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在訓導處跟吳邦國再度打架的緣故,就算到醫療室休養亦難逃一劫,
 
「文Sir,依家係張志明呢條友仔打我先嫁,你連缺點都唔記佢,你點做人老師嫁?洗唔洗叫我老豆打電話俾校長,叫校長教你。」
 
訓導主任文Sir用著一個「今次你大獲了」的眼神來打量著躺在醫療室的吳邦國,
並裝出一臉和藹可親把頭貼近著他說道,
 
「好,無問題!但係你家長打俾校長前,我經已諗左一啲野。」
 
期間文Sir用著他手中那把傳說中的間尺不經意的撩撥著吳邦國那滿臉暗瘡的臉頰,


他此舉嚇得吳邦國四肢抖震,額頭不停冒出冷汗,文Sir語氣陰沉得像蔡公公續說,
 
「嘿嘿,吳同學,係咪好熱?唔洗咁驚,我地為人師表既,唔會傷害同學既,轉頭請你去訓導處,我地一路「飲野」一路探討下做老師同學生有咩應該需要反省,咳咳。」
 
文Sir乾咳了兩聲,還有提起關鍵字,令吳邦國驚慌得不停搖頭,
正當他準備離開的時候,不知從那裏找出兩排一共十二盒的檸檬茶,
回眸對吳邦國「友善」的笑了一笑,
 
「吳同學,依家去訓導處啦。」
 


瞬間,吳邦國的神色如像中了邪一樣,雙目呆滯沒有任何反應,
口微微張開,雙手抖震,雙腿不自然跟隨著文Sir,更不停冒出冷汗。
 
這……簡直破了文Sir任擔任訓導主任以來開啟檸檬茶的記錄;
 
聽說,直到現在還沒有人成功打破這個壯舉。
 
我記得,吳邦國離開訓導處的時候,經已是下午四時。
 
(*他進入訓導處時正值早上十一點)


 
最終文sir用著屢勸不聽,挑釁同學打架的罪名加入「肥仔賣國賊」身上,
記了一個大過,而且還需要留堂一個月,停課三天,罰抄校規一千次,
更要為校園做勞動服務,修理花甫,難聽一點就是做校工做的事。
 
由此得知他在校內的討厭程度絕對可見一班。
 
至於我……
 
懲罰雖然對比起吳邦國實屬九牛一毛,但意義上對我來說簡直就是晴天霹靂;
 
放學留堂「兩小時」。
 
天噢,我寧願硬吃一個大過!
 


想起清琴說過要是我遲來的話,這回有梗了。
 
而且我更不可能用補課這個理由來欺騙她,因為我只是一個中三的學生,
她機靈得如此絕對不會相信,而且要是她洞悉了我對她撒謊的話,
我敢相信我的初戀便會歷時一天便會終結。
 
但坦然跟清琴道出是我率先夢遊襲擊前方的同學,我更加不能想像會是如何;
 
大概我的臉頰會被她捏得紅腫,腫得活像一個豆沙包無異。
 
嗚嗚……
 
結果,留堂「兩小時」過後我膽戰心驚的走到麵包店門外,
此刻我感受到麵包傳出一股獨特的香溢,同樣香甜,
不過在香甜之間散發出陣陣的殺意。


 
這是感應。
 
頓時雙腳怕得僵硬起來,突然有人從後使勁的拍了我一下,
 
「Hey,Boy!咁岩既,企係度做咩呀?」
 
我擰轉頭一看心知不妙,與此同時清琴穿上一身整齊的校服,
雙手平放,但緊握拳頭站於麵包店門外瞪著我;
 
我留意到清琴的校裙露出白滑的小腿,可惜現在真的沒有任何興緻觀賞。
 
那位瞳瞳真是害人不淺的!
 
