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的報告會,何策吾更進一步被認定為自殺。
阿強跟阿肥查出了欠款數目。熊振狼跟楊唯拉出了銀行紀錄。比較頭痛的是,阿輝跟蹤了一天,除了很少量的肢體碰撞及大量語言暴力外,沒有找到算得上是”犯罪”的行為。鑑於現代法律對追討欠款公司的監管十分嚴厲,已經很少再聽到在欠債人公司門口淋紅油或者家中門縫倒天拿水的事情。現在最多也只是在欠債人的家附近貼貼街招,電話騷擾等等。由於沒有找到把柄,很難說是因為害怕追債人的不良手法而自殺。不知畢SIR從那來的”靈感”,突然說到 「阿狼昨天不是說,死者在母親過世後突然性情大變嗎? 有一句老話”子欲養而親不在”,死者生無可戀,突然間想不開便自殺了,也並非不無可能。」
這種推論,不用說熊振狼,楊唯阿肥他們一聽也知是個笑話,母親都死了好幾年了,現在才來想不開也太遲了吧。而且畢SIR的推論完全無視熊振狼回報了死者當天特地請了假的證言。誰會請假在家自殺呢? 誰會預早一天請假來準備突然的自殺呢? 可是大家並沒有找到更有力的證據去推導出另一個結論,加上死者是個嗜酒賭馬的單身漢,大家對於死者是不是自殺已經沒有什麼動力去較真。
會議的最後結論是繼續找尋死者為什麼要自殺,也希望能找到毒藥的來源。
晚上,熊振狼跟楊唯約了阿粥在火炭吃晚飯。
熊振狼跟楊唯來到大排檔,找了個偏遠角落坐下,免得一陣子談到案情的時候會被聽到。
「老板,先來個炒墨魚嘴、沙拉骨、粉絲肥牛煲、兩只脆皮乳鴿、煎蠔餅、正宗沙田雞粥。」 這些都是阿粥的最愛,楊唯點得很豪爽,反正阿粥說今天他請客。
楊唯見阿粥還未到達,先跟熊振狼談了一下。
「你有什麼頭緒嗎?」 楊唯問道。
「沒有。」 熊振狼簡短的回答後頓了一下。「本來以為死者不是被毒死的,或者最少不是喝了有毒的啤酒而死的,這樣的話,還有去追查兇手的誘因。但你剛剛也聽到法醫的檢查結果,啤酒真的有毒。」




「那,你也認為是自殺?」 楊唯說。
「現下所有線索都斷了,銀行記錄是拉出來了,彩票找到了,欠款確認了,但這些最多只是”表面證明”,不能直接導出死者是自殺的。」 熊振狼道。
聊了一會兒,阿粥就來了,菜也燒好了。
阿粥一手拿起半只乳鴿,一口一口的咬下去,吃得不亦樂乎。
快吃完的時候,大家喝着啤酒,熊振狼先看了看周圍沒有人,問了阿粥。「何策吾的母親,查到什麼嗎?」
「嗯,何策吾的母親,名叫何柔」 阿粥說。
第一次聽到何策吾母親的名字,發現何策吾竟然是跟母親的姓,熊振狼跟楊唯立刻打醒十二分精神。
「何柔的名字,是我在何策吾的報稅表上找到的。何策吾在報稅表上申報供養母親,填寫了基本資料。之後我找到了其他的資料。何柔生於1951年,死於2008年9月17日。由於醫療資料完全保密,沒有查到死因,但也沒有找到相關的警方調查報告,估計是死於自然。我還查到何柔名下有一幢物業,位於觀塘,也是母親死前,何策吾所申報的聯絡地址。」
「他母親有物業!?」 楊唯感到非常奇怪,「死者可是住在一百二十平方呎的劏房內啊。」
「我也感到非常奇怪,所以調查了一下。何策吾自母親死後,報稅表的地址再也不是母親的房子,都是一些唐樓或者劏房之類的地方。而且,何策吾從來沒有申報過差餉及地租。就是說,何策吾從來沒有擁有過母親留下來的物業。」




