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呀,掛住玩唔記得同你揉藥酒啦。」
 
清琴惆悵的模樣,真是可愛得很。
 
「傻瓜,你咪係我支藥酒囉,哈哈。」
 
她的臉掛上懷疑這二字,輕輕捏著我的臉頰,
 
「總係覺得你講呢句野係有啲問題。」
 


「........邊有問題姐,傻瓜。」
 
「真係?」
 
「你諗多左啦。」
 
清琴雙手翹著對我喊道,
 
「我知道你想講咩啦,即係你話我似藥酒,又黑又啡,係唔係?」
 


她.......的創作力量和幻想會嚇人一跳!
 
「明明我既意思只不過係話,有你係度,咩痛都感覺唔到。」
 
「哼,咁係你講得唔清楚,係你唔岩。」
 
野蠻!簡直就是野蠻,但最好在我的寵愛下變得更野蠻,
好讓其他男生受不了兜著跑,包括完顏宗望,她口中的胡哥哥。
 
在我們二人互相嬉笑怒罵不斷的情況下,差點忘了時間,


直聽著有一位踏著單車扭著收音機聲浪大得刺耳的大叔經過,
 
「港督彭定康就新機場未能如期在主權移交前竣工作出檢討報告,更媲美新機場為「埃及艷后的嫁妝」,留給特區政府.......
 
清琴猛然清醒過來緊張的對我說,
 
「咁快十一點幾啦?」
 
「係呀。」
 
「我要返屋企啦,聽日仲要返學呀,你都要啦死人頭。」
 
此刻我才恍然大悟連聲附和,
 
「係喎,咁我送埋你過去呀。」


 
「你試下唔送呀!」
 
「嘿嘿。」
 
清琴對我報以一副依依不捨的樣子,更撫著我的臉頰,
 
「聽日放學要立即去麵包店搵我,知唔知?」
 
「知道,放學立即去搵你。」
 
「乖啦。」
 
黑夜下視旁若無人互相給予一個摟抱後,目送清琴的背影走進升降機消失於我的眼簾,此刻內心已經魂牽夢縈,恨不得以後每晚可以看她入睡,
然後就這樣一直伴著守候著她,成為她的枕邊人;


 
更明暸只需要多等十數個小時左右,我們便得以再見,可以再度纏綿相擁,
只是心底的有一道聲音告訴著我,它早早便待了數百多年,一秒再也不願等了!
 
拖著累得不再屬於自己的身軀回到家裡,媽媽跟爸爸早已進睡,
整天外出嬉玩讓我疲透不已,縱是累亦是情趣,情趣令人忘卻疲惫,
洗過澡後躺在床上,期盼懷著微笑進入美夢,不消一會便昏死過去。
 
萬籟俱寂的夜幕,耳邊迴盪著陣陣行軍的腳步聲和馬蹄聲,
腦海於瞬間變得天旋地轉,彷彿嗅到一股刺鼻的氣味.......
 
空氣彌漫著屍體腐爛的氣味,而泥土則因為沾上人血而變得沉重,
我騎在戰馬上,環顧周遭將士狼狽不堪負傷一拐一拐走著的模樣,
看到沿途經過的路上盡是屍骸遍地,有士兵,更有些是平民百姓;
 


聽著隨行將士語帶埋怨凝視著友軍的屍骸痛罵著,
 
「飯桶!」
 
有些還不屑的吐口水在屍體身上。
 
「嘖,要不是以為金人退軍,然後集結軍隊胡亂進軍追擊,擴大戰線,被後援完顏宗望親兵反咬一口,結果李將軍殘部全數戰死。」
 
「金國戰神果然.......」
 
「戰神?只不過李將軍殘部送羊入虎口。」
 
「本來守得固若金湯之城郊,現在盡落金人手中。哼!」
 
「其他地方軍?」


 
「估計全部盡殲。」
 
何晉言恨得咬牙切齒對我說道,
 
「明明可以過上數日安寧,現在更害到我部被完顏兀术軍圍堵整整三日,折損至少六百人,幸得都統你砍下兩名先峰,我們得以殺出重圍。」
 
我淡淡地答,
 
「被殺的又不是完顏宗望,何幸之有?」
 
到底還要殺多少人,才可鑄甲銷戈?讓眾將士回去跟所愛之人團聚?
 
