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從由夢境中的公主殿下轉折到現實中遇見麵包店女孩,
從前在夢境中發生的人和事只要清醒過來便會模糊,我亦一笑置之,
但現在夢境開始愈來愈變得真實,什至如同我的記憶無異,牢牢銘記於我的腦中。
 
要是真有其事的話,意味著這些是我曾擁有過的過去,
曾經發生過的事情不可能忘記,只不過是想不起而已。
 
回到家後,我的媽媽依然還未回家,估計要待到明早才可跟她相見,
不過沒有媽媽的打擾,因為媽媽是一位話題終結者,
談起任何話題她總能一把冷水潑給我們,這晚我跟父親說起了許多話題,


是十多年來的總和,前世今生,他的童年往事,
到了今天我才知道原來父親是一位奇異怪事的愛好者,
雖然我還沒有把我於夢境遇見的人和事告知父親,
但這一晚的話題使我們父子二人的感情增長不少。
 
我們父子二人秉燭詳談,直到凌晨時份打起呵欠才記得明天需要上班上學。
 
不知是否心情愉快輕鬆,躺上床後只消數秒便呼呼大睡,
我再一次回到那個疑幻疑真的夢境世界;
 


滿天紅霞的暮色已經模糊起來了,堆滿著晚霞的天空,
只有我一人依舊站在花園池塘旁邊,耳邊迴盪著來自馬頭琴的樂曲,
雖不熟悉,卻悠悠悅耳,勾人心靈。
 
遠望女孩的眉頭還是皺著,日沉月昇的寶藍色,想起無數寂靜的夜使我感概萬千,
要是一切都是真實的話,曾經的女孩,就算過了數百多年,
依然守在我的夢裡,佔據著我的心底。
 
如果我不是思覺失調的話,她的容貌,我從前的仰慕就是如此清晰。
 


我緊緊握著手中的劍柄,籍此抑壓著對眼前美麗如斯的女孩傾慕之情,
遙遙望著夜晚的一片夜幕,這晚的黑夜只有一顆閃爍的繁星,
縱使那顆繁星不管多閃耀,我如像那一顆繁星依然微不足道,
只是剛巧今晚唯獨我在發光發熱,伴著月亮,
她猶如高高掛左夜幕羞閉的半月,是整片夜空裡的主角,
我只能用著這樣的距離守候著如月般的女孩,顯得我的寂寞。
 
一闕馬尾胡琴曲徐徐完結,相距一池之隔的女孩緩緩地抬起頭,
凝視著孤身一人在池邊假裝沉默地站崗的我,她那疏淡清致的臉孔對我報以付之一笑,
過去女孩在每一個夜里,都給予我一個微笑,這一笑那怕是泰山也為之動搖,
把我的寂寥驅走,環顧四周,不論明月多照人,繁星多黯啞,其實我們都是孤獨的人,
以此和笑為傳遞交感彼此心靈的孤寂,這個遙距的約定,星空作我們不甘寂寞的見證。
 
刹那間的感動,使我們互生情愫。
 


女孩放下手中的馬尾胡琴,一步接一步的離開涼亭,
她每走一步就是如此秀麗端莊,儀態萬千,頭髮盤上一個小髻,插上一支玉髮簪,
穿上一襲輕紗般的白色鏽上藍色雲彩跟和服相近的宋代服裝更顯她的風姿綽約。
 
