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食已經準備好了,兩位公子。」水瑤笑盈盈的走來。 

「不過,因為這里位處高山,沒有什麼煮具,所以也就吃點我們平日吃的......」水瑤笑得很是羞澀。 

「什麼?」楊正康有點好奇。 

「你們先跟我來吧。」 水瑤笑得極甜。

現在這刻,或許是她在這幾天最快樂的時候。 





能夠放下殺戳,重新享受日常生活的喜悅,實在教人開懷。 

三人跟著水瑤來到大石桌子,看見一團團雪白色的丸子,放在碟上。

碟子也是白色的,毫無花紋。 

「請慢用。」 

「這是什麼來的?」 





「這叫草團子,是用...我們仙島的樂草粉所製,相類似於中原的糯米粉,只是能存放得更久,加入數片葉子,搓成丸子的模樣再蒸一下就能吃了。」 

「什麼葉子呢?」

楊正康已放到口中吃了。 

「什麼葉子都可以啊。」 

楊正康打了個突:「那、葉子有毒怎麼辦?」 





「不會啦,樂草本來就解毒的,除非那些葉子是被刻意沾過毒,不然也不會中毒的。」 

水瑤微笑著,一對真摰的眼神根本不會使人起疑。 

楊正康笑問:「這處的景色奇得可以,你們平日便住在這兒嗎?」 

水瑤吃吃一笑:「不,這裡我們只是暫住。」

聽得楊正康頗為吃驚:「此處如斯壯麗,如給人占了怎辦?」 

「這兒環山皆被奇門瘴氣所侵,只是我們來的時候以仙島植物辟去,平常都住不了人。」 

楊正康哦了一聲:「原來如此。」 

水瑤見董耀在旁呆楞著。 她端起一碟草團子,道:「董公子,你試試?有些甜甜的。」 





董耀皺起眉頭,看到桌上只有這一道草團子,唯有將他放進口中。 

「偶爾吃點甜也無不好吧?耀。」楊正康吃吃笑道。 

董耀恨恨的瞪了過去。 夜幕降臨,那班白衣侍女已就寢。 

楊正康獨坐在竹床上,哄著悅云睡覺。 

「想不道堂堂白臉風流小郎君還會哄小孩子睡覺。」 董耀道。

楊正康比了一個肅靜的手勢,悄聲道:「風流就風流吧,可那裡小了?」 

董耀笑了笑:「名號又不是我起的,我理它作甚?」 





楊正康不予理會,過了約一個時辰,悅云方能入睡。 

要知道,一個人在認定對方是拐帶自己的壞人,而她又正正在你眼前的時候,是極難入睡的。 

楊正康示意離開,便跟董耀一同起行;他們走到水池邊,看著月光映在水池上,十分奪目。 

「這裡的疑團真的一個接一個呀。」楊正康開口。 

「如此一個秘密組織,能在江湖上隱跡如此長時間。」 

「其實也不盡然,記得那個我們小時候聽的故事嗎?」

 董耀一陣沉吟:「那麼白衣仙子就是她們囉?」 

「是啊,所以我的孩提時的一個空想已如願。」 





楊正康續道:「這故事好像已流傳了許多個年頭,那是我娘親從她的奶娘聽說的。」 

「嗯,告訴我的下人年紀也不小。原來只拐女孩。」 

「我們假定她們的組織已存在超過百年,還不時暗地來到中原,作擄拐之舉。」 

「眼下她們還要搗破五斗米道的傳教大會,到底她們打些什麼主意?」 

楊正康唉了口氣:「這我倒猜不出來,不過我肯定來意不甚好。」 

「何解?」 

「還記得姬韻靈提起過她的寒冰真氣叫作霜結靈氣嗎?」 「嗯。」 





「這武功極邪門,第一次出理在中原的時候簡直轟動武林。我曾經聽說一個前輩提及,約六十年前,江湖上有一位人稱冰霜魔女的高手橫行。」

「在北方各外族混戰之時,不時有大將因結霜成冰致死。不分季節,也不分各部族,在各族交戰之時總會出現如此事故。其中,燕皇慕容皝聯同石虎夾攻鮮卑段部段遼一事,才真正看清了這名高

手的真面目,一位身穿白衣的絕色女子。當時,后趙以雄厚實力立於北方,他借協助燕王 掃平段部為名以鉗制其發育。石虎此行親自率軍,他早有聽聞兩軍交戰將領會有死於結霜,故帶了一位天

竺僧人佛圖澄守在身邊。」 

「這佛圖澄可說是西域異人,他遠來感化石勒、石虎,使他們歸降佛教,是位有道高僧。他的武學修為亦高,從他所習的武功家數雖是佛教招 式,中原雖不常見佛教武學,可他的武功卻是一個前

所未見的境界,可謂多年西來的第一人。而且他的武功重陽,乃霜結靈氣的克星。正正就 在密云山上,段遼本打算投奔石虎,就在途中,冰霜魔女出現,以其霜結靈氣將整支隨行小隊凍僵消滅,

把段遼一整隻右臂廢掉,只是段遼駿 馬飛揚,助其逃脫。他一整

隻右臂為寒氣所廢,終生不能使劍弄槍,方逼使他歸降燕王。」 

「冰霜魔女見捕殺段遼不成,便將矛頭指向石虎。其時石虎派軍三萬迎合段遼,後方防衛空虛,冰霜魔女憑藉他不可思議的輕身功夫來到石虎 的大營,只見石虎從容不逼,原來石虎身旁有位僧