我續問,
 
「我部尙餘多少人?」
 
何晉言低下頭,淌了一滴淚水,
 
「不足一千。」
 
「一於就在戰至一兵一卒前,殺掉完顏宗望。」
 
那刻間我輕撫掛在腰間的馬形木雕刻,
它是我存活的力量泉源,以及過關砍將的動力;
 
再遠眺著烽火連連的汴京城,想起了近在城中的一位少女,我嘆了一口氣,
因為我跟汴京城的距離再一次近了,而且是愈來愈近,
意味著我所愛的人再度愁眉,使得我悲從中來。
 
數道冷箭劃過我眼前,幸得我閃躲得過,然後何晉言揮刀擋下其中一發,
 
「有敵軍!」
 
接著一陣如驚雷的呐喊聲響徹雲霄,金鼓連天充斥於山野間,成了圍困之勢,
 
「殺!」
 
一面接一面寫上「完顏」二字的軍旗遍怖山頭,還有一面屬於完顏宗望的主帥旗;
 
瞬間山林刀光血影,變成了金軍跟宋軍的浴血戰場,綠悠悠的草樹沾上鮮血而染紅,
原本只有烏鴉嗚叫換成了人們互相弑殺的怒吼,往生者死前的哀慟;
 
我用右手輕輕一撂,一位無名小卒便倒在地上,
然後用劍向他胸膛一刺,當場抽搐一命嗚呼,
再迎來一位向我揮舞長矛的金人,我把他撂倒,接著往他的頸椎一扭,
頸骨發出清脆的碎裂聲,他便在伏在地上動也不動。
 
我一直在亂軍中殺著拼著,到底在那裏?完顏宗望!
 
最後我孤軍一人隻身深入敵陣,大概我的部下趕不上來或者全數戰死。
 
眼前遠方站在一位身影熟悉的男子,我跟他互相對望著,他跟一眾部下嚴陣以待。
 
我倆雙方的眼神互不退讓,意味不把對方置死絕不罷休。
 
這是命運!
 
終於,可以再度跟他一戰!這戰勢必血戰到底,不是我死便是他亡。
 
他對我報以一個放馬過來的眼神,並大聲喝令,
 
「傳我軍令,不準放箭,生擒此人。」
 
膽小鬼!什麼金國戰神?害怕跟我一戰嗎?還是覺得我不值與他再戰?
 
哼,不論他心中有何想法都不重要,因為他一定後悔!
 
我拾起一根櫻槍擲出去,刺中一位站於馬上的金軍後喊道衝上前,
他的衛兵見狀蜂湧而上把我圍著,屬意把我擒拿,
我左手捉著一名意圖攻過來的金軍,然後揮劍砍下另一名敵軍,
我一直殺上去,殺得血肉橫飛,鮮血洗滌著我的佩劍,鎧甲,臉龐,
整個人渾身浴血,他們來一個拼一個倒下一個,在我腳下踏著數之不盡的屍骸,
我只知道全是屬於一些準備把我捉拿的金軍,其後數位金軍握著長槍向我刺來,
卻被我一手擁著,大喊一聲使劍把長槍折斷,再起腳把他們撂絆倒在地上;
 
這些金軍開始感到驚慌,攻擊亦開始停緩和猶豫,
不過我沒有因此而停了下來,腦海只有一個字:殺!
 
我望見跟我距離漸近的完顏宗望眼底掠過片刻的錯愕還有驚訝,
 
「再傳我軍令,生擒此人者,晉升三級,分獲牲口數頭,黃金百兩。」
 
經過連番鏖戰,我最終走到完顏宗望面前,其中一位不要命的守衛衝過來,
被我一劍狠狠地把他的頭顱砍下,我把擋在我面前無頭的身軀推開。
 
完顏宗望走下馬,拔出他的一把金刀,
 
「果然要我出手。」
 
我翻身起跳,給還未來得及反應的完顏宗望一個飛踢,讓他吐血退後數步,
正準備揮劍劈下的時候,想不到被他擋著,此刻我們再度近距離的仇恨著對方;
 
要是他是戰神的話,我就是弑神者,一位只知道把他除掉的修羅。
 
我們異口同聲的大喊,我側著身子朝著他的小腿起腳,把他絆倒.....
 
