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楊正康吃了歸元翠丹後,他的氣息已好轉,眼下他們只剩受傷的董耀需要治理。 

水瑤深知董耀的傷口極容易破裂,所以馬車也不敢趕得太快。 

其實她已不用趕路,皆因江夏城的城門已然在目。 入城後,她得馬上去張羅住處,尋找大夫。 

楊正康道:「水瑤,我們就別去客棧投宿了。

以免招人注目,我們找家民居先住下來。」說罷,他從衣袖中摸出一碇金元寶,向水瑤拋去。 





「足夠叫民居的主人搬出去住一陣子了!」 

不多時,水瑤找到一家破舊的小宅,主人們得知其小宅出租數天便能得到如此回報都歡天喜地。 

他們扶董耀上床後,水瑤便帶住悅云出去找大夫,以及購些乾糧。 

楊正康看著床上虛弱的董耀,嘆了口氣。 

「誰又會想到我們會有這麼落魄的一天?」 





董耀坦然道:「這證明江湖上不斷有後起之秀。」 

「嗯,這好像不算壞事?」 

「不過,我是很在意一件事。」董耀正色道。 

楊正康示意說下去。 

「我發覺,那司馬元顯使的劍法好像是謝爺爺的。」 





「那一套?老頭子他會不少啊。」 

「他沒有教我,沒有教你,最邪的那一套。」 

楊正康一陣遲疑: 「我倒沒聽他提起過。」 

「他平常不會用這一套的,我唯一一次看到的是他被對頭逼得緊了的時侯才使上,威力驚人。」 

「但,他不太可能教給那小子呀?」 

「這就是我所在意的地方......」 

未幾,水瑤帶著大夫回來,以楊正康他們的財力,請來的自然是上好大夫。 

大夫檢查過後,跟他們道:「傷口的位置不算深入,沒傷到內臟。就是傷口處理不當,多次撕裂,使得病 人失血過多,身體虛弱。」 





他眉頭一皺:「就是有個地方我不明白,照理流了這麼多血應該不能活...不過,現在給你們處理好了,多 服幾劑行氣活血的藥,休息幾天就可以啦。」 

水瑤點頭致謝。 

他轉身望向楊正康:「至於這位公子......」 

「我不會治,我也不能治。他的內傷極之怪異,我看只能靠你們習武之人以內力解決。」 

水瑤深知仙雪指只能由神女的內力解救,也就沒說什麼。 

送走大夫後,水瑤跟楊正康道:「公子你還是別再催谷真力了,仙雪指的寒氣在你體內的影響日重,你再 運功,恐怕血液會凝結成冰,那時我就無力解救,歸元翠丹也用盡了。」 

他們決定在這兒休息兩天,再繼續上路。 





水瑤不希望神女久候。 

次日,水瑤做了早飯,煮了些白粥奉了給董耀吃。 

那邊的楊正康塞著滿嘴的餸菜讚揚著水瑤的廚藝。 

悅云則吃吃笑笑的吃著她所製桂花糕。 

她看著這些場面笑了笑。 這種情景,她好像從沒目睹過。 

這算是「家」的溫馨嗎? 

她不知道,她從沒有過一個家。 

她自小就在仙島長大。 





圍繞身邊的,是一眾師姐。

她們雖對她處處照料,處處包容,卻未曾直正在她們身上感受到溫暖。 

她抽出她那把純白色的佩劍注視著,看得入神。 

「別擔心,我們終究會重遇的。」楊正康道。 

「人道吉人自有天相,翠菁跟你都美得像仙子一樣,自然會比吉人更有天相了!區區司馬元顯,怎能困得到住她?」楊正康調笑道。 

水瑤瞼一紅,轉身出門。 

她一出門,頓時發覺四周氣息有異。 





她向楊正康喊道:「有人來了!」 

「當然有人來了!孫清尋仇來著!」 

這老道終究還是回來了! 

一名老道人一掌擊碎大門,施然走到她們面前。 

「就區區一道朽木破門你得意些什麼?」楊正康笑道。 

「眼下還耍嘴皮,你死期將至別那麼多廢話!」孫清吼道。 

一班灰衣人隨他進入。 

「那大夫道,你們一個受了刀傷,一個受了內傷,還能還手嗎?還會用劍嗎!」 孫清笑得極之瘋狂。 

「我等了這天多久!還是司馬公子料事如神,知算到你們一定會到江夏,叫我派人在這裡埋伏,嘿,你們 今天終於栽在我手裡,我要你們十倍償還我的屈辱!」 

「那大夫怎可以......」水瑤慌亂的道。 

「也沒什麼大驚小怪的。我們能收買他給我們治病,別人當然也能收買他供出情報。」楊正康苦笑。 

不過,楊正康知道他所說的是事實,眼下他們實在沒有反抗之力。 

莫說要對付孫清,甚至連那幫灰衣人都可能招架不住。 

「那你對付兩個傷者,還得帶一幫教眾嘍囉來保護你?會不會太可笑了?」楊正康輕蔑著。 

「哼,你淨說這些也不會奏效。我就讓你死得暝目,我一個人也能對付你們!」 

老道亮出竹棒,指向水瑤:「現在剩你一個健全,先對付你!」 

說罷,他一躍而起,一棒仰頭打向水瑤,水瑤運起仙靈劍法,躲了開去。 

水瑤去而復返,還了他三劍,每劍都刺向他的要穴。 

不料孫清一棒插在地上,支撐自己向上躲開了,同時一掌向水瑤拍去。 

水瑤一驚,右足一點,立時收住去勢,身子直直往後而去,同時揮劍護身。 

孫清自然不敢進犯,他拔起竹棒,不住往水瑤攻去。 

每招皆被水瑤輕輕巧巧地躲了開去。 

「女娃兒身法不錯!」 孫清大喝一聲,接連攻了水瑤三招,三招都打了個空。 

他早有預謀,乘著水瑤躲避攻擊時滯在半空的時間,一棒向水瑤的頭刺去。 

這招鼓足真力,眼見水瑤就要血肉模糊,楊正康的心狠狠的給揪了一下。 

奇蹟出現了,水瑤在半空之中沒有助力,竟然可以倒轉身子! 

