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站
手掌的彈孔

小簡和賜平的身分證大約在一個星期後獲發,他們都在林滿庭的協助下取得了身分,而且有關空難之中,要求小簡作供的部分也告一段落,林滿庭沒有詳細向她講述,至於賜平的身份仍在調查當中。

航空公司除了向員工作出補償外,也向那班航機上的每一位乘客發一筆過賠償金,作為失蹤乘客之一的賜平,在林滿庭替他重拾身分後,也可以獲得該筆款項。林滿庭協助他以新領的身分證,去開設一個銀行戶口,那筆錢自動轉帳到他名下。

小簡在取得身分證後,逐樣補領生活所需文件,諸如銀行提款卡、圖書證和信用卡之類的,這些花了她數天時間。

他們也依着龍醫生的指示,回到醫院覆診去,林滿庭繼續擔當柴可夫的角色,載賜平和小簡去屯門醫院,也順便聽聽賜平的康復進度。





龍醫生甫看見他們,就表現得有點雀躍,她安排他們到一個安靜的房間坐下,希望可以一邊治療一邊聊天,對於患失憶症的病人來說,溝通是最重要的一環。

小簡首先表達意見說:「龍醫生,賜平好像已經適應了日常生活,除了有時會有奇怪的舉動外。」

龍醫生首先替賜平做了一次簡單的身體檢查,確定他身體機能正常,而且早前被野狗攻擊的傷勢也完全康復了,他正處於一個年青力壯的最佳狀態。

賜平在龍醫生替他檢查後,向她問道:「龍醫生,我近日也記起很多零碎的片段,例如看見有男女在街上牽着手走路,我仿似收到指令一樣,要去用一切方法把他們分開。」

小簡聽到他說起「斬手」那場景時,忍不住噗滋一樣笑了出來,坐在一旁的林滿庭就滿腦是疑問,對小簡和賜平的經歷既好奇又羨慕。





龍醫生聽到賜平這樣說後,建議他用文字盡量記下想起的片段,或是自己做過的舉動。她表示:「要一個失去記憶的人回復記憶,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到他失憶前經常去的地方,並由他最親近的人陪着,常常談談過去的事,逐點喚醒他的回憶。」
小簡想起了深叔常常向賜平說故事,有時一說就兩三個小時,都是關於九龍城及土瓜灣的歷史,以及深呼吸餐廳的由來等。

龍醫生這時突然問坐在一旁的林滿庭:「對了,阿庭,我想知道你拯救賜平和小簡後,賜平有沒有特別舉動?」

林滿庭回過神來,回答道:「其實他們獲救時,賜平處於昏迷狀態,反而小簡是清醒的。不過有一點我想提出的是,賜平的記憶裡好像沒有汽車這回事,他坐在我的寶馬後座時,到下車的時候很自然站了起來,頭頂與車頂猛烈地撞擊了數次。」

小簡也記起頭一次林滿庭載他們回家的情形,並補充道:「賜平除了這些外,對於升降機和高樓大廈都十分陌生,也好像過去沒有接觸過一樣,但他的反應並不大,仿似天生有種超強的適應能力那樣。






龍醫生聽到他們的憶述後,思考了一會並說:「我大膽的假設一下,賜平或者不屬於這世界的人,但他應該自幼受訓,令他必須以最快的時間適應所有陌生環境及事物。

她再指:「不過,有些動作就反映了他不是什麼外星人,例如他懂得純熟地使用筷子、懂得看書和寫字等。」

小簡、賜平和林滿庭聽到龍醫生的假設後,一同沉默下來。

大約過了一分鐘後,小簡突然記起有事要問龍醫生,她說:「賜平每當走在汽車比較多的馬路旁時,就會感到不適,有時會不斷咳嗽,甚至雙眼變紅,要走到遠離馬路的地方休息才會漸漸回復正常,我懷疑他有呼吸系統疾病。」

