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萬安?

是……我聽錯了嗎!?

這次又是什麼把戲…?

此刻熊一郎的神情, 跟往常的不同, 他跟其他人一樣, 跪在地上, 以敬仰的眼神看著我。

「教主, 歡迎你回來, 我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熊一郎的口中吐出了一句我聽得懂卻不能理解的說話。





看著熊一郎的樣子, 此刻我已沒有心思去細想他話中的意思, 滿腦子都是想像熊一郎他們如何利用「我」進行實驗的樣子……

終於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 我衝上前一手扯著他的衣領, 然後一拳揮向熊一郎的面上, 熊一郎隨即應聲倒地。

「混蛋!!! 你們這班混蛋!!! 你們究竟把人當作什麼!? 」
不顧得旁邊的人會否衝過來捉住我, 我只想向著地上的熊一郎發洩我的心頭之恨!

「你們到底把我變成什麼樣的怪物..?!
你們神經病的嗎!!! 隨隨便便把其他人拿來做你們的白老鼠, 你們憑什麼去扭曲別人的人生!?
吼!!!!!!!!!!!!!!!」





越說越激動的我, 將之前無處宣洩的冤屈和恐懼都化為力量, 一拳一拳的揮在熊一郎身上, 直到全身的力氣都用盡,
才伏在熊一郎旁邊, 繼續一邊流眼淚, 繼續一邊向他面上揮出無力的拳。

在熊一郎身後的那班人曾走過來嘗阻止我, 但明顯地, 他們對我都很敬畏。
他們的動作不帶一點粗暴, 只是輕輕按著我, 而不是用力拉開我。
似乎他們只是想我可以冷靜下來。

終於, 當中有一個人看到熊一郎被我毆打至不似人形,忍不住開聲勸阻: 「 教主, 就請您不要再打了, 其實熊一郎跟我們一樣都是想幫您的。」





又是教主!?

「你到底在說什麼呀? 為什麼你們會稱呼我為教主? 你剛才說幫我, 究竟又是什麼意思!?」把他們按著我的手甩開, 我從熊一郎的身旁站起來問道。

緊握拳頭, 即管看看他們還有什麼鬼話連篇要說。
恍若他們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 我隨時準備好用這雙手殺死在場所有人!

躺在地上的熊一郎, 終於再開口: 「您...您已經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是指...鈴木博士的情況, 以及...以及您「出現」的原因...」

一句「我出現的原因」差點又要把我的怒火燃燒起來,再次扯著他的衣領: 「我現在不就是叫你給我一個說法嗎!?!?」

「快說!!」我把他拉得更近, 讓他沒有逃走的餘地。

熊一郎沒有迴避我凶狠得可以殺人的眼神, 反而真誠地望著我:





「我知道, 現在的您, 就只有鈴木孝仁的記憶...甚至乎你根本沒有懷疑過自己不是鈴木孝仁,
但實情是, 你真正的身份是真理教第三任教主, 麻原宗一,
是我們最偉大的教主呀!!」

「教主萬安!!!」聽到熊一郎的話,他身後的人全都異口同聲地向著我叫道。

麻原…宗一? 難道是那個麻原彰晃的孫子嗎?
現在是拿我來開玩笑嗎?!
我是麻原宗一!?

我沒有放開熊一郎, 反而把他的衣領扯得更緊。

「你說我是麻原宗一!? 那麼……那麼你是在說, 我並不是由幾個死囚.……由幾個死囚「混合」而成的「人」!? 是這個意思嗎!? 你快點給我說清楚!!」

除了「混合」這一詞之外, 我根本想不到更貼切的詞語來形容優子那個恐怖的提案。





一直被我拳打腳踢又用力搖晃身體已是滿目瘡痍的熊一郎, 此時露出驚訝的表情:「教主, 你連這個也已經知道了?!」

「你快說, 究竟我是誰!?」

「咳咳……宏太他們的確曾經討論過「用幾個死囚去重組鈴木博士」的方案……咳……然而, 最終我們只用上了你一個, 教主!!」熊一郎一邊調整自己的呼吸, 一邊說道。

「你給我說清楚一點!! 如果我是你口中的教主麻原宗一, 那跟重組這有什麼關係? 重組鈴...重組「鈴木」為什麼會和真理教扯上關係?」

「教主, 其實當初是你計劃把傳送技術搶過來, 所以派我接近鈴木, 潛伏在他的研究團隊中侍機行事……說起來, 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當熊一郎說到這裡, 我原本緊握著他的手慢慢放開了…

竟然…是我自己的計劃!?
是我把自己迫到走上這種絕境!?