她走到小橋旁再沒有走上前,跟我隔著數步距離,輕聲微笑的跟我說,
 
「可否報上你的名字?」
 
原來在這個夢境裡,我的思緒是竟然清晰的,
她那張揚地笑,卻挑動了我現實心底莫名的痛。
 
我恭敬的低著頭支吾以對的答道,
 
「稟公主,卑職......黎守義。」
 


這刻間我才知道自己於過去的姓名。
 
她張望著四周,咀角微揚說道,
 
「不用拘緊,此處宮殿的花園只有我們二人,沒有其他守衛侍從。」
 
心跳加速的同時,更有一絲恐懼感,
 
「卑職不敢。」
 
「不敢?本公主曾救你一命。」
 
想不到她竟然記得我。
 
當時的我竟然立即跪下,


 
「卑職知罪。」
 
她揮一揮衣袖,掩著半邊臉,嘖笑了一聲,
 
「知罪則需要聽從本公主的命令,平身。」
 
「卑職遵令。」
 
站起來後,我們二人不發一言,只是有著距離透過相方的眼眸交流彼此的情感,
更不其然把我們埋藏心底的愛喚醒。
 
這是我第一遍可以清楚地看著女孩潔白似雪柳眉杏眼的輪廓,
襯上夜色獨有的美麗,成了最動人的景色,佔據我心靈的深處。
 


她說,要是日後只有我們二人共處,黎侍衛可稱本公主的封號,柔嘉。
 
鬧鐘響起,我立即睜開了惺忪的睡眼回到現實,深呼吸一口後吐出了兩個字,
 
「柔嘉。」
 
哈,想不到這一場夢境,竟然使我念念不忘,要是信奉鬼神之說的話,
現在我經已找了師傅喝了那燒掉符子的符水,哈哈。
 
看著床頭的鬧鐘,心中不禁驚嘆我竟然能夠準時起床,
伸了一個懶腰,擦擦眼睛,徐徐地走出房門外,父親經已上班,
而母親則在睡房呼呼大睡,明顯是剛剛回家吧。
 
梳洗過後更換了校服,連早餐也沒有吃便出門,畢竟我的錢包窮得只是裝飾,
家裡連一塊餅乾也欠奉,正當我準備步出家門,我的眼角發現了一樣極其罕見的事物,
飯桌上放了一張紅彤彤的一百元,並用了兩個五元硬幣壓著紙幣和便條,
便條上寫上了,給馬仔的,父親上;讓我刹那間感受到父愛的偉大,
因為母親從不會給我五十元以上的零用錢,有時候什至連零用錢也不給,
大概的原因是在麻雀桌上兵敗如山倒。
 
有了零用錢,我可以到樓下的麵包店購買麵包,順道一見熟悉既陌生的麵包店女孩。
 
我趕著時間加快腳步走到麵包店,不過麵包店的收銀處換了一位中年婦人,
而麵包店女孩不見踪影,使我頓時大感失望,是辭職不幹嗎?還是上學?
 
懷著悵然若失的心情夾了一個雞尾包,垂著頭走到收銀處付過款後收了找贖說了一聲,
 
「唔該。」
 
然後便離開了麵包店,沿著回校的小路返回校園,一路上我不停地胡思亂想;
 
要是,再也不能跟麵包店女孩相見的話,意味著我只能在夢中相見。
 
呵,看來我真的中邪了,夢裡的柔嘉,現實中的麵包店女孩,天噢,真的很亂!
 
一路上鬱鬱不樂地回到校門,訓導主任文Sir只是對我冷眼相向,
可能是我最近經常遲到的源故,成了他心中最為討厭的學生,
不過撫心自問,除了校長之外,校園內有誰人文Sir是不會討厭?
 
只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而已,就算他要犯我,我亦無可奈何,
因為我是一名學生,他是訓導主任。
 
回想起在夢中見過的不公平的事,就算換了時代這些事情依然發生,
證明時代如此變遷,科技怎樣日新月異,凡人依然沒有進步。
 
在文Sir面前經過,他哼了我一聲,此刻我腦海中浮現了一個人的映像,
對比起他們二人,我立即恍然大悟,同時感到心裡為之一寒,
文Sir跟那個說要把我頭斬下的娘娘腔蔡公公不論輪廓動靜十分相似。
 
就算心寒我也不想再理會,只要現實中不招惹著他即可。
 
快步離開他的視線範圍後走到操場集會,一邊給陽光補充著我們的維他命,
同時聽著校長於校長室門外打開了大門乘著空調的涼風跟我們道出肺腑之言,
更令我們心中感動之情言不於衷,此時每一位同學們的臉上顯出了一句,
 
「死肥婆你講完未嫁。」
 
經過三十分鐘後集會完結,連頭髮也差點曬乾了,同學們才開始陸續返回班房,
望著遲到的同學們站在小食部的陰影處乘涼,此刻間我寧願是一位經常遲到的學生。
 
回到班房後,我座位前該死的胖子 – 吳邦國,轉過身來輕挑的對我說,
 
「點呀,張志明,琴晚隻手爽唔爽呀?小心啲今日又抄過呀,哈哈。」
 
「收聲啦,死肥仔。」
 
「呵。」
 
由於我的座位貼近窗邊,可以使我無聊時偷看一會街景,
今天我們的第一課正正是英文課,是由我們的班主任Miss Lee任教,
不幸的是今天Miss Lee因生病需請假一天,改由代課老師授課,
代課老師所謂的授課即是自修,自修即是給我們機會閉目養神。
 
當我閉目養神的時候,前面的胖子不停小學生附身似的,
拾起了一把教學用的大間尺不停撩著我,更裝出一副鬼臉,
我不屑地打量著他,找到了時機並立即把他手上的間尺搶過來。
 
把間尺搶過來後,我緊緊握著間尺,沒有理會吳邦國不服氣的挑釁,
過了一會由於我的不理瞅他的挑釁,他漸漸地伏回他的桌上睡著了。
 
而我亦合上雙眼,繼續我的閉目養神......
 
合上雙眼後,換了一個場景,置身於一個四面圍牆,中央有一個類似檑台的地方,
烈日當空,我跟其他人穿上沉重的冑甲一字排開手中握著一把木劍,瞬間雷鼓聲四起,
一位威風凜凜的壯士,憑著他一身虎頭甲,估計是一位將軍站於檑台中央。
 
他用著雄厚的嗓子喊道,
 
「武官考核,點到即止,宣禁衛官黎守義,禁衛官何文遠,前來校場。」
 
雖然我不知何為武官考核,大概是考試,他們的考試是比武嗎?
 
跟我站於對面的是一位面目可憎的男子,肚滿腸肥,真想不通他是如何能當禁軍。
 
將軍一聲令下,
 
「開始。」
 
男子胡亂揮動著木劍衝上前,在場監考的武官搖頭嘩然,
 
這根本不就是毫無技術的外行人嗎?
 