龍醫生聽過小簡的話後,拿起一枝小型手電筒,着令賜平張大口讓她看看,她仔細地用電筒照着他的喉嚨,觀察一會後,熄滅電筒並叫他合上口。

龍醫生檢查後說:「初步檢驗他並沒有呼吸道毛病,而且剛才的詳細身體檢查當中,他的心肺功能處於良好狀態,甚至比起常人更好,是運動量充足的表現。」

小簡不解地問:「那為什麼他會不適應污濁的空氣呢?」





龍醫生道:「我估計他過去生活在一個空氣清新的環境,很少接觸都市,故此對於汽車排放的廢氣產生過敏反應。」

林滿庭這時道:「會不會正如我們當初所想,他是生活在荒島的野人,像泰山那樣?」

小簡立時斥責道:「你這傻瓜,泰山會懂得看書寫字以及使用筷子嗎?」

林滿庭知道自己說錯話了,立時向小簡作了個抱歉的眼神,低下頭來不說話。
龍醫生也認同小簡的看法,「野人的說法太牽強,賜平倒像個訓練有素的戰士。」

賜平一直安靜的坐下來聽着他們討論,他這時才提出:「我對於雪如住的地方,有種熟悉的感覺,而且深叔說的故事也令我感受很深。」

小簡在聽到賜平突然叫她作「雪如」的時候,不客氣地斥罵着:「你這傢伙,誰批准你叫我做雪如了!」

不過龍醫生卻微笑着對小簡道:「其實我也認為雪如這名字很好聽,賜平他叫起來也很順口,沒什麼不好吧?」





小簡用手指用力刺了一下賜平的背部,並說:「若果你回復記憶了,我才考慮批准你這樣叫我!」

賜平對於又被小簡用手指攻擊感到有點無奈,他故意轉過頭去不理小簡,而是看着龍醫生說:「深叔是深呼吸餐廳的老闆,他很喜歡和我說故事。」

龍醫生看看小簡和賜平兩個人的小動作,也笑了起來,「其實賜平的康復進度良好,身體的傷勢已經完全恢復,而且失去的記憶也在逐點逐點組合起來,我相信當再經過有特定事件刺激後,極有可能完全醒過來。」

小簡和林滿庭同聲問道:「請問什麼是特定事件?」

當他們不約而同的提出同樣的問題後,望着對方不禁笑了起來。龍醫生嘗試解釋着:「例如與他有着密切關係的一個人,或者一樣物件出現了,令他從那個人或物件身上,找到打開記憶的鑰匙。」

小簡對於「打開記憶的鑰匙」表示十分贊同,並向龍醫生保證:「哈哈,我會努力去尋找那條鑰匙,突然間有種神探福爾摩斯的感覺。」

林滿庭也附和道:「小簡不算是福爾摩斯,不如叫簡爾摩斯。」

不過,無論是小簡、龍醫生或賜平,都沒有回應他的創作。




***

經過第一次覆診後,賜平對於自己的身份之謎有着濃厚興趣,他每當記起什麼就會學着龍醫生說的用筆記下來,而他寫下的第一個片段,就是看到客廳掛着的巨型地圖中有着紅色圈圈着的「杭州」時,腦海會出現一幕幕血濺的畫面,但片段很零碎,他只記下很短的數行字。

不過,他發現自己對於小簡給予他的筆不太懂得用,他以一種類似使用毛筆的執筆方法持着筆寫字,但歪歪斜斜的,小簡看了常常取笑他。

而且在往後的十多天裡,賜平習慣獨個兒到深呼吸餐廳吃早餐,聽深叔說說有關餐廳和九龍城一帶的歷史;而小簡就趁着距離復飛還有一段時間,常常相約嘉敏一起逛街去,她們享受了很多個悠閒的下午,兩個女孩最喜歡在咖啡廳裡喝着咖啡聊天下事,當然天下之內會包括了賜平,每一次話題都離不開他。

圓咕碌也因為賜平在家的關係,時常粘着他,有時候他去吃早餐,牠都會隨着他走,到了深叔那兒也會得到很好的招待。晚上小簡通常和賜平一起晚餐去,然後會到附近的公園坐坐,圓咕碌就喜歡漫無目的地在公園奔走。

到了七月中旬,小簡告訴賜平有關她復飛的事,表示她每次工作都會離家至少一晚,她不在家的時候,要好好照顧圓咕碌,想吃東西的時候可以到深呼吸餐廳,也可嘗試自己煮,廚房裡有一切烹調器具。

