌生環境中,顯得有點不知所措。

「我為什麼會在這?這是哪兒?」他慢慢的恢復了意識,眼睜睜地望着龍醫生說。

龍醫生繼續用手撫着他的胸口,示意他安靜的躺着不要亂動。





「據我了解,你是遇上了空難,並且與一位空中小姐一起流落在荒島,被野狗襲擊,你擊退野狗後受了重傷,再被送到這裡接受治療。」龍醫生娓娓道來,把他來到醫院的原因簡單說了一遍。

「空難是什麼,空中小姐又是什麼?」馬賜平似乎只聽到這兩個詞彙。

龍醫生想起了,他的頭部受到重擊,患了逆行性失憶症,甚至對身邊的死物都沒有概念,何況是關於他的遭遇。她沒有立時回答他那有點不知如何作答的提問,而是站了起來,並走出病房。

馬賜平總算清醒過來了,雖然不了解什麼是「空難」和「空中小姐」,但他打量着四周,除了白色的牆壁比較沒有疑問外,其他的物體都顯得有點陌生,或者新鮮。

他嘗試讓自己坐起來,然而胸口的傷勢仍然未完全康復,動作大一點就會很痛。

周遭的環境對於患了失憶的他來說都很特別,那片白色的牆壁,抬頭望着會發出白色光芒的光管,還有放在不遠處的花瓶,這些和那些,其實都是些什麼東西?
前方有一處空白,就像他的腦海一樣,除了房間中的白色事物外,連自己身上都繫着一條一條白色的布條。他嘗試合上眼睛讓自己平靜下來,當眼皮完全遮蓋了眼前的光線後,黑暗中突然亮起了一對帶點兇悍的眼睛,由遠至近的撲向自己。

那對眼睛愈來愈近,而且感覺到一隻擁有四肢的軀體縱身躍起,伸出利爪向他攻過來,他用盡全身的力量怒吼一聲。嘗試讓自己慢慢坐起來,把眼睛張開,不過,眼前又是一片有點過於光亮的白色光芒。





「請幫忙按着病人,他的情緒不穩,我要替他注射鎮定劑。」原來龍醫生已召來了兩個護士,並在他再次怒吼後,替他注射了鎮定劑。

馬賜平接受注射後,很快就躺了下來,眉宇間原本凝聚一絲緊張的氛圍,很快隨着藥力發揮而消散。

龍醫生看着他沉睡了之後,再拿起那個簡歷,細閱了一遍。那個用原子筆填上的名字和出生日期,似乎已為這個陌生男人加諸一個姓氏和名字,甚至是一個年歲、是一個身份。

不知道是不是全新的,但至少此刻,會代表他。

***
小簡告別了林滿庭後,獨個兒回到家裡。

她一個人住在一幢舊式大廈的兩房單位裡,是媽媽移民前留給她的物業,已轉歸她名下,是個連天台的頂層單位,有着綠色間着白色的外牆,在一眾樓宇中相當耀眼。
小簡從隨身的破爛制服裙的袋子裡掏出一串鑰匙,扭開了木門的鎖,推開門。其實只是兩天沒有回過家,一切都安然無恙,她甫走進屋內便一屁股坐到沙發上,反射式地拿起遙控開着電視機,新聞台正重覆地播放着有關飛機失事,卻又離奇地沒有造成重大傷亡的消息。

她對於從電視裡找到自己獲救時的畫面全然沒有感覺,只想讓電視的聲音與畫面填滿空洞的屋子,自己隨手抱拿起一個咕臣抱着,施施然躺了下來。

小簡在不知不覺間睡了過去,在沒有影像的黑色畫面裡,她突然看到一雙光亮的眼睛,帶點兇悍,並且愈來愈近,正要向她撲過來。那眼睛每靠近一吋,她就心寒多一吋,然後她看見有一個擁有四肢的軀體,突然抬起滿是利爪的前肢,正要向她的臉攻擊,她馬上用雙手掩着臉,用喊破喉嚨的音量尖叫了起來。
她滿臉是汗的掙扎着,居然又是利爪,但依稀看見一對強壯的手臂為她擋住了利爪,而鮮血從其中一隻手臂中流下來,一點一點的滴在地上。
「不要!不要再流血了!」小簡突然大喊了起來,並從沙發上站了起身。

