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少女死神說在奪走我的靈魂之前要先奪走我的初夜: 12
12.
我壓抑著心中的傷痛，離開了Sarah的家；正想放聲大哭之際，卻被Sarah的來電截住了。
已經是夜深時份，Sarah把我叫回頭，是為了什麼呢？難道她察覺到我已命不久矣，想要陪我渡過最後的晚上？
不可能吧﹗我這種可悲的毒男，就只擅長不切實際的幻想。
可是，我清楚知道，剛才Sarah的來電並非我的幻覺；但我對此完全摸不著頭腦，唯有親自回去尋求答案。
「阿仁，你回來啦！」我按下門鈴，Sarah為我開了門。「對不起呢，這麼晚了還把你叫回來。」
「沒關係，反正我還沒走很遠。」我垂著頭說。「還有什麼事嗎？」
「進來再說吧。」Sarah退開了身體讓我進屋。
再次進入Sarah的家，熱烈的派對氣氛已經散去；吊燈白熾的光，照亮了空無一人的客廳；大理石餐桌上，只剩下空空如也的食物盤子和即棄餐具。
「剛才玩得太盡興了呢，都忘記叫他們幫我收拾場地了。」Sarah走到餐桌旁，拉著鋪在桌上的即棄膠桌布說。「阿仁，可以幫我收拾乾淨嗎？麻煩你了。」
原來，就只是為了這種事啊。
不過，還可以是什麼事呢？
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愛情小說的浪漫情節，根本不可能發生在我可悲的人生中吧。
「阿仁？」Sarah輕輕叫醒發呆的我。
「噢，嗯，沒問題。」我答應道，反正我未曾拒絕過Sarah的任何要求，這次也不例外。
說罷，我開始為Sarah收拾派對場地——先把散落在地上和沙發上的，零食包裝和食物殘渣之類的垃圾收集起來，全堆放在餐桌上；然後拉起白色的膠桌布，把桌面上的垃圾全包裹起來，把開口捆好，整理成數袋垃圾；最後把垃圾拿走，丟到屋外樓梯間的垃圾收集站去。
丟掉垃圾後，我回到Sarah的家，卻看不見Sarah的蹤影。
「Sarah？你在哪裡？」我站在空蕩蕩的廳中問道。
「阿仁，我回房裡去了。」從房間中傳來Sarah的聲音。
「客廳已經收拾好了。」我提高聲線說。「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囉。」
「不，不要走﹗阿仁．．．．．．」Sarah在她的房間中叫道。「你進來吧，進來我的房間。」
Sarah竟然在這夜深人靜之時，邀我到她的房間裡去——她到底想怎樣？
「快進來啊！」Sarah催促道，我慌忙地，卻又帶著一絲興奮地，走進Sarah的房間——真沒想到在我僅存的有生之年，還有機會能一暏女神的閨房。
Sarah的房間，簡單而言，就是屬於少女的房間——覆蓋著粉紅牆紙的牆身，地上是毛茸茸、印有花朵圖樣的紅色地毯；四四方方的狹小房間內只有一台電腦檯，一個木衣櫃和一張單人床：床單佈滿鬆弛熊圖案，床鋪上放滿了各式鬆弛熊布偶，就連床頭也放上了鬆弛熊鬧鐘。
看到這麼多鬆弛熊，我一點也不驚訝；我早知道Sarah最喜歡鬆弛熊，所以才選了那份禮物，捨命地存錢買了下來。
這時Sarah她脫了鞋子，雙腳套上純白色及膝襪，屈膝坐了在床上；她換上了校服，束起了平時的長馬尾，雙手抱著我送她的那隻鬆弛熊布偶，下巴壓著它軟綿綿的頭，望向站在房門前的我。
「Sarah，你怎麼．．．．．．換上校服了？」我半帶驚訝地望向床上的她，此時忽然察覺到，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香氣，那清新宜人的，Sarah的體香。
「這是你喜歡的吧，我穿校服，束馬尾的模樣。」Sarah緊抱著鬆弛熊，帶點含蓄地說。「噴的香水也是，你喜歡這氣味的吧？」
Sarah臉上略帶紅暈，用她隱形眼鏡下那雙晶瑩的大眼睛盯著我看；我看紅了臉，內心充滿疑惑地問道：「為什麼．．．．．．為什麼要做這些事？」
「因為．．．．．．因為，我想答謝阿仁啊﹗」Sarah稍為鬆開了鬆弛熊，神情認真地正視著我說。「阿仁，謝謝你，為我付出了這麼多。」
「不，這根本沒什麼吧．．．．．．」我搔著頭說，臉上的笑意卻泄露了內心的喜悅。「只不過是收拾一下場地而已，根本．．．．．．」