賜平對於復飛那個詞彙聞所未聞,不過上次去覆診時,龍醫生再給了他數本書,其中包括了關於烹飪的書籍。他花了很多時間去學習,早就想一展身手,對於煮食這概念不陌生,只是煮食的工具,就似乎未有接觸過。

對於圓咕碌,他答應小簡會與好好與牠相處,萬一雙方有衝突時,會絕對禮讓牠,而且會帶牠去公園散步,牠聽話時會獎勵牠吃狗餅,也會帶牠去深呼吸餐廳享受高級寵物晚餐。






***
飛機在跑道接近盡頭處起飛,向着萬里穹蒼飛去,天空的雲朵形成駱駝的模樣,藍天與白雲在一萬呎高空中交織在一起,那畫面十分維美。

小簡和嘉敏相隔接近兩個月後,再次一起在航機的機艙裡工作,她們輪流向乘客派餐以及飲品,彼此都重拾工作的感覺。

就像對上一次飛行一樣,小簡遇到麻煩乘客,但這一次的主角不是曼特寧咖啡。

她很不容易向乘客派完飲品後,在休息室向嘉敏訴着苦說:「我最討厭客人到飛機快降落時還要嚷着說要喝這樣喝那樣,但當我倒給他們時,他們卻只喝一小口就放下了,有些人甚至滴水不沾!」

「其實為他們倒一杯橙汁不是問題,但很多時候整盒橙汁就是因為那個乘客的一句『我要果汁』就要為他們開,而他們只喝一小口,可憐的橙汁先生就要整盒倒進廁所Say Goodbye的了!」小簡繼續說着,臉都漲紅了。

嘉敏安慰她說:「可能橙汁先生不介意呢?」

「這不是介不介意的問題,地球上有很多人連想多喝一滴水都沒有,為什麼那些人這麼浪費!」小簡斥道,其實公司政策是降落後就要把所有已開封的飲品倒掉﹐但若果乘客願意聽從她們的建議,選一些還有剩餘的飲品,那樣就會節約很多了。

小簡坐了下來,再說道:「還有就是某些乘客,很喜歡在我們送餐時拍照。剛才有位中年漢,在我為他倒茶時影一下、為他收拾餐具時又拍一下,而且把整個鏡頭貼近我,明目張膽的!」

嘉敏看着她氣呼呼的,馬上倒一杯清水給她喝。小簡把水一飲而盡,並意猶未盡地再道:「那個人完全不懂得尊重我,要拍照時何不問問我是否願意,把我當成是海洋公園的企鵝還是水母?氣死我了!」

嘉敏這時故意氣氣她說:「那麼,你這次有沒有詛咒他遇上空難呢?」

小簡這時敏感地用手掩着嘉敏的口,「以後都不准在飛機上說這些事情,不怕一萬,最怕萬一,你這傻瓜經歷過一次還不夠嗎?」

嘉敏用手撥開小簡按着她嘴巴的手,並說:「不知道是誰說過什麼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的呢?而且還說我們已躲過了,所以不是禍。」

小簡這時一本正經的說:「福無重至,但禍不單行呢,我們已得到一次福祉,你認為下一次會不會迎來禍端呢?」

兩個女孩在復飛的航班上卻不斷討論着關於空難的話題,似乎已忘記了那次失事的惡耗,不過航機很平穩地飛翔着,一直由香港飛到台灣桃園機場,在其中一條跑道安全降落,她們復飛的第一站,是台北。

***

小簡晚餐後,離開下榻的酒店,獨個兒到附近一個公園逛逛。

這時候,她的手機傳來林滿庭發出的WhatsApp訊息,「小簡,你猜我們能聊聊嗎?」

小簡感到奇怪的四處張望一下,在手機裡回覆着,「我現在身處台北喇,可以用電話聊聊,你想聊什麼呢?」

林滿庭在小簡發了訊息後,就從一棵樹後走了出來,並走到她面前。

小簡對於他突然出現並不感到十分驚訝,甚至在收到訊息後就有預感他已在附近,她走上前拍拍林滿庭的肩膀,揶揄道:「是什麼風把堂堂林警官吹到台北來了呢?」

林滿庭對於小簡毫不驚訝的表情感到有少許失望,他只好如實說出,是嘉敏告訴他酒店所在,而且正想穿過公園到酒店大堂找小簡時,卻在公園看見她,所以躲起來打算給她一個驚喜。