「是馬賜平,他救了我,還在醫院裡躺着,流了很多血,撞傷了頭,失憶了。」她對着牆壁說着,看了看家裡掛在牆上的時鐘,時針正指着「12」。

午餐時間到了,小簡只是隨意的在家裡找了一個杯麵,並用熱水泡來吃,是久違了的香辣海鮮味。她到雪櫃拿一罐冰凍可樂,用力地把拉環打開,讓帶有甜味的黑色液體灌進喉嚨裡,當她喝了一口冰凍的可樂後,喉嚨間發出一下「嗝」聲,這大概就是夏日最佳的速食拍擋。

「馬賜平現在究竟清醒了嗎,抑或還在沉睡?」小簡心想着,之後走進自己的房間裡似乎要收拾什麼的,但最後卻只是坐在床上發呆,很快地又走出大廳。
另一個房間一直空置着,中央處擺放了一張單人床,還有被單和白色的枕頭。天花板掛有舊式吊燈,她走了進去,嘗試去開動那個燈掣,那盞燈依然能夠開着,並發出淡黃的光芒,應該有一段長時間沒有把它亮着了,已積聚了一層灰塵。

小簡沒有讓自己停下來,她很快把房間的床單都收起來,連同舊衣服及枕頭套等,通通放進洗衣機裡去,開着滾筒式洗衣機,任由它與衣服一起轉轉轉。

她似乎忘記了自己是重新回到現實世界裡,自從獲救後,除了認識了被她改名作馬賜平的男人、從直升機上游繩下來的林滿庭高級督察,以及在右眼眼角對落大約一吋位置有一粒痣的漂亮女醫生龍醫生外,仿佛就再沒有與其他人聯絡了,就連本身工作的航空公司的同事,也還未曾聯絡上。

「不知道嘉敏怎樣了,這幾天都沒有她的消息。」小簡想起了和她一起工作的同事兼好姊妹嘉敏,有點慌忙地四處去找她的手機,希望第一時間可以聯絡上她。
然而,她工作時不能隨身攜帶手機,故此放了在的客機員工休息室裡,而它大概在飛機插進大海時,一併隨着機身沉到海底了,即使那是防水的最新型號,可以尋回的機會,比起大海撈針大不了太多。

她嘆息了一下,讓自己坐在沙發上看着電視機發呆,只怪平時過份依賴智能手機了,平時只需按一個鍵就能撥電話,到頭來沒有好好記着好友的手機號碼。
她托着腮想了一會,「對了,智能手機能夠把聯絡人資訊通過電郵帳戶儲存在網絡上,我以前為免遺失手機後一無所有,故做了這個Back Up的工作!」

小簡立時走進房間去開着電腦,也順利地登入那個電郵,她尋找一會後,終於找到嘉敏的電話。

她急不及待地用家中的固網電話按下那八個數字。

「你所打的電話號碼暫時未能接通,請稍後再致電‧‧‧‧‧」然而,嘉敏的手機一直沒有撥通。

「對了,她的手機應該和我的一樣,隨着飛機殘骸一同墮進海底去了吧。」小簡恍然大悟的,失望地放下聽筒。

  除了要找到嘉敏,小簡也有點掛念嘉敏代為照料的北京狗,牠的名字叫圓咕碌。

***
龍醫生看着馬賜平平靜地沉睡後,與護士一起離開了病房。那鎮定劑的藥力大概可以維持數個小時,待他再次清醒時,應該到晚餐時間。

病房裡安靜無比,即使只是一隻蒼蠅飛過,其拍翼的聲音也能夠清楚聽見。馬賜平睡着時完全沒有鼻鼾,而且身體的郁動也極少,就像一個長大了的嬰兒一樣。

他病床旁那鐵櫃上放着的電子顯示時鐘,時間正好顯示為18:00,天色開始暗下來。這時候,龍醫生再次來到,她手上捧着幾本體積頗為大的書籍,並把書本放在馬賜平病床旁的櫃子上。

