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我不喜歡。」

神女伸出她那白晢纖幼的手,接著落下的細雨。 

她們一行人,騎著馬,打著白色的傘子在往潛山山道而行。 

神女凝視著打她手上的雨點,良久不語。 水憐在旁傾聽著。 

「這場雨,有種不詳的感覺。」神女淡淡的道。 水憐顯然不太明白。 





「不知道水瑤她們怎麼了。」水憐問道。 

神女低著頭,默想著這種不詳之感從何而來。 

「水憐,你知道嗎?我本以為翠菁護送他們已足夠。」 

「乍看他們的武功,他們本不未必要人護送。」神女續道。 

「可是...他們的武功,同時是對他們最致命的武器。」





 水憐更混亂了。 

可神女心底卻十分了解。 

一個人會武、就會爭鬥;有爭鬥、便會有名。 

為了虛名、人們便會繼續爭鬥。

 她了解中原之士皆是如此。 





如此的愚昧俗套。 

若中原之士不是如此愚昧,根本不用她們插手介入。 

她知道董耀跟楊正康都會武,特別會武,所以他們危險。 

神女回頭道:「翠芯。」 

「在。」 

「你立即回去找翠菁、水瑤她們。」

「那位楊公子中了我一指...現在應當在江夏附近。」

她深知自己的仙雪指能影響他們腳程到什麼程度。





「翠芯遵命,我們在江夏之處伴她們歸來。」 

說罷,翠芯令馬調頭而去。 

「慢著。」神女喚道。 

「把這些玉靈丹帶上。」 她將一瓶白玉瓶子交到翠芯手上。 

神女略一遲疑,最後策馬續行。

 「要平安歸來啊...。」 

駿馬絕塵,只留下一個小小的寄願。  





一輛馬車在大道上奔馳。 

一聲極其痛苦的呻吟蓋過了馬蹄與車輪跟地面踫撞的聲音。 

楊正康撕下了自己的衣袖,包扎住董耀的傷口。 

血開始止住,但董耀卻沒有任何起色。 

楊正康一聲咳嗽,道:「若不盡快給他料理好傷口,那就要糟...。」 

他向在外面趕車水瑤喊道:「現下是往那裡走?得快點進城去找個大夫不行啦!」 

「這,,我、我不太認路!」 

楊正康環顧四周,道:「先往南方去吧!」 





顛簸的車程使董耀極為虛弱,其他人也都十分疲勞。 

這輛馬車已奔了兩個時辰。 

楊正康看見董耀的臉色愈來愈白,十分焦急: 「這什麼鬼地方,奔這麼久房子都沒有!」 

他暗罵:「只怪我沒有金創藥...。」 

他根本沒需要用上金創藥。 

沒人會傻到為江湖三公子備金創藥。 

也沒人預計到天下第一劍會受劍傷。 





他喊道:「水瑤,得停一下車子!耀受不了!」 

水瑤應了一聲,隨即停了馬車後馬上進門察看董耀。 

這時,董耀臉無血色,冷汗直冒,他的傷口仍在滲血。 

正常這些傷只要止住血,稍作休息便能康復;然而他們一行人正在逃亡,饒是董耀是個硬漢,也敵不過持續顛簸與搖晃,加之楊正康身邊又沒有工具可以處理傷口,使得董耀的傷勢不斷惡化。 

水瑤一看,就知道董耀危在旦夕,若不加以施救,他就會死。 

她極害怕。 

她怕董耀真的會死去、更怕神女的命令不能達成。 

「神女之命,萬不可違。」這句說話對她、對每一位白衣女侍來說都十分重要。 

因為她們知道,以往女侍違抗命令的後果都極其嚴重。 

她最怕、最不願意的是翠菁的犧牲沒有價值...。 

她想了想,發覺自己身上或有挽救他的希望。

 一瓶靈丹妙藥。 

她記起神女賜了一瓶歸元翠丹給自己治內傷。 

她知道這種丹藥糅合了多種仙草,加之精煉而成,補氣補血,對治療內傷有一流功效。 

她不知道這是否能挽救董耀的生命,但她只能一試。 

她倒出歸元翠丹,發覺還剩下兩顆,她把一顆餵給董耀。 

楊正康看到她這舉動本有疑問,但想到現下他也無能為力,再說而這貌美清純的女子相信也不會陷害他 們,唯有由她。 

「他需要休息,但這地方....。」

顯然,馬車不是一個好的休養場所,也不是一個好的掩飾。 

他們還有追兵。 

「他能支持多久?」楊正康疑惑。 

「他...吃了歸元翠丹氣血能恢復得快一點,多支持幾天我想沒問題。」 

「那我們繼續起行吧。看到附近有民居就借宿給他休息,大夫我們另外找。」 

「你先休息一下吧,等我...!」 

啊的一聲。 楊正康咳出一口充滿冰沙的鮮血。 

他經已分不出他吐出的是血還是冰。 

可怖。

 這神女一著仙雪指實極為陰寒,其內力對人造成的傷害經已超出自然。 

一個人功力要深厚到那個地步方能使別人的血凝結成冰? 

吐了這麼一口血,楊正康也倒了下去。 

接連的戰鬥,實在耗損了他不少真氣,這催谷了他體內潛藏著的寒氣。 

水瑤一驚,趕忙扶正他的身子。 

他原本已極蒼白的臉又再去掉一層血色。 

誰受得了一天咳出兩大口鮮血?又有誰受得了一天咳出兩大口含冰的鮮血? 

「這下可糟。」楊正康奄奄一息道。 

「水瑤,這下...你可得照顧三個人了。」 

水瑤的一雙秀眉開始緊鎖。 

她不可遲疑,得盡快給他們恰當的治療。 

她倒出最後一枚歸元翠丹餵給楊正康。 

此藥治內傷有奇效,他相信這會比用於董耀身上更有效。 

「此藥本應加以運功以助療傷,你眼下運功會激發寒冰內力,還是先休息一下。」 

何況,她也需要多一個人保護他們一行人。 

楊正康吃了後氣息開始平和,他感覺到有氣流直衝他身體諸穴。 

「這種感覺,怎麼會是一般治傷用的藥?」 他雖然懷疑,但那種感覺是真的令他身心舒泰,藉由氣流的運轉使得身體發熱,蓋過了體內的寒氣。 

「這些丹藥,看來得來不易呀!你還真捨得。」楊正康勉力擠出一個笑臉。 

水瑤微微一笑:「這些藥本是神女賜給我治療內傷的,不過眼下我的傷已治好了...再說,你們的性命比這 些丹藥重要呀!」 

水瑤的臉立時展露出一抹紅暈。 

她本是一個羞於談吐的女兒。 即使是這樣的時刻。 

她見不遠處有個男人,頭戴草帽,身穿藍袍,躺在一輛牛車之上,似在放牧,卻又沒看到有牛羊在側。 

她走過去問了問路,那放牧男人緩媛道:「江夏?你再往東邊走,三四個時辰就到了。」 

水瑤點頭道謝,便繼續趕車。 

她心中只想著一個目的。 

她要拯救這兩位公子! 

然而,她不知道前方正是一個陷阱。 一個將他們一網打進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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