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時間,一九九七年,六月三十日,十一時二十分;
 
在異國的家,電視機上直播著香港主權轉交儀式,記得開始前那晚香港落下滂沱大雨,
 
清琴,雨下了,同時我已經離開了。
 
有否害怕突如其來的一聲驚雷嗎?
 
聽著兩國軍樂團演奏,營造一片莊嚴和詣,全場人士紛紛起立,
儀式正式開始,望見英國國旗已在會場揚揚飄起,然後緩緩地降下,


另一面中國國旗和香港特區區旗徐徐升起,意味著一個時代的變改。
 
「中華人民共和國香港特別行政區正式成立。」
 
躲在房間,看著電視機上直播的煙火,腦海勾劃起金國的軍旗高高掛在汴京的城樓上,
那時的情景,對比現今好像變得截然不同,鼻頭一酸,心緒暗淡,口中喃喃自語地說,
 
「真係有唔同咩?」
 
我們置身的時代,也許只能留待給後代去評價。


 
清琴,有關於初次相遇的那天,你還記得嗎?
 
要是前世約定了今生重逢之地?那麼來生呢?可許諾在什麼地方?
 
在美國的這段日子,一直沒有忘記,那些過去的日子。
 
每一刻很想見你,想摟抱著你,親你,想要傳達給你很多事情。
 
在美國住在鬧市殘舊的公寓內,鄰居是一位不見天日整天酗酒的老年人,


而他的子女則一年只回來探望他一遍,直到現在我仍然不知他是美國人還是華裔;
 
很怪對嗎?
 
每天檢查空空如也的信箱已成了我的習慣,只要每當有著信件,
總會挑動我的神經,只不過每次的希望,最終化成落空泡影。
 
一封封情書寄往香港,可惜從來只有去信並沒有回信。
 
我寄錯地址嗎?哈哈。
 
當假日晨曦時秋風颯颯,吹得枯葉紛紛飄絮,涼風秋意上我心頭,
淒清的微涼滲入房間每一處角落,就在異國家裡的小窗下,
我沉入濃濃酣睡,但在夢裡再也見不到想見之人。
 


醒來時斜陽依舊照著欄杆,一片寂寥,看著候鳥飛往南方,好似是南方,
要是有錯的話,我希冀你會立即出現於我面前,然後狠狠地叩我的額頭一下;
要是可以的話,我也希冀化為候鳥一同遷徙,飛回香港。
 
噢,對了!
 
在異國主食真的以「鬼佬菜肉包」為主,幾乎只要媽媽偷懶不做晚飯,
我便會借故購買數個大快朵頤,幸好我住在城市,要不然的話真的可慘,
拿著買來的「鬼佬菜肉包」一邊吃,一邊感受秋天的氣息,
循著那歡欣笑聲,經過公園看到一對小情侶你追我逐互相嬉笑怒罵,想起了我們。
 
此景難再,此情依依。
 
思索過往的一飲一啄,消逝的歲月,根本不能輕易放下,它總是如影隨形,不能擺脫。
 


對我來說,「鬼佬菜肉包」沒有任何特別,只一塊連肉都稱不上的夾著菜和包,
再加上一片邪惡的芝士,偽裝出一副高營養價值的樣子,
吃下去只是身體所需的「養份」,為求填飽肚子。
 
大慨,這些「養份」是我賴以為生的精神支柱,名為記憶。
 
這個不堪的食物卻充斥著我們的回憶,目的是想享受著回憶裡惦念不忘的味道。
 
味蕾也會懷舊,包含著一種很深的思念之情,無情不似多情苦,只有相思無盡處,
公園的楊柳依依,從前的柔嘉和清琴早已一去不復返,儘管似斷還斷的情意依稀。
 
佇立於公園門前,芳草萋萋,望見一位華裔的小孩提著燈籠,唏噓的嘆道,
 
「又一年啦。」
 


記得中秋日落夕陽時,風已停歇,意味夏季將盡,日沉月昇,
在素淡的夜空明月下,異國的中秋毫無喜感可言,只落得黯然失色,
月圓夜空本為美不勝收,現在卻來得諷刺,有人琴俱亡之愁意,把我折磨得死去活來。
 
獨在房間的倚樓前,在寂靜的月下,把一位女孩深深惦念;
 
倚樓望月,心思誰訴?清琴,你聽得到我的話嗎?
 
今年有沒有派蝴蝶酥?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歲月不饒人,人離鄉賤日子過得真的不易,
人大了,開始對世事淡忘,畢竟成長得到的,同時亦意味著失去。
 
信箱開始隔兩天才看一次。
 


忘了在美國多少個年頭,剛踏入社會,媽媽因病離我而去,一年後父親亦伴她遠去。
 
多少事,欲說還休,只不免有幾分惆悵上心頭。
 
因果?我參透不了,只是對世事漸漸看淡。
 
這些年來,有不少的異性追求者,哈哈,想不到美國人的口味是如此重。
 
但我依然選擇形單隻影。
 
記得香港回歸十周年,這是十年以來再度回港,我懷著緊張的心情回到「老家」,
可惜換來的只有失望,那間麵包店經已易手,從新老闆打聽得知,
你們一家人在我離開香港的一年後已經搬走了,而原因是為了遷就女兒升讀大學。
 
恭喜你呢!清琴。
 
若是當初知道已經無法再相見,我就應該想盡辦法不會放開本已牽在一起的手。
 
好想回到當時,如果能實現這個願望,回到那天,那時的話,我到底會再作出如此抉擇?
 
現在我只想可以再度見你一眼,想偷偷打聽你的事。
 
最終無可奈何,只能把這個當成願望,就由一顆無情的心哭泣。
 
 
她說,有些錯過,就無法改變人生就是一列列車,路途上會有很多站,很難有人可以由始至終陪著到尾。當陪你的人要下車時,即使不捨也該心存感激,然後揮手道別,因為可能再也見不到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