熊一郎握著恍了神的我的手, 似乎想要他把腦內的記憶都傳遞給我……

「第一任教主逃離日本後, 留在日本的信眾也開始隱瞞自己是真理教信徒的身份,
繼續和普通人無異的生活, 其中一位, 就是當年松山製藥公司的老闆。
當年松山製藥公司幾乎面臨破產, 幸好我教當時暗中出手相助, 注入大量資金,
最終令松山製藥起死回生。自此之後, 松山製藥就為我教暗地裡服務, 負責研製不同的病毒和神經毒氣。
當年我教發動的沙林毒氣事件, 就是松山公司的「出品」……」

面對著我的沉默, 熊一郎稍為看看我的表情, 頓一頓, 才繼續說下去:

「第一任教主雖然逃離了日本, 他仍然繼續遠距離搖控著真理教在日本的運作,
而松山公司漸漸就成了教中最大的資金來源, 一直出錢支持教會的業務。
而教會亦有利用這些資金去收養一些合適的孤兒, 培育他們日後為教會效力。
而非常慶幸, 我就是其中一個。 教會供養我讀書, 教導我真理, 讓我不再孤單一人。
憑著教會的榮光和教主的恩召, 我最後亦順利入讀東京大學物理科。




那時候, 上天賜我機會, 讓我能為真理教奉獻的第三任教主麻原宗一, 就是您...」

說到這裡, 熊一郎再次看著我停了下來, 似乎不知道是否應該繼續說下去。

「說下去…!」對於熊一郎的「故事」, 我依然一點真實感都沒有。
但除了繼續聽下去, 我似乎也沒有其他選擇。

「很久以前, 教主己經對如何復興我教有全盤計劃。首先, 為了維持教會的勢力, 你利用了外國恐怖份子在籌集資金方面有很大困難這個弱點,
以雇用他們的形式來提供資金給他們, 而同時他們則需要協助你去進行反擊行動。
另一方面, 教主亦充分利用滲透各階層的信徒來進行復興的大計。
當時你看中了鈴木淳的傳送技術, 認為這技術大有可為, 於是決定派我接近鈴木孝仁, 潛入他們的研究所, 等待適當的時機將技術搶過來……」

原來, 我是這樣開始和「鈴木孝仁」這個人扯上關係的嗎?

「可惜, 大約十年前, 原本你打算和幾名外國恐怖份子經由海路偷渡回來日本, 但途中不幸和我們失去了聯絡, 我們曾懷疑當時你們遇上海難……」
熊一郎的表情, 似乎現在仍然為當時以為「我」遇難一事猶有餘悸…看來他真的對「我」這個教主忠心耿耿…

「就這樣過了十年, 您失蹤的事, 就只有我和幾名骨幹成員知道……為了不負教主一直以來對我們培育和教導, 我們幾個一直維持教會的運作, 和恐怖份子聯手, 等待時機光復我教!
直到數星期之前, 我意外發現教主您的名字出現在政府秘密機關的名冊內, 才知道原來這該死的政府竟然在十年前就把您拘捕了, 並封鎖所有消息把你暗中囚禁起來!
未能及時發現教主您的行蹤, 要您受了這麼多年的委屈,我們真是罪該萬死!」

熊一郎說罷便以跪拜的形式伏在我的面前,後面的人亦二話不說跟著他跪拜。

名冊?! 是我見到的那份名冊嗎!?

「那為什麼我會變成現在這樣? 那個......鈴......鈴木......他又發生了什麼事?」

直至目前為止, 熊一郎的說話很有條理, 看他真摰的表情,對我恭敬的態度,似乎亦不像是在胡扯……如果他說的都是假的, 那他編扯故事的能力未免太強了吧?!
再者, 現在的我, 如果不是他口中的「教主」而真的是個「混合人」的話, 我根本就一點價值都沒有, 他從我身上不會得到任何好處, 他真的有必要騙我嗎?

聽到鈴木的名字, 熊一郎帶點戰兢的回答道: 「相信教主您己經知道, 鈴木以自身作為傳送實驗品, 而最後他亦成功了。
雖然當時教主您己經失蹤了, 但我仍然決定要把技術搶過來。不但如此, 我還擅自決定改變目標, 不單單是「非生物傳送技術」, 我要連「人體傳送技術」也一拚偷過來!
然而, 那個鈴木比我想像中更細心, 他似乎較早前就對我起疑, 就在數星期前的一晚, 不知道他究竟如何發現了我的秘密, 竟然還找到了我們在箱根的教壇!
當我們發現他後, 就拚命想捉住他, 可惜讓他逃上了計程車離開。
作為他的研究員, 我知道鈴木偶而會和優子回到他們在箱根的老家。
我估計他會先跑回老家, 所以就帶同其他信徒前往追捕! 果然不出我所料, 在他老家發現了他的行蹤, 但他卻趁我們不為意就駕車逃走, 我們就一直從後追趕著, 最終他為了躲避我們的追捕就撞上了交通燈……」

原來這就是當晚的真相…

果然…與我之前所推測的不謀而合。

唯一沒有想過的, 就是這一切都並非發生在「我」身上。

熊一郎不知道我心裡的想法, 繼續說道: 「交通意外現場附近有間油站, 當時很快就有職員發現鈴木受了傷, 所以我們未能及時收拾他。
當時我還擔心他會公開我們的秘密, 直至我收到清美通知, 才知道那個鈴木撞車後的身體情況很危急。
依我推斷, 他應該是潛入我們教壇時, 不小心接觸到我們所研製的新型病毒, 患上急性肺衰竭!!
天意! 這絕對是天意! 一定是我教神明一直在暗中幫助我們! 保祐我們進行復興大計!」

當熊一郎越說越興奮, 還向我張開雙手, 用充滿憧憬和希冀的眼神仰望著我。

「那……到底最後你是怎麼選上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