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沒有人,她在右邊?」我望向右邊。
 
走廊站著一位少女,她皮膚很白,黑色頭髮以自然的弧度披落胸前。
 
焦急的她,穿著一件樸素的淺藍色長裙,腰間有薄薄的白色腰封。
 
突然,「咔嚓——」她面前的房門打開了。
 
一個中年男人,一個中年發福的男人,摸著肚腩地望著她。
 


「請問你係咪……伊仁醫生?」少女緊張地問。
 
「我係,咩事呢?」中年男人答,正穿著醫生的黑色西裝。
 
「我媽媽佢咳得好嚴重,之前既藥已經食晒,船醫又冇啱用既藥,你可唔可以幫我睇下佢?」少女懇求地問。
 
「我今日唔做生意,係咁啦,拜拜。」中年男人準備關門。
 
「我會比診金架,你幫我睇下佢啦,一係我買藥丫!」她慌忙拿出一張藥方,「你有冇上面哩幾隻藥?」
 


「你究竟明唔明,我唔會同窮人睇病。」
 
「點解?」少女上前一步追問。
 
「講白啲,就係覺得你地又臭又污糟,真係唔好搞我。」中年男人嫌棄地說,「比診金?就算你賣埋身都唔夠啦。」
 
「我地住二等艙,又唔係三等艙,同你地只係相差一級,你洗唔洗咁講人啊?」少女不服氣,「而且醫者父母心,應該不分階級咁救人先係。」
 
「二等艙、三等艙咪一鳩樣?」中年男人說,「總之我淨係幫貴族級既人睇症,係咁啦。」
 


「服務生,快啲趕佢走!唔好比佢再拍門,再係度嘈生晒。」他關門前再警告,「唔係我就去投訴你,同埋妳。」
 
「啪——」房門就此關上。
 
「咩名醫!不知所謂,見死不救!」她拼命地想再敲門,拳頭卻被服務生捉住,無從敲下。
 
但她想了一下,又放軟了語氣。
 
「開門,求下你,我好需要藥。」少女哀求,「媽媽再咳落去,我驚佢支持唔住。」
 
隨即,連嘴巴都被該名服務生掩住。
 
「咳藥?」我想了一想,看看那被放在地上的藥物箱。
 
剛才吃飯後,拿取幾粒藥丸時,發現醫生準備得有點過份地多。


 
或者我可以幫一幫她,還有就是,覺得那個服務生和所謂名醫……
 
實在太猖狂!逼我無名起火!
 
我戴上口色口罩,敲敲自己的房門。
 
「叩、叩。」
 
服務生看見我後,十分在意,特別是我叫他帶少女過來的手勢指示。
 
少女也有點緊張,因為被一個戴口罩、全身用橙紅被子包住的怪人,看著並叫過去。
 
我也在想,這種出場方式是不是太怪異。
 


可是在她被押過來的時候,四周漸漸出現一種香氣,打斷了我的迷思。
 
香氣從鼻裡滲入,讓人神往,這絕對是今日中午登船時嗅過的味道。
 
莫非……是出自於她?
 
說實話,這令我增添了對她的好感。
 
「服務生,放開佢。」我清晰地說出六隻字。
 
「少爺,但佢……」服務生不願服從。
 
「你有三個選擇。一、放開佢。二、你自己跳落海。三、我搵人掟你落海,再補兩槍。」
 
「對唔住,少爺。」服務生馬上鬆手,選擇了一,匆匆退下。


 
 
「你叫咩名?無事丫嘛?」我問眼前這位楚楚動人的少女。
 
「唔該晒你。我叫藍藍 ‧ 茱麗葉,但我依加要走喇,因為我要……」
 
「搵藥丫嘛。」我接著說,把房門拉到最開,「入黎先,我有藥。」
 
原來這個人,叫藍藍 ‧ 茱麗葉。
 
不知道原因,看著她,我就有點心跳加速。
 
「你真係有藥?」藍藍有點猶疑,直至我打開地上的藥物箱,才敢走進來。
 
然而,房門只是半掩,沒有關上。


 
「咳左幾耐?喉嚨有冇痰?」我問,包著被子,蹲在地上翻找著。
 
「咳左一個月,有痰。」藍藍在我身後答。
 
「痰係咩色?黃定白?」我迅速再問。
 
「少少黃。」她答。
 
「哩隻、哩隻、哩隻,同哩隻,應該都有效,你攞幾粒番去啦。」我站起,轉身面向她,手從被子中伸出來。
 
「你係醫生?」她接過不同大小的藥瓶,專心地,想要每種取幾粒。
 
「我……只係……」我只是資深咳嗽病人。
 
突然,走廊貼近門邊,有人走近並開口說話。
 
「程強,你訓左未?」薇薇說,慢慢把門推開,「關於訂婚,我想同你傾下。」
 
「服——」我極速把被子翻開,再收回來,把藍藍藏在背後。
 
「丫。」她驚訝。
 
「噓,唔好出聲。」我對藍藍說,再笑面迎向門口的薇薇,「未訓,但都就架喇……」
 
薇薇站在門前,身上穿著一件米色格仔大褸。
 
「你搞咩?無啦啦戴口罩。」她問。
 
「我搞清潔,覺得間房……大塵啫。」我心虛地解釋。
 
「咁你,做咩包住張被,仲要連頭都包埋,好凍咩?」薇薇伸手想碰。
 
「我凍!係啊我凍。」我選擇承認,縮一縮不讓她碰,「其實你咁夜黎,有咩想傾?」
 
「你知啦,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比人發現就唔係咁好。」我說,想打發她走,「不如,聽日先傾?」
 
「我覺得你唔想同我訂婚。」她低著頭說,心情低落。
 
藍藍在背後貼著我,抓住我的衣服,似乎有點緊張。
 
「做咩……咁講?」我問。
 
「睇你個樣就知道唔想。」她說完,若有所思。
 
「其實……你係咪覺得我太細個,所以唔想?」她鼓起勇氣,一口氣說,「其實大人做到既野,我都做得架!」
 
左右手,解開大褸,裡面是吊帶紅色絲綢睡衣。
 
藍藍抓我衣服的手,立即用力了一點。
 
「你指……既係……」我目光四遊,不好意思說。
 
可是,再次突然地——
 
「乖仔,關於今日既事,我想同你道歉。」老爸的聲音從走廊傳來,他的步伐也快將到達。
 
「死,唔可以比人知我夜晚偷偷黎搵你!」薇薇神色慌張,左右兩望,決定衝上前。
 
竄進我的被子中,靠伏在我的胸前。
 
「包住我,唔好比人發現!」她用氣聲說,盡量貼住我,不讓被子隆起。
 
老爸站在門口,一臉疑惑。
 
「頭先係咪有人係度,點解好似聽到有人講野?」他問,眼前十分奇怪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