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憐在水字輩的劍法本就排頭幾名,她在劍術方面的悟性頗高,她於此道的自信甚高;對上眼前這悟性稍頓的殷叔文本是十拿九穩。 

可是殷叔文深知自己不通劍法,主打守勢,勝在他多年臨敵經驗,三十招已過竟也不分勝負。 

「這濃包也配跟我打這麼久...!」水憐心頭有氣,劍法愈使愈浮躁,這正中殷叔文這下懷。 

要知道面對殷叔文這種守勢,應當心如明鏡找出破綻方是。 

殷叔文卻想:「拖得一時半刻,待得敬之兄來助我好了...!」斜眼一督,只見毛修之形勢一片大好,只是他的劍法卻不如平常使得溫文優雅, 而是粗野奔放。 





毛修之不斷揮劍,兩把劍舞得就像一道鐵壁,一步步向翠芯進逼。 

「這女子的身法了得,必須將她逼入絕景,方能阻止她那與身法相配合的劍法。」 

翠芯發覺眼前這男人的劍一下子變得如此具壓逼力,也不禁吃一驚。

她一邊擋,一邊後退,苦思破招良策。 

只是她一柄劍要抵上兩把劍的劍招著實太吃力;這也是毛修之運使雙劍的優點之一。 





她已被毛修之逼入角落,眼見往後便無退路;翠芯實無良策,無法施展仙靈劍法,躲去那些不宜硬接的運劈。 

苦於她身為女子,力氣終究有限,擋兩劍回一劍的戰術實在難以招架,眼見自己雙手已開始發麻,唯有孤注一擲! 

她橫劍擋住毛修之雙劍,用力一推,逼得毛修之退了一步;立時雙足往後一點,身子直直躍了起來,一翻跟斗,便要從絕地處飛出去。 

毛修之不料她竟敢如此冒險,竟敢在半空之中迎上他的劍。 

他急忙雙劍齊刺,劍尖直指她雙乳。





眼見劍已指到;翠芯竟在半空無可借力之處翻身,不但躲去了毛修之的攻勢,且長劍更是隨著身體的翻動,往毛修之的左側砍過去。 

毛修之看著她在半空中翻身,頓時呆了。 

在他眼中,剛剛的景象宛如一位仙子在空中飛翔,極是秀美絕倫。 

誰預料到如此一位仙子會揮劍傷害自己?