小簡笑着說:「我應該要裝出一個很驚喜的表情才對吧?」

林滿庭尷尬的抓着頭皮,「那不如我們去吃個晚餐好嗎,你吃過了沒有?」

小簡這時按着肚子說:「其實我剛吃過晚餐了,還嘴饞的吃了一份台北買的叮叮雞翼,現在很飽,正打算來公園散散步幫助消化。」

「吃太多叮叮食物對身體不好。」林滿庭突然語重心長起來說。
「你什麼時候變了一個阿婆和阿媽的結成體的啊?」小簡指着他在笑。
「我告訴你一個恐怖傳說,關於『叮叮雞翼』的!」林滿庭突然轉了聲調。
「嘩,好期待好期待,快告訴我!」小簡這次裝出一個懼怕的表情來。
「從前有個小女孩,她不聽媽媽的話,常常偷吃雞翼……」
「不是『叮叮雞翼』嗎?」小簡打斷了他的話。
「先別着急喇!」林滿庭被打斷了話後有點不爽。
「那小女孩把冷冰冰的雞翼,放進微波爐裡翻熱。她很喜歡雙手托着腮,目不轉睛地看着微波爐裡徐徐轉動的雞翼,有時還會發出卜卜的聲響。」
「後來呢?」小簡似乎對之不大感興趣。
「在小女孩吃過熱騰騰的雞翼後,晚上睡覺時,她突然感到自己的左手有點不妥,像有些東西在不受控的生長着。」林滿庭此時再壓低了聲調。
「啊!那是什麼?」小簡看着林滿庭的裝出恐怖表情的臉。
「她嘗試用右手去開着枱燈看個究竟。」林滿庭把說話的速度拖慢。
「當燈亮起後,小女孩看着自己的左手,正在慢慢的長成一隻巨大的雞翼,其中一部分還有點焦黑,和她早前吃的那隻有點相像……」林滿庭故意強調最後那句話,之後看着小簡的臉。
「嘩,嚇死人我了,那若果我的左手也長出一隻燒焦的雞翼來,你肚子餓時可以隨便咬,我最多不向你收費。」小簡伸出了她那雪白的左手來。

「哈哈,你這女孩一點兒也不知情識趣。」林滿庭無趣地說。

他打消了吃晚餐的念頭,而且也將近凌晨時份了,這公園變得杳無人煙的。

他們一起走着,來到一個鞦韆前,林滿庭突然站着不動,然後呆呆的望着空蕩蕩的鞦韆,良久也沒有回過神來。

「你怎麼了?想起誰了嗎?」小簡用手在他的眼前撥弄着,動作就像下雨時汽車的雨撥擺動那樣。
「你知道嗎?從前我很喜歡坐在鞦韆上,並把自己蕩得很高,很高。」林滿庭淡淡的說。
「那現在也可以坐啊!最多我推你。」小簡表現得有點雀躍地說。
「不,以後也不會坐了,但我喜歡望着它,如此而已。」林滿庭繼續凝視着。

他把左手遞了起來,讓微茫的路燈照射着。
「你看到我的左手有什麼特別嗎?」他把手遞到小簡眼前問道。
「咦?為什麼會有一處疤痕,還是圓圓的。」小簡指着林滿庭遞起了的左手說。
林滿庭再看看不遠處的鞦韆,然後呼了一口氣,轉過臉來看着小簡,幽幽地說:「那是我前妻的印記,子彈穿過我的左手手掌,再射進她的頭顱裡,然後她就在我眼前倒下去……」

「這……也是傳說嗎?」
「你覺得呢?」
「對不起,我亂說話了。但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

