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穿過了樹林的一部份,來到一處草坪。

“奇怪,明明之前講過呢度會係其中一個部署站,點解又冇曬人嘅…?”
我小心翼翼,舉著槍向前瞄著,低聲說出了自由軍的暗號。

然而,一段時間內我也聽不到任何人說出應答句,
說明這裡一個自由軍也沒有。

“咩事呢…點解連痕跡都無留低嘅…?”
一面想著,一面向前方的小路步去。





大約走了十分鐘,我已經知道自己已經迷路了,
另外肩上的無線電依然也偵測不出附近有通訊系統——我已經和他們失散。

“唔通防線再向後推?…但再後就可以入市區啦喎…”

樹林幾乎一片漆黑,我拿出了指南針,打算辨別方向,
怎料那指針不知為何在不斷旋轉,令我背脊的寒氣直逼頭頂。

為了快點找到隊伍,我越來越緊張,




手上緊握著槍,腳步也越來越快。

“吓…吓…吓……” 就在停下來喘息時,
竟看見前方一個位置出現了亮光,心想應該是部署站吧?
但我還是埋怨:“屌…做乜走咁遠…唔通有伏?”

我舉起了手槍向四處瞄去,張望了一下,
我慢慢步近光源,挨近一棵樹旁,
探頭看看前方亮光是甚麼一回事,
看著看著,發現旁邊的光暈在泛著彩色,




再靠近細看,光的裡面竟有一片沙漠。

“咦?做乜…做乜鳩?!外邊係沙漠?!”
眼前的畫面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下意識的步向光處,是離開樹林的空間,
放眼看,只見到一望無際的沙漠;
向外踏出幾步後,我回頭再看,
看見樹林邊的樹都是些沙漠綠洲才見到的品種,
難怪剛才依靠的樹皮那麼乾燥。

現在直覺已經告訴我,這裡不是南部,
更不是我的家鄉香城,而是到了北部疆域,或者其它國家。

“屌…!咩料啊!”




我丟下了槍,抱著頭,
跪了在地上呆望眼前的一堆沙山,
欲哭無淚,欲言又止,完全摸不著頭腦。

鎮定了一點後,我在想到底應該繼續步向沙漠,
還是掉頭回到樹林,嘗試再找找隊伍的蹤跡。

答案當然是走回樹林啊!那個笨蛋會想漂泊在這堆沙中?

誰知眼前的變化使我感到極度絕望。

我慢慢步行回去,卻驚見樹林在漸漸褪去,
沒錯!是褪去!

“屌啊?!”




第一下的反應當然是驚訝,然後向樹林衝去!
但明明我只是遠離樹林八九步的位置,
怎麼跑了十幾步也沒有到達?

“吓…吓…吓……喂!喂!!…吓…咪走啊!”
我使勁向前跑,更愚笨地希望“叫停”那樹林,
但再過了幾秒後,樹林已完全消失。

“吓…吓…吓…” 我停了下來,低下身喘著氣,
再望望四周的沙海,一股憤怒由心而起,
右腿大力一下踢起了一團沙:“屌!”

現在我只能在這片金黃色都土地進行漫長的流浪,
不知何時餓死,不知何時熱死。





縱使心裏十萬個不願意,
但我還是慢慢抬起了腳:嚓…嚓…嚓……
而我的身後也開始留下了一條腳印的蹤跡。

開始時我還認為自己可以撐過去,
但無論你的心有多堅強,
在猛烈的陽光下實在令人感到意志消沉。

幸好的是,我走了大約幾小時(實際上考究後只是過了一個小時左右),
太陽已開始下山。

但夜幕下的沙漠也不乏考驗。

由於在茫茫沙漠中不會找到隱蔽點,
所以也不理會那麼多,直接在沙上躺下。





沙漠的星空很美麗,一片雲也沒有。

點點星光閃閃生輝,所有的星星都像一個個生命,
在散發著命局的光輝。

“你見到嘅星星可能已經唔存在了。”
——這話正是由一位香城的女孩所說,
那時我只答她:“係星嘅靈魂。”

即使在戰場上,望向天空,
也會想起遠在香城的她,不知會不會等我回家。

就在這一刻,忽然想起在戰場上望向星空的那一幕,
腦海裏響起了槍聲:砰!砰砰!