「嘩!」
 
果然使他痛得嘩然慘叫;
 
但這把嗓子好像不是屬於完顏宗望。
 
慢著,這把熟悉的慘叫,好像是源於一位我討厭他,他同樣討厭著我的人。
 
當我張開雙眼之際,只望見前方有一頭肥豬連同書桌椅子翻倒在地上,
環顧課室,一眾同學還有老師被我此番舉動嚇得愣住了,沒有任何反應,
看回前方,該頭肥豬正是那位吳邦國,他痛得滾在地上撫著他的屁股,眼角還泛起淚光。
 
「頂你!扯鼻鼾姐,洗唔洗一腳伸落我度呀?仆你個街,屌你!」
 
原來剛才的鼓聲是吳邦國的鼻鼾聲使我入夢。
 
結果,我被訓導主任文Sir狠狠地罰了停課,文sir托托眼鏡,
神色陰險得令我們二人不禁心寒。
 
在停課前我終於領教到文Sir打開了他手中那盒傳說中的檸檬茶,
幸好他分散用來對付吳邦國和我,話雖如此,但耳朵還是痛得很,
不敢想像要是只用來應付單獨一個學生的話,功力會是如何?
 
我的那一筆就當作償還上一輩子的債,其中一部份利息;
 
至於吳邦國明明就是受害者,而被罰的罪名是因為他在課堂上睡覺,
還連番說髒話,對訓導主任不恭敬(大概這是主因)。
 
今天的精神嚴重不足,大概是昨晚太晚睡覺所致;
 
同時更慶幸今天只是停課,不用留堂,更不用記缺點,
畢竟說好了放學後要立即到麵包店跟我的清琴殿下報到。
 
直到文Sir離開後,吳邦國立即在訓導室使勁推了我一下,害得我倒在地上,
 
「仆街仔!今次上一次,再上一次都好撚大力好打得嫁,扮曬野呀?」
 
他不屑的走到我面前,彎下身子用力捉著我的手輕輕拍著自己的臉頰,
 
「打我呀,打我呀,睇下係你死定我死呀。我叫你打我呀!」
 
我想也不想往他的鼻頭出拳,他痛得步履不穩的向後坐在地上,
掩著鼻子,掏出淚水,他哽咽的大罵說道,
 
「仆你個街,你真係敢打我?」
 
真的很難捉摸,明明就是他自己找來。
 
吳邦國放開雙手,讓我看清楚鼻子紅了一片,
正當他發狂衝上前的時候,有人一手把他的右臂捉住,用力向後拉扯,
讓他立即停下腳步,並差點失足仆倒。
 
「停手呀!」
 
到底誰是正義的朋友?
 
我不敢相信會是他,絕對不信!
 
他一定有陰謀,他一定有企圖,更有機心。
 
制止吳邦國的人竟然是胡守望!
 
該死的,竟然忘了胡守望跟我就讀同一所學校,更是校中的領袖生。
 
吳邦國對胡守望怒目相向,朝著胡守望揮拳,
此刻我竟然狠下心腸,希冀吳邦國成功把胡守望擊倒。
 
怎料胡守望一個輕鬆得很,而且敏捷異常的躲避,
使出警察常用制服犯人的關節技,把吳邦國按在地下。
 
世事往往都是事與願違。
 
他的身手依然如此了得,不公平,絕不公平!
 
何解轉世到現在他的功夫依然,而我.....嗚呀
 
真後悔當日聽媽媽的話,跑去報讀珠心算班,而不是去學空手道。
 
但給一些苦頭吳邦國也未嚐不是一件壞事,只不過想深一點,最近他未必太苦了吧!
 