待得他察覺,已是劍氣襲到之時。

饒是他反應神速,雙腳凌空,馬上往後一倒,翠芯的劍頓時揮了空。 

一切變故也是轉瞬之間,毛修之倒在地上,發覺左肩已被劃了一道口子,倒是些皮外之傷,沒傷到筋骨。 

殷叔文突見毛修之撲倒在地,也是一驚。





也便是這一驚,使得他一分神,水憐便要向他攻來。 

「救人要緊!」翠芯一呼;水憐立時收劍,一腳往他胸口踢去,踢得他彈開數步,胸口極是氣悶、難以呼吸。 

眼見悅云便在不遠床邊,水憐想上前去抱,但她卻忘了惡漢的存在。

這惡漢倒也深謀遠慮,一直等待著這時機。 

他拿出兩個蠟丸,猛地擲在地上!「小心有毒!」翠芯跟毛修之齊喝。

說罷蠟丸破裂,一陣黃色的煙冒出。

水憐立馬回身,阻止直接吸入毒煙。 





這時,惡漢已擄了悅云搶出破門。

翠芯她們都想要去追,卻害怕毒煙入體,加之大敵當前亦不敢冒險。 

事實上毒煙並不利害,最多是些略含毒性的迷藥,只是雙方都不願在對方面前吃了這個虧,是以沒人去追惡漢。 

待得毒霧漸散,翠芯掩面輕叱:「追!」

立馬破窗而出,便從客棧的外牆飛越。 

水憐二話不說,跟了上去。 

那家客棧甚高,窗外更是毫無立足之地,兩女竟能提氣在半空中一直點著客棧外牆降低下垂速度。

這輕功不概為中原中的第一。 





毛、殷二人搶到窗口,看到窗外的高度,也不禁一愕。 

「啊!要溜了!」殷叔文很是慌張。 

「怎麼辦,三妹交代的事可不能辦不到呀!」 

「還說什麼,走。」 毛修之不敢要他冒險,說著便從破門中追出去。

 「罷了罷了,我輕功也不好。」殷叔文嘆道。 

翠芯與水憐已落到地上,卻找不著惡漢的身影。 

「往那逃了?」





「擄了一個人、他不可能跑那麼快...。」 

「但...剛跳下來時沒看到有人影在客棧裡衝出去!」 

翠芯低頭沉思:「莫非...?」 

「糟,這惡賊!」 翠芯一把拉著水憐跑開了,躲到客棧外牆,心道:「這惡賊應當混到人群當中去,待得那兩人追上來與我們纏鬥方現身逃脫,這計好毒!」 

她打了個手勢,示意水憐禁聲。 

只見不多時,毛、殷二人已追了出來,只見他們一臉茫然不知方向,想了想便一同往出口走去。

翠芯立刻躲到牆的另一方,叫他們找不著。 

只見二人快步遠去,翠芯不禁鬆了口氣。 

「芯姐,任他們去?我們躲在這裡作什麼?」水瑤問道。 

「傻孩子,追我們的追過頭,而我們要追的,卻還躲在客棧裡。難道不等他出來嗎?」水憐瞪大眼睛,啊了一聲。 

若論江湖經驗,兩人年紀雖然相差十年,翠芯只比水憐多一次踏足中原;但論及心計謀略,更是翠芯勝一籌了。 

「剛才的打鬥聲已引起了眾人的注意,那惡賊擄了悅云,根本無法光明正大的躲在客棧裡;除非...他去而復返,那些平凡人不欲牽扯到自然不 會去那間廂房。」 

「不過,他這種貪生怕死的無義之輩,不會冒險跑回毒煙施放之處......我看他不久便要出來了。」 

「原來如此。」 

「你便是那麼粗枝大葉。若你能多留意些細節,你的心更多可用之處。」 

「 我的心...?」

「女人的心,就是一道道心計權謀所凝聚而成的。」 

「什麼意思?」 

「女人本是難以捉摸的。表面待你一套,心底待你卻是另一套。要時刻保持著算計別人的心,你才不會上別人的當。」 

翠芯淡淡一笑:「這些都是我聽人道來的。」 

水憐似是明白了一半,又似是甚麼都聽不懂。 

也難怪,作為一位剛滿十七歲的少女,天真爛漫,毫無機心,那會想到去算計別人? 

「出來了。」翠芯直視前方正色道。 

那惡漢抱著悅云,左顧右盼的走出來;悅云似乎昏了過去。 

「封死了!」二女越牆出現,嚇得惡漢不其然一震,差點把悅云掉了出去。 

惡漢馬上向客棧外園出口搶去,兩女即把他前後困住。 

翠芯劍指惡漢:「放棄吧,沒路可逃了。」 

惡漢情急之下,用力握著悅云的頸項:「別苦苦相逼!這女娃兒也落不了什麼好下場!」 

翠芯確是害怕悅云會受傷,馬上打個手勢要水憐停下來。 

「真卑鄙...。」 

「人要活命,又有什麼不可為?」惡漢獰笑著。 

這僵持不下的場面也不知如何解決,卻是驟變頻生,一個打破僵局的契機竟出現在她們面前。 

「敬之兄果然神算,她們果然都在客棧裡。」但見毛修之與殷叔文施然步入客棧外園,將出口封得死死。 

毛修之向殷叔文解釋道:「那惡漢既然藏身在客棧之中,她們又怎會跑得遠?」 

原來毛修之在下樓的時候已發現了悅云,但想到要將兩白衣女誘出來並不容易;將悅云搶過後,兩女定必對自己有所憚忌,不欲上前硬搶。

加之,自己從惡漢手中搶去悅云又不合身份,是故他們決定任由惡漢逃去,待得白衣女上前要人的時候再現身捉拿。 

現下,毛殷二人正站在水憐身後,倒成了一個黃雀在後之勢。 

「水憐,過來。」水憐即繞過惡漢走到翠芯身旁。 

「我告訴你,我們雖有意救回這女孩,但對面那兩位公子的意思可就不清楚了。」翠芯朗聲道。

「若你要以此作為要脅,雖制得住我倆,卻牽制不了兩位公子。他們若要抓住我們,必會希望你傷害這女孩;好教我們為她報仇。」 

「若我們要為她報仇,即便是兩位公子從中阻撓,你也必死無疑。」 

「反而,你現在離這女孩而去,可仍有一線生機。」 

「何必要在使這局面僵持下去?何必要為這無辜的女孩而丟了性命?」翠芯一番陳情,使得惡漢有所動搖。 

「這女子想得倒是透徹......」毛修之心想。 

惡漢哈哈一笑:「說得好!我走!任你們鬥天鬥地!」 

惡漢將悅云一推,立馬轉身向外牆跑去,狼狽的越牆而去。 

翠芯銳利的目光掃視著殷毛二人。 

「悅云你帶給我們的麻煩可大了...。」她暗忖道。 

眼見悅云倒在雙方之間,卻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何況,隨便一方若帶上了悅云這個累贅必敗無疑。 

「我們沒時間糾纏,別在這裡給我干耗。」水憐喊道。 

毛修之哈哈一笑:「兩位姑娘為可如此著急?何不一併過來,我們四人把酒言歡,且不妙哉?」 

「你...!」水憐聽著生氣,正要拔劍上前,卻被翠芯所制止。 

「這小小言語上的輕薄你便被挑釁了?水憐,謹慎。」水憐一頓,馬上會意。 

「好吧,這花言巧語我也不多說。在這裡,我們有的是人手。」 

毛修之清了清嗓子,說道:「這裡,人多了的話,我看不好走吧;倒不如這樣,把楊正康跟董耀的行蹤說出來,我便放了這位小女孩,怎樣?」 

殷叔文在他耳邊說道:「還得要她們交還劉府的五位小姐。」 

毛修之應:「這當口,能逼她們說出董耀他們行蹤已算得利了。」 

翠芯淺淺的笑了聲:「董、楊兩位公子於我輩而言極其重要,恕我不能透露他們的行蹤,抱歉。」

水憐偷問:「告訴他們又能怎樣?反正他們又摸不上門。」 

「此番使命旁枝太多,再節外生枝實非神女所望,我們還是安全至上。」 

「再說,眼前的也非凡人...。」 

翠芯深深吸了一口氣,正色道:「這女孩我們便交由兩位公子照料,請公子珍重看顧。」 

「這...!」殷叔文急忙上前,想要截住兩女。

可惜兩女頭也不回,雙雙翻越客棧後方的高牆而去。 

「這便是我預算中最差的結局...雙方無一得利。」毛修之嘆道。

「看來,這女孩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人物,或者,是其中一個被擄去的村野孩童?」 

殷叔文顯然沒有想太多,只是在擔心待會該如何向三妹交代。
已有 0 人追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