“哇屌!” 我嚇得整個人挺了起來坐著冒冷汗。

一陣風吹來也格外冷,但其實不是心理的影響,
因為夜幕下的沙漠的確很冷,風吹得猶如針刺皮。

忽然想到這點,我馬上找東西點火,
脫掉身上的避彈衣和腰包,不斷找。

當我看到文少的手臂就慢了下來,
慢慢拿起:“文…如果你成個人都係度,
我或者唔會咁頹,起碼可以一齊諗計…”

我垂下了頭,湧著淚水道:“依家你得隻手係度,我可以點?”

埋怨一番後,我再把手臂塞回袋中,
四處看了看,幸運地發現原來不遠處有堆乾草支,
想也不想就馬上拿來與打火石生火。

火燒得通紅,身體也慢慢暖回來。

我抱著腿,又想起了她,想起她的長髮,
想起和她在香城渡過的快樂時光,
然後在一團火前發誓,無論我戰後變成怎樣,
也要和她在香城共渡餘生,
生小孩,建立個美滿家庭……

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第二天的早上伴隨著烈日到來,但仍然沒有希望。

我靠著指南針不斷向南走,
假如這裡是共和國北部,向南走也許還可遇到人。

但後來發現這裡已經不是共和國領土,因為領土範圍內,
以軍用編碼方式仍是可以連接到衛星發射的WiFi,
但這裡卻毫無訊號。
雖然軍用的衛星訊號會被共軍發現我,
但為了定位,不得不這樣打算。

第五天晚上,我已經吃不下小蜥蜴了,
而且非常餓,想找另一些東西來吃。

這時,昏眩的頭腦中忽然嗅到一股臭味,
於是我循著氣味轉去,但轉身後,
氣味卻又再去了我後面,是我的錯覺嗎?

“唔係…” 我馬上想到自己後腰間的那隻手臂——
阿文的手臂已經開始發臭。

這下子,我更加消沉,拿著那頭手臂,
慢慢的,臭味忽然消去,繼來的卻是我的口水垂涎。

對,我就這樣烤了那隻手臂來吃。

看著烈火燃燒著文少的手臂,
我也慢慢湧起淚水:“對唔住…阿文,
如果你未死,我又死唔去,我一定斬返隻手比你!”

肉一熟,我馬上就抓起,大口咬下去。

在世二十多載,第一次吃人肉,百感交集;
餓鬼的思緒在大口大口的咀嚼,
但人性的思維卻令我的淚水停不下…

想起這隻手,曾經和我在屋苑相識時的碰拳,
和我打球後的握手,還有笑罵對方時舉起的中指,
一切都令我不得不停下來——
人性為我抵抗了食慾。

“阿文,你咁樣算唔算幫咗我?” 我冷笑一聲,
吃剩半邊,把那烤肉塞回袋中。

但阿文這個幫助卻只換來兩三天的充飢。
忍著痛苦,我已經把那手臂吃得一乾二淨;
而剩下的骨頭要帶回香城,交給阿文的母親。

此時的我也開始缺水,攜帶的水瓶一滴水也沒剩。
向南方望去,依然是一片大漠…

然而,禍永遠不會單行。

我正在苦思時,感覺到一股令人不安的氣勢,
回個頭一看,已經知道措手不及:
一團沙塵暴正向此處襲來!

目測沙塵大約十分鐘就蓋到這裡了,而我再望望身邊,
除了一望無際的沙海以及一塊石頭外,已經沒有甚麼。

“屌…我到底…應該點……” 身體冷熱交錯,
全身冒出的汗都不知是熱還是寒的,
使得全身都很不安。

沙塵暴越來越近,我反而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奇觀”。

那股氣勢就像你即將被一面牆蓋掉,
型態更像一隻棕色的魔爪準備要抓住你。

左面的沙暴是威脅,蓋下來後肯定必死;
右面那塊不大不小的石頭更不知作用何在。

饑暑交迫下,令我萌生了一個念頭。

我慢慢伸手往腰間,拔出手槍,
冷笑了一下,看著不遠處的沙塵暴,
把槍塞入口內,然後扣動扳機。

砰!

隨著槍聲,我慢慢昏去,
但在閉眼前的一刻間卻看見了幾個人影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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