哈哈!
 
最終吳邦國被文Sir再度折返「押走」,而胡守望緩緩地走上前,
對坐在一角的我伸出友誼之手,笑意盈盈的慰問,
 
「無事嗎?」
 
凝視著胡守望的長相,我的腦海勾計劃起了完顏宗望被我踢倒在地上,
咀角還留血絲的一臉頹相,我把劍尖指向著他,他笑了一笑神色從容的對我說,
 
「哈哈,你贏,給我一個痛快,不過別要妄想可以了結這場戰爭。」
 
正當他合上雙眼,我準備引劍取下他的首級以祭奠一眾戰死的將士,
我望見他的左手臂和右腿紮著白布,難道他負傷了嗎?
 
難怪他在絕無還手之力下被我打倒;
 
就在此時,我放軟了手腳,心裡竟然為此人之死而感到惋歎,
要是我們活於太平盛世的話,也許我們定能惺惺相惜。
 
我猶豫了,我竟然下不了手.......
 
突然,數道冷箭射中我的胸甲,痛得使我半脆在地上,
完顏宗望呆呆地瞪大雙眼,從後有數百名步騎兵趕到,
軍旗寫上兀朮這二字,是完顏兀朮。
 
「斡離不,終於及時趕至!」
 
一眾金軍迅速把負傷的我拿下,完顏兀朮走到我面前屑笑了一聲,
 
「想到此人首級掛在軍帳前,寢其皮,飲其血亦不失為一件樂事,哈哈。」
 
接著他對完顏宗望搖搖頭嘰諷著他,
 
「斡離不,你早於平州一役受傷,應該擁著從我手中「搶」走之美人,好好休養,不過該美人真的令我金兀朮畢生難忘,哈哈。」
 
完顏宗望合上雙眼,微微的發笑,笑得讓完顏兀朮不寒而慄,
 
「為免長久戰禍損兵折將,我已娶康德公主為妻,望以籍此勸導宋國對我大金國稱臣,更盼兀朮出言能對本太子之結髮給予尊重。」
 
「既然新婚,何以負傷上陣,冷落美人,差點害得我大金國威名全無,幸好有我金兀朮在,哈哈。」
 
完顏宗望一拐一拐的站起來,走到完顏兀朮耳邊,
 
「我身為主帥,一切自有主張,我傳過軍令活捉此人,誰敢傷害此人。」
 
完顏兀朮冷笑了一聲,
 
「斡離不,在場只有本太子之親信部下。」
 
完顏宗望淡定的揮動衣袖,對我報以一個叮嚀的眼神;
 
「哈哈,兀朮,你太天真,難道......我會怕?」
 
他的意思是叫我趁機逃走嗎?
 
就在傾刻之間,我咬緊牙關拼盡全身的力氣握起比平日沉重的佩劍,
也許是因為受了箭傷的關係,意識朦朧的往右一推再向左一砍,
把看守著我的金兵手臂割下後,其餘看守著我的士兵還未回過神來,
我發瘋的奔走著,只知道身後的追兵慌張的追上,還不停對我放箭,
一下冰冷的箭頭刺進我的背部,就在失足之下我模糊的滾下山坡......
 
我搖晃著腦袋,看著一副慈相的胡守望,一時不知所措,
 
「無事。」
 
冷冷地回應了他的慰問後,我扶著身旁的桌子站起來,他對我續說,
 
「需唔需要去醫療室?」
 
我步履不穏地走著,
 
「你話呢?依家行緊去啦。」
 
說罷我再沒有理會過他,只聽到他在訓導處收拾著的聲音。
 
真是乖學生,不愧是我校的領袖生。
 
天噢,我竟然會稱讚著他,世界變了!
 
不對,我是挖苦著他,這是嘲諷的讚美。
 
在我前去醫療室的期間,情緒平伏下來之後開始惦念著清琴,
真希望上學的時間快過一點,跟她相處的時光得以停頓下來。
 
她說,某些情況下,跟一些畢生的敵人爭到最後,
最終可能大家得到的是某種打從心底的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