瞳瞳連珠炮發的說了許多我根本聽不從耳的話,


 
「喂,點解你係度既?」
 
「咦,果個咪係上次同你一齊食野既Pretty Girl,Hi!」
 
瞳瞳還不想活命的跟清琴揮手,不過我知道待會只有一個人有事,那個人必然是我。
 
「佢係咪你女朋友姐?」
 
「喂,你講下野得唔得姐?」
 
同時我記憶中想起了…..
 
背部痛得滾燙伏在的床上,而右手只感到陣陣發麻,還被木架固定著,
大概我估計是因為掉下山坡時所造成的骨折所致。


 
依稀記得當我張開雙眼時,發現置身於一間草盧內,還能夠清晰聽叫牲畜的嗚叫,
眼前朦朧的看到了一位異服的男子,他的慈眉善目讓我感到十分熟悉,
更給予我一點家的溫暖,他望見我清醒過來後笑瞇瞇說道,
 
「你昏迷兩日終於清醒。」
 
「到底,你……」
 
我不是戰死了嗎?
 
「請休息一會,箭傷已經包紥好。」
 
「你到底是何人?」
 
他笑了一笑,然後側著臉打量掛在牆邊的一副破爛沾滿鲜血的盔甲,
 
「你應該屬宋國軍士?我姓耶律名楚忠。」
 
姓耶律?金人?遼人?
 
我驚慌的彈跳起來,可是右手發不了力把陌生的男子推開,
唯有用左手隨意拿起床邊一把應該配屬我的匕首,報以敵視的眼神,
 
「想將我如何處置?押送金國?」
 
耶律楚忠神態自若的站起來對我答道,
 
「我雖為金人,但只屬一位商人,其商隊於汴京城外郊野戰場將你救回。」
 
我望到耶律楚忠手上拿著一直掛在我腰間的馬形木雕刻,我衝上前粗鲁地搶回,
 
「哼,每一個金人都是賊,是狗!狼狗之輩。」
 
他的雙眸裡沒有任何不悅,只有嘆一口氣
 
「我望到如此造工精美雕刻染血,對你而言應該十分重要,所以替你清洗。」
 
片刻間,我終於望清了他的樣子……
 
他不就是我的爸爸嗎?
 
雖然這一段日子我經已習慣了於夢境中遇見的一切不可思議,
唯獨這一次, 感覺既新鮮同時有點奇怪;
 
畢竟我從沒有於夢中見過一些今生跟我有血緣關係之人。
 
就在此時我眼角發現有一位神色不懷好意的女孩站在門外偷探著我,
於野外戰地生存得太久,對周圍的風吹草搖變得十分敏感,
於是我把左手握著的匕首擲出去,更差一點便刺中了她,嚇得她大驚跑了出來。
 
耶律楚忠見狀連忙跟我解釋並介紹了這一位女孩正是她的女兒,名叫耶律昭寧。
 
她的樣貌,不論五官輪廓跟瞳瞳十分相似!
 
到底又是怎樣的一回事?
 
「為何將我救回?何解我要信你?」
 
他逗笑的答道,
 
「人有惻隱之心,不論宋人或是金人。」
 
「我絕不相信惻隱之心!」
 
我這一句話於剎那間如像挑動了耶律昭寧的神經,對我怒吼,
 
「無錯!宋人絕無惻隱之心,宋人每一個都死有餘辜,豬狗不如。」
 
話音未落,她便跑了出去。
 
想不到這一番話是出自侵略他國的民族口中,真是可笑。
 
耶律楚忠合上雙眼,眼底掠過一絲哀痛,
 
「昭寧之兄長楚離,及其青梅竹馬本為普通商旅,一年前被宋軍誤認為金國軍人細作,於是殺掉他們二人,而且取下首級領賞。」
 
望見他流過一滴眼淚續說,
 
「如果,楚離沒有遭逢不幸,大概跟你年紀相若。」
 
想起於我手中殺過的每一張臉孔,雙手沾過的血,
縱使他的兒子不是我所殺的,卻令我負上滿滿的罪疚,
始終我殺過的是別人的兒子,別人的兄長,別人的情人,
我完全弄不明白到底他把我救下的時候是懷著何等的掙扎?
 