「不，不只是這樣的．．．．．．」Sarah打斷了我的話，半帶激動地說。「阿仁你，總是把認真做好的功課借給我抄，沒帶課本時也不顧自己地借我，也不曾拒絕我任何的要求．．．．．．」
Sarah又再緊抱鬆弛熊，低著頭說。「還有你送我的這個布偶，我好喜歡哦﹗這花了不少錢吧，謝謝你．．．．．．」
「不，我做的這些事，都算不上什麼吧．．．．．．」我垂下了手，低聲說。「比起你男朋友送你的禮物，根本天壤之別．．．．．．」
「不是這樣的﹗」Sarah忽然激動地說；說著把懷中的鬆弛熊轉過來，面對著自己。「比起他送的禮物，我更喜歡阿仁送的哦﹗」說罷，她緊緊抱住鬆弛熊，親了它一下。
「真，真的嗎？」我以微微顫抖的聲線說，內心是無比的感動，之前的悲傷彷彿全都一掃而空——能聽到Sarah親口這樣說，我可謂死而無憾了。
「你喜歡它的話，那就太好了。」我抬起頭，微笑著望向她說。
在夜深人靜的此際，Sarah跪坐在床上，緊抱著鬆弛熊，與我四目交投；我與Sarah在她的房間中獨處，在這麼好的時機，我該說出來嗎？我對她的心意。
我一直很想告訴她的吧，在死掉之前，跟她說一句「我喜歡你」；那怕最後絕對會被拒絕也好，也想讓她知道，我的心意。
不過，還是算了吧。
Sarah她，已經有很棒的男朋友了。
我這種沒有將來的可悲毒男，怎好意思擾亂她們幸福的關係呢？
已經夠了。
聽見Sarah說更喜歡我的禮物，因著我為她做的事而感到高興，我便已經心滿意足。
「謝謝你，Sarah。」我微笑著，轉緩緩轉身說。「那麼，我要回去囉。」
「阿仁，我喜歡你。」Sarah輕輕地說。
什麼﹖
慢著，Sarah剛才說了什麼嗎？
「Sarah，你剛才，說什麼？」我停住了身體，回過頭來問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說，阿仁，我喜歡你啊﹗」Sarah漲紅了臉，高聲說。
她，Sarah她，向我表白了？
我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喜歡你，一直，一直都很喜歡你啊﹗」Sarah紅著臉向我大叫；我清清楚楚地聽到了，聽到了她的告白；可是，我還是不敢相信。
「妳在說什麼呢？」我回過頭來，用難以置信的眼神望向她說。「Sarah妳，已經有了，有男朋友了吧！」
「那．．．．．．那只是因為，阿仁你一直都蹭蹭磨磨的，不向我表白．．．．．．」Sarah把漲紅的臉別向一旁說。「因為不想被其他男生糾纏，才隨便接受了他的表白而已．．．．．．」
Sarah她說的，是真的嗎？
「如果阿仁答應的話，我馬上就和他分手！」Sarah紅著臉，以堅定的目光望向我。
我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我回望著她。
我一言不發。
我，哭了。
忍耐了這麼久，終於哭了。
可是，真沒想到——這個晚上，我竟不是因著悲傷而哭；恰恰相反，內心傾瀉而出的喜悅，猛烈地催逼著我的淚線。
好開心啊﹗
原來，被自己喜歡的人告白，是這樣開心的。
我用雙手摀住嘴巴，手指全被湧出的熱淚沾濕了。
可是，縱然眼眶的淚水如此灼熱，縱使內心的喜悅如此真實——但我仍然不敢相信，不敢相信Sarah的話。
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吧，被可愛的女生告白。
真不敢相信，在我毫無異性緣的可悲人生，最後的幾天裡，竟然迎來了兩次告白。
不過，我當下就明白了。
這兩次不可思義的告白，也是她的所為吧。
「又是，又是妳吧．．．．．．」我強忍住抽泣說，放下了雙手；兩行眼淚卻仍不斷流下，在下巴上匯聚，滴在毛毯上化成紅印。「又是妳搞的鬼吧。」
Sarah紅著臉望向我，然後緊緊地抱起鬆弛熊，把臉藏到它後面。
在鬆弛熊頭上稍稍冒出的，是那冷酷的眼神。
「阿仁，你在說什麼呢？」Sarah躲在鬆弛熊後，壓抑著聲線說：「我完全聽不懂哦。」
這是Sarah的聲音，卻是那個人的語氣。
那個愛惡作劇的死神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