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立刻跑到場邊,對方的教練正在對林sir進行簡單的急救,並叫身旁的人撥打999。

我腦海一片空白,呆呆望著躺在地上的林sir。第一次感覺死亡與我的貼身,上一秒還在熱烈慶賀我們的追平,這一秒卻看著我們敬愛如父親的林sir不省人事的躺在地上。

學校保健處的醫生首先到場觀察林sir的情況,不久救護車到達,準備將林sir送院。

我們看著林sir,心臟的情緒出口被塊大石壓住,淚流不出,話說不出。身旁的黑熊在哭,毫無掩飾地,我們都知道,林sir對他,比我們多一層意義。

一個身影大力推開體育館的大門,是接到鮑魚的通知從學校宿舍趕來的師母。師母撲到林sir身旁,緊張地捉緊林sir的手,沒有歇斯底里,也沒有呼天搶地,只是靜靜地抓緊愛人的手,拼命渴望抓緊摯愛那點點滴滴流失著的靈魂。



看著師母與林sir,鼻頭一酸,正打算用手背擦擦眼角,才發現我的手臂被捉緊。回頭一看,是紅著眼睛的于倩渝。

我壓抑心中的不安與憂慮,看著于倩渝說:「傻妹,林sir咁健康,唔會有事架!」


「放心,我冇事呀⋯⋯」

「林sir福大命大,我斷蟹算過,佢應該有九十歲命。」

「傻仔⋯⋯唔洗扮喇,應該我同你講,放心,冇事嘅。」



「嗯,thank you。」我苦笑。

的確,有于倩渝面前,我笑過醉過痛哭過,我的情緒她都曉得,我的演技在她面前從來沒辦法掩飾。我們的人生在生日那天交疊,從此她扮演著這個人生中一個彌足珍貴的角色,只有在落幕那天,她才可以正式下台。


我們看著林sir被送上救護車,師母就這樣一直握著他的手。臨關門前,師母回頭,關愛地看著我們,然後微笑,對我們肯定地點點頭。

師母在傳遞枕邊人的話,就像聽見了林sir的聲如洪鐘,要盡全力拿下今天的比賽!為了林sir,更為了我們自己。

林sir送院後,賽會把觀眾們都安頓好後,決定5分鐘後重開比賽。



鮑魚把我們召集起來,準備賽前的訓話與戰術調配。


「各位。」


「仲有兩節。」他深呼吸一口。

「我知道呢一刻,大家好難過。」

「但係,我地冇放棄嘅理由。」

「希望大家,為左林sir,我地呢一場一定要贏。」

「嚟,嗌番聲。」




我們五人慢慢步出球場,其他人靜靜地坐回板凳上。球場不變,球員一樣,比分相同,改變的,是我們的那反勝的興奮與激情,在林sir倒下那刻煙消雲散。

我們都知道,鮑魚的勸勉只是例行公事,畢竟他也只不過如我們一樣,未能接受林sir出事的事實。

我們就像一個破了洞的杯子,士氣隨林sir離開了這個場館,無論水如何源源不絕地灌進去,也再盛不滿我們的空洞。

暫停前的加罰,鮑魚的投球落空,預告了我們的命運。

餘下的十九分鐘賽事,我們打得很吃力。大家彷彿忘了如何打球,球傳不好,籃射不準,腳步也跑不穩。

我沒有資格責備大家的失準,只因我失神於比賽中,不住地看著指揮區,那不復再的身影。

鮑魚一個不留神,投籃下地時觸傷舊患,第三節還未完結已經離場,只能在旁指揮。



黑熊上場後默不作聲,在一次與陸軍莊爭奪籃板時,因為被踭撞,怒氣沖沖的他把可怕的拳頭擊上了對方球員的面頰,也擊傷了我們的心,最終技犯離場。

James被逼上揹起進攻責任,打得有心無力,只能勉強為球隊的落敗苟延殘喘。

最後,我們以十分之差落敗。

抱歉,林s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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