我語帶哽咽地答道,
 
「我從來無想過上戰場殺人,但偏偏殺人如麻。」
 
耶律楚忠苦笑了一聲,
 
「有原因?」
 
「雕刻…..乃是跟我訂情之人所贈,我只知道…..」
 
他打斷了我的話柄,拭去殘留於眼眶的淚水,笑瞇瞇地說,
 
「我明白,我明白!我絕無任何怪你之意,戰爭根本沒有勝負,每個人都是無辜,你是無辜,你愛的人如是,被你所殺的人因戰亂而死之人全部亦無辜。」
 
「對我有恨嗎?」
 
「有恨,但我更恨發動戰爭之人,哈哈。」
 
忽然臉龐傳來一陣痛楚!
 
不知清琴那裏來的力氣,雙手把我推進了防煙門後,後樓梯還有數名古惑仔在抽煙,
他們見現狀正想打量著清琴的時候,換來她狠巴巴的大聲叫罵,
 
「望咩呀?未見過人準備殺人呀?同我死開呀。」
 
殺人?
 
一眾古惑仔立即掉下煙蒂嚇得聞風而逃,別說他們逃跑,要是可以的話我也想逃命,
只是沒有可能,由此證明清琴的兇狠絕對不是省油的燈。
 
她雙手捏著我的臉頰,同時不停扭動,
 
「講!點解今日會咁遲?點解會同果個瞳瞳一齊?答我。」
 
我痛得冒出淚水,頭袋一片空白,連籍口也想不到便把一切事實和盤托出,
 
「今日俾人罰留堂。」
 
她一邊捏著一邊搖晃著,
 
「點解俾人罰留堂?」
 
「因為前面個死肥仔打我。」
 
「咁有無打返佢?」
 
「無。」
 
「點解唔打返佢?有無搞錯呀?」
 
下?
 
我訝異地問道,
 
「果時係你叫我唔好打架。」
 
「咁聽話,我叫你準時搵我又無見你咁聽話?」
 
「因為你叫我唔好打架,所以遲到。」
 
「但係依家唔同呀,人地打我…..」
 
清琴聽到後想了一會便點點頭放下了雙手,我笑著追問,
 
「打你邊個姐?」
 
她頓時臉紅耳赤的側著頭,神情扭捏更手足無措,當我以為鬆一口氣的時候,
怎料她換過神指著我怒氣沖沖的續問,
 
「咪住,咁果個瞳瞳係咩一回事呀?」
 
「真係咁岩撞到,你唔信可以問下佢?」
 
清琴奸險地笑說,
 
「哼哼,果個瞳瞳一見到我行埋你度就走左啦!」
 
我錯愕得叫了出來,
 
「下?佢竟然……」
 
「如果唔係身有屎點會走得咁快呀。」
 
我喃喃自語輕聲地說,
 
「你嬲起上黎連古惑仔都驚,何況係果個瞳瞳。」
 
「大聲講一次呀!」
 
「無!無講過野。」
 
我緩緩地邁步向前摟著清琴的腰間,想不到她撒著嬌輕輕地推開了我,
 
「我點知你有無攬過第二個,跟住再攬我?」
 
「一定無。」
 
她環著我的腰間對我笑說,
 
「你對我講唔到大話。」
 
「係。」
 
對!真的說不出任何謊言,因為我捨不得欺騙。
 
「喂呀,係度諗咩野呀?諗第二個女仔?」
 
「無呀,我諗起聽日就係中秋節啦。」
 
其實我忘記了,但我竟然可以說得出明天就是中秋節,也許這是一種無形的植入意識。
 
「係呀,所以今晚等媽咪收舖後要準備好曬所需要既蝴蝶酥。」
 
「好,跟住玩水戰。」
 
她的一個眼神經已道出娓娓情感,
 
「玩你個頭呀。」
 
片刻間,我的鼻頭貼著清琴的鼻頭,她眼如微絲,雙唇微微張開,
髮間散發著一縷迷人心醉的氣味,令我漸漸忘卻理性,
甜得驅使我立即跟她的舌頭交纏,香得讓我想用鼻頭遊走她那白晢的肌膚。
 
就只有一點,再走前多一點,靠近多一點……
 
拍!
 