林滿庭和小簡找了一張長椅坐下來,他把整件事詳而盡之地告訴她。

畫面是這樣的。

三年前,在薄扶林的伯大尼教堂裡,正舉行一場華麗而浪漫的婚禮。
新娘穿着雪白的婚紗,新郎穿着白色的禮服。
當他們各自說完「我願意」後,突然有個原本坐在觀眾席的男人,舉起手槍向新娘的頭部方向射擊,子彈一直飛過來,新郎反射式地用手擋住新娘的額頭,雖然子彈首先射中他的手掌,但因衝力太大,最終射穿手掌並直插入新娘的腦部‧‧‧‧‧‧

「那個男人叫刀疤星,我之所以幾年間獲晉升為高級督察,是因為我搗破了他的毒品運作中心,那次行動警方和犯罪子激烈駁火,而且無意中我射殺了他的弟弟。」林滿庭看着自己左手的彈孔憶述道。

小簡不解地看着他,並問道:「你意思是說刀疤星殺了你妻子,一報喪弟之仇?」

林滿庭點點頭,並補充道:「而且他一直在逃,警方通緝了數年也拘捕不了他,他在槍殺我妻子後,揚言要殺掉所有和我親近的女人。」

小簡看着坐在長椅上的林滿庭,神色有點凝重起來。明明他只是個喜歡嘻皮笑臉、樂於助人,與白色寶馬相依為命的高級督察,此刻突然爆出一個駭人的經歷出來,比起電影橋段更令人難以置信。

「不過,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告訴我?」小簡續道。

「因為我妻子喜歡台北,也喜歡坐鞦韆,你懂嗎?」林滿庭反問着。

「我不懂,而且也不想去懂。」小簡的說,「你想起她了吧,而且很想很想。」

林滿庭抬頭望着黑漆漆的天空,壓低聲音道:「這三年來我都獨個兒生活,她一直都化作星星守護着我,有時候她會在夢中叫我快點去找個合緣的女孩,她會默默保護我們。」

小簡好奇地問:「為什麼你把這麼大的事件說得這樣輕鬆?而且看你的樣子,不像有過重大歷劫的人。」
林滿庭苦笑了一下說:「大概我不懂得去驚慌,而且我拯救不了她,若果我的手掌是鐵甲奇俠的那樣,那該多好。」
「對了,其實這一次來到這兒,還有一件重要的事告訴你。」林滿庭續道,然後從口袋中拿出一張照片來。

小簡接過照片,依稀看見一枝像長矛的金屬柱子。

「啊!這東西不會是荒島刺穿野狗喉嚨的鐵棒吧?」她突然記起被野狗襲擊的一幕,「不過,這兩件事風馬牛不相配吧?關於你的妻子和鐵棒。」她再次不解的問他。

林滿庭坦白地說:「其實這一次特意來到這兒,是想告訴你關於調查賜平身世的事,可以從他使用的鐵棒着手。其次是想來給你一個驚喜,希望在外地能夠和你獨處一下,例如吃個晚餐或是遊覽一下名勝古蹟之類的。」

「而你突然來到台北,看到鞦韆並想起逝去的妻子,感到一絲傷感吧?」小簡看穿了他的心思,代他續說下去。

「對,小簡果然人如其名般冰雪聰明。」林滿庭讚美道。

小簡再細心看了那張相片一會,想起賜平當初奮不顧身地救她,被野狗抓得滿身是傷痕。此刻他大概和圓咕碌在家裡,安然地熟睡了吧,應該沒有鼻鼾的,他睡覺很安靜。

林滿庭看着小簡聚精會神地凝視着相片的模樣,心裡有種莫名其妙的難受感覺。

他對小簡說:「現在警方已交由鑑證科人員去研究這金屬棒的由來,相信短期內會有答案,到時我第一時間告訴你。」

小簡這時才回過神來,並向他問:「其實你覺得賜平像不像個流落荒島的演員?他獲發武器,要和野生動物搏鬥,像外國的求生節目那樣。」

林滿庭不發一言,只是看着微茫路燈下,小簡那漂亮的臉。

小簡自問自答:「不過,他真的受傷了,大概沒有嬴得巨額獎金吧。」

「他在淇樂理維絲洗頭時,曾經大叫了一聲『將軍』,我懷疑他也參演中國古裝戲劇演出。」她想起阿淇替賜平洗髮時的片段,不過林滿庭聽到後,還是不發一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