其實我也算是一位外行人,怎麼可以批評別人。
 
我利用木劍往他的胸膛一刺,監考的武官立即叫道,
 
「點到即止。」
 
正當我準備收起木劍,男子突然發難不停用著木劍刺著我,拍打著我,
連在場的監考官叫停也不服從,原來古代的考試竟然絕無規則可言。
 
於是我怒氣沖沖的一擋,擊走他手中的木劍,用木劍指著喝令他住手
本以為他會停下來,怎料他依然死心不息,如像小孩一樣推撞著我,
我用腳敏捷地把他絆倒,再用木劍往他的頭部狠狠地給予沉重的一擊之際......
 
一把響亮的男聲說道,
 
「仆街!」
 
咦,慢著!何解古代竟然會出現仆街這二字?
 
我回過神來張開雙眼,望見我手握著那把教學用的大間尺,貼在胖子吳邦國的頭上,
而全班的同學,包括代課Miss眾人目瞪口呆的打量著我們二人,
 
他苦不堪言摸著頭頂說道,
 
「好Q痛呀Miss,佢打我呀!」
 
他轉身紅了雙眼流著淚,輕撫著頭頂對著我說,
 
「你On9嫁?我都係用把間尺撩你姐,你唔洗一野打落黎呀,我前世同你有仇咩?」
 
我驚呆地望著前方,想不到這個夢境居然使我夢遊起來,
幸運的是由於胖子吳邦國是老師們的犯眾憎,所以我最終只是被罰了留堂,
缺點小過不用記,相反胖子吳邦國在課堂上說粗言穢語,吃了一個缺點,
他本有異議,可是老師跟他說此事到此為止;
 
嘿嘿。
 
但由於這三年間的帳跟胖子吳邦國一併算清大仇得報的關係,
縱使被罰了留堂,我的心依然涼透了,哈哈。
 
歷時一小時的留堂後,我懷著輕鬆的心情哼唱著回家,路經家中樓下的商場,
慨嘆了一口看著那間沒有麵包店女孩的麵包店,她依然沒有上班。
 
心想,她為何沒有上班?
 
我能否跟她再相見嗎?
 
今天見不到麵包店女孩有點黯然神傷,是我形容得太誇張嗎?
就在我對她念念不忘的同時,又一陣熟悉的香味在我的身旁飄過,
這種氣味的獨一無二我是銘記在心,.麵包的香溢夾雜著少女清甜的體香;
 
我的一個轉身,一把女聲喊道,
 
「哎呀。」
 
跟那位女孩撞個正著,我沒有理會眼前人是誰,只是懂得連忙道歉,
 
「對唔住呀,對唔住呀,我無心嫁,你有無事呀?」
 
她對我莞爾一笑的答道,
 
「唔緊要,我無事呀。」
 
此刻我才發現撞到的女孩正正是柔嘉.....不是,是麵包店女孩;
 
該死的,我開始把夢境記憶和現實混淆。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T - shirt,而其他則跟昨天的大同小異。
 
麵包店女孩望見我後咀角微揚地說,
 
「咦,係你呀?」
 
我吃驚地問道,
 
「你記得我?」
 
現實中如此近距離互望著這位女孩,她的樣貌輪廓,
除了服飾和舉止外,簡直跟柔嘉是一模一樣。
 
她含笑地回答,
 
「嘻,我記得呀,俾錢手軟果位男仔。」
 
我的心和臉色為止一沉,更想挖一個洞鑽進去,
想不到我給她第一眼的印象,是一件如此掉面子,羞斃的事。
 
到目前為止,我什少跟異性談天,也許是因為我就讀男校的緣故,
所以現在使我毫不自然,腦海一片空白,更有點心神恍惚。
 
我哽下了一口口水,支吾以對地說,
 
「你.....可以叫我做張志明,或.....者馬仔,果件事始終太瘀啦。」
 
她聽到我那個老土至極,要是用來追女孩定必零分的自我介紹後,
雙目呆定了數秒,猶如腦海中正在思考某些事情,然後立即回過神來,笑逐顏開地回答,
 
「張志明,馬仔!我叫杜清琴,不過好多人叫我小琴。」
 
杜清琴,夢境中或許是上一輩子的你利用一闕馬尾胡琴曲俘虜了我的心靈,
這一輩子,命運的使然把你化成了一位名為杜清琴的女孩跟我再次相見,對嗎?
 
她看了手錶一眼,緊張地對我說,
 
「唔傾住啦,有機會再傾啦,我要返去舖頭幫我媽咪手呀。」
 
店舖?媽咪?即是那一間麵包店是屬於她的家人,
言下之意即是我一定有機會跟她再次相見。
 
她說畢後便快步地跑回去,從後看著她的身影,我肯定夢中人一定是小琴。
 
這位麵包店女孩,她是柔嘉,亦是杜清琴。
 
這是我跟女孩第一次的寒喧。
 
 
她說,也許在過去的數百年以前,在無數的寂靜無眠的夜里,有一對情人曾經心牽著對方,這份思念一直延續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