當雙方的咀唇感到微溫的親切質感之際,身後的防煙門被人一推;
 
我的後腦枕被門撞了一下感到天旋地轉,同時我不忙護著清琴,
得知原來是一位保安員巡邏的時候誤以為門後無人所致,
他離開的時候還對我們投以深感世風日下的眼神便拂塵而去。
 
我輕撫著後腦枕的同時,清琴一邊安慰,同時嘲諷著我,
 
「唉呀,俾門拍一拍後尾枕,依家問你問題應該講唔到大話,哈哈!」
 
「係鬼拍後尾枕至會咁姐。」
 
「喂,唔準講鬼呀!」
 
「係係係。」
 
經過「門拍後尾枕」之後,我們再度走到麥當勞買了兩個「鬼佬菜肉包」,
走到當晚星海擁抱的涼亭下,雖然星海的風景不再,但情愫依然。
 
清琴總是對「鬼佬菜肉包」吃不生厭。
 
我問為何,她總是拋下一句這是秘密,便不再理睬我。
 
她說,要是可以的話,以後都跟你吃鬼佬菜肉包。
 
我問,長大以後?
 
她答,那就帶同子女一家四口樂也融融。
 
清琴對我說,她曾想過未來子女的名字,但名字只會配上別人的姓氏。
 
我問,是什麼名字?
 
她說,女的名叫紀嫣。
 
我笑說,言情小說的女主角通用名字,哈哈!那男的?
 
她不屑的望了我一眼答道,還未想好。
 
我說,別名一定要叫作小馬。
 
她問,你敢肯定是跟你生嗎?
 
「……Okay,You Win!」
 
「喂呀,我講下笑咋,咁小氣嫁,唔好嬲啦。」
 
「嘿嘿,女仔叫清柔啦。」
 
「哼,有一個柔字。」
 
「做咩姐你?」
 
清琴不屑地嚷著,
 
「我知呀,你掛住果個叫柔嘉既女仔。」
 
「柔嘉係一個古代公主。」
 
我突然冒出這一句話,讓清琴摸不著頭腦,愣愣的打量著我,
 
「古代?公主?」
 
「……..」
 
糟了!被自己說的話害得昏頭轉向,真是自討苦吃。
 
清琴咀角微揚忍笑的對我搖晃著指頭,
 
「你呢一個人既想像力真係幾好,竟然幻想自己鍾意左一個古代公主,哈哈!」
 
她眉開眼笑的恥笑著我,大概那些天荒夜譚的事情起初連自己都不願相信,
何來說服別人,要不是因為清琴的樣貌跟柔嘉長得一模一樣,
至今我也會抱著一笑置之的態度去看待那些疑幻疑真的夢境。
 
不過,因為我的一番話,害得清琴整晚都冷嘲熱諷著我,讓我心裡暗自說道,
 
「傻瓜,明明你就係柔嘉,上一世你一早約定左我,但你點可以忘記得一乾二淨?」
 
弄過蝴蝶酥後,清琴累得不停打著呵欠,於是我把她送到樓下大堂後,
沿著那條小徑,今晚晈潔的月色亮得吸引眼球,更扣人心弦;
 
清琴在我耳邊柔聲說著,
 
「中秋節快樂。」
 
我主動牽著她的小手,在月下十指緊扣著,月色映照著清琴那嬌羞的臉蛋,
此情此景我經已分不清醉人的是月還是眼前的少女。
 
只知道這個中秋來得團圓美滿,填補了無數漫漫長夜於明月下思念的空洞。
 
「中秋節快樂。」
 
 
她說,懷念得熾熱之時,周遭包圍著的只會是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