她的左腳在空中向後伸了一下,立時倒轉了身子,以雙腳夾住孫清的竹棒,同時向他腰間刺出一劍。 

一劍得手。 

呯! 

一聲如雷貫耳,水瑤的身子直直飛出,撞向一條木柱,昏了過去。 

「女娃兒別開心得太早!我孫清且是這麼簡單的人!」 

這老道腰間中了一劍仍能在這麼短時間之內將水瑤全力擊飛,教人意想不到。 

不能竭止的怒火已從孫清的目光中燃燒。 

他雖然腰部中劍,卻仍能奮力將水瑤甩出去。 

「混帳丫頭,看老子收拾你。」 孫清拖著竹棒上前想要給他最後一擊,楊正康上前欄住他。 

此間他體內的寒氣雖然被壓制住,但他感覺完全提不起內勁。 

他連抵抗的能力都沒有。 

「一人做事一人當,你要報復盡管找我,不要傷及無辜。」 

孫清冷笑一聲:「現在要求我了嗎?後悔了嗎?」 

楊正康心想:「這瘋子,已不是修道之人的脾性了。」 

他自然不知道,孫清之所以著了魔,也是因為被他們擄去大受侮辱所致。 

要知道一個高高在上的人,一下子變成階下囚的打擊,是可以完全粉碎一個人的性格。 

青光一閃,楊正康被掃向屋牆,鮮血從嘴角流下。 

「別礙事!晚點再料理你,等我先給這小女娃兒一個教訓!」 

楊正康坐倒在在,眼見水瑤危在旦夕,他實在怨恨自己的無能。 

看著孫清將舉棒擊向水瑤,楊正康抓著磚瓦抓得出血,他恨不得飛身出去為她擋下這一擊。 

「不...千萬不要......」 

水瑤轉醒,看到孫清正舉棒掃落,她喊道:「等等!」 

孫清收住去勢,問道:「有遺言嗎?」 

水瑤直直瞪住他雙眼,悠悠的道:「你看著我的樣子。」 

「耍什麼玩樣?」 

「美嗎?」 

「哼,小女娃兒,死到臨頭跟我搞這些花樣。」 

水瑤正色道:「我該殺嗎?不覺得可惜嗎?」 

孫清看著她的雙眼,秋波閃動,淚眼盈盈,瞳孔彷彿要將他的心神吸進去似的。 

的確是位我見猶憐的稀世美人兒。 

他也實在不忍心一棒將這尤物粉碎。 

他的手腳開始放軟,無力。 

就那麼一瞬間,他被眼前這美人迷著了。 

水瑤卻完全相反。 

她的機會來了! 

她一指插向孫清的眼晴。 

孫清尖叫。

水瑤掌刃一劈,劈在孫清的頸項,借力一躍,雙腿在半空中運力踢向他的後腦。 

一招回燕腿,踢得孫清肝腦塗地。 

「妙呀!」倒在地上的楊正康無力地喝采著。 

灰衣人立即上前,將其包圍。 

她的劍,剛剛已被孫清的一擊而脫手飛出。

現在要她大戰之後以青蔥玉手敵過這十數名持刀的灰衣人,著實太難。 

屋內的董耀已準備下床迎救,楊正康亦已勉力站起,他們不能輸。 

忽爾,一名頭戴草帽的男人施然走入,視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如無物。 

他手執一支玉笛,身穿蓋袍,草帽拉得很低,令人看不清他的模樣。 

他走進灰衣人的包圍中,灰衣人想要欄住他,卻不知怎地給打跌,掃低。 

這男人的玉笛使得很快! 

灰衣人看罷即上前向他一頓砍劈,都被他輕輕巧巧以玉笛擋住。 

噹啷噹啷,單刀落地之聲不絕於耳,那藍衣客瞬間將將他們的刀打跌。 

他以玉笛一掃,將身邊的灰衣人盡數震飛。 

剩下幾個灰衣人,正要逃走,藍衣客輕輕一躍,便追上了其中二人,舉笛迎頭指去;又轉追另外兩人,一 人一擊,馬上將之了結。 

他回頭步向水瑤,留下一句:「路見不平。」 

他們還沒趕得及道謝,這藍衣客便轉身離去。 

這情景看得水瑤呆了,楊正康更加呆了。 

他的武功實在驚人,不論是輕功還是那一手使笛的造詣皆極為驚人。 

水瑤認得他是那位放牧的男人,她想不到這男人竟然有如此高深的武功。 

楊正康一直看著,暗暗心驚,不住搖頭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但教人心驚的一幕過去了;他覺得很幸運。 

幸運的,是水瑤竟然沒事,一位高人助他們解困。 

只是,那位高人實在令人難以相信是萍水相逢。 

水瑤回神後馬上過去扶住楊正康,她看見楊正康神色有異,想必是受傷之故。 

楊正康忽道:「察看一下他們。此地不宜久留。盡快乘船到盧江去,跟你們的神女會合,這身寒氣快叫我 受不了......」 

他的神情流露出一絲痛苦: 「我不容許自己再這般無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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