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出席了一個葬禮》: 第四回－－陸運會
第四回──陸運會
我們約了在中環地鐵站集合，時間是早上八點正。
「為什麼是八點？時間這樣早，我快累死了。」一到埗便開口埋怨的是肥仔忠。
現場只有我，阿德和阿欣到了。阿欣搭口說：「你不記得那時候我們都是約在八點嗎？」
肥仔慨嘆說：「阿欣啊，我們都老了，你想我們還是十八廿二嗎……」
「這裡只有你老了而已，我們不也是準時到了嗎？生活檢點一點，自然不會老得這樣快。」阿德的說話明顯有骨。肥仔聽到當然不服氣，回敬了一句：「生活檢點，也不能保證不脫髮的。」說罷便朝阿德的髮線看了一眼再冷笑。
他們又要吵架了，還好遲到的Winnie和Carmen終於到了，我和阿欣便把阿德跟肥仔分開，把視線轉到Winnie和Carmen身上。
「對不起啊，今天要餵完孩子吃早餐才可以出來。」Winnie氣沖沖的解釋，而Carmen亦說出自己遲了起床。
「不要解釋了，船快開了，我們快走吧！」說罷我們便從地鐵站跑到中環碼頭。
「還有十分鐘，要用跑的……」我喘氣說。
嗄嗄嗄……
有跑嗎？好像沒有，就只是急步的，什麼時候我的氣喘得這樣厲害，連一條短短的路也跑不了。
看著大家走得汗流浹背，不說還以為我們走了兩小時的路。
感受著這樣的氣喘抽搐，加上身邊的這班人，閉上眼晴便彷彿回到那年的中五陸運會似的……
「阿凱，陸運會幫忙一起跑班際接力吧。」阿德拿著參加表格問。
「不好吧……我很想跟其他人坐在看台偷偷打Game Boy Advance的孖寶賽車啊……他們說可以八個連線對戰。」我搖搖頭打算拒絕。
陸運會對於非運動狂熱份子來說就是嘉年華，大家坐在一起吃喝玩樂，不用像平日坐在不熟的同學旁，因分班而平日不在一起的舊朋友也可以聚首一堂，就連平日比較靜的同學，也會把MP3的耳筒穿在毛衣的手袖內，再裝作托耳聽歌。
「你玩遊戲的話，不要說我沒有警告你訓導主任禿頭在領袖生會議上表明陸運會將嚴打偷走和打遊戲機，你可以試試看。」阿德認真的說。
「什麼？我要通知那班敗類。」急急腳的我立即跑到隔壁的幾班傳播這個訊息。
跑完幾班後我再次回到課室，阿德再次走上來說：「一起跑班際接力吧。」
「都說不要啦……我不想帶運動服，讓我休息一下吧。」我再次把阿德推走，那知他一臉欠打的樣子，好像我非參加不行一樣。
我不耐煩的說：「你的笑容讓我很想揍你。」
胸有成竹的他笑而不語，只是把參加表格拿到我的面前，我瞧了一眼，名單有阿欣，吞下一口氣說：「算你狠。」
阿德饒有深意的說：「我就知道有阿欣你一定會參加的，歡迎加入5A班接力隊。」他搭著我的肩，我立刻把他的手掃開。他是少數知道我喜歡阿欣的人，始終我們幾個太熟悉對方了。
初戀總是純潔的，只要找到一個藉口可以跟喜歡的人做相同的事，待在一起便能樂個半天，反觀長大後談戀愛，跟女生第一次見面，看電影吃飯已是等閒之事，沒有什麼好高興，一切也像理所當然。
突然阿德回頭跟我偷偷的說：「阿鋒也有參加，聽說他是田徑校隊，好自為之，不要被比下去啊。」
這時候肥仔回到班房，看到我和阿德神神秘秘的，一眨眼便猜到事情的來龍去脈。
「你知道女學生喜歡的男生有什麼特質嗎？」肥仔故裝老成的說。
「腦筋好，有才華，心地善良。」我立即答。
「錯錯錯，這是你這個感情初哥的一廂情願而已，讓我忠哥好好教育一下你吧。」肥仔雖然是又肥又愛玩，但卻異常的不乏異性緣，讓我不得不吞下一口氣好好向他學習。
「女孩子在中學時候喜歡男生的幾個標準，帥氣、有幽默感和運動好。阿鋒至少又帥運動又好，阿欣喜歡她，也不是奇怪的事……小朋友，好自為之吧。」說罷他便搖頭輕嘆的走開了。
還有幽默感！至少我可以說兩個笑話，我是這樣安慰自己的。
直到阿鋒、Carmen及Winnie吃完午飯走進課室，三人有講有笑，聊得兩個女生都笑逐顏開。
「兩位小姐，一起參加班際接力吧。」阿德走前向她們推銷，女生在陸運會時極其難找，阿德連運動一般的Carmen也不放過。
「不要吧……很累人的……」Carmen和Winnie異口同聲的說。
精明的阿德推了阿鋒一下道：「哎呀，女生不夠人參加，阿鋒你也幫忙叫她們參加吧。」
「女生不跑的話不要緊，我可以先打裝成女生跑第一棒，跑完再變裝跑最後一棒便行了。」說罷阿鋒便擺起女生的動作，大家也被他逗得發笑。
「阿鋒會參加吧。」「好吧，我們就看他的臉上幫忙一下好了。」
就這樣簡單，我們的班際接力隊便正式成立了。
我亦知道，論幽默感我也不太有勝算……我只希望阿欣的參與不是因為阿鋒的關係。
「第三線，5A班。」體育老師拿著咪高峰宣告著。
場邊的四社啦啦隊穿著四種顏色的制服，拿著啦啦球在打氣。
藍天白雲配上碧綠的草地和啡色的田徑場，這就是青春的顏色吧。
那年啦啦隊比賽，最流行的是Twins 的《愛情當入樽》。
No Intensity,No Victory;No Courage,No Victory;
No Faith,No Victory;No Pain,No Victory;
No Struggle,No Victory;No Sacrifice,No Victory.
當年聽著《愛情當入樽》的小伙子，我們憧憬初戀；
其後聽《我愛的人》長大的我們，初嚐了苦戀味；
然後傾聽《明年今日》的安慰教訓，促使了你長大；
今天的我們，不幸的或者細味《Lonely Christmas》的孤獨、痛苦的或者聽著《無人之境》的崎戀、幸福的或者重溫《小玩意》的婚姻。
偶爾想起那年唱著初戀，站在運動場上吸引異性的我們，比現在唱著愛是永恆求婚卻打從心底不再相信愛有永恆的你和我單純和可愛多了。
「高級組的班際大隊接力即將開始，On your mark, Get set, GO！」響號後運動員一起起步。
中學的班際接力是十人一組，五男五女的接力，基本上男生的比拼差不了多少，所以勝負只在五位女生身上，還好我們班上有兩個田徑隊的女生，Winnie和阿欣運動也不算太差，只是Carmen比較危險，但也足以拿到頭三名了。
男生跑的是最後，我們站在場邊看著女孩跑，終於到阿欣跑了。
沒有女生的柔弱，阿欣跑起來一臉堅毅，配上她的一頭貼服短髮，柔而不弱是我喜歡她的原因。
那年我們的狀態很好，得到第二名，與第一名的差距也不是很多。
勝出後上台領獎時，原來只是站三班各十人的頒獎台最後差不多站了三班共一百多人。
而拍照時我站在阿欣旁，大家搭著肩膀，決定參加陸運會讓我沒有後悔過，甜蜜的感覺，來自一絲絲似有還無的事件，這就是初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