「那麼,該物業現在是屬於誰的?」 熊振狼問。
「根據地政署資料,是個普通的三十出頭的打工仔,報稅表顯示薪水不多,跟妻子及一個小孩同住。沒有找到跟何柔或者何策吾的任何交集。」
「這簡直是不可思議。我們漏了什麼嗎?」 熊振狼說着。
「為什麼會不可思議?」 楊唯問。
「你記得我們拿了何策吾四年以來的銀行紀錄吧。」
「是的,我當時也覺得奇怪,為什麼要拿四年這麼多。」
「我當時就是想着要看看到底何策吾是不是因為母親的死才開始賭錢的。後來發現,何策吾的戶口有大規模的進出是在一年半前開始的。紅姨告訴我們,何柔是四年前死的。可以由此推定,何策吾並不是在母親死後立刻開始賭錢的。」
「那又代表什麼?」 楊唯聽得不明所以。
「何策吾的戶口,在開始賭錢之前的財政狀況都十分正常,每個月都能剩下一點點工資,結餘大約一直保持在2萬到4萬左右。可剛剛阿粥說何柔擁有物業,卻沒有被何策吾繼承下來。要不何柔立了遺囑把物業在死後捐贈,要不何策吾繼承後立刻賣了物業。但兩種情況都很奇怪,何柔跟何策吾相依為命,沒理由不把房子留給兒子,但要說何策吾繼承下來後把房子賣了,那錢又去哪了呢?」 熊振狼說出了一個非常奇怪的疑問。
「難道何策吾有其他戶口?」 楊唯提出一個解釋。




「不太可能。第一,窮人一般不會有太多戶口,因為銀行對低額存戶進行收費。窮人怎麼會去開很多個很少錢的戶口來給銀行收費呢? 第二,二零零八年的房價,最少賣個兩百萬,賣了房子的何策吾,花一百來萬買間小房子就行了,不用周圍租住劏房或者唐樓。第三,確實沒有找到其他銀行卡。」
「給你一講,又好像有點道理。啊…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我快瘋了。」 楊唯道。
之後的討論再也找不到更有意義的推論。
酒過三巡,阿粥問道 「咳.咳. 我… 拜託兩位的事情…。不知道,你們辦得怎麼樣呢?」
「唉…。」 熊振狼跟楊唯表達了同一個反應。
「你們兩個要是不好好的滙報,這頓飯,大家還是AA制的比較好。」阿粥很認真的說。
「你是白痴嗎,幹嘛送劍蘭給Dr.Mok啊。」楊唯說。
「由依下個月就生日了,我想預先給她一些驚喜,又想不到要送什麼好,就在網上開了一個帖子問了一下。」阿粥面露委屈的說着。
「是網友讓你送劍蘭的嗎?」
「是的,我見很多人都推薦送劍蘭。建議署名要寫”唯一的你”,還說女生比較喜歡這種矇矓的神秘感,更有人說現任女朋友都是這樣泡回來的。」
「你上的是哪個討論區?」
「不就是那個最多香港人上的討論區嘛…。。」
「你查這些資料神通廣大,就不會查一下劍蘭是拜山花嗎,不是白痴是什麼。」
「我後來查到了,所以才讓你們兩個去看看情況嘛。別講廢話!到底怎麼樣嘛。」 阿粥非常的緊張。
「她好像挺喜歡的。」楊唯無奈的道。




「就是嘛,我還查到呢,劍蘭是八月的誔生花哦,花語是幽會。她很喜歡嗎? 難道她已經準備好跟我幽會! 哈!」 阿粥一副春心蕩漾的表情,看得熊振狼跟楊唯都快吐了。
熊振狼已經受不了了,在背包中拿出莫醫生送的頸巾說,「這是她的回禮。」
阿粥打開袋子一看,看到是條頸巾,差點高興到跳起來。
「是頸巾啊,頸巾啊,頸巾啊! 還是用仁記的毛線編的!!!!」 阿粥大叫。
「你怎麼知道是那個什麼牌子來着? 仁記? 喂,怎麼知道是仁記的毛線編的?」 楊唯好奇的問道。
「你們不知道嗎,網上現在很留行一種說法,說用仁記的毛線編的織品,送給暗戀的對像,特品容易成功哦。後來,有些女生,直接把買毛線時內附的成份小標籤也釘在織品上,暗示喜歡對方哦,已經是差不多等如表白的喇,你看,這裡不是有個標籤嘛,這就是仁記的標籤哦!」 阿粥興奮的展示着。
熊振狼跟楊唯完全沒聽過什麼用什麼毛線編東西送給暗戀對像的說法,沒有勁的看了一下那個標籤。標籤上印着一個紅色的銅錢標誌,內部中間正方形中空,左面是個太陽,右邊是個月亮,上下寫着仁記兩個字。
「這個標誌,好像在那裡見過。」 熊振狼說着。
「我說了吧,很流行的,想不到阿狼你也挺”潮”的嗎。」 阿粥說着再望望這個銅錢。突然,阿粥也感到好像在那見過這個標誌,感覺並不是只在網上看過圖片的虛幻感覺,而是在某處真真實實看到過的真實感。
「玉佩! 那半塊玉佩!」 阿粥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