人,內力雄渾,深不可測,她也就不敢妄動。」

 董耀聽得入神,忽問:「佛教武功利害?」 

「利害,且正大光明。」 

不過楊正康立時搖頭:「冰霜魔女的武功也不見得有差,她以少女之年,力挑這位高僧,亦不遜色。」 

「那最後誰勝了?」 

「自然便是佛圖澄。所有冰霜魔女要殺的人都難逃一刧,唯石虎可以統治後趙多年。」 

楊正康續道:「佛教普渡,不願殺生本是常事。冰霜魔女既勝不過佛圖澄,傷不了石虎也只得放棄。」 

「當然,佛圖澄要捉拿冰霜魔女亦非易事。皆因冰霜魔女的身法實形同鬼魅,輕功亦超凡卓悅,實非佛教輕功可比擬。」 

董耀皺著眉道:「那不過就是除不掉一個外族君主,但她的所為也是有利我晉啊?」 楊正康一聲嘆息。 

「這倒不差,但後來她性情大變,危害我們晉室。大約兩年後,這冰霜魔女一反常態,不斷殘殺百家大戶,不分忠奸。不少大家大戶,財主地 主都一夜間變成冰人,使得中原陷入混亂,江湖更加

動盪不陷。因不少大戶為求保命都有僱江湖人仕的保護,但冰霜魔女不分是非黑白,無論 那些武人是忠是奸,她都一一擊殺。」 

「這女子怎地如斯殘暴?」 

「這才不負她魔女之名。不過她殺戳的日子並不長,皆因當時眾正派前輩高人集結於羅浮山上,請抱朴子葛洪出手阻止此妖女,也不知道什麼原因,冰霜魔女竟孤身前來羅浮山,竟以一人之力力

挑群豪。」 

董耀也是一惑:「何以如此魯莽?難道她竟對此有自信?」 

「正是藝高人膽大,這冰霜魔女一照面二話不說就擒住兩位刀法宗主的手,將寒氣導入,一瞬僵住二人,隨後便去攻擊一個劍法名家,那人擋 住了魔女數招,不料那魔女從腰間拔出軟劍,連破劍

法名家的進招,打得這名家氣息混亂,無法招架。最後,劍光一閃,這名家的胸口開出了 一道血劃的圓形。這魔女帶著劍,看著一旁手足無措的老人,這老人童顏白髮,配著一古銅長劍,也不知

應否拔劍,她冷笑了數聲;比她的寒氣更冷。」 

「也無怪這位前輩手足無措,她接連擊敗三位高手,也用不了多少時間。」 

「最後怎麼了?」 

「最後,五斗米道上代教主杜子恭領著葛洪前來,阻止了這場惡夢......」 

「啊?靈寶派跟五斗米道合鬥這魔女?」 

「這魔女也不知怎地,武功時而瘋狂陰毒,時而正大光明,不過卻招招致命、招招都包覆著霜結靈氣,兩位正派高人皆不敢妄犯,加之兩位以 前輩的身份也不欲失了身份,是已她以一敵二也沒吃

到什麼虧。」 

「那魔女眼見掌腳上佔不到便宜,也就認真了起來。她揮舞著軟劍,向兩人攻去,二人抽出各自的劍,葛洪的是一把木劍,杜子恭的是一把劍氣凌厲,劍身烏黑的好劍。葛洪以內力導入木劍,使

得區區木劍斬金斷銀,杜子恭的就更不用說了。只是比之那魔女的軟劍卻稍有不足。」 

「怎麼了?」 

「冰霜魔女見他們亮劍,並以內力加持,故也不示弱。要知道霜結靈氣並非道家內力可比擬,她竟以霜結靈氣使軟劍短暫凝結,將軟劍變直 ,使其與一般利劍無異,就是比正常的劍身幼長,卻難

以摧毀。她的劍忽軟忽硬,忽曲忽直,又仗著長度,使她竟能將兩教宗師壓制住。她的 劍招又靈活多變,配以鬼魅的身法令二人難以近身。」 

「姬韻靈好像沒配軟劍。」 

「若然這是她的殺著,那便不會輕易暴露於人前了。」 

「那,最後怎麼了?」 

「最後......沒有最後了。」 

「什麼?」 

「將這一切告訴我的前輩正是那童顏白髮老人的弟子。他說其師只說了這一部份,便沒再說下去。他也就沒再問。不過,至少可以肯定他們還是贏了,不然又怎會留下活口?」 

「至少可以肯定冰霜魔女便是她們昔日的神女了。」董耀緊皺眉頭。 

他想了想,當真極度可怕。 

當時道教兩大派別的至高者跟她相鬥也很是吃力,現下又怎對付面前的這位神女呢? 

「我明白你在想些什麼。他日我們若要面對這女子,當真沒什麼把握可以將她制住。」 董耀點頭。

 正當楊正康想要回答,突然一陣真氣激盪,水池爆出水花,彷似噴泉一樣,水花彈得兩丈高。 

只見一個身影倦著一廉白布飛到遠方,往那神女住所的方向。 

「她會是韻靈嗎?」 

「她一直躲在水中,竊聽我們的對話?」 

「難道......她正在沐浴,是我們突然闖入,冒犯了她,使她被逼藏在池底?」楊正康苦苦思索,也不得其果。 

他得到的只有一個答案:這女子的內功深不可測,能在水底閉氣這麼久。 

她絕非凡人。 

她,到底會是拯救黎民的神女;還是禍國映民的妖女?
已有 0 人追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