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一大早,熊振狼跟楊唯來到了何策吾寓所附近的昗通銀行。由於遺物之中,只有一張昗通銀行的提款卡,他們只好來這裡碰碰運氣。跟櫃檯的出納員示意了一下想見見經理,便走到一邊站着等候。
周圍的公公婆婆對這兩名”年青人”也沒多大留意。那些老人家見面都會互相打招呼,還會稱呼對方的名字,看來都是認識的。在場的老人家,大半都沒有特定的待辦事項。圍着股票機的十多名”交易員”,已經對今天的市況作出詳盡分析,什麼股今天有異動啊,什麼股被拋售啊,什麼外幣的利率上漲了啊,金股滙經濟政治上天入地,已經能搬到電視台的股票時段了。其中一個老爺爺道:「昨天我看這支股票的走勢圖,就已經猜到要散水了。哈,想不到今天早上都沒過,就暴跌了。」 另一個頭髮都已經掉光了的老頭氣不過,回敬一句「我也早猜到了,所以昨天已經沽空了這支股票,今天下午茶可以叫一籠”魚翅灌湯餃”了。」 楊唯聽得雙眼發直,明明昨天是星期日來着。
過不多久,一個戴着圓框銀邊眼鏡,身材有點發福的中年男人面帶笑容的走過來。
「兩位先生,今日有什麼可以幫到您?」 經理臉上堆着職業性笑容,口述職業性台詞。
「請問這個號碼的提款卡,是不是這所分行屬下發出的?」 楊唯把預先寫下的號碼交給經理。
「請過來這邊坐下,我需要點時間查核,要不要來一杯茶呢?」
「不用了,我們很快便走。」楊唯對經理的親切招待不太領情。
經理把兩人帶到一個用高身擋板劃分成的分隔區,裡面的設計特別雅致,橡木書桌,真皮坐椅,款式是畢SIR房內的那種。書桌上渡金的原子筆,雲石紙鎮,角落還有一盤長青竹。楊唯這種打工仔,什麼時候有被銀行經理這樣招待過。
經理純熟的敲打鍵盤,不消半分鐘就能回答。
「是的,何策吾先生。就住在附近。應該是這間分行的所屬戶口。未知,還有什麼事可以幫到你。」




「是這樣的,我們希望拿到何策吾先生的帳戶結餘及近四年的所有交易紀錄。」 熊振狼提出這樣的要求。
銀行經理先是一呆,立即笑道:「這個,雖說你們是警察,但客戶的私穩我們還是很尊重的。如果沒有特別理由,我們工作守則沒有提供客戶資料的指引。」
楊唯心想「頂,連工作守則都搬出來,這位經理也不是傻的。」
「可你們的這位”客戶”已經死了,他永遠也沒有辦法投訴你們銀行。」 熊振狼無奈,只好把事實講出來。
「就算客戶是死了,資料也是他的個人資產,好好保護客戶資產是我們銀行的第一信條。」 銀行經理講出來的這番大道理,臉一點也不紅。
「那你們是要把死亡客戶的資產永久保存嗎,這不就跟沒收資產沒分別?」 楊唯頂了一句。
「如果去世客戶的親人,拿着死者的死亡證明書,加上親屬的關係證明,如結婚證書,有父母名字的出生證明書等,我們可以辦理戶口轉名手續。之後,戶口就是屬於該名親屬的,由該名親屬發出的交易紀錄查閱指令,是合乎法規的。這樣,你們也能向親屬借閱該紀錄。」 銀行經理對這些複雜的行政過程了然於胸,講起來就像背書一樣。
「沒了,沒了。」楊唯心想,「何策吾舉目無親,去那找個親屬來繼承遺產。」
熊振狼還沒有放棄,道 「何策吾先生眼下沒有找到任何親屬,他是一個人死在自己寓所的。我們只是想找出死因,如果有兇手,便將兇手繩之於法。他的財務狀況已經是我們唯一的線索,我們怎麼也希望能夠知道。如果你不能給我們整個記錄,那,只是這個月和上個月的結餘也可以。你可以講給我們聽,就算有人要投訴,也完全沒有證據,搜查的內容是完全保密的,我們也不會告訴別人,拜託了。」
經理板着臉,實在拿這兩位警員沒辦法,右手把茶拿過來,手沾了點水,在枱面寫了兩個四位數字,分別是 2351 及 2248。




「我能做的就只有這麼多,要把紀錄拉出來,要到總行去,我的職級,沒法做這種事。」 經理說完一手把枱面上的水抺開。
「已經足夠了,謝謝你。」 熊振狼深深的向經理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