「喂,馬先生,你肚子餓了嗎?」龍醫生輕聲的對仍在躺着的馬賜平說,又輕輕地推一下他的肩膀。

馬賜平有一點反應,他的眼睛慢慢張開來,並且看見坐在眼前的龍醫生。
他沒有立時出聲,只是呆呆地望了龍醫生的臉良久,再閉目養神一會,才再次張開雙眼。

「待會兒會送餐來,你可以慢慢享用。」龍醫生坐在病床旁的靠背椅子上,對馬賜平說。

「我肚子餓了,對。」馬賜平有點莫名其妙的回答着,語速有點比常人慢,一直目不轉睛地看着龍醫生。

「待你吃過晚餐後,我給你看一些書,嘗試讓你去重新認識這個世界。」龍醫生指着放在櫃子上,剛剛端來的數本體積頗大的書籍。

「你懂得看中文字的,對吧?」龍醫生試着以反問的形式提問,馬賜平聽了後思考了一會,只是輕輕的點頭,沒有作聲。

過了不到五分鐘,晚餐送來了,包括蒸肉餅飯、一碗青菜湯,還有一個橙。

馬賜平純熟地拿起筷子,正要夾碗中的青菜,並遲疑了半晌,看着坐在一旁的龍醫生說:「你吃過飯了嗎?要不要一起吃。」

龍醫生會心微笑了一下,「馬先生真有心,我已吃過了,今晚來教你看書,重新認識一下關於這世界發生的事情。」

「你叫我,馬先生?」馬賜平似乎清醒得很快,他已意識到自己突然變了「馬先生」。

「對了,既然你現在意識比較強烈了,我應該可以嘗試問你更多問題。你可以一邊吃飯一邊聽我說,不用急着回答,若果不懂回答的,就由得它。」龍醫生感到有點欣慰,這個受了傷又失去記憶的大男孩開始有板有眼的與自己對答起來。

「首先你記得與你一起送進醫院的女孩嗎,亦即是在荒島上和你在一起,與野狗搏鬥的長髮女孩。」龍醫生嘗試着引導。

馬賜平看看天花板,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會,之後夾起一條青菜放到口裡咀嚼。

當他把那條青菜吞進肚子後,「對,女孩和野狗,穿着奇怪服飾的女孩。」他很慢的回答着。

「對了!很好,你的名字就是她在你昏迷時為你改的。全名叫『馬賜平』,馬路的馬,賜福的賜,平安的平。」龍醫生想起寫在他簡歷上的字,並且馬上拿給馬賜平看。

馬賜平這時已吃了一大半肉餅飯,似乎胃口不錯。他還用手剝開橙皮,再把橙肉分開大約十份,一塊一塊的放到口裡。

龍醫生待他把橙也吃完後,再指着那些在出生日期那欄填上的中文字說:「她還替你『想』了出生日期,說你是一九八六年二月二十八日出生的,若果以今年計算,你已經二十八歲了。」

馬賜平看着那份扣在硬卡片上的簡歷入了神,他就一直看着那些用原子筆填上的中文字,那個寫着「馬賜平」的姓名特別吸引,令他久久沒有把眼睛移開。
「其實我都不明白她為什麼會這樣寫,不過我知道那女孩姓簡,簡單的簡,她喜歡別人叫她『小簡』。」龍醫生再補充着。

「『小簡』,『馬賜平』,『一九八六年』‧‧‧‧‧」馬賜平自言自語的念着。

「對啊,就是小簡和馬賜平。」龍醫生表現得有點興奮,然後順手拿了一本書過來,打開其中一頁給他看。

原來她拿來的是幾本百科全書,分為交通工具、日常用品及國家地區等幾大範圍,希望從最原始的從看圖認字中,讓馬賜平簡單的喚起回憶,或者說,不知道對這世界有沒有存在過的回憶。

她掀開的一頁是印有一架大型客機的,橫跨了兩頁,有數幅小插圖,主要講解飛機內部結構,還有其中一小部分介紹在飛機上工作的人員。
「你看到嗎,這就是你與小簡一起搭過的飛機,像巨大的鳥一樣能夠在天空中飛,把人從一個地方帶到另一個很遙遠的地方。」龍醫生細心地向馬賜平講解着,而他也看得入了神。

「這是飛機,很神奇的東西。」馬賜平像是腦子裡完全沒有「飛機」這個概念一樣,望着圖片並把字念出來。

「在飛機上工作的主要有機師和空中服務員,有男有女的,不過機師多數是男人,而空中服務員就多數是女人,小簡就是一位空中服務員,我們一般稱她們為空姐。」龍醫生在嘗試講解小簡的工作。

「小簡,她還好嗎?」馬賜平突然跳出了主題。

「她沒有受傷,在今早出院了,她說先回家收拾一下,遲點會回來處理你的事。」龍醫生看得出這個為了救小簡而曾經和數隻野狗搏鬥的大男孩,很關心小簡。
「處理我的事‧‧‧‧‧」馬賜平遲疑一下,依然保持着比較慢的語速。

「這樣吧,我一會替你聯絡一下她,好嗎?」龍醫生對着有點呆滯的他說。

「你有時間時就看看這些書,對你恢復記憶很有幫助,我會定期過來為你講解多一點資料。」龍醫生補充着,把原本拿着的百科全書,放到馬賜平手上。

馬賜平接過書,一頁一